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花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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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偶尔缅怀一下与婆婆相处的艰难岁月，这使项曼曼在还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面对婆婆那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对“婆婆”这种生物闻而畏之。
　　大致来看“婆婆”一般分为两种，粗蛮彪悍型和高贵阴险型。
　　前者胡缠蛮搅，令你张口结舌，似乎还可以以柔克刚来个智取。后者就麻烦多了，论感情值，人家是妈，天经地义；论智谋，人家都高贵了，段数肯定不低。
　　很不幸，田蓉阴险不阴险，项曼曼不好意思说，可是高贵是一定的。
　　现在高贵的“婆婆”要和她谈谈，项曼曼手忙脚乱收拾着房间，脑子里开始播放那些以情理“动”人，或以威逼利诱劝你自动退出的桥段。
　　深吸一口气，项曼曼带着赴战场的心情走进了对面的书房。
　　书房简洁，一面墙是书柜，靠窗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柜对面和靠门的转角是一圈沙发。田蓉正在泡茶，浓浓的菊花普洱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示意项曼曼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随意似的问她：“你和程哲是朋友？”
　　项曼曼心里一震，怎么突然提到了程哲？
　　她顿了顿，还是点点头。茶有点烫，她放到茶几上。
　　田蓉笑了：“他刚才来看望袁伯伯，听说你喝醉了，有点担心，可惜不方便上来看你。我让小昭先陪他一起吃饭去了。”
　　程哲回N市了？项曼曼一愣。
　　“丹丹在武汉多亏他照顾，这孩子很细心。你和他，我听说以前你们在大院就认识，是一直都在联系吗？”田蓉不紧不慢喝茶。
　　项曼曼又是一怔，摇头：“……不是，是他在武汉工作的时候偶然遇到，才恢复联系的。”她没说假话，也没必要说假话，可是如果田蓉问下去，她要不要说出他们谈恋爱的事呢？田蓉会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
　　项曼曼有些忐忑。
　　“那也挺难得啊。丹丹一直喜欢他，为这个，小昭以前还看他不顺眼。”田蓉没有追问下去，悠悠喝了一口茶，“丹丹和小昭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性子都一样，认死理，对什么执着，那是九头牛拉不回，跟老袁一个脾气……”
　　田蓉想起什么，笑了一下，转脸看着项曼曼：“你来之前，小昭私下里和我说过，想退下来。转业不行的话，就先回来搞教习工作。”
　　“为什么？”项曼曼一惊。袁昭从没说过这事，他不再出生入死当然好，可是从他言语神态里看得出，他喜欢自己的工作，而且他现在正是青壮期，为什么想转行？难道袁昭怕她担心，故意隐瞒了什么？
　　田蓉莞尔：“不，他的伤没什么问题，他这么考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你。他想给你一个安定的家。不然，你们结婚以后，肯定是聚少离多。而且，他的工作，有时候比较危险，像这一次。他不希望你担惊受怕。”
　　项曼曼先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田蓉说的问题，第一个早就有项妈打算过了，第二个项曼曼从这次受伤也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和我先说了想法而已，还没和他爸爸商量。不过我们都很清楚，他爸爸是肯定会反对的。我想知道，你怎么看？”田蓉说完了，征询的目光不容回避。
　　项曼曼有点踌躇。她不确定田蓉的意思，只是问她想法，还是希望她劝劝袁昭？
