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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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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正因如此,简随云在唐云引面前毫不犹豫的举动,似乎是对其极为的信任。

一只手,出现在了七宝的面前

就如一朵玉兰花在静静地绽开,无声的,却带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那是唐云引的手!

他肤质明润,在日色下,显得更加得通透,就如最细腻最无暇的羊脂白玉细细打磨而成,指形优美修长,展开中,更似初春最早绽放的一朵玉兰花,雍容尔雅又含着隐隐的香气

掌心向上,似乎在邀请七宝跳入。

眨了眨眼,七宝伸出一只猴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狐疑地顺着那只手向上望

看到了唐云引微微笑着的眼。

那眼神,会让世间许多人都无法自持,迷失在其中。

七宝突然咽了口口水,脸上又现出花痴的模样来。而猴子生性好动,让它缩在简随云怀里一动不动,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

“吱吱”!它转了转眼珠,冲唐云引挤了挤眼,呲牙一笑,“噌”地一下,就轻巧地跳出了简随云衣襟,跃入那只手中。

并吸了吸了鼻子,唐云引的手似乎真有香气,它蹲在其中左右看了看,十分享受地嗅闻着。

唐云引静静地看着它,手臂缓缓抬起,让猴儿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也离自己的眼越来越近

“吱吱”!七宝感受到了,又望着他的脸,看得如痴如醉。而唐云引唇边微微一抹的孤度似乎在渐渐放大,清冷含波的眼眸也似乎在眼角处有微微的弯起

他的笑,渐渐得不同了!

“吱吱”!看着看着,七宝突然瞪大了眼,露出一脸吃惊的神色,双眼骨碌碌一转,身子就想往出跳,但刚一动,尾巴就被倒提了起来

然后,就见清英雅秀的唐云引慢悠悠地,手指间轻轻一抡,“嗖”的一声,不到巴掌大的七宝中被直直地抡上了天际

就像随手抛出的一粒果核!

“吱吱”!七宝在空中很快变成一个点,并由点变作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它被抛出前,只来得及看到它张慌失措地捣住了猴眼,声音仍旧憋得细小,仿佛在那一刻,它仍怕自己的惊叫声会惊扰了简随云,叫都不敢叫出来!

但现场,没有了能动的东西!

除了唐云引。

他放下了手,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地俯下身,凝视着简随云

“如果,我的一生会很长,我想,在之前你我唇齿只有寸余之遥时,我,也许会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他的眼看着简随云的唇

那唇边的红,映着那张如兰花花瓣的唇,竟有种奇怪的瑰丽。就仿佛,你过重山、趟万水,忽有一日,看到了一朵兰开在深谷危石旁,袅袅而立,淡淡悠然。

没有惊艳,没有浮牟,空气中都是那朵兰的微香,你一时怔忡

只觉它旷世而立,气韵超群,与世无争,但它的叶却在埋在花茎的下面,将心里东西透了出来,流出了一抹腥红。

似乎隐隐地透示着,它平平无波澜的背后,所经过的风雨、历过的寒暑,是有屋檐可依、有人心相护的家花远远无法想像与比及的。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唐云引的气息有些微微得急促起来,指尖也在探起,移近简随云的唇边——

移得很慢,越移越近,似要去抚上那抹红,也似要抚去他眼底又升起的纠结……

简随云突然睁开了眼,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要触着那只唇时,睁开!

风,静了下来!他的眼,对着她的,他的指尖仍停在距她的唇一分的位置。彼可对视,静静地对望

“你,受过很多苦。”轻轻一语,唐云引收回了指,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到了刚刚的矛盾与自责。

简随云眸中的流云似乎因这句话顿了顿,微低眼,起身。

“吱吱”!空中传来叫声,唐云引的手由原来抛出七宝的位置展开,看也没有看地,就接住了空中掉下的“东西”——

“吱吱吱”!七宝又落入唐云了的手中后,紧紧抱住了他的手指喘着粗气,似乎生怕又会被抛出去。如果它没有被及时接住,势必会被掉得屁股开花、脑浆迸裂。

又如果唐云引接它时没有用暗力化去它下坠的冲劲,它同样会在唐云引的手中受伤,毕竟被抛出的距离太高,让它腾云驾雾了一番。

但现在,让它虚惊一场的始作俑者,又带给它无比的舒适,掉进唐云可的手,比掉进一团棉絮还要软和!

