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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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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昌隆帝想了想:“既然他如此有才,为何却做不得一名尚书左司郎中?”
韩禹浅笑道:“尚书左司郎中掌受付吏、户、礼三部之事及纠察三部文书之违失。
品级虽然不高,但手中的权力着实不轻,并非任何人都能够胜任。
甚至可以说,才华和能力都不是最重要的。”
昌隆帝捋了捋龙须:“听你的意思,司徒曜的人品有问题?”
韩禹暗道,司徒曜是阮大将军的女婿,圣上又岂会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分明是在阮大将军面前打了包票,把尚书左司郎中这个位置许给了司徒曜。
如今被自己搅和了,觉得有些下不来台罢了。
本来这种事情同他没有半点干系。
甚至司徒曜过去做的那些腌臜事情,他之前也是一无所知。
要不是因为倾音阁里那一张箜篌图样,他或许永远也不会知晓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俊美少年郎竟还是个品行不端的混账。
当然,如今朝中身居高位的人中,品行不端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要真那般计较,大宋朝堂起码能空掉一半。
可他就是不愿意见那司徒曜仕途通顺,偏就是要和他过不去。
至于原因……
姑且当作替那位一品襄国夫人打抱不平吧。
他弯了弯唇道:“微臣同他不过是点头之交,加之十多年未曾谋面,所以不便对其人品轻意下结论。
但司徒曜显然不适合入尚书省,所以微臣根据他的出身和履历,替他安排了考功司郎中的职位。
微臣这个安排,圣上以为如何?”
昌隆帝并没有立刻表态。
他重新拾起之前临摹的那一份奏折,又细细看了几遍。
好半天才又道:“相貌堂堂才华横溢,留在吏部做一名考功司郎中,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韩禹眉头微蹙:“圣上想要替他另行安排职位?”
昌隆帝把手里的奏折一合,朗声笑道:“承甫前两日还在朕面前抱怨,说公务本就繁忙,偏还让你去主理议和之事,想要撂挑子?”
韩禹反问道:“难道不是?”
自从那一日儿子把他骗出了倾音阁,他就再也没有闲过。
真是恨不能一日当作五日过,忙得脑子都木了。
他的确是非常想寻几个帮手一起处理同燕国和谈的事务。
可如果这人是司徒曜,他宁可自己每日再少睡一个时辰!
昌隆帝笑道:“真是一头倔驴!朕倒是要看看这辈子哪个人,尤其是哪个女人能把你拿住了!”
韩禹一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有。
“圣上难道忘了司徒曜是谁的儿子?
成国公府同燕国渊源太深,他实在不适合出现在燕国使团面前。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昌隆帝打断他的话道:“能有什么麻烦?司徒家从前的确是燕国的臣民,可谁又不是呢?
大宋的百姓从前都是大燕的百姓,朝中的老臣几乎都在燕国做过官,就连朕自己,不也做了二十三年燕国的子民么?”
韩禹方才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同司徒曜共事,所以才寻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此时却因为昌隆帝的话大为动容。
他站起身行了个大礼:“大宋有您这般圣明的君王,何愁大事不定!微臣受教了!”
昌隆帝笑道:“你少给朕戴高帽子,这次让司徒曜去做你的副手,原因有二。
一是他人物齐整才华过人。燕人的脾性咱们都清楚,最是喜欢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排场,让司徒曜去打个前站,也装点一下咱们大宋的体面。。。
二来朕也想试一试他的能力。如果真有几把刷子,朕会给他安排一个极好的位置。”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只是他暂时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包括韩禹。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痛快()
再说司徒曜。
那晚他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把苏白云娑以及所有的仆从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是伺候三爷多年的人,对他的行事做派非常了解。
几时见三爷是今晚这样的形容?
发髻散乱衣袍破损,尤其是右眼眶那一大片乌青,还有那肿胀变形的右眼,真是惨不忍睹……
要不是确定他们已经回到了国公府,真会以为三爷方才遭贼了!
一群人赶紧上前,安抚的安抚,寻医的寻医,忙得不可开交。
司徒曜一心惦记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哪里想和人纠缠。
“都下去歇着,不过是一点小伤,哪里就需要请什么府医!”
他一面吩咐,一面就急急火火跑进了内室。
苏白和云娑两个不敢耽搁,赶紧跟了进去。
一照镜子,司徒三爷的鼻子都险些气歪了。
狗屁的司徒明!
自己果然是心慈手软,下手时居然还想着要顾及人家的体面。
除了一开始那一拳打在他脸上,其余全都冲着身上肉厚的地方招呼。
可那厮呢?
