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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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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高高扬着头,大步流星地前走。
  
  好友左光斗与他个头差不多,一样目不斜视从这群人面前走过,两人保持同样的姿势。
  
  “啊……左公。”魏忠贤热情地招呼。
  
  左光斗一双牛眼猛然睁大,狠狠瞪了他一样,跟要发怒的老虎似的。魏忠贤吓得往后一缩。
  
  左光斗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连理都不想理,冷哼一声,扭头大步离开。
  
  魏忠贤尴尬地翻翻眼皮,扭过头来,面色已恢复如常,和众人哈哈说笑。如今三党已聚拢在他周围,他正春风得意,没工夫和这些不通事务的书呆子计较。
  
  到了司礼监值房,他大摇大摆往椅子上一坐,立即过去四个小内侍。一个为他捏肩捶背,两个为他揉腿,还有一个,捧过雨前龙井,跪着献给他。魏忠贤抖一抖袖,稳稳端起,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眯起眼睛晃晃脑袋,香茶的热气弥漫在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他嘘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合上盖子。一直把眼睛盯着他的手的内侍立即摊开手,接过茶,退了下去。魏忠贤把脸色一正,精神抖擞地扬声说:“念吧。”
  
  “是,老爷。”李永贞弯腰答了一声,接过跟随他的太监刘若愚手中的奏折,不疾不徐展开,拿捏好最适合的声音,开口念了起来。
  
  魏忠贤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两只手臂撑开,架在椅子把手上,凝神倾听。
  
  一上午下来,他听完了今天通政司送来的所有奏折,里面涉及到军事、财政以及关乎老百姓生活的农田、水利等,当然,还有每天必须有的,骂他的奏折。
  
  凡是骂他的奏折,司礼监的人都在上头用手指甲轻轻掐出一个印子来,用以标记。反正这种骂来骂去的折子皇帝也不看,每次都是让他或王体乾当面陈述。
  
  说实话,碰到这种折子,他每次都惶惶不安。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可又总忍不住利用权力为自己谋利,贪点工程款项或是找人弹劾那些与自己作对的人。这些事当然不能让皇帝知晓,所以他每次都避重就轻,巧妙地为自己开脱,而那个一贯温和大度的皇帝也总是站在他这边维护他。
  
  生活是多么美好啊!走在阳光底下,魏忠贤不由感叹。
  
  他正走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将到正午时分,皇帝该下课了,他得把折子呈上去。刚出遵羲门,一群马忽然打面前呼啸而过,魏忠贤吓得一阵哆嗦,手舞足蹈退了回去。
  
  “公公,没伤着你吧?”高永寿牵着一匹马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
  
  魏忠贤把帽子一正,指着他鼻子大骂起来,转眼一瞧那马,嗬!好家伙!膘肥体壮,通体雪白,是匹好马!
  
  “不错,不错。”魏忠贤丢了高永寿,笑眯眯地抚摸着马毛。
  
  “这是皇庄养好的,刚送来。”高永寿没眼色,牵了马就走。
  
  “等会等会,”魏忠贤扯过缰绳,“让我先耍一耍。”
  
  高永寿“哦”了一声,咬着手指头站在一旁。
  
  这里距离乾清宫不远,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女很多,见这老匹夫逞强,都围在一旁看。众人面前,魏忠贤有心卖弄,踩上脚蹬,利落翻身上马,身姿潇洒灵活,一点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内侍宫女看得无不喝彩,不知谁起了个头,高唱一声“厂公”,底下的人全都齐声跟着叫起来。
  
  魏忠贤笑得见牙不见眼,鞭子一抽,那骏马撩开蹄子,飞跃过日精门,驰骋在乾清宫前宽阔的广场上。这一下惊动了所有人,无论老少男女皆蜂拥上前,瞻仰魏大太监的风采。
  
  魏忠贤完全没注意到一抹瘦长的黄色身影正缓缓从懋勤殿走出,依然哈哈大笑,纵马狂奔,正自得意,冷不防空中飞来一只长箭,强劲没入骏马咽喉,这胯。下坐骑发出一声惊天嘶鸣,发疯般翘起前蹄,将他颠倒在地,接着砰然一声,重重倒在地上,震了两震,死了。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接着全部跪倒在地,齐声大呼:“万岁!”
  
