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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六鬼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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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怀里抬头,睇着他教人解读不出思绪的魅眸,她不由得微微颤抖。
“难道,你这么晚到我房里,是要我……以身报恩?”
君残六恼怒地瞪着她,“倘若我说是呢?”难道她以为他当初替她赎身,是要她拿身子来报答他?
她未免把他给瞧得太扁了!
倘若他真要她,早在买下她初夜时,便会不顾一切地得到她,倘若他只是要个女人,又何必非要她不可。
天底下美丽的女子可不只她一个,只是,他为何偏是只执着于她?为何一瞧见夜蒲靠近她,他心底便冒出一股无明火?为何他想要将她藏在府里,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这心思他自己也摸不透,唯一摸得透的,只是不想放她离开的念头。
“我会报恩……”倘若他要的不过是身子,那又何妨?
上万两的银子,她如何还得起?
诚如夜蒲所说的,当初要不是他收留她,她肯定会饿死在路旁,尽管他待她不是挺好,可也不差,至少未曾刁难过她……若是认真回想,这三年他待她算是挺好的了,尽管嘴巴坏了一点、脸臭了一些,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他对她究竟是怎生的想法?
“哼!你何时变得这般顺从来着?”他不禁冷啐一声。
“替我赎身的银两肯定不少,我还不起。”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微颤着,但依旧没打算挣开他。
‘原来如此。“他倏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并将她丢置在床榻上,再不由分说地将她搂在怀里。
“等、等等,我……”她愣得忘了要挣扎。这么快?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
“睡了。”他淡道,双手紧紧地圈住她颤抖不已的纤弱身子。
这是怎么着?为何她的身子比前一阵子更薄弱了些?八成是她先前夜夜忙着雕版,废寝忘食地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你不是……”
“身上就这么一丁点肉,你到底有没有用膳?”他低嘎地道。
她蓦地涨红脸。“我、我……”
“想要勾起我的遐思,好歹也得在身上先养些肉。”他状似轻松,语带戏谑,然而狂跳的心却和他的说法背道而驰。
“那倒不必。”她没好气地道。
不知怎地,她的心似乎平和多了,感觉身子也柔软了许多,眼皮似乎也沉重了不少。他正搂着她呢!虽说他嘴里吐不出半点好听的话,好似真无意对她胡来,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便已经坏了她的名声……
坏了也罢,横竖她这辈子也没打算要出阁,只是她若是真这样睡着好吗?他会不会乘机对她胡来?
罢了,身子是他赎的,该还的还是得还,毕竟若不是他,她应该还待在艳花楼(奇*书*网。整*理*提*供)里,岂能有这般自在的生活?
他对她,确实是有恩哪……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君残六才缓缓松开施加于她腰间的力道,幽深的黑眸直睇着她秀丽不着胭脂的脸庞,缓缓俯近她,然在眼罩触及她的脸颊,引起她轻声呢喃时,他不禁暗咒一声,退到床榻另一头……
第八章
哎呀!
浑身酸痛哪……
到底是怎么着?为何她老觉得今儿个的床榻难以成眠,躺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床榻似乎小多了。
难道她在一夜之间,发胖得不像样?
要不,她怎会觉得这床榻狭窄极了,就连要翻身……咦?
怎会这么快便碰着了墙?
怪了,是她的睡相愈来愈差了吗?
常磬不解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睇着挡在她面前的那堵墙,蓦地发现这堵墙不是普通的诡异,居然是着了衣衫的。
她迷糊地拧紧眉头,努力地想再瞧个仔细。
“喝!”她忙用手捂住嘴。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昨儿个他抱着她上床榻,说了一堆嘲讽的话,然后就要她赶紧睡。
她探了探外头发白的天色,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大胆地在他怀里一觉到天亮。
她居然没有半点防备,真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真有防范又如何?倘若他真是要她的身子,她似乎也没有理由闪避……不过,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替她赎身呢?
他们根本是毫无关系的人,不是吗?
就连她的堂叔都不管她的死活了,为何他会如此帮她?
难道说……他喜欢她?
灵光乍现之后,她不由得露出苦笑。怎么可能?一个男人再怎么喜欢一个女子,也不可能甘愿为之一撒数万两吧?再者,他们不过是在艳花楼的楼台上见过一面,还有那一夜…
她不由得敛眼瞅着他熟睡的眉眼,睇着他即使遮住大半边也显得俊尔不凡的脸,依旧搞不懂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若是心情好,扬起笑的脸庞显得年轻;若是心情不佳,则像是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他,阴沉地待在书房里,哪里也不去,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郁闷,只知道他若是心情不佳,便得躲得远远的,才不会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服侍了他三年,她依旧摸不清他的性子。听夜蒲说,他是个孤儿,是轩辕门的门主将他带回轩辕门的,听说捡着他时他的脸便遭人毁了大半,也瞎了一眼,是门主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将他给救回的。
听夜蒲说,打他在他身边伺候时,他的性子便教人难以捉摸,会如此,八成是因为他半毁的脸。
半毁的脸?
