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之顽情-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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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吕驭心痛地叫了一声，就把黎小雪抱在了怀里。

　　　　黎小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本能地，就要把吕驭推开，但，戏又必须要演下去，按照剧本，只轻轻地推了吕驭两下，台词却勒在了嗓子里，怎么也道不出来。

　　　　“stop！”林导叫了停，霍地，从藤椅里站起了身，把手里的剧本用力地扔到了一边。

　　　　黎小雪知道问题全出在自己这里，满心地愧疚，和吕驭分开了身。

　　　　“生硬！生硬！太生硬了！”林导倒也没有指出黎小雪的“忘词”，而是对黎小雪动作上的不自然，不耐烦地喊着，“一个拥抱！一个拥抱就这么难吗？一个拥抱，要浪费大家伙多少的时间？”

　　　　黎小雪听着林导这样的指责，只觉得全剧组的人都向她投来了责备的目光。

　　　　——从来，她也没有这样拖累过一个团队。

　　　　“导演，这一会儿，可都拍了三遍了。”吕驭也埋怨地说着，有点儿阴阳怪气。

　　　　“三遍？你还有脸这么说？你是一个老演员了，难道，不懂得怎么带一个新人吗？”林导也对吕驭不客气起来。

　　　　吕驭不服气地，把脸转到了一边，嘴里面还嘀咕着：“有火没地方撒了，什么意思？我也没出什么错！科班出身的，多得是，何苦来？一个拥抱！”

　　　　黎小雪离着吕驭近，把吕驭的牢骚一个字不落在听到了耳朵里，一颗心，更不是滋味儿。

　　　　“你在说着什么？”林导质问着吕驭。

　　　　“要不，导演，咱们就用替身好了。”吕驭认真地说。

　　　　“我还想把你给替下去呢！”林导和吕驭嚷着。

　　　　吕驭显然不想再顶撞到导演，嗓子“咕噜咕噜”地，咽下了一些什么。

　　　　吕驭嗓子眼儿里的声音，同样给黎小雪听了个清楚，因为吕驭的挨骂，更觉得过意不去。

　　　　她真心想林导会像吕驭说着的那样，给她找一个替身。也好像她说给林导的，只要不让她和哪一个男演员有亲密的身体上的接触，任何戏，她都可以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气。

　　　　可，也真就如林导所说，一个拥抱而已。

　　　　一个拥抱，按她的意思，也并没有超出她的“底线”。

　　　　她又一次拿到可以说是为了她的底线而量身定做的本子，其实，不说满心的自信，总也觉得不成问题。可，真的和吕驭面对面地站好之后，就好像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忽然给掏去了一样，整个儿的人，都缺失了定力。

　　　　她的周围，立时，全是一只只眼睛，一只只眼睛，把她看得罪孽深重。

　　　　这一只只眼睛里面，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钟友诚的，如果有，钟友诚的眼睛，足以杀人了吧？

　　　　这一只只眼睛里面，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黎母的，如果有，黎母的眼睛，一定也是百感交集吧？

　　　　这一只只眼睛里面，她更不知道会不会有曹莹莹、唐艾佳、李君浩、钱老板、胡莉等等她所认识的，如果有，这些人的眼睛，各式各样，就是一个世界。

　　　　而她真正看得见的，就只有了吕驭这么一个其实还让她陌生着的男人的眼睛。这样的陌生男人的陌生眼睛，给她的，已经是心的战栗，这样的陌生男人的陌生怀抱，又如何让她经受？

　　　　她很想把自己和这陌生男人的拥抱定义为礼仪性的，就好像一些国家把拥抱等同于握手一样。但，不要说和吕驭的拥抱并不是那样的礼仪的形式，就算是，她一样也难以平和地接受，毕竟，她存在着的，也不是可以等同拥抱于握手的国度。

　　　　这里面当然并没有她以为着的那些人的眼睛，但，这到底也是要面向大众的东西。就算这些人看不到，保不准，也会从别的人嘴里听到。从嘴里听到的，往往会比亲眼所见的还要厉害。特别，黎母身边的那些姐妹，没事儿也都要编排一些事儿来闲逗，真有哪一个在荧屏上看到了她，指不定，要当什么样的新闻来说，而再看到她和人拥抱，说个天花乱坠，也都是轻的了。

　　　　没有这样的一场戏，她不会把自己演戏想得如此地复杂，而真的想了这么多，她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一帮人和机器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她再无退路。

　　　　——不归路常常都是渐进的，发觉的时候，也就为时已晚。

　　　　于是，生命也好像这剧本，指不定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目的，就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可控或者不可控地加出一些旁枝，变了初衷，改了味道。

　　　　……

　　　　林导的目光又落在了黎小雪的身上，再说起话来，已经压下了许多的火气：“前面的，就过了。从提分手，开始！”

　　　　黎小雪点头答应了，再把身子转向了吕驭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有愧于这么一个男人。

