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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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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内的厨房飘散出饭香,她恍惚的抬头,看见小玲倚在门框边,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同情。

  也好,她才不需要什么同情。

  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忍吧,只要忍耐,就有机会逃生。

  只要活着,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出了院子,刘达的车停的很近,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却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小草脸色在墙灰的遮掩下并不明显。她缩着胸,头垂的很低。

  刘达伸出两个指头捏住她的下颚,他的指头坚硬的象老虎钳子,小小的脑袋被迫扬起。她看到一双细长的眼睛,像蛇一样闪着贪婪的光。

  他盯着她的脸,那种滑腻腻的感觉蔓延到皮肤上,她不由自主起了战栗。

  仔细的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灰,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再将遮拦眼睛的头发别在耳后。一张漂亮水灵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满意的点点头。

  “上车,押回去好好调教。”他发号命令。

  左右被牢牢架住,眼看就要往车上塞,小草还没找到机会逃。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突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像一阵风,车子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

  “雷子哥,救我!”她大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叫喊,摩托车像豹子般冲过来,左边的跟班慌忙躲闪,放开了钳制她的手。

  小草左手得到自由,立马捏紧拳头朝右边的人挥去,正中眼睛,那人吃痛放开手,直接一巴掌招呼上来,狠狠扇在她脸上。

  顿时嘴角破裂,条条红痕浮现。

  小草顾不上脸颊抽痛,机灵的拽住车手的衣服,一个翻身,轻盈的跃上了车。

  男子一脚踩住油门轰到底,绿色的摩托车飞快的窜出去,空气中只留下阵阵胶皮的恶臭。

  刘达不是吃素的,立刻扭身上车,跟班也慌忙钻进去。

  一场追逐拉开帷幕。

  摩托车仗着身小轻便,专门朝小巷道开,一路上的颠簸,快把小草颠散架了。她紧紧抱住车手的腰,害怕一不小心被甩下去。

  好几次,汽车眼看就快要追上,她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就像第一次偷窃时,跳的那样混乱。

  摩托车一路左拐右窜,直到从细碎台阶的坡冲下去,才终于将尾随者甩掉。

  安小草长舒了一口气。

  车子又驶出好远,在一个小商店门口停下来。

  天色已经全黑,身处之地已经是偏僻的郊外。低矮的建筑稀稀落落,颜色灰败,只有路灯闪烁着柔和的橘黄色光芒。

  车手脱掉安全帽,露出脸来。男子的面部轮廓很深,有点西方人的立体。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眼睛,年纪看起来比小草略微大些。

  一场激烈的追逐后,在大冬天,仍有汗水顺着他的发际往下流。他们靠得很近,小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眉头一皱,伸手朝她嘴角摸去。那一抹干涸的血迹很是乍眼。

  “咝,疼!”小草倒抽了口气,可怜兮兮的说:“今天出门明明有拜神,可还是走了霉运。”

  他哈哈一笑:“那今后不用拜什么鸟神,有困难,你就喊‘季天雷’,我保管立马出现!”

  小草很感激地说:“谢谢你,雷子哥。”他微笑着揉揉她的短发,柔软伏贴。

  这个女孩外表柔弱,却独自撑着一片天。遇到危险,也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走霉运”,叫人没办法不心疼。

  他停好车,也不锁,准备买个创可贴,于是拉着她朝商店走去。

  “对了,你怎么今天突然来找我?”小草边走边问。雷子脚步顿了下,没有转身,声音从前面飘过来,“今天医院打电话来,让我转告你,明天务必过去一趟。”

  走进商店,听到这样一句话,才刚刚虎口脱险的小草,心又狠狠一缩。

  钱都在贼窝枕芯里藏着,明天就是医院交费的最后期限,她这样逃跑,怎么可能还妄想回去拿钱!

  为什么不将钱随身携带?小草很想抽自己……

  商店很小。店内只有一个捧着茶缸捂手的老头,脏兮兮的柜台上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老头专心致志的听着广播,对进来的他们视而不见。

  暗自懊恼的小草,杵在柜台前,盯着自己的脚尖,帆布鞋上贴了一个卡通小猪,遮掩住后面小小的洞。

  “现在插播一条寻物启事,陈先生于今天下午四时一刻,在新天地广场南门,不慎将钱包丢失。钱包为黑色古驰牌,内有珍贵照片,如有拾到者,请于1xxxx880816联系。定有重谢……”

 

  上钩

  不慎将钱包丢失……内有珍贵照片……定有重谢……

  就像安小草曾经暗示别人那样,在她穷途末路之时,听到这样一则广播,也被其中的信息暗示了,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她能耐冻耐饿,能一无所有重新来过,但医院不能等,她需要钱。

  “雷子哥,你现在载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小草想起了后街的垃圾桶,恨不得自己能时空穿越。

  下午四时一刻,新天地广场南门,黑色古驰钱包——这不就是她越界偷的那个吗?还上广播寻找,真是有够笨的!

