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曲浮世的尘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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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此人都绝非善类。
　“你……”我下意识地捂着包往后退了两步，脚下踩着的高跟鞋卡在了道路之间的缝隙里，一下重心不稳摔坐在地上。
泥巴染上了我的身体，地板划破了我的裙衣。
　“看你穿的衣服挺值几个钱，肯定是大户人家，怎么样，给爷点钱花花吧？”那个壮汉歪着嘴笑了笑，露出黄熏熏的牙齿，他从身后亮出明晃晃的短刀，拍在我的脸上，那刀锋几乎可以刮到我的颜面，金属冰冷的气息沁入我的心脾。他说着话，口里混合着菜渣的恶臭气味钻进我的鼻孔，熏得我一阵想吐。　

我的心里被恐惧充斥，想要大叫，却发现没有那个勇气。
原来我是如此懦弱。

　“你谁啊你。”冷厉的男声穿透了空气，一下子让那在我脸上不断拍动的刀面停顿。
那人站在阴影里，缓缓地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解开手腕上的衬衫扣子，高卷袖口，露出一小节小麦色的手臂，性感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他高大的身影遮去了投射在我眼睛里刺眼的光亮，身材修长而挺拔，一双冰蓝的眸子正冷冷地盯着壮汉。
他的出现让我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放了下来，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自己不会遇到危险。

壮汉咧嘴一拍胸口，完全没意识到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我这个娇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以准备报出“我们是穿越在银河的火箭队”一样自豪而视死亡如粪土的神情豪放一吼——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崇檐是也！”
　“那我会在你的墓碑上写好的。”
话音刚落，站在阴暗处的男人便疾步上前打开了用刀架在我脸上的手，挡在我的身前，没理白崇檐一脸吃惊扭曲的面容，他狠狠地扭过白崇檐的手腕，腕骨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突兀作响，继而便是一拳狠狠地打在白崇檐的腹部。
　“哇——”白崇檐一只手颓软地落在身侧，另一只手捂着腹部，狠狠地撞在背后的墙上，嘴里喷出一地的早餐午餐和宵夜。
　“你……”白崇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把他揍得七荤八素的人，但奈何他技不如人，只有装腔作势地恶狠狠骂道：“你这个过气明星，算你狠！”说完，他用力一拍地面，飞快地跑到我身边夺过我手中的包便朝马路跑去。
我一惊，喊道：“我的包！”
一道幽蓝的身影一闪而过，借着马路上来往的车灯，我看清了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他神态自若，面对歹徒时毫无畏惧之心，他腾空跃起，一记凌空飞踢对准白崇檐的头颅，电光火石之间，白崇檐被踢得松开了手中的包，摔向马路，被正在开来的一辆车撞飞出五米远，顿时倒在血泊里，像搁浅的鱼一般翻着肚皮挣扎了几下，然后奄奄一息。

　包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镜子、梳子、粉扑、剧本……
我慌乱地冲上前拾起包里的东西，我一件一件地数清放进包里，却发现唯独少了那一样东西——
　“没有……为什么会不见了，在哪里……”我惊慌失措地碎碎念着，在方才东西散落的地方寻找着那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它不见了，就再也没有东西能够证明我和他曾经在一起过的时光。
如果它不见了，我不知道我该在如何回忆往事的时候面对过去的自己。
在哪里……求求你，快出来……

“若绮，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

一瞬间，微凉的光反射进我的眼睛，那枚小小的金属在地上发出光亮，我心中一喜，朝光亮的方向跑去，却没察觉自己正跑出马路，即将迎接我的是一辆开得飞快的汽车。
　“若绮，小心！”一只手用力抓住我的小臂，将我拉入怀中，他揽住我腰间的手是那么的沉稳，那么的有力，就像当初的他。
可我知道他不是。
因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而现在，就连唯一能够证明我和他在一起过的东西，也都破灭了。

我呆呆地看着马路上被车轮碾压成两半的“戒指”，跪坐在了地上，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我膝盖的皮肉，血丝拼命地往外溢出。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因为有比肉体上的疼痛来得更加令人痛不欲生的地方，而那些微小的痛楚，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去。

“若绮，若绮！”王瑞恩晃着我的身体，他的眉心拧成了麻花，我从他如镜面般透彻的眼睛里看见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像个疯子一样的自己。我想这样的我一定是吓到他了，毕竟我也吓到了我自己。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王瑞恩担心地望着我，手揽在我腰上的手不敢放开，生怕我会再次摔在地上，“若绮，你没事吧？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的脑里一阵晕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月光是那样的明目、刺眼。我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肌肤在灯光下荧荧生辉，他凝视着我的眼眸里有满怀的爱意和关心，是我在其他人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我这样真切的神情。
他是王瑞恩。
他真实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依赖他、去靠近他。
夜风撩起他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他有着结实的胸膛和手臂，刚毅的五官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迷人的英气，像金庸笔下的《神雕侠侣》里有着风霜傲骨的“情侠”杨过。
他真好看。
可我却没办法妄想自己是小龙女。我没有资格。