　　她太容易去猜测别人的想法，有时候反而会造成误解，最后项曼曼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袁昭总是默默地为她考虑，，她也想多为他想想：“我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真的想回来，我当然高兴；如果他还坚持做这一行，我……我就在家里等他回来好了。”
　　项曼曼说完，有点难为情，然后想起应该问一声：“阿姨，您觉得呢？”
　　“我也希望袁昭能按他的真实心意做。”田蓉淡淡笑了一下，嘴角轻翘，项曼曼觉得眼熟，袁昭也有相似的神态，那还是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田蓉也提到了这个：“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吧？”
　　“呃……”项曼曼支吾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田蓉笑起来：“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萧伯伯介绍你们认识之前，跟我们打了个招呼的，当时老袁觉得挺好，就想和你父母联系，把你们的事定下来。我劝他不要干涉，让孩子自己决定。所以一直也没有和你父母联系，这一点我和你妈妈解释了的。”
　　项曼曼也知道，她在邀请爸妈来N市时说过。
　　“不是做妈妈的夸耀，小昭从小还是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可这孩子在这方面却有点不开窍，心气也高。本来以为你们，也不见得真能谈成。谁知他去桂林受伤之后回来，说了你们的事，那意思就是非你不娶。”田蓉似笑非笑，最后摇头，“可我从他言语中听得出来，你对他没什么好感。”
　　项曼曼脸一红，那个时候，是她最厌恶他的时候了。两个人居然有今天，真是世事难料。
　　田蓉喟然一叹：“我担心他只是一时赌气，好在后来他出任务去了，我想他冷静冷静也是好事。没想到他是真陷进去了。曼曼，小昭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项曼曼红着脸点点头，她知道。
　　“你来N市这几天，我们有些失礼的地方，也请你谅解。”
　　项曼曼惊讶地抬起头，她的意思是……请叶军歌来的那些事情真是故意的？
　　田蓉端起茶喝了一口，淡然一笑：“小昭对你真心实意，我希望你对他也是如此。小昭的脾气太像他爸爸，不服输，要做的事，那是千方百计，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最担心你是迫于无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得不接受他。”
　　这已经牵扯到袁家的隐私问题了吧？项曼曼赶紧又低下头，如果不是袁昭告诉过自己他父母的感情历史，只怕她会糊里糊涂，没想到田蓉自己会说出来。
　　“我和他爸爸风风雨雨将近四十年，那个年代的婚姻，很多事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两个人脾气性格也都不好，这样的家庭生活也影响了小昭，也耽误了他，让他吃了不少苦。我一直感到愧疚。所以，我希望他将来的妻子，其他方面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全心全意爱他，两个人互相体谅，互相理解。”她直视着项曼曼，目光里有几分期许。
　　一缕霞光斜斜射入书房，夕阳金红色的光为桌面也镀上一层金色的膜，项曼曼听着田蓉轻言细语，看着她目光里的期待，心里有一丝触动。
　　此刻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好，可她不知如何表达，直接说“爱袁昭”，她还真不好意思；保证以后会对袁昭好，太像完成任务了。一时无措。
　　田蓉看她紧张，微微一笑，再次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你能为袁昭留下来，面对周围的不怀好意，我就已经明白了，也放心了。不瞒你说，我之前看中叶军歌，就是因为她毫不掩饰她对小昭的感情。如今看来，你性格柔韧，更适合小昭。而且，两情相悦才是最幸福的。”
　　田蓉似有感触，长长叹了一口气：“小昭能有个安稳的家，我就放心了。”
　　这……这就算是过关了？项曼曼如在梦里。
　　两人说完了话，田蓉带着项曼曼下楼吃饭。项曼曼已经吃饱了，陪着田蓉坐了一会。听田蓉说着袁昭和李丹小时候的事，一直悬着的心慢悠悠放下来。