一共也没打中几下,却给自己来了个杀手锏!
顶着这张脸,让他怎么见人?怎么去吏部排号?
“爷,您方才不是去见国公爷了么,怎的……”
苏白都不忍心问下去了。
莫非爷又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国公爷,所以被打了么?
云娑在一旁直抹眼泪,心里默默把司徒恽咒了一万遍。
儿子离家那么多年,一见面就往死里打,谁见过这么不讲道理,这么狠心的爹?!
“爷,要不奴婢还是让人去请府医过来一趟?”苏白温声询问。
司徒曜嗤笑:“就是你去把太医请来,爷的眼睛立时也好不了,照样见不了人!”
“那……奴婢去给您寻些伤药吧?”
“嗯。”司徒曜胡乱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靶镜直接拍在了桌上。
苏白快步跑出了内室。
正在抽泣的云娑则是直接吓得打了一个嗝儿:“爷……”
司徒曜剜了她一眼:“哭,就知道哭!还不给爷去打点热水来擦把脸?”
“哦。”云娑也跑了出去。
司徒曜重重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放松下来。
今日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他的感觉其实真挺不赖的。
难怪那么多的人喜欢骂人打人,果真是痛快呐!
这几年他的生活习性没有分毫改变,看外表也还是从前那个清贵的世家公子,其实内里早就变了。
确切地说是从六年前挨了那一棍子之后就变了。
刚满六岁的篌儿,力气竟比自己这个当爹的都大。
那么粗那么长的门闩,他小小的人儿居然能拿得动。
不仅拿得动,还能举着它打人。
比力气更大的是他的胆子。
为了给母亲出气,为了保护姐姐,小家伙愣是敢举着门闩往人头上招呼。
不是他犯贱要去护着外人,而是那门闩真砸下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虽然有岳父大人这座大山做依靠,谁也不会真的敢把年仅六岁的篌儿怎么样。
可背负着一条人命,儿子这辈子就毁了。
只苦了他这个做爹的,身上重重挨了一棍不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从两个孩子嘴里听到一声“爹爹”。
还有阮氏……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温度,更不用提眷恋。
曾经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样的温度和眷恋。
可真的失去之后,他才惊觉得自己彻底沦为了一只离群的孤雁。
阮氏这只母雁带着一对小雁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他却陷在泥淖中无法解脱。
只能看着她们母子三人渐渐化为三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曜越想越沮丧,连连上都伤也懒得理会了,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他让小厮去吏部替他排号,自己则偷偷溜出了府,连所谓的接风宴都没有出席。
第三日他还想依葫芦画瓢,司徒恽却早早派人候在他院子门口。
“三爷,国公爷在书房等您,请您随小人走一趟。”
来人是一个直眉楞眼的小厮,一看就是那种唯主子之命是从的人。
司徒曜是真不想去见自家父亲,但他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
打了父亲的宝贝儿子,难道还不许他老人家发泄一下?
“走吧。”他拢了拢大氅,随那名小厮去了司徒恽的书房。
刚推开房门,一个空茶杯就冲他飞了过来。
司徒曜一侧身,那茶杯就直接飞出了房门,重重砸在了门口的青石板地上。
清脆,而且非常悦耳,司徒三爷如是想到。
自己活了三十年,还从没扔过茶杯呢。
等哪日心情不好一定要试一试,说不定和打人一样痛快。
“逆子,还不滚进来!”
司徒恽的吼声直接把司徒曜那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走进书房直直跪在了司徒恽面前:“不孝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请安?有你这样的儿子,老夫还能安稳几日!”
司徒恽本想再骂几句,可一见到司徒曜尚在乌青肿胀的右眼,怒气顿时消了一半。
“起来吧!”他重重坐回了椅子上,冷眼睨着这个不着调的儿子。
其实司徒曜的伤已经好多了,只是和赵重熙受伤那次一样,因为皮肤白皙看起来非常可怖。
他站起身立在一旁,老老实实地等着父亲训话。
司徒恽也不让他坐,只淡淡道:“前儿是怎么回事儿?昨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司徒曜低着头道:“前儿和二哥吵了几句,所以……昨儿怕丢人,所以……”
司徒恽被气笑了。
在他四个儿子中,老三是最聪敏的一个,却也是最老实的一个。
打小儿自己问什么他都不敢敷衍,都是认认真真回答。
几时他竟学会了无赖这一套?
不仅会打人骂人,甚至还学会了油腔滑调!