  魏忠贤面如土色,扶着老腰狼狈爬起,急趋向前,跪倒在廊下,叩首痛哭道:“老奴该死。”
  
  天启将强弩递与王体乾,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束手离去。
  
  魏忠贤晚上出宫回了家里,皇帝命他闭门思过。他命仆从关上大门,谁也不见,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一夜未果,第二天他坐上马车去了大兴,客氏老家。
  
  客氏见他大惊,问明缘由后,跌坐到椅子上,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就说,撵走了我,就轮到你了。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收我们俩这把老骨头了。”
  
  魏忠贤烦躁地把脸别开,低声埋怨道:“说来说去,你不该把人孩子弄没了。”
  
  客氏一愣,拍桌怒道:“你是在怨我了?”
  
  魏忠贤苦着脸解释:“夫人,这划不来啊。她没怎么样,倒把我们俩搭进去了。何必呢?她生就让她生,等她儿子登上大位,那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我早入土了。”
  
  客氏道:“你是闭了眼,你侄子呢,你魏家子孙呢,到时候给你来个满门抄斩,断子绝孙,你在地下能安心?你可别忘了,张居正死了二十多年,还有人要把他拉出来鞭尸呢!”
  
  魏忠贤悚然一惊,不说话了。
  
  客氏发完火,神情颓唐下来,低声道:“皇上可好?”
  
  “好。”魏忠贤取了帽子,抓着头皮,两眼望着外面的田野,目光呆滞。
  
  客氏眨巴着红红的眼睛,伸手抵在嘴上,哽咽道:“你说,陛下怎么把我们的好全忘了?当年在东宫,西李娘娘苛待他们娘俩,不全是我护着他吗?她叫他一天三叩头,他委屈地哭哭啼啼,不也是我硬跟西李娘娘杠着,替他揽下吗?还有你,当年在甲子库,可没少花钱给他买吃的玩的啊?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孙,除了我们两个,谁真心实意来奉承啊?怎么一转眼全都给忘了?我也不求什么,可是真叫人心肠冷啊!”
  
  她越说越伤心,眼泪扑簌簌落下,捂住嘴巴呜呜咽咽哭起来。
  
  魏忠贤烦躁道:“你也别哭。说那些话干什么,又不是指望他回报。我老魏不是当年看他们母子两个可怜,也不会去哄他。那么小一点,谁知道几年后他就当皇帝了?人算不如天算,得了,我幸,不得,我命。什么也别说,在家里等着吧。你把人藏好了,让人发现,我们俩就提着脑袋去见皇后了。”
  

☆、太监之路

  
   傍晚时分,魏忠贤走上乡间小路,游目远望,一轮残阳挂在天边,北国辽阔的平原肃穆而壮美。田野里,衣衫褴褛的农人佝偻着腰,如同几千年来他们的祖辈一样,屈服在命运下,麻木痛苦地劳作。
  
  如果当年他不进宫,也是这些蝼蚁中的一员,说不定还不如他们,作为一个农民,他不够老实勤恳。
  
  年轻时的魏忠贤就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境遇、前途命运,模模糊糊中,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有多么渴望改变命运。是呀,做为一个不甘心在土地上挣扎煎熬一辈子的年青人,他的前途是多么黯淡。上天在他心底种下那么多的欲望种子,却又注定要让这些种子活活旱死。他整日酗酒赌博何尝不是对人生的绝望和怨愤呢?
  
  也许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就是进宫当太监。就把这当成一次赌博吧。本钱不过是胯。下的二两肉,如果赢了,衣食不愁不说,熬上几年,混出个模样,回到肃宁,没准县太爷也会接见呢!
  