　　　　又把分手的话说了一遍之后，吕驭喊了一声“不”，就把黎小雪重新地搂在了怀里。

　　　　黎小雪自觉身体更僵硬了许多，只担心再给林导喊停，就极力地控制着，推了吕驭两下，难过地说：“别这样，好吗？放开我，好吗？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好吗？”

　　　　“不！”吕驭把黎小雪搂得更紧，“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千错万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只要你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今生今世，再不会和她有任何方式的联系！我把她从我的生活，不，从我们的生活拉黑，完完全全地拉黑。”

　　　　“这样的机会，我也不知道给你多少回了，可，你哪一回不是又和她来往了呢？”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吕驭说着，竟好像是情不自禁，在黎小雪的额头吻了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本子上有的动作，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黎小雪想也不敢想，使足了力气，到底，把吕驭推到了一边。

　　　　吕驭显然还要和黎小雪辩解，林导气急败坏了一样，喊了一声停。

　　　　“怎么回事儿？”林导嚷嚷着，又来到两人的身边，对准的，倒还是黎小雪。

　　　　黎小雪怎么也想不通林导这么质问的，为什么还是自己，而不是吕驭。

　　　　“一个拥抱不会是这么难拍吧？你知道你这是在浪费着多少人的宝贵时间吗？”林导还和黎小雪问着，好像，吕驭的画蛇添足，只是视而不见。

　　　　黎小雪的头简直低到了尘埃，轻声地，和林导说：“对不起。”

　　　　林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了，再来吧。”

　　　　黎小雪答应了一声，却和蚊子一样。

　　　　而黎小雪的声音，在于林导，听见与没听见，几乎是一样的。作为一帮人的“灵魂”，他的话就相当懿旨。

　　　　还是从黎小雪提出分手开始，又是几番苦楚的对白，黎小雪忽然就发觉，自己的下身竟给吕驭一点点硬起来的东西顶着。

　　　　黎小雪当然知道吕驭顶着自己的是什么，脸上顿时和着了火一般狠狠地，又把吕驭推开之后，“啪”地，给了吕驭一个耳光。

　　　　不等林导再喊一声，剧组里的人，就已经从戏里到了戏外，呼啦啦，在黎小雪和吕驭身边围出了一个圈儿。

　　　　吕驭的脸，也给黎小雪打得火辣辣的，似乎又听到了一些小声的议论，更是恼羞成怒，一个巴掌，在黎小雪的脸上打出了山响。

　　　　黎小雪捂着给吕驭打得肿了的脸，　一颗颗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就流了出来。

　　　　吕驭仍然气不过，还要动手，就给几个人拉到了一边。

　　　　“我长到这么大，还都没有谁动过我一个手指头，你什么东西，倒和我动起手来！”吕驭打不着黎小雪，还恨恨地嚷着。

　　　　黎小雪捂着脸，倒只会哭。

　　　　林导又来到了黎小雪的身边，耐住了性子，问：“又是怎么了？”

　　　　黎小雪对吕驭的行径实在也难以启齿，依旧是哭。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是想急死了谁吗？”林导又问。

　　　　黎小雪更给林导问得不能自已，哭得越发厉害。

　　　　林导没有办法，又问起怒气冲天的吕驭：“你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一个拥抱，瞅瞅让你们给拍的！”

　　　　吕驭高声地说：“谁又知道她是犯了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巴掌就打过来了！　就这样一个没有素养的，　还什么女二号，简直，一个跑龙套的都不如！导演如果一定还让她来这女二号的话，我就走人！这个剧组里，总之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在这圈子里好歹也有几年了，真的还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

第404章　林导的爱情（）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林导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挥一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吕驭一直还怒目着黎小雪，一张脸通红着，似乎还有和黎小雪拼命的意思，叫几个人连劝带拽的，才算是拉了出去。

　　　　剧组的人也渐渐散开，林导好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一样，没精打采地走回到藤椅旁边，把疲惫的身子往藤椅里一扔，懒懒地，就合了两只眼睛，睡去了一般。

　　　　黎小雪还捂着脸站在原处，看着林导的眉头还微微地蹙着，知道并没有睡，缓步就到了林导的身边。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黎小雪轻声地说。

　　　　林导稍微地睁了一些眼睛，看了看黎小雪，又重新地合上，摇了摇头，带着倦意，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因为，你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如果，演员都和你这样，我们这个圈子，就会干净得多。也不怨有的人不看好我们，我们做得实在也太差劲儿了。特别，一些人为了既得利益，什么也都不加顾忌，什么都可以做，硬生生地，把我们这个圈子弄了个乌烟瘴气。正所谓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啊，有那么几个不争气的，就把整个儿的局儿都搅和了。本来，是创造精神食粮的我们，却成为精神世界最大的污染源。可能也是我老了吧，这些年来，我真的是越来越怀念当年那些拍戏的日子。那时候的日子，苦虽苦一些，大家在一起，也都其乐融融。从上到下，每个人想着的，都是怎么把戏来拍好，一个情节，一个动作，乃至一个动作，一句台词，都会一起抠上半天。不像现在，只想着自己的那一点子的事儿。只为了自己更加地添彩儿，完全都顾不得本子的整体性会不会受到破坏。”