它甚至忘了应该狠狠瞪唐云引一番,只是抱着那手指喘着粗气,眼睛又滴溜溜地乱转起来

“细妹儿!”一旁传来声音。

“这……这倒底是发生了啥子事嘛!细妹儿,细妹儿,你睁开眼瞧瞧川子哥……”

是那个巴蜀的男子声音,他醒了过来!但他睁眼后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苍慌而忙乱的抬起些身子,当看到了这样两个人处于身边时,先是一惊,再是恍惚,接着想起什么,顾不得再为身旁这样的两个人物惊讶,立刻摸索向旁边的女子

而女子仍旧躺在那里,原本瘦黑的面庞显得更加得细小,额头的血已被止住,但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再也不会醒来,气息极弱。

“细妹儿…细妹儿”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女子的脸,手指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

大地的震动在此时已完全平息,所有的尘埃也已落定,崖底的风再次吹起

“细妹儿,细妹儿……”

“她,已无救。”淡淡地声音,是简随云在做应答。

地上的男子怔了怔,抬头看了看简随云

脸上是一片迷惑与不可置信,仿佛不能相信刚刚还与他执手相牵的人,现在竟然定为了无救?

“能否见你最后一眼,要看她的意志如何了。”简随云平静地望着他们,没有细说其中的因由。

之前,她以最快的速度检查过这女子,也曾试过要救她。但女子额上的伤口被砸中的是要害,也是死穴,有时伤不需要多,一个关键处便会致命。

她知其无救,遂不再浪费时间在其身上,而是专力去救男子。

但现在女子并未完全绝断气息,是因她的内力在支撑。她曾将手抵在女子背后,注入内力,而这女子毕竟是普通人,体力未有任何武学根基,即使她的内力可使任何一个武功高手受之后能功力大增,却不能被普通人完全吸引利用。

但没有她的内力,这个女子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维持着气息,至于能不能再睁开眼,就要看这女子对这世间的留恋有多深了。

至于中间她所做出的,是一字不吐。

“细妹儿……”男子紧紧地将女子搂在怀里,似乎要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女子,他感觉到了女子在怀中的瘫软,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的生息。

“细妹儿……”男子一声声地唤着,不依不饶。

简随云静静地看着,忽又低身再取银针,直刺女子头顶、心脉等几处大穴

男子被她的举动惊得有些无措,不及反应,就听到怀中女子似乎轻轻地咳了一声,眼睫动了动。

他有些惊喜,再细看,女子的眼又动了动,就像蝶化蛹成茧后再破茧而出时的那种困难,仿佛是经过了许多的挣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却让人看到了希望

“川子哥……,”那双眼最终撑了开来!

“细…细妹儿?”男子更加惊喜。

“川子哥……”,女子的眼神涣散无神,嘴唇已没有颜色,声如蚊呐,却准确地看向了男子的脸,似乎想抬头去摸那张脸。

“细妹儿,你觉得啥子样?”男子按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怕她费力,并且又紧紧反握住那只手。

“……川子哥……我……我听到了你唤我……我……”

“细妹儿,莫开口,你好好歇息一番,待会儿川子哥就带你去找个最好的医馆,把你治好了,我们就去开我们地小店……”

“我…………我恐……恐怕是不能跟着你……”女子的眼睁得吃力,仿佛又在缓缓地闭上——

“不……细妹儿,你说过,你要吃这外面地吃食,喝这外面地水,还要跟着我走南闯北,过我们红红火火地小日子,对喽,还要再给我生几个胖娃儿,细妹儿,你睁眼瞅瞅,咱们就要到了外面的世界喽……”男子一句句地述说着,并且摇晃起女子来。