  不晓得重金能有多少,但钱包是名牌,还有什么珍贵照片,想来失主应该出手阔绰……小草像饥饿的鱼,失去了平常冷静的判断力,就差眼睛里冒出“¥”的字样。

  季天雷二话不说朝外走去,车子上只有一个安全帽,他取来给她戴上。帽子很大,套在头上松松垮垮,像个大头娃娃。他不禁莞尔,屈起食指在外壳上轻轻敲了下。

  商场后街。

  模糊的灯光下,垃圾桶被倒了个底朝天,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扒拉着一地垃圾。

  季天雷捏着鼻子,手拿卫生筷四处扫荡,一不小心挑起个废弃的保险套,脸唰的红了。可惜小草只顾埋头寻找钱包,巷子昏暗,看不到身边人的表情。

  塑料袋、竹签、吃剩的残羹冷炙、形单影只的袜子、甚至还挑出个丁字裤……她越翻脸越臭,心里爆开三字经。

  “小草,没有就算了吧。”季天雷丢掉筷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明天我想办法弄点钱,先把奶奶的住院费交了。”

  她半响没有吭声。人情欠了总归要还,她怕自己还不起,平白拖累了朋友。

  可是,医院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奶奶被丢出来,治疗是不能中断的,没钱一切都是屁。

  左右为难之际,小草不禁心里恼火起来,将手中横扫垃圾的竹杆往地上一丢,狠狠踩上去。不想脚一歪,踏上旁边一块白色的泡沫板,裂成两半。微弱路灯照耀下,露出钱包一角。

  小草急忙蹲下身子捡起来,定眼一瞧,赫然就是下午摸得那个,欣喜的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拽住季天雷的袖子蹦跶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有救了!”橘色灯光下,她的笑容如此灿烂耀眼,季天雷不由看呆了。

  小草特地跑到摩托车的前灯处打开钱包。偷钱的时候只顾上钞票,这下倒要好好看看,什么珍贵的照片,值得重金酬谢。

  透明的塑料膜下,一家三口的合照出现在眼前,前灯的白光很刺眼,她看的一清二楚。

  安小草楞住了。

  *** *** ***

  陈墨已经准备睡觉,刚走出浴室,正擦拭头发,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陌生来电,他按了接听。

  “请问是陈先生吗?”听筒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像阴暗角落一朵半开不开的小花。

  “嗯,我是,你哪位?”

  “我听到广播,好像捡到的钱包是你的……”

  鱼儿上钩了?陈墨眉毛微扬,有些不确定,这样软软的声音,还是一个女孩。

  电话那边没等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陈先生,是黑色的古驰钱包吧?里面还有一张全家福的相片,我是在新天地附近捡到的。你在广播里说,有重金酬谢……”

  陈墨打断她的话:“稍等,我现在比较忙。”他悠闲地靠在墙边,把玩着胸前的玉佩,细腻的羊脂玉在灯下闪着柔和的光。

  鱼儿上钩了,就让她先紧张紧张。他像猫捉老鼠般,戏弄着。

  电话那头片刻安静,似乎在想什么措辞。

  时间差不多,也该收线了,鱼儿咬钩太久也会逃跑吧?

  “明天,约个时间,你把钱包给我送来吧,酬劳见面商议。”他先开口,掌握主动权。这个贪婪又愚蠢的小小偷儿,他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敢太岁头上动土。

  *** *** ***

  安小草挂掉电话,从小商店走出来。

  季天雷觉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吗不用我的手机打,几毛钱也不沾我便宜,你至于吗?”

  小草摇摇头:“不是和你见外,而是不想留下把柄。我一直没有电话,医院那里也留你的联络方式,就是怕李叔他们知道。”

  她其实一向心思缜密,可惜碰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陈墨,注定要狠狠栽一个更头。

  小草将钱包紧紧捏在手中,刚才和失主约好了时间地点,明天下午。就算顺利弄到钱,可是还是有些晚,也不一定够。

  “雷子哥,我有事求你。”她犹豫很久,憋出来这句话。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终于还是开口问他借了四千块钱,并仔细保证一周之内一定归还。

  像她这样一个小偷的保证,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季天雷一个人能相信。

  她要对的起这份信任。

  “小草,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

  “那你今后住哪里?”

  她没有吭声。那里也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地,早晚她都要离开,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没有这样的契机,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晚风凄冷,她打了个哆嗦。季天雷将外套脱下来往她身上披,小草一躲,笑嘻嘻地说:“我哪里有那么柔弱,雷子哥,不用担心,我可是小草!”