对了,他向来喜好美丽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难道他礼遇她,也是因为他喜欢她这张脸?
她不禁微挑起眉,心里涌上一股好奇心。
打她入府至今。他总是戴着眼罩遮去大半的脸,不知道他在眼罩底下的脸到底毁得有多严重?
他似乎睡得挺熟的,倘若她现下偷瞧一眼,他该是不会发现才是。
一张半毁的脸可以教他性情大变,她可真想要瞧瞧这张脸到底毁损得多严重,才会教他如此偏好美丽之物。
她轻轻拉下他耳上的线,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得教她几乎昏厥……不过是想要瞧他一眼罢了,她的心何须跳得如此难受?是瞧不得吗?可是她真的好想要瞧瞧哪!
指尖微颤,她牙一咬、心一横,立即掀开了他脸上的眼罩,刹那间,她仿若化石般全身僵直,过了半晌才回过神,然一回过神便止不住心中的惊骇。
“啊!”直到声音出了口,她才赶紧捂住嘴,但已迟了一步。
君残六蓦地张大眼,布满血丝的大眼直瞪着她,猛地发现自己脸上有异,探手一抚,才惊觉脸上的眼罩居然脱落了。
他倏地翻身坐起,忙将眼罩戴好。
怎会如此,好端端的,眼罩怎会掉了?
而且为何偏是在她眼前掉了?
“你的脸……”她咽了咽口水,难掩惊讶。
天啊!真是教人不敢置信,他那始终掩盖在眼罩底下的脸确实是毁了,像是刀伤又像是火伤,上头息肉纠结,疤痕横陈,就连他的眼也凹陷了下去。
听说,轩辕门门主捡着他时,他便受着重伤,遂才取名为残。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小娃儿,谁会对一个小娃儿下如此重的毒手?这分明是要他的命。
也莫怪他喜欢美丽的人了……
“出去!”君残六恼羞成怒地暴喝一声。
她瞧见了?瞧得一清二楚?她将他这张丑陋得连他自己瞧见都为之骇惧的脸给瞧得仔细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嗫嚅地道。
早知道自己会沉不住气的话,她就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掀开他的眼罩了。
君残六蓦地抬眼瞪着她。
“是你掀开的?”他隐忍着怒气道。
“我……”她害怕地瞪大了眼,慌乱地跳下床榻。“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虽然他向来喜爱嘲讽她、捉弄她,但他从不曾用如此可怕的目光瞪她,那模样仿若对她恨之人骨……
“是谁准许你这么做的?”他站起身,一拳挥向床柱,发出巨大的声响。
混账,她是想要羞辱他吗?她美艳得如天仙一般,遂她便能羞辱仿若鬼怪般丑陋的他?
“我……”他一步步地逼近,逼得她不得不往后退,退到背都已经贴在窗台上。
这才是他真正发火的模样吗?她真没想到会教他这般动怒,若是早知道,她绝对不会那么做。
“你真可恶哪!”
她为何非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羞辱他,为何非得要让他明白,他这张似鬼般的脸,是配不上她的?
他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又多么不愿意发觉这个事实,然而她却逼他不得不正视!
美之物,人皆爱之,他更甚一般人,对于美丽的人几乎产生了无以名状的偏爱,然而,这份喜爱却不是针对每个人…
是她让他发觉,因为是她,所以他愿意以数万两的代价赎回她,而这并不只是因为她是个美人!
倘若他不去贬低她,要他如何配得上她?
但不管他怎么做,她那身傲骨始终存在,逼得他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抹去自己根本配不上她的事实。
而她这举动,是不是想要告诉他癞蛤蟆别奢想吃天鹅肉?
“我不是故意的……”她心慌地再次解释。
“你所谓的不是故意,是指你不是故意掀开我的眼罩,还是指你不是故意惊呼出声,好让我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吓人?”他如鬼魅般地欺近到她面前,两人面对面地紧靠着。
“我……”她颤巍巍地抬眼睇着他,眸底闪过几抹惊魂未定。“我不是故意要掀开你的眼罩,我也不是故意要叫那么大声,是因为你的脸……”
“我的脸如何?”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在瞬间便红了手腕。
“又没有很丑,你何必这么在意……”好疼哪!
“没有很丑,你又怎会惊叫出声?”她现下是在耻笑他吗?
明着是在安慰他,暗地里却嘲笑他有张吓人的脸?
“头一回见着,又分不清楚上头到底是刀伤还是火伤,我会吓到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被他掐得疼痛不已,她索性豁出去和他说个明白。“倘若让我再见着第二回,我肯定不会再被吓到!”
“你!”她的话夹带着一股暖流渗入他心底,但他分不清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六少,你在里头吗?”门外突地传来夜蒲急促的叫唤声。
君残六敛眼瞅着她坚定又恼怒的神态半晌,突地松开她的手,对着门外低斥道:“你在鬼叫什么?”
“六少?”这不是磬儿的房间吗?为何六少会……不管了,正事比较要紧。“六少,磬……常姑娘的堂叔找上门来了,说是要替她赎身,六少,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由得挑起眉。
堂叔?赎身?