女子的眼却在一点点地瞌上,他急切地摇着、晃着

“子……哥……我很…很欢喜看到……看到了这外面的天……”女子在他怀中,呆滞的眼神望向了天际

那里有浮云飘过,有晚霞层层,作为背景的天,显得很高、很明彻——

男子也望了望天际,这里还不是剑阁以外的天,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巴蜀以外,至古以来,有多少蜀人想过翻越重山,走出蜀界,去看看外面的中华神秀?可又有多少蜀人都被险峻的山脉因在了蜀地?而许多穷人更是没有足够的盘缠能走出蜀地,去外面的世界生活。

他的脸上现出几分哀痛,“是滴,细妹儿,这就是外面的天。”

他并未告诉女子实话,宁愿女子以为他们已完全出了蜀境,“细妹儿,我们再往外走走,会看到更美的天,我们还要去那东海边,看海上的天,去江南看荷花池上的天,去……细妹儿!”

男子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叫!

女子的眼在他娓娓地述说中,闭上了

完全地闭上了!

“细妹儿,我和你的阿爸不欢喜我们在一起,要将你嫁入那土老肥家做那小老婆,你不嫌我川子穷苦,跟了我出来,细妹儿……我们出来……,好容易逃出来喽,说好要一辈子不分开,细妹儿!细妹儿!”

男子呼叫着,山中传来一声声回音,仿佛整座山中,只有他的叫声。

但女子的眼再也没有睁开过,也永远不会再睁开。

简随云与唐云引淡淡地立在旁边,没有说一个字,只有彻骨的风在回谷中乱石间回荡

“细妹儿,走,我们走……川子哥这就带你去外面……男子突然往起站,手脚哆嗦着抱着女子。

但还未抱起,就摔了一跤。

他的伤虽不重,胳膊与腿上却都有擦伤,有几处一吃力血就渗了出来。但他在摔下前,用自己的双臂为女子撑住全身,生怕女子会再被摔痛。

而他身上又添了几处瘀伤,趔趄地爬起,却不愿放下怀里的女子,笨拙地在乱石堆上向谷外爬去

的确是爬,从一块石头到另一块石头,他抱着女子一块爬

日,已薄挂西山!

夕阳中,那细瘦的身子里是一种的坚持,坚持地抱着女子,一步一摔,一步一趔趄,却仿佛他再也不会放手!

他们会像先前紧握双手一般,至死不分!

看着那背影渐渐地远离,简随云与唐云引没有多说一个字。就仿佛他们是立在红尘之外,看着世间之人

“最普通的人,却有最不舍不弃的情。”唐云引说了一句话,声音如水在风中流泄

“他们,原该相守一生。”简随云的眼里,仿佛有些悠远,“也许,只得他一人独活时,不该去救他。”

唐云引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看向了她——

简随云的面孔仍同以往任何时候一般,平静舒展,声音含着她独有的香气,将山崩石落所带来的苍败冲淡了一些。

但唐云引的眼里,却因她说出的话闪过复杂的光芒。

“每一个人的命,都有他的命数,期望能相守一生的人,也不会都能相守,该活着的人,应该活着。”低了低眼,唐云引似乎要让眼中的东西尽速退去——

而在说到“应该活着”四个字时,他的语音也似乎加重了些。

简随云在风中回身,望向身后的山脉,“这,非天灾。”

刻闹,依旧葳峨!

从崖下仰观,其势更加凶险!

虽然几乎是半座山都崩塌下来,但它依然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下的杰作!那飞流的瀑布底已被这累堆的巨石掩盖大半,而不久后,半山的栈道会被重新修建,挡路的乱石也会被移开。

再经百年后,此处将再也看不出曾经崩塌的迹象,剑阁之山将会继续用它的奇、险、难,伫立于后世中!