　　八点多，袁昭他们回来了。项曼曼迎出门去，正看到袁昭扶着喝高了的袁烈下车，车上还下来一个人，扶着袁烈另一边，修长清瘦的身影，正是程哲。
　　他抬头看到项曼曼，轻轻笑了一笑，和袁昭一起扶着袁烈进了房间，田蓉和李丹也跟着上去照顾。
　　过了一会，程哲先下楼来，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关心地看着项曼曼：“听说你昨晚喝了酒，没事吧，头疼么？”
　　“睡一觉好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项曼曼泡了杯浓茶正要送上去，便放下来，先给程哲倒了一杯。
　　程哲正要说话，袁昭从楼上下来了，淡淡笑着说：“阿哲昨晚到的，还是丹丹亲自去接的，说是放年假，准备到哪去玩？”他走到项曼曼身边搂住了她的肩，最后一句是问程哲，丝毫也不给两人对话的机会。
　　项曼曼想不着痕迹把他搂得太紧的手拉下来，袁昭纹丝不动。
　　“还没想好，前段时间太忙了，趁这时间回来休息一下。”程哲简单答着，目光一直看着项曼曼，“曼曼，明天上午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谈谈。”
　　“行啊，我和曼曼计划去灵水玩，你和丹丹也一起来？”又是袁昭抢着说，浓眉微微一挑。
　　项曼曼觉得今晚的袁昭很有点幼稚，难道他也喝酒了？
　　项曼曼把茶交给袁昭，让他给袁烈拿上去，袁昭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说：“阿姨早就准备好了。”揽着她靠着沙发坐下。
　　项曼曼没他力气大，被他搂在怀里，很有点尴尬，对程哲歉意笑笑，看他有些黯然，她犹豫了一会，说：“其实灵水没时间去了，我后天就要回武汉，田阿姨让我明天上午陪她去商场。要不……明天中午你有时间么？”说时肩上一紧，袁昭用力握住了她的肩。
　　“行，我们明天下午见。”程哲释然笑了笑，说着，站起身，“我先走了，替我跟伯伯阿姨说一声。”
　　项曼曼也想起身，被袁昭牢牢按住了，他懒洋洋挥挥手：“慢走不送。”
　　程哲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看他，对着项曼曼点点头，走了。
　　“阿哲！”李丹从楼上追下来，看了看客厅里的两个人，直接追出门去了。
　　“你……”项曼曼无法起身，很有些生气，用力推袁昭。
　　袁昭也在生气，将她双肩一板，脸贴近她，一脸严肃：“你当着我的面就和他约见面？”
　　项曼曼皱了皱眉：“要是背着你约才不对劲吧？你怎么这么……”
　　项曼曼不是不为袁昭的心情考虑，只是他一向是挺坦荡的，也没介意在她面前提到程哲，这让项曼曼也觉得最好的面对方式就是坦荡。为什么今晚袁昭的表现像恶俗的男主角？如果不是他这样恶意相对，也许她也不会对程哲那么说。
　　袁昭眯起眼：“下午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胆子还大起来了！”
　　项曼曼留意到他的白衬衣，分不清梦还是现实的情景浮现眼前，那是真的！
　　她刷一下脸红了，嘟了嘴，低下头嘀咕：“你……你到底是为哪个事生气啊？”
　　袁昭气哼哼：“两个我都生气！”
　　他一下子把项曼曼压倒在沙发上，项曼曼压低了声音惊叫：“这是在客厅！”
　　袁昭没理会，只是紧紧抱着她，下巴枕着她的额头，手摩挲着她的头发，忽然不吭声了。
　　项曼曼推推他，又觉得他太反常，心里有些担心：“袁昭，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评论，我很开心，也认真考虑。故事当然还是要结尾，虽然结尾，也不会很仓促或者草率的，如果可以，也会好好交代今后的生活。
　　谢谢你们的阅读和鼓励O（∩_∩）O么么么么么~~~~~~~~~~~~~~~~~~~


☆、礼物

　　三个十来岁的孩子在礼堂外空阔的广场上骑自行车拼车技，还有一个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玩游戏，过一会懒洋洋喊了一声，跳上其中一个的后座，三辆自行车伴随着清脆的车铃声消失在大道的绿荫里。广场上恢复了安静，只听到风吹过榕树时如潮起的声音。
　　站在林荫道上的项曼曼看看身边的程哲，正好他也转过脸来看着她，两人一起笑了。
　　程哲来找她，两人散着步，一直走到这里来。南方的夏天热度其实还没有武汉高，沿着树荫走，时有凉风，还比较舒服，项曼曼猜测着程哲的来意，不确定他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直到走到这儿，看到那棵大榕树。
