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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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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问他要去哪,他一路牵她上了渡轮。同样在海上荡,这跟他们上次扬帆出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感觉只剩一种交通,萎缩成一份日常。
船过怀特马港湾到达北岸的达文港。杰瑞米早不晓得来过几回,直接带她到维多利亚山顶。矮矮的一个小山的,但因为地势的关系,整个达文港市一览无遗,周边的景色,连对岸的奥克兰也都尽收入眼底。
“哇!”陈浪琴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兴奋的说不出话。
“‘哇’是什么意思?”杰瑞米故意要问,他根本就知道她内心的饱涨。
“哇就是哇。”她咯咯傻笑。
“看到没?”杰瑞米指着前方一个看起来同一等高线的小山丘。“那边风景更好。要不要过去?”
“要!”看起来好像挺近的。陈浪琴忙不迭的点头。
但看起来好像挺近,走起来却一点也不近,尤其她今天已经走了够多路。好不容易到达时,她累得当场就蹲下去,也不管形象。那姿势像在蹲大便,杰瑞米看得不禁摇头,好笑说:
“浪琴,你的姿势就不能再优雅一点吗?”
“我是希望啊!可是我实在累惨了。”
实在有够丢脸的!杰瑞米没奈何,蹲下去,陪着她一起丢脸。
她抬头冲他一笑,很开心的样子。
“还笑!”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突然地,有种恋爱的感觉。陈浪琴不防一阵心惊,立刻站起身说:“走吧,没事了。”
小丘上漫览是种极惬意的事情,不只因为登高望远,还因为天空海阔。
“下去看一看。”半腰上有个碉堡式的营洞,杰瑞米拉了她走进去。
里头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是种盲了目的黑;而且还有一股腥腐的霉味,感觉像废弃了很久。
“哈啰!”杰瑞米兴致盎然的喊一声。
随即有回音,随着霉味扑来。
“走了,吉米,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里头并不是一个大空间的空洞,而是通道似的经过区隔,再往里走,更深一点,还有更黑更深的角落。
杰瑞米突然跑了起来,来回跑动着。
“吉米!”陈浪琴有些不安,叫了他一声。
他没回答,声音熄寂,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黑加上静,是一种极容易让人心慌的情境。陈浪琴张大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四周,又叫起来。
“吉米,你在哪里?快出来!我要出去喽!”
身后有些细微的声响。她察觉到时,一双强力的手臂蓦地抱住她,她吓一跳,差点尖叫出来,随即闻到熟悉的味道,是杰瑞米。
“吉米,你别吓我!”她不禁有些埋怨。
“所以我说你胆子小。”杰瑞米仍抱着她没放。
“这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觉得这样的黑暗刚好?”杰瑞米的声音低了下来,拥着她紧一些。
“吉米……”这个黑洞像个坑,她不知不觉中早一古脑地往下跳。
杰瑞米没说话。她感到他湿润的唇盖上她的。他轻轻吻着、探索着,慢慢由温升热变烫,牵引得好缠绵。
黑暗中,因为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剩下感觉变得敏锐,她特别清 楚地感受到双唇亲吻吮贴的滋味。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心跳,还有她自己的,“咚咚”的,好清晰。
出到阳光下,因为先前黑暗的残余,陈浪琴一时有些不适应。杰瑞米拉着她到树荫下,戴着太阳眼镜,随便就躺在草地上。她坐在他身旁,望着他如刀雕的侧影。她看着他那高挺的鼻梁,那柔软充满诱惑的嘴唇;这个唇刚刚才吻着她的,它是那么柔软,充满湿润。
她看着,忽然有股欲望想去亲它,俯低了脸。
他醒着,忽然睁开眼对着她笑,伸手臂环住她,将她带向他,亲了亲她。
她拿开他的太阳眼镜,面向着他,半躺在他怀里。
“你这个坏男人!”她学他之前指责她的口吻,带笑带调侃。
他抿嘴一笑,看着她说:“这个星期天晚上过来晚餐,看你喜欢吃什么,我下厨准备。”
“你要下厨?真的!?”她好生惊讶,轻叫起来。
“干嘛那么惊讶!这是很平常的。”对她的大惊小怪,他不由得好笑。“怎么样?来不来?”
“我去!我去!”她迭迭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七点。”他伸手一揽,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陈浪琴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那声音像鼓号,连串的催促,她没得进又没得退,也没得拐弯,只有对着那个深坑往下跳。
※※※
“珍露,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找杰谈谈。”在帕内尔区一家充满维多利亚风格的庭园咖啡馆里,葛洛妮建议坐在她对面的珍露直接去找杰瑞米。
天气热,珍露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细肩带露背装,褐色的头发染成了金,卷成大波大浪地披散在胸前;两只手指且都涂满了鲜红的蔻丹,眼睑上刷着银亮的粉,面目有一种姣好。
“可是,杰他会理我吗?”珍露有些不确定。
“当然!为什么不?”葛洛妮一派理所当然。她认为杰瑞米没有理由不见她。
“可是,我们那样分手……”
“珍露,”葛洛妮说:“你既然还喜欢杰,就要让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他,把你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要不然,打电话也可以。你应该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吧?”