他忍了忍气道:“你二哥已经把事情经过对为父说了。他说是自己在外应酬多喝了几杯,所以才同你发生了口角。
虽然是他不对,但你也不能动手啊,长幼有序的规矩你不懂?”
司徒曜暗暗好笑。
老二倒是乖觉!
表面上是不和自己计较,其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想得美,不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脸面去见阮氏母子三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迷雾生()
司徒曜并不稀罕司徒明在父亲面前替自己遮掩。
但在外为官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接触了不少,他的想法还是变了。
如果是六年前,他会直接把前晚兄弟二人争斗的缘由原原本本告诉父亲,甚至质疑父亲治家不严,偏袒莫老姨娘母子。
连母亲这个内宅夫人都能查出是谁对阮氏下了黑手,为官几十载的父亲会没有这样的手段?
既然一直都打算借阮大将军的势,为何不好好照顾他的爱女?
无非就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阮家和莫家哪头都得罪不起,哪头都不想放弃。
反正阮氏也没有大碍,又有三房的下人们做替罪羊,时间一长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今日要是真这么做了,就相当于直接揭掉了父亲脸上的遮羞布。
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遭到父亲的厌恶,甚至换来一顿家法。
如今的他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天真莽撞。
反正司徒明已经把前晚发生的事情给圆过去了,自己只需耐心等待他那边给一个结果。
冤有头债有主,司徒明想要用手段滑过去绝不可能。
至于父亲这边……
他躬身道:“是儿子一时冲动,今后再不会了。”
司徒恽微微颔首,语带凄凉道:“为父老了,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奢望?无非就是指着你们兄弟几个能立起来。
虽不敢指望咱们司徒家能重现当初大燕成国公府的辉煌,但也不能就这般没落下去……”
司徒曜野心不大,所以对重振家族这件事一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加之司徒家离开大燕京城时他只是个几岁的孩童,对曾经的大燕成国公府的荣耀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感受自是远远及不上父辈。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都是大燕叛臣,如今还能保住爵位已经是大宋皇帝开恩,还敢去指望重现辉煌?
但面对年过半百的老父亲的殷切期盼,他真是不忍心泼冷水。
“父亲……”
他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问:“二十多年前儿子还小,好多事情都不清楚,而且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不明白……”
司徒恽挑了挑眉:“你是想问咱们家为何会投靠大宋吧?”
司徒曜点点头。
他的确是不太明白当年父亲为何会选择弃燕择宋。
方才他并没有说实话,当年的事情弄不清楚是真,记不清楚却是假。
他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好,至今连三岁开蒙那一日先生的寄语,还有儿时同玩伴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能记得很清楚。
更别提某些重大的事件,那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六岁那一年的端午……
“老三,当年的事情你还能记起些什么?”司徒恽并没有回答司徒曜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他的问话又一次拉回了司徒曜的思绪。
“儿子记得那仿佛是一个午后,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先生给我们放了半日假。
二哥提议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儿子便躲进了父亲的书房中……”
司徒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提起当年的事情心里竟有些许的不安。
所以他隐去了具体时间,更不打算把那一日的所见所闻告知父亲。
司徒恽的面色微变。
天气炎热,午后。
莫非当年老三……
他追问道:“你果真进了书房?”
见他反应这么大,司徒曜心中迷雾顿生。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他故作茫然道:“是啊,儿子那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躲藏,就想着平日里父亲不准我们几个随意进出您的书房,躲在那里面一定不会被找到,所以就……”
“后来呢?”
“后来……我太困了就在书案下面睡着了,直到晚饭时分才醒过来……”
或许是他的“老实”给别人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司徒恽虽然起了一些疑心,但也没有继续深究。
而且他记得那一年老三才刚满六岁。
虽然比寻常的孩子聪明些,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些话别说他能不能听懂,就算听懂了,二十多年后大概也忘了。
司徒恽暗暗松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为父半生操劳,结果也不过是堪堪保住了咱们一家人的性命以及成国公府这个架子。
大宋尚且处在起步阶段,正是需要大量人才的时候。
加之当今圣上英明,所以你们兄弟面临的机遇很多。
可惜为父年老体衰,在圣上眼中早已是老朽,不堪重用。”
司徒曜温言劝道:“父亲莫要这么想,年长者自有年轻人及不上的地方,想来圣上一定会……”
司徒恽摆摆手:“为父对这些东西早已经不在乎了,只是你们兄弟几个,唉……”
他长叹一口气,接着道:“你大哥资质中平,但好在他行事稳重,支撑门户应该不成问题。
你二哥当年不听为父的劝告,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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