我跛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被碾成两半的“戒指”的旁边，缓缓地拾起，断裂处过于尖利而硌痛了我的手心，我用力地握紧，滚烫血液顺着我掌心上的纹络流下。
再也……没有了。
就连这唯一的温存，上天也要收回了。

我哑然失笑，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碾碎的，是我最后的执着。
我凝视身旁的王瑞恩，心里是一片狂风暴雨后仍未放晴的死寂。

“王大哥，我没事。我只是丢了一枚拉环，和我往后所有的幸福。”

也许我就是这样一个不配拥有幸福的人。

世界上那么多人。
我却偏偏爱上了你。
世界上那么多人。
我却偏偏给了你让我遍体鳞伤的机会。

偏偏是那样放荡不羁，那样桀骜狂妄，视我为粪土的你。

这一次，我不再落泪。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传说中的王瑞恩。——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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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个月，再多一个月，好么？”

小巷中是一片深邃无尽头的黑暗，外面的灯光照不进来，外面的人视线看不进去，唯有站在里面的人，方能看清外界的真实。
你在明亮中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在黑暗中看到的是一片光明。
你看不见我，我却一直在看着你。

　薄荷和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难闻还是特异的气味，像男女之间产生的奇妙的化学反应。女子抓着男子的手掌，眼里是苦苦的哀求，仿佛要滴下泪来，惹人怜惜。
男子舒出一口长气，整个人都靠在了墙壁上，像是放弃了什么，他眺望漆黑的天际，眼底是满满的疲惫与无奈。
现实与计划总是背道而驰。

良久，女子见男子没有说话，她抿着唇欣喜地笑了，将手指扣上他的，静静地把头靠在他颈脖和肩膀间的那一处凹陷，安稳地闭上了眼睛，像熟睡在王子怀抱里的睡美人。

******
我拦了部的士便回到了片场，庆幸开车的司机不是个女的，否则我会很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当然，片场和餐厅的路程那么近，我要是走路回去也并非不可以，我只是害怕会让马路或者人行道堵塞。
刚到片场门口，看到王瑞恩小心翼翼地扶着脸色惨白的方若绮走向片场的门口，方若绮撑着苦涩的笑容，略带歉意地对王瑞恩说些什么，王瑞恩微微弯下腰把自己的耳朵靠近方若绮的唇边，听完只是朗朗一笑，伸手去揉了揉方若绮发顶的头发，一脸的宠溺。
他们没有看见我。
我就站在离他们两米不到的地方。