　　　　“导演，”黎小雪听得沉重，声音更低了一些，“可能，这是谁也都没有办法的吧。”

　　　　“是啊。”林导接着感慨到，“曾经，我不自量力，也想过扭转这样的局面，结果却是，碰了个头破血流。几回，我都不想继续下去了，可，偏偏是这一份对影视的热爱，让我放手不下。只是，我在坚持中也不得不学着妥协，为了赢得一些的市场，我也只好在自己的作品里加上了一些低俗的东西。”

　　　　黎小雪点了点头：“这也好比现实和理想，总会有一些无奈在里面。”

　　　　“可以告诉我，”林导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黎小雪，“你为什么会想到拍戏呢？你也应该知道，一个女演员，总是免不了要拍一些比较露的镜头的。而你在这方面，实在是有些做不来。”

　　　　“我如果说自己并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一直地干下去，你信吗？”黎小雪认真地问。

　　　　林导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把身子直了直，不解地说：“我倒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多人，为了圆满自己演员的梦想，不惜付出很多的东西，特别在初期，哪怕只演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也都会万分地荣幸，竭尽自己所能。你初来乍到，就演上了女二号，好好地发展下去，应该是前途无量的。”

　　　　“我其实也是急于用一笔钱，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黎小雪老实地说。

　　　　“急于用钱？多少？”林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黎小雪把话在嘴里面绕了几圈儿，到底，摇了摇头，绕开了说：“林导，今天真的就这样了吗？”

　　　　“说实话，”林导的声音又没有了什么气力，“我这两天状态也非常地不好。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浑身也都没有一点儿的力气。这样的感觉，之前真的是没有过的。趁这一回，我倒还真的想好好地歇上一觉。”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呢？”黎小雪又关切地问。

　　　　林导向黎小雪摆了摆手：“那倒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还是有数的。”

　　　　“林导如果觉得身体忽然地不舒服起来，还是去医院里看一看的好。”黎小雪又劝着。

　　　　“嗨！”林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给黎小雪碰触到了哪里的痛处一样，眼圈儿就有些发红，“好久也都没有谁像你这样关心过我了。”

　　　　黎小雪禁不住地：“林导，你的家人……”

　　　　林导苦涩地一笑，说：“我还都没有家，哪里来的家人？我那老母亲三年前故去了之后，我就再没有什么亲人了。”

　　　　“林导是一个更看重事业的人。”黎小雪由衷地说。

　　　　“事业？”林导又这么自嘲一样地说着，到底收住了苦涩的笑，“很多人也都是这样地以为，好像，我在感情方面，是多么地不在意。其实，事业与情感，让我二选一的话，我更看中于后者。只是，我的情感实在也和很多人的不同。我是一个太过于专一的人。我这半生当中，爱过，也只爱过一个女人。我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过往，足可以拍成一部凄美的电影，只是，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也只好作罢。”

　　　　黎小雪察言观色，也知道林导有意把自己的情感向她表述一二，于是，来了一些的兴趣一般，问：“她呢？她现在在哪儿？”

　　　　“你真的想听一听我和她之间的故事吗？”林导认真地问。

　　　　黎小雪诚恳地说：“林导，你可以讲的话，我当然是想听一听。”

　　　　“说起来，那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林导的眼睛渐渐地凝重，回忆起自己生命里最是色彩斑斓的年华，“我才从电影学院毕业，先做的不是导演，而是摄影。

　　　　“我接了的第一个本子，女主角就是她。

　　　　“她非常漂亮，特别，是她那一双带着表情的眼睛。

　　　　“那眼睛，真的就有着穿透人心的一股子力量，让我开始的时候，都不怎么敢看过去。

　　　　“可，我是摄像，我是导演的眼睛，我必须用我的这一双‘眼睛’来录制下所有。我一点点地，从摄像机的镜头捕捉她的美丽，她也是把她最动人的一面，通过镜头，展现给了我。

　　　　“渐渐地，我就觉得，她的一颦一笑，一声一语，都是对着我一样。

　　　　“我和她就这样‘交流’了大半个剧了，一天，正是给她的一个特写，她做了一大段的爱情誓言一样的台词，我听了个惊呆，直到她的这一场戏结束，导演都叫了停，我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我知道，我爱上了她，她把那一段精致的爱情宣言传递到了我的心头，把我整个儿的人都融化了。

　　　　“剧组里的一些人也把我的反常看在了眼里，当时，虽然没有谁说上一些什么，不出两天，就有了我和她的一些风言风语。

　　　　“听到了风言风语的她找到了我，委委屈屈地指责了我一阵之后，倒和我说要辟谣。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来把风言风语压下去，就和她说，全由她来安排。你猜，她怎么说？”

　　　　黎小雪的兴致到底叫林导这样的官司提起了一些，见林导的表情激动得幸福，只是反问：“她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在一起，就是辟谣的最好的办法。”林导的神色又沐浴到了当时的清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