  到哪里都能生存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任职的那家拳馆,二楼有个杂物间空着,就是有点小。可惜我没拿大门钥匙,只能等明天过去收拾,你先凑合着住吧。”他看着单薄的小草,有些心疼。

  她听了很高兴,“雷子哥,我欠你的人情,怎么还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手下,顺顺滑滑,心突然就跳的很快。傻丫头,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些话,嘴拙的他说不出口。他觉得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没有许下承诺的资格。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幸福。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小草听不到他的誓言,挥挥手,“雷子哥,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否则你妈又该担心你了。明天见!”

  说完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她不走,他不会走,她不能一直拖累他。

  身后,传来他的叫喊:“丫头,今晚你怎么办?要不先找个旅馆凑合一晚?”

  她头也不回,小手朝后摆摆,“不用担心,我人气很高,随便找个姐妹,都可以收留我!”

  寒风瑟瑟,吹的她的棉衣像面包一样鼓起,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安小草在地下通道,捡了几张报纸,蜷缩着身子半坐半依在墙边。她从来没有随便可以找到的姐妹。旅馆要钱的,她不能事事都依赖别人。

  她一直在做坏事,说谎话,真不是一个好女孩,活该有这样的报应。她想。

  *** *** ***

  翌日一早,从季天雷那里拿了钱,安小草直奔医院。

  没问钱是怎么凑来的,她不敢问,害怕自己会不忍心。有些人情欠了可以还清,有些会是一辈子的债。

  医院缴费大厅热闹喧哗,人来人往和自由市场有一拼。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她却两样都占齐。

  当年,就是在这里,她怀揣着仅有的一点钱,带奶奶来看病,被小偷摸了去。

  几年之后,角色倒置,她踏入职业扒手的大军。可即使因为完不成任务被痛打,她也始终没有在医院偷过钱。那些是救命的钱,丢钱时候的绝望,她永生难忘。

  因为她不够狠,活该被李叔当成弃子。

  交完费,还剩下一百多块钱,她仔细地叠好贴身放起来,这是她现在仅有的财产了。

  奶奶不是小草的亲奶奶,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草妈据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小草爹在她十来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奶奶是她的邻居,孤寡老人,没有奶奶,小草活不到现在。

  她似乎生来就是欠债的,讨走了娘的命,逼走了爹爹,后来连奶奶也生病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奶奶老年痴呆很严重,脑袋里有个橡皮擦,把所有的记忆统统擦干净,根本就不认识小草。

  其实忘记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好,那些抛弃她们的人,根本没必要记住。

  可是,奶奶却连她也忘记了。

  奶奶以前是多么温柔慈祥的老人,可现在却像个坏脾气的小孩。

  护士说老人容易大便干燥,小草来的时候特地买了两根香蕉。

  熟透的芝麻蕉,很贵。她在小碗里捣成泥,拿起勺子挖起来喂到嘴边,奶奶吃了两口不乐意,挥手一把将碗打翻。

  碗扣在地上,香蕉泥倒出来,黏黏糊糊,小草蹲在地上半响没动。

  奶奶嘴巴里嘟嘟囔囔,无意识的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叫女儿。

  奶奶是有个亲生女儿,可是二十多年前,就抛下她走了。小草很想将奶奶摇醒,你身边只有我,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回来看你。

  可她说不出口。

  一股热流似乎从脸上流进心里,灼热的火烧火燎,她摸摸脸,没有泪。

  从医院出来,已经到中午。

  安小草掏出空皮夹,阳光下那张熟悉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刺眼,很想抽出来撕碎。可等下还指望用它来换钱,她没办法下手。

  多少年了呢?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她阖起双眸,想这些干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

  都过去了……

 

  重逢

  小草在一家简陋的小饭馆,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面。

  碗很大很深,面里只有点油泼辣子和葱花,桌子上遍布陈年的油污,黑褐色的点,像虫子的尸体。她却吃的很香很干净,又喝了满满一碗面汤,只需要三块五毛钱。

  快到约定的时刻,小草动身。

  这片是所谓的富人区,紧邻着横越城市边缘的河流,被人称做水岸豪宅。沿着河畔,远远望去的别墅都是气派的三层单体建筑,独门独院,幽静私密。

  数着门牌,安小草在一个熟悉的号码前停了下来。

  雕刻花纹的铁门将她隔在另一个世界,富贵呈暗红的漆色像陈年的血迹,记忆像一个贴在永不会痊愈伤口上的创可贴,撕开后发现伤口依然血肉模糊。

  她按响了门铃。

  下午父母都去参加一个宴会,只有陈墨和吴妈在家。

  监视器的画面出现一个女孩,栗色的短发遮住半边脸庞,她低头抚摸着大门的花纹,看不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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