“哦,当然。我只是怕——”珍露显然还有其它的担心”。
“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葛洛妮,你知不知道杰现在是否有固定跟某个人见面?”
听她这么问,葛洛妮低头搅拌咖啡,啜了一口,才说:“我不清楚。不过,我问过卡文,杰好像有约会的对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交往。”
“我想也是。以他的条件,怎么可能——”
“你不必太沮丧,珍露。”葛洛妮打断珍露。说:“不管杰有没有对象,你都还占有绝大的优势。你跟杰毕竟曾交往过不算短的时间。”
珍露从皮包里拿出一支钥匙把玩着,托着腮帮说:“希望如此。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他。”
“对啊,要谈才有机会嘛——啊!这是什么?”葛洛妮把钥匙拿去瞧了瞧,还给珍露,说:“不会是杰住处的吧?”
“嗯。”珍露点头。
“真的?他没把钥匙要回去?”
珍露摇头。“我忘了还他。”她当时本来想直接丢掉的,后来搁着,现在想起杰瑞米的好,倒变成了一种联系。
“这样你就更有理由找他了。”葛洛妮说。“老实说,珍露,当初你离开杰时,我就觉得有点可惜——”
珍露耸个肩,没说什么。
“卡文知道吗?我们碰面的事?”她问。
“嗯。我原本想安排你跟杰一起过来晚餐,但卡文觉得不妥。他不要我管你们的事。”
“没关系,我明白。他们兄弟的作风就是这样。”珍露表示了解。
她转转手中的钥匙,钥匙反射阳光的光芒,看起来充满希望,只是不能太细看,太细看了刺得人眼盲。
※※※
“真是的,那家伙!我好不容易要亲自下厨请她吃饭,她居然说要吃炒饭!”院子里,杰瑞米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对一旁的卡文抱怨。
说是抱怨,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那点意味,反而有一种暧昧的愉快。
“谁?浪琴吗?”卡文笑着问。
杰瑞米一副“除了她还会有谁”的表情。
“他们吃惯了米,理所当然;我却连该怎么把米煮成饭都不晓得,甭说炒成饭了。”
“但你看起来不怎么伤脑筋嘛。”卡文大笑起来。
“我特地去买了一包米,参照上头的说明练习了一遍,还好,没有我想像中的困难。我还去买了食谱,介绍中华料理,不过,找不着要怎么炒成饭。”
“你去买食谱?”卡文有些讶异。
杰瑞米却一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态度。说:“我照食谱上的做法做了一些中式料理,味道还不错,不过,很麻烦就是了。想想,既然是‘炒饭’,我就把青菜、肉丝等佐料和煮熟的饭一起放入锅中爆油炒,吃起来挺好吃的,而且比较简便,只不过,相当油腻,吃得有点不习惯。我正在考虑,该怎么才能炒得清爽不腻。大概是油的份量吧。还是橄榄油比较符合健康——”
“听起来还真麻烦!光炒这样一盘饭,怕不要耗去一个晚上!”卡文摇头失笑起来,有点夸张。
“我也是这么认为!”杰瑞米颇有同感。喝了口啤酒,说:“要不要再喝一点?”
“好啊。”卡文点头,把喝空的瓶子交给他。
杰瑞米回屋里拿了两瓶啤酒出来。冰透的啤酒有股沁凉,入脾又畅心。
“杰,”卡文问:“你跟浪琴提过珍露的事了吗?”
杰瑞米正举起酒瓶到嘴边,动作停了下来,皱眉说:“我跟珍露已经分手,事情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假如浪琴问起——”
“她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想了解你的过去啊。难道你不会想知道有关她的事?”
杰瑞米沉默不语。
卡文又说:“如果,珍露又回来找你——”
“不会的!”杰瑞米很快打断他的话。“我跟她已经结束了。”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确然,卡文不再说什么,转个话题说:“嘿,你的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肚子有些饿!”说着起身走向屋子。
“有火腿,起士,沙拉,”杰瑞米跟在他身后。“还有一些吃剩的披萨。”
“除了这个呢?”
杰瑞米想想,说:“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喂,杰,你这一盘封得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什么?放在披萨旁边的——”卡文打开冰箱检视了一眼。
“啊!是我昨天吃剩的炒饭!”
“炒饭?……”卡文摇头喃喃的,伸手拿出披萨。
“要热一下吗?”杰瑞米问,一边往浴室走去。
“不用了。”卡文比个手势,喝着啤酒,吃着冷披萨。
电话响起来。
“电话!”卡文喊了一声。
杰瑞米从浴室探出身来,说:“不必理它,我打开答录机了。”
“如果是工作怎么办?”
“没关系。”
响了几声后,电话自动切到答录机,哔了一声。
“杰,是我,珍露。”带着些微鼻音的女声。“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好吗?呃,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拜!”