“非天灾,便是人祸。”唐云引也回身,仰望高崖。

放眼处,其它的山脉下连一块落石都没有!

若真是地震之类的天灾所了起的山崩,不会只有他们所处的这座山上有震动,旁边相连的山脉却没有变化。

“本为你我而来,却牵连了他人的人祸。”简随云顺着山高处,望着天际

她的眼中,似乎更加的淡然。

淡然中,又透出些比刻闾之山还要奇险的雒俊,整个人似恬淡,又似巍然,更多的是高远

“却也是令你受伤不轻的人祸。”唐云引也望着天际

周身本是如立月中水晶宫里的微凉月华中,多了一丝入骨的寒气。

“唐门,已近。”她回首,看他——

“是,已近。”他也回首,看她——

微微一笑,他们折身,掠起

就如一轮水月、一片浮云,在乱石崖底向外而去

而他们,也将正式进入巴蜀,走近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用毒世家“唐门”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

半山腰未受震动波及的密林处,飞起一只几乎与山石同色的灰鸟,它在空中盘旋几因,用豆大的眼看了山崖底远去的两道身影,展翅,飞入云霄

用比鹰阜还要疾劲的速度,一路穿风过云,掠过寻常飞鸟难过的山脉,再过十数个城乡小镇,飞入了一处隐在林间的红墙绿瓦中——

最后,停到了一只手中。

这只手,指型优美,掌心苍白,指间的蔻丹鲜红如盛开的玫瑰!

鸟收翅后,“咕咕”的鸣叫中竟然吐出一段人语,语言简单,却绘神绘色,描述了剑闾山崩中发生的一幕。

手在听完它的汇报后,轻柔地抚上它灰色的小小的头颅

同时间,又有一个满身灰尘,气息急促,似经过急速奔波的红衣女子突然掠来,跪倒在这只手前

“主,已照您的吩咐,遣最好的爆破手,置十万斤炸药于剑阁山顶,在其进入爆炸范围内后,借瀑水流声的遮掩,二十名弟子同时可燃火线,炸药顺利在于同时燃爆,半座山峰如期坍塌。”

女子禀报简单利落,与鸟儿所述内容,相近。

“他们,怎样了?”抚着鸟羽的手并未停止动作。

女子的身子伏低了些,脸色突然变白,“他们,活着……,”

“活着……”那只手停了停

“属下所率一字辈二十余名弟子与炸药师,因爆炸无法及时离开剑阁山脉,皆被火药波及,也被乱石压于山头,只余属下因摇旗发令,离炸点稍远,得以一人独生。”

女子的声音没有起伏的情绪,那张脸虽变白,却平板得就像从来没有过情绪

而她本是极绢秀的。

手又动了起来,继续抚摸着鸟羽,“为了她,我又废去了二十余名我培养多年的人手……”

忽然,一道笑声响起

就如同琵琶急奏一般,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这世上,能够从那场山崩地裂中逃生的人,是只有将乾坤罡气练到极致的人,看来,她的确是坤元罡气的传人!”

一片静寂

地上的女子伏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仿佛连呼吸都已经闭了起来。

“唐门之事,怎样了?”那只手的主人忽然又问,笑声收起,抚摸着鸟羽的动作间透出种漫不经心。

仿佛其笑得本是张狂,却在猛然间又变得意态斓珊。

“主所设的一石二鸟之计,一直在如期进行。!”

“你似乎忘了,那件事应该在他们进入唐门前,就会有所了结……”

地上女子的脸瞬间又变白了些,“属下一直潜人在暗中观视,但唐门似乎自唐盈回门后,原本阵脚已乱的局面有所变化,突然闭门自守,断绝了所有与外界的来往,也未如我等计划中的立刻就……”

“唐盈……一个不足为道的小辈,如果不是遇上她,早已是死人……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她显露出来……”,手在鸟羽上似乎变了个动作,竟然由下而上逆着抚起了羽毛。

任何鸟兽都不喜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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