这么耀眼的我就这样被无视了啊。
　……王瑞恩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走到方若绮和王瑞恩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现在的方若绮，她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膝盖上一块青一块紫，身上的裙子也破了好几处，我心里一紧，问：“出什么事了？”
　方若绮抬起头看我，她的眼里有不易察觉的雾气，她拍了拍王瑞恩扶住她肩膀的手，示意他放开，微笑对我说：“刚才遇到贼了，还好有王大哥在。”
我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不要问我为什么突然那么兴奋，我就是突然兴奋了（……），“那个贼呢？”
王瑞恩冲着我挑了挑他的眉毛，显然是对我这个问题十分不满。在这种时候，身为好友兼方若绮监护人的我，应该在方若绮说完遇到贼之后问“哎呀，你有没有受伤啊”“你没事吧”之类的话。但是，相信我，如果你有一个朋友是像王瑞恩这样的，我们就应该问：“那个贼有没有事”？
我见方若绮一脸沉默，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件事上面，也许是被吓到的关系。我继续问王瑞恩，“你该不会把别人打死了吧？”
　“黎华……”王瑞恩朝我挤了挤眼睛，企图用心电感应警告我不要再说下去，这样会破坏了他在方若绮面前和蔼可亲的大哥哥形象，生怕他血腥暴力的本性会毁了他和方若绮执手天涯的幸福幻想，但是由于我太过激动和兴奋，完全没理会王瑞恩的反应，只是继续扛起了敢死队的大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和王瑞恩纠缠下去……我伸出食指抵住下巴，饶有兴致地对方若绮说道：“你知道么，如果你跟这家伙出去的话完全不用担心会被抢劫之类的，就算出现个劫匪，这个世界上也只是会少了一个恶人多了个国民英雄而已……怎么说呢，别看他是拍爱情文艺片成名的，他以前在接拍打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武术指导，连替身也不用，直接就领兵上阵，威慑四方，那叫一个凶残霸气……”我完全无视掉王瑞恩越变越黑的脸，目标直指方若绮。
说实在的，其实我挺想去探望一下那个有本事对王瑞恩身旁女人下手的贼，我一定会深表同情，感觉看到了同类——只有那个贼能体会到我那么多年来在王瑞恩的暴力欺压下的感受啊！这不是开玩笑的啊！不要看他平时一脸纯良的样子，其实他私底下很邪恶的啊！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明白我的啊混蛋！
我扫了扫方若绮身上的伤口，然后又调侃加吃惊地问王瑞恩：“她怎么受伤了？瑞恩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啧啧，人家女孩子你怎么好意思哟……”我觉得我今天特别勇敢，我已经把我的菊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了一逞嘴舌之快，我相信一会回到家一定会被王瑞恩把我推进垃圾堆里让我这个有洁癖的人痛不欲生。相信我，他这么凶残肯定做得出。
不过管他的，难得有一次反攻王瑞恩的机会。
王瑞恩握着拳，努力克制着怒火，如果不是看在旁边还有个方若绮，他哪会那么斯文啊，早就把我煎皮拆骨了，他现在只是模仿皮卡丘用十万伏特的眼神秒杀我而已。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黎华，你今晚是不是吃兴奋剂了？”
　“没有，我只是说事实。”我淡定回答，然后继续对方若绮说道：“其实你王大哥是真人不露相啊，你知道么，他12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跆拳道黑带四段道馆主将兼空手道社社长，有一次刚上场不到三十秒就一脚把对手KO掉了，对方连牙都掉了一排，那个场面血腥得呀，有好几个小女生都晕了过去，当然，是被他迷晕的……之后的几场几乎没人敢上，他一路轮空直到夺冠，裁判长都哆嗦着把金牌给他……他简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对手闻风丧胆，见了他就要跪着绕路走……”
　“喂……”王瑞恩低吼了一声。
我无视掉，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除此之外，他的水上运动也特别牛逼，那时候高中时期他嫌陆上运动独孤求败太寂寞了，一脸骄傲加挑衅地鄙视我这个运动白痴说他要转战游泳，结果他只不过练了一年时间，就在比赛五十米自由泳时把第二名拉开二十米远，连破了市运会的三大记录，裁判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第二名连他的洗脚水都喝不到……之后那个男的连女朋友也变了心爱上他了，不过王瑞恩这家伙没有接受就是了，哈哈！”
　“喂。”王瑞恩的脸跟抹了炭似的。
我感觉我的RP已经凝聚到一个最高点，时刻准备爆发归零，当然，在我一命呜呼魂归西天之前，我不去耍王瑞恩一把我死不瞑目。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在方若绮面前说王瑞恩的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光荣事迹来得更加让王瑞恩怒火中烧，让我大快人心么？没有。
学生时期就是因为王瑞恩这么霸气外露，杀人不眨眼（……）的行为，导致全校男生见了他一瞬间就有多远闪多远（抱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之后王瑞恩就陷入了一个接近被孤立的状态，果真啊，一个人太耀眼了也会有烦恼的……
如今我这就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哈哈！
我也得瑟地对王瑞恩挑了挑眉，以表我胜利的快感，给他投下我最后的一击——
　“不过俗话不是有句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么？王瑞恩这家伙就是PQ太高了导致3Q不平衡，EQ低得无可救药——那时候有个低年级的小妹妹写了封英文情书面含羞涩地给他，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着？”方若绮终于被我说动了，她的脸上闪着好奇的光芒，退去了受到惊吓之后的苍白脸色，有了微微的红晕，像只小兔子乖巧伶俐一样地询问我。
王瑞恩痛苦地抱头抓狂中。
我模仿了一下当年王瑞恩说的话，一派严肃，标准的教导处主任的脸：“小妹妹，这是你写的作文么？语法错误太多了，我已经帮你修改过了，还有啊，我不是英语课代表，我已经帮你把你的作文交给英语课代了，不过他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
王瑞恩：“……！！”
　方若绮：“那后来呢？”
王瑞恩一脸无语：“……后来给我情书的那个女孩就真的和英语课代在一起了。”
我：“哈哈哈哈哈哈……”
　方若绮一脸惊讶，纯真地对王瑞恩眨了眨眼睛，问：“王大哥，那你没有后悔吗？”
王瑞恩摇了摇头，“我又不喜欢她，她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打趣道：“那你喜欢谁啊？”
　“我喜欢……”王瑞恩飞快地看了眼方若绮，不过他迅速就反应过来这是我设下的一个骗局，一脚下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他不好意思地对方若绮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然后上前两步，背对方若绮，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正面对我，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此时笑得像牙膏广告的模特的王瑞恩对我而言就像地狱里的三头地狱犬，满嘴的獠牙，上面还闪着毒液的光辉……
我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幻想明天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模样……
王瑞恩亲昵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碍于方若绮的在场，他没有直接把手从我的喉咙伸到我的肚子里再把我的肠子打十八个结，他只是温柔万分地像光明之神阿波罗一样对我说：“黎华，我要杀了你。”由于他的笑容太过明媚，一度让我以为他在对我说：“黎华，我爱你。”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里不是腐女们热爱的BL漫画，王瑞恩的“我爱你”只会留给方若绮这朵稚嫩的小花。于是我配合着他和蔼大哥的好形象，把手放在他的腰间，和他勾肩搭背地走进地狱（……），不对，正解应该是——他送我进地狱。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变化。——方若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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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恩跑去了附近的药店买药，说我身上的小伤口实在太多了，一定要好好处理否则会有被感染的危险。我本来想拒绝，但他坚持说照顾好剧组里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