卡文转身瞪着电话,吃到一半的披萨仍咬在嘴里,看杰瑞米从浴室出来,不发一语地走到客厅。他丢下披萨,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杰瑞米沉默不语,揪着眉瞪着墙边的电视机。
“你打算跟她碰面吗?”卡文又问。
“哦。”杰瑞米只是“哦”一声,不置可否。
“杰——”
“卡文,就像我跟你说的,我跟珍露已经结束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还有什么好谈的。”
卡文默不作声,隔了一会才说:“你自己想好,看该怎么做。”
这不是他能管的,而且,杰瑞米一向也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
“不过,”他只是抒发想法,不表示建议或意见。“只是见个面谈谈,应该无所谓吧。”
杰瑞米看他一眼,没说话。
想想,男女的事,爱情的事,脆弱的像玻璃镜面。有了裂痕的东西,再怎么胶合黏补,还是有着裂痕。
有些东西,有些感觉,破坏了就是破坏了,再也无法跟原来一样。但吹皱一池春水,总会起荡漾,扰乱原来的平静恬淡。
他跟珍露是结束了。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决定,把这件事抛到一旁。
第九章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际遇差别,只在于某个点或关卡时的遭逢时刻,早一些碰到或者晚一些遇见,可能就改变了整个人生。爱情也是。人家说“缘定”,但早到一点或迟到一些,也许就那样错过,必须时候刚刚好了,没有太晚或太早,然后才发生所谓的“缘”。
那是时间上的“必要”。还有,“地点”也很重要。
如果一个在南半球,一个在北半球,有“缘”没“分”,那么,这个爱情一辈子也发生不了,而各自变动了对象。这样说起来,所谓的“爱情”和“缘份”,根本是随着每个人所在的位置和环境随机产生,生活的范围决定了爱情的范围,说白一点,根本就是“环境制约”的条件下产物。所谓的“命定”、“缘份”,变成了“环境制约”,想起来,爱情一点也不是想像的那么浪漫。
“想什么?那么入神!”海琳娜猛拍了陈浪琴一下,坐到她身旁。吃饭的时间,餐厅里随便一拐都碰到人,但她随便一晃就看到陈浪琴,她那发呆的模样很好认。
“没什么。”陈浪琴回过神。有一阵子没看到海琳娜,她还是一身鲜艳的热带丛林雨蛙似的惹眼色彩。
“是不是在恋爱了?”许久没见,一碰见海琳娜就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陈浪琴笑一下,不置可否。
“很简单。通常女人揪着眉头或发呆,还是满脸满眼的笑时,都只有一个理由,为爱情烦恼或正享受爱。”
“拜托,这又不是数学公式,充分便必要。你从哪听来的?”
海琳娜耸个肩。“一般都是这样的,八九不离十。相信我准没错,拉丁女人天生对爱情有种直觉。好了,对方是谁?”
“你还真有自信!”
“那当然的。你敢说你没在恋爱?”
陈浪琴没承认也没否认。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干嘛这样神秘兮兮的。”
“我没那个意思,只不过,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海琳娜大大不以为然。“当你恋爱时,世界都跟着你转,要大大的昭告全天下!”
所以说,拉丁人的热情其来有自,他们追求爱情,享受爱情,同时也宣示爱情。
“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宣告自己的事,有什么意思!”陈浪琴却没那种兴致,她觉得那是很个人的事。
海琳娜又耸个肩。反正每个人态度不同,她觉得无所谓。说:
“今天晚上有空吗?要不要去喝一杯?”
“好啊。反正我没什么事。”
“那好。今天就不醉不归,要不然,以后就不太有机会了。”
陈浪琴抬头,眼神在询问。海琳娜解释说:“我的语言课程到这个月底就结束,下个月开始修MBA的课程。”
“这么快!”
“是的。你呢?你的课到什么时候?”
“啊?”陈浪琴愣一下。
“你总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吧!”
说得也是。这里是异乡;她是外国人;她只是一只候鸟,随季节迁搬——啊!这样想下去实在真可怕!
“我看你干脆留下来算了!”海琳娜开个玩笑。“不是在恋爱了吗?”
“那是两回事。”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时候到了就变成一回事。”海琳娜俏皮的眨个眼。“情情爱爱的事,就是有那种能耐,不相信的话,等着瞧。”
等着瞧!反正结果最后总是会到来。
陈浪琴忽忽又发起呆。餐厅里闹哄哄的,变得完全跟她不相干。
她现在有点烦。甜蜜的背后,堆了那么一大堆麻烦,想了就不知该怎么办。
算了!她甩甩头,不想了。等事情来了再说,万不得已时再去烦躁;反正天塌下来就让它塌下来,她一个人也没办法解救全地球。
思考是行动的阻碍,是麻烦的制造。她决定什么都不想,先好好吃顿饭。
※※※
“敲敲门,你在不在?有人说你没回来……”
敲门的时候,陈浪琴随口乱哼着。杰瑞米不要她带任何东西,所以她两手空空的来。
门很快就开了。杰瑞米一身黑色的装扮,很气氛的微笑。
“嗨!”他将她拉近,亲了亲她。
“我来太早了吗?”她问。
“不,刚好。”他微微又一笑,牵着她进去。
客厅似乎经过特别的布置,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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