  抱着这么单纯热切的愿望,他费尽千辛万苦入了宫。像所有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溅的夸大其辞一样,当太监发家致富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那些传说中锦衣玉食的太监都是宫里的大太监,最高领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及他的助手提督东厂太监。稍下一点,是司礼监的各位秉笔、随堂太监,各监、司、局处的掌印太监,还有在皇帝周围直接照顾皇帝生活的高级太监,然而,这些人在十万太监中不过总共数十人而已。更多的,还是数万名像当年的魏四那样负责跟班、抬轿、巡夜、洒扫、看门,所得的好处就仅剩下衣食两项了。
  
  在宫中飞黄腾达需要三个条件:一是识文断字,二是富有心机,三是有强烈的野心。魏忠贤文盲一个,只认得自己的名字。说到心机,人们对他的评价是“憨”。他待人热情、真诚、合群,做事敢作敢当,却独独与“心机”两字沾不上光。在与群太监喝酒赌博的日子里,他经常被那些奸猾的太监耍弄,久而久之竟得了一个“傻子”的外号。至于野心,他更是绝缘,他进宫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丰衣足食,最多是连带着一家人衣食不愁而已。实际上,以他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在宫中混了十几年后,他才脱离底层太监行列,做了东宫一个才人的伙食管理员,一年能有个百十两银子的“外落”。而一直到五十二岁,进宫整整三十年,头发开始发白了,他还是停留在这个职位上,因为那点“外落”而过得有滋有味,心满意足。
  
  上天是如此地捉弄人,又是如此地眷顾人,他伺候的这位不受宠的王才人,居然为太子生了一个儿子,而且是长子。
  
  即使如此,魏四的人生前途依然看不到什么光明,不仅仅因为他是“傻子”,更是因为这个太子的地位在当时看起来相当不稳。
  
  万历一直不喜欢皇长子朱常洛,他心心念念的是最爱的女人郑贵妃生的儿子朱常洵。常洛五岁起,整个大明帝国的官员就不断呼吁皇帝按惯例册封这位长子为太子,万历直拖了十五年才答应。册封之后,也一直心神不定,总想以自己喜欢的第三子取而代之。由于皇帝的厌恶,太子在宫中没什么地位,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可以随便欺负他。如果没有群臣的坚决反对,这位太子早就被赶下储位了。太子尚且如此,太子的儿子又隔了一层,前途更加不定,况且宫中的龙子龙孙夭折率极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伺候的小孩子将来能修成正果。当时一些伺候皇长孙的内侍就经常抱怨:“陛下万岁,殿下又万岁,吾辈等到小官家登极鸿恩,黄河水都清了!”
  
  魏忠贤却不这么想,能从底层太监中脱身出来,他对自己的主子感激涕零。他对王才人和小皇孙,有一种出于本性的狗一样的忠诚与依恋。他不管他们有没有前途,既然是他的主人,他就无条件地忠心耿耿。数千年来中国人性格中的奴性在他身上已变为一种本能,他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主子的附属物。在那些精明之徒对才人和皇孙不那么待见的时候,他却自始自终恭恭敬敬,以至于在宫中很有些忠心耿耿的口碑。
  
  小皇孙刚刚懂事,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玩。很久以前与女儿生离死别的魏忠贤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这个孩子不好静坐读书,好动,好热闹。玩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节制。在他骑马射箭或者运斤如风的时候,总有一个身躯高大的人跟在身边,那就是魏忠贤。做木匠活的时候,魏忠贤也是最得力的下手。小皇孙要什么玩具,魏忠贤都会千方百计淘来。当夕阳从紫禁城头落下之后,魏忠贤经常会坐在小皇孙身边,絮絮地给他讲些宫外的市井奇闻或者乡下的古老传说。一天见不到小皇孙,魏忠贤心里就空落落的,在他心里,这既是他的主人,又模模糊糊地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万历四十八年,魏忠贤五十二岁,这一年,他的命运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先是这一年七月,万历崩逝,战战兢兢做了多年太子的朱常洛终于登基。谁也没想到的是,朱常洛登基仅一个月,就因为纵欲过度,一命呜呼了。一转眼,昨天还抱着一只鸡跟在太监屁股后头学人家斗鸡的长子朱由校成了天子。
  
  这一转机来得太快了,所有的人都有点晕头转向了。魏忠贤更是兴奋不已,看来自己这辈子很有可能混个什么膳食处的首领太监之类的体面角色,回到肃宁,县太爷可真得亲自接见了!
  