“你哪来的堂叔?”他瞪着门板,却是在对她问话。
常磬抚着依旧吃痛的手,瞪着他。“夜蒲没同你说起吗?”
混账,他还说他尽力了,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嘛!
“说什么?”他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算了,一时说不清,让我先去赶他走吧。”她推开他,径自要往门外走,却见一只手臂挡在门上头。
“难道你不希望他替你赎身?”既是可以开口说要赎身,便表示对方来头不小,如此好的机会,她为何不接受,甚至还要赶人家走?
“我才不希罕那种卑鄙小人替我赎身!我宁可一辈子窝在这里,也不可能跟着他走!”或许她是刁蛮了些,性子也不是挺好,但是非黑白,她可是分得一清二楚。
君残六敛眼瞅着她嫉恶如仇的模样,听她说宁可窝在君府一辈子,不知怎地,心情似乎好了些……他就是希冀她留在他身边,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她困在府里的吗?
以往他不甚明白的事,在她的脸上全找到了答案,但……他这张脸依旧配不上她……
“滚!”
一行人走到大厅,常福尚未开口,常磬一见着他,开口便要他滚出君府,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他。
“磬儿,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常福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滚!不值得我尊敬的人,不是我的长辈,对我见死不救的人,不是我的长辈,见我家道中落便翻脸不认旧情的人,更不会是我的长辈!”她连珠炮般地吼着,全然不让他再有开口的机会。
哼!他真是厚颜无耻得紧,居然找上门来说要替她赎身!
那么三年多前在艳花楼时,他为何不替她赎身,非得要等三年多后?
倘若不是因为她的版画在市集上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轰动,他岂会想到她?
说穿了,不过是想要拿她当摇钱树罢了,这行径就如同她爹当年一般,被利益薰了心,利字当头,哪里瞧得进情和义?
常福的脸上带着怒意却不敢作声,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在厅堂上落座的君残六。
“哎呀,原来是君六少,真是幸会。”他打躬作揖地道:“六少来到汴州不过三年余,却已经是木业的龙头,真是英雄出少年,而且还是如此俊美挺拔的年轻人,实在是让老夫不得不佩服。”
“俊美挺拔?”君残六挑唇笑得嘲讽,“原来像我这般破相的男人,也算得上是俊美挺拔。”
常磬抬眼睇着他,不解他那张嘴除了嘲笑他人,为何要连自己也一并嘲讽。不过是一张脸罢了,犯得着在上头大作文章吗?空有一张美颜,又有何用?一肚子的恶毒算计,才真是会教人不敢亲近。
“这……”常福尴尬地笑了笑,汗水自额上滑落。
唉,他怎会瞧错了,一时之间没瞧清楚便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张脸熟悉得紧,似乎在哪儿瞧过。
“你可以走了,君府不留客。”常磬下逐客令。
“等等,我觉得六少眼熟极了,肯定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你让我想想嘛!”
“甭想了,六少可不想听你胡乱攀关系。”常磬示意君残六身旁的夜蒲过来帮忙,将这碍眼的人给推出府外。
“别推我,我就快要想起来了。”就差一点点了……
夜蒲扬着笑,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往外推,不给他半点时间挣扎,然而他却突地拔尖叫了声。
“哎呀!”他猛地击掌,挣脱夜蒲的钳制,一溜烟地跑回厅里。“我想起来了。”
“你!”常磬微恼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人家都要赶他走了,他居然还踅回。
“你应该就是无觉大师的独子吧?”常福突然道。“尽管你的脸上戴上了眼罩,但光是凭这半边脸,我便可以确定你是无觉大师的独子,因为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君残六浅呷了口茶,阴鸷的黑眸藏在浓密如扇的长睫底下,森冷地看着他。“你现下是在说谁?”
“呱……”堂福退了三步,又忙道:“错不了的,十三年前,无觉大师到磬儿她爹府里作客,结果却被软禁在府内,后来他逃了出去,结果磬儿她爹一怒之下便派出杀手杀了无觉大师,也杀了他的妻子,听说他的妻子就死在城外的山道上,后来又听说他唯一的独子教人给救走了,但被救的时候,那娃儿身受重伤,毁了半张脸……”
君残六蓦地捏碎茶杯,隐晦的黑眸直瞪着他,“继续说下去!”“听说,半路突然有人出手相救,杀手见状,便打算刺瞎他独子的眼,让他就算是教人救走了,往后也无法再雕版画……”常福愈说声音愈是小,就怕眼前的君残六会突地跳下来,一把扭断他的头。
站在一旁的常磬更是神情恍惚,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十三年前,那时她六岁,她对无觉大师尚有一丝记忆,然而她千想万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爹竟是心狠手辣之人,还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她受尽了他的恩惠,然而她却是他仇人之女……
这债她该要怎么还?
第九章
三年多前,他同师父说,无论如何,他定要回汴州一探究竟,定要知晓自己到底是谁,要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遭人追杀的命运。
在他再三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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