　　两人走入榕树的浓荫，程哲一步跨上花坛，转身伸手拉项曼曼。项曼曼示意不必，轻巧地登上去。
　　“小心。”坛里铺满了鹅卵石，项曼曼穿的是高跟鞋，程哲扶着她的手臂。
　　项曼曼四下看了看，干脆把鞋子脱了，放到花坛边。鹅卵石踩上去滑溜溜冰凉凉的，只不过好久没这样光着脚，脚底还是有些硌着。
　　“小时候我们最喜欢这个地方，”项曼曼感慨，四下里看看，“那时候很热闹，很多孩子在这儿玩，还要抢地盘呢，现在我来了两次，就没见到什么人。”上次自己过来很觉得冷清，这会有程哲陪着，还好一点。
　　程哲目不转睛看着她，微微一笑：“现在的孩子，多数爱在家里宅着，上网玩游戏。”
　　“是啊，流行的游戏都不一样了。”项曼曼蹲下去拔弄石头，“我小时候就爱捡石头，选一些漂亮的泡在水里，自以为是水晶啊玉石啊，宝贝得不得了……”后来，那些珍而藏之的“宝贝”随着兴趣的减淡就不见了。
　　“我也记得，还替你选过一块，椭圆，半透明的，起名叫乾坤玉，记不记得？”程哲也捡起一块白色的在手上抛了抛。
　　项曼曼愣了一愣，她……真的不记得了。
　　程哲却笑起来，淡若清风，项曼曼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榕树长长的须根在两人身旁拂动。
　　程哲看着她：“曼曼，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项曼曼一笑，捋一捋头发。
　　“你心情很好。”程哲认认真真回答，依旧注视着她，“比以前开朗，从容，明媚。”
　　项曼曼听他一个词一个词地说，抿嘴笑了笑，低下头。
　　“你喜欢袁昭，是不是？”程哲问。
　　项曼曼一顿，抬起头。
　　程哲淡淡一笑：“丹丹和我说了，说起叶军歌，说你怎么对付她，让袁伯伯和田阿姨刮目相看。她说得有点夸张，不过我也大致清楚了。”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至少，你肯为他做这些事，我很羡慕。”回到N市之前，他还想过有许多话要说，然而昨晚见到她，听李丹说过之后，他知道，有些话不用说了。
　　他的脸侧向项曼曼的前方，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他好看的侧面轮廓，乌黑的发微微扬起。
　　项曼曼的心忽然沉重起来。
　　程哲没有把话说完，他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可是项曼曼立刻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她肯为争取袁昭而尝试努力，然而当初，她就那样轻易地放开了他的手。
　　她曾说是程哲不明白他自己的心意，在她和李丹之间模棱两可，可是至今他仍没有和李丹在一起；而自己，早已改变了心意。
　　他说过要带自己到这棵树下来，尽管一切都已改变，他还是做到了。自己呢？这是不是一种背叛？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对自己的心意很清楚，很明确，我还有没有机会？”程哲倏然转过身说，乌黑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她。
　　项曼曼惶然睁大眼站起来，手上的石头“啪”落在石堆里。
　　她静静看着程哲，心里生起很深很浓的歉疚。然而，她也清楚地感到，只是歉疚，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丝曾经的欢喜和紧张。以致于她自己都感到惊异，她可以如此干脆地告别曾经的不舍和痛苦吗？
　　项曼曼心底里越发愧疚，那一声“不”挤在喉咙里难以出口，而“对不起”也根本承载不了愧疚的重量。
　　程哲忽然笑起来，白净清秀的面容笑容柔和，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我开玩笑的，把你吓着了吧？”
　　项曼曼僵硬地扯起嘴角，想回他一个笑容，却只能低下头捋了捋头发掩饰自己。
　　程哲平静地说：“你现在这样很好，以前我说袁昭不适合你，也许不对。至少，现在的你不一样了，他要真不好，你也能对付他。”
　　他想开个玩笑，项曼曼终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