  任何人,包括魏忠贤,都以为自己的造化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幸运之神又一次垂青了他。
  
  宫廷里流行着一种“对食”的习俗,皇帝奶妈客氏的“对食”原本是一个叫魏朝的,此人与魏忠贤是拜把子兄弟,能力很强。皇帝登基后,被提拔为乾清宫管事,从此事务繁多,无暇陪伴客氏。而魏忠贤早年在王才人宫中管理伙食,与客氏接触很多。魏忠贤的豪爽耿直,开朗活泼对女人是很有吸引力的,时间一长,两人就产生了感情。有一次魏忠贤正与客氏亲热,被突然回来的魏朝撞见,两人当即打骂起来,惊动了睡梦中的朱由校。
  
  朱由校不管谁对谁错,他关心的是奶妈的幸福。他问奶妈:“客奶奶,你只说你真心要谁替你管事,我替你断。”
  
  大庭广众之下,客氏与多年的“夫妻”魏朝恩断义绝,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向了魏忠贤。
  
  成为客氏的“对食”成了魏忠贤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客氏的亲信就是皇帝的亲信,从此,他成了皇帝最信任的太监。这个不识字的太监被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职责是代替皇帝批答奏折。
  
  这意味着,他已站在帝国的顶端,掌握了所有的全力。为此,他给自己改名为“魏忠贤”,此前他叫魏进忠,并取了个表字,完吾。
  
  这是个意味深长的举动。这意味着魏忠贤充分意识到了自己角色的转换:以前,他不过是皇帝的家奴,进忠足矣;而今,他已成了当朝秉政,要开始治理国家大事了,忠之外,还必须要贤,也就是具备不凡的政治才能。因此,他需要尽快完善自己,“完吾”。
  
  这一动作说明魏忠贤并不是人们心中的“傻子”,这个人,很知道些抑扬进退。
  
  何止不是“傻子”,魏忠贤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更强烈的欲望和自尊。然而,入宫之后的无情现实粉碎了他的梦想。在朱由校登基以前,命运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笑脸:生而贫穷,长大之后因赌博恶习而不为世俗接纳,在命运的逼迫下放弃男人的自尊成为太监,而成为太监之后依然混得没有名堂,在太监们的钻营倾轧中屡屡挨踩。因此,被人视为没能耐没出息的“傻子”。
  
  在命运的屡次打击下,他自觉带上了“傻子”的面具。他承受不了自尊心的压力,只好选择了逃避。他笑嘻嘻地听着别人叫他傻子,他好脾气,人家怎么逗他也不生气,他甘居人下,用自己的示弱来换取别人的保护。他大大咧咧,他憨憨傻傻,他没有了自尊。他活得像一个爬虫,他乐于当一个爬虫,当爬虫是多么舒服呀,可以不受自尊心的折磨,可以对自己不负责任,可以任由别人践踏。
  
  然而,自尊心是扼杀不掉的,它只能暂时被麻醉被压制。压制越力,聚集的反作用就越大。它时刻蠢蠢欲动,给魏忠贤带来痛苦。很长一段时间,魏忠贤都会做这样的梦:自己在刷一个巨大的马桶,马桶里有一只小小的蛆虫,他怎么刷也刷不到,越刷不到他越着急,急着急着就醒来过来。他隐隐觉得,其实那只蛆就代表了他自己,在内心深处,他对自己是厌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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