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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淮作者:华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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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笙挺着肚子,来来往往人流众多,沈君逸一路挽着她从墙边走,生怕被人撞到肚子。沈君淮没有理会哥哥嫂子,一动不动跪在蒲团上面朝菩萨,他双手合十,也不知要祈求何事,想祈求父母平安,却发现自己已无父母,想祈求自个儿万事顺心,却发现自己并不是沈君淮,那还能祈求何事呢?
他在京城长到七岁才再次开口说话,再次发声吐露出的第一句话是呼唤了沈君逸一声大哥,年方十一的兄长对此很是喜悦,带着他偷溜出门去买了一个面人儿做奖励。
就算是有罪恶感又如何,还不是在保命之下选择了背叛玩伴。
如今已没有什么可以向菩萨祈求保佑的,唯剩下道两句祈愿沈家合家欢乐,祈愿沈君淮,十五年后可得偿所愿。
这可以得偿所愿的君淮,是自己呢?还是他人呢?
中秋佳节,沈家院子里的桂花尽数开放,衬着浓郁的花香,沈君逸唤着几个没有归家过节的下人在院中设了桌子,菜肴上桌,桂花酒满坛,明月当空,真真是个赏月的佳处。沈老爷打理南方生意尚未归家,夫人与周玉笙用过晚膳早早歇息,剩得兄弟二人对着明月喝酒闲谈。
沈君逸喜爱附庸风雅,一池锦鲤一轮明月,不拿来风雅一番似乎也说不过去。他斟了酒递与左边落座的君淮,自个儿杯遥遥对着明月。
“今日中秋赏月,你我兄弟二人已是长久没有这样作伴了。趁着月色,今夜定要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沈家算是合家欢乐,他害死了二公子又顶替上,即便不是一家人倒也在长年累月中积淀出了情分。他在这出戏里越演越得意,终于把自己彻底变作了沈君淮的时候,君淮却又回来了。
“大哥,看了二十年明月,才发觉年年都不同。”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明月如人,他年再赏之时,便也不知月下是何人并肩了。”
苏翊辰留不到下一轮明月,沈君淮从来都是月下孤影,形单影只。
桂花酒酿了不少,足够兄弟二人在中秋夜中喝到烂醉。月上中天,一朵孤云晃晃悠悠躲过树影遮住了半边玉盘,沈君淮十几杯桂花香穿喉,香气弥漫在他的醉眼中与那朵孤云一同遮住了月亮。沈君淮看着看着,突然起身,夺过沈君逸正准备倒出的最后一坛酒。
“大哥,这坛……留于我吧。”
“留于你作甚,来年便有新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该留下一滴。”
沈君淮抬着醉眼抱着一坛子酒,迟钝的冲兄长摆了摆手。
“不,我拿去……给翊辰喝!他在家想必孤独得紧,这最后一坛,做个人情送与……他吧!”
说罢也不得回应,抱着酒坛子转身就踉踉跄跄的走了,边走边扬手说道:“我现在就去,大哥你放心……必定,一滴都不给你剩下!”
他走出回廊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沈君逸手里还攥着已经空了的酒杯,指骨泛白,恨不得活生生攥碎了那杯子。
好一个醉鬼,中秋佳节都还不忘惦记着别人!到底还把不把兄长放在眼里。
他感时伤怀,长久的日子里觉得沈君淮对自己抱有的感情与自己对他怀有的情愫不是相同的这一事很是悲伤,奈何他伪善做的十足,决计不会叫这伤心透露半分,再者纵是伤心,沈君淮也依旧称自己大哥,将来娶妻生子也逃不过要向自己敬一杯茶,但是现在呢?自己的亲弟弟爬出井来了,他把自己当做苏家大公子,痴心妄想要去报别人的仇,还要带着沈君淮一起!
沈君逸是那株十五年前等待开花的海棠,经年累月耗尽心机等待沈君淮拨开绿叶折走他,等待了漫长的岁月后,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过他口中一句承诺,那承诺比不得任何实际的东西。
一朵别了多年的海棠,比不过一缕再重逢的残魂。
那他还有何开放的意义?
沈君淮抱着酒坛在深夜里突兀的敲响了苏家的大门,守门人见他满身酒气,醉眼朦胧呆滞的抱着酒站在门口,盯着来人半晌才慢慢嚼出几个字来。
“我来找……你家大少爷在哪儿?”
前言不搭后语,守门人迎他进来想带他到前厅里等,结果他走到前院的花坛边就挪不动步子了,伸手揪了一朵半开的桂花,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不走了不走了,累死了,叫你家大少爷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通报。”
苏翊辰正要睡下就听下人说沈二公子来了,正在前院里等着呢,只好穿上外袍打消了睡觉的念头往前院去了。他到的时候就瞧见沈君淮正坐在花坛前,旁边放着个酒坛子,迷蒙着双眼在拨弄手中的一朵桂花。他近前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子桂花香气,掺着半浓的酒气。
“诶,贤弟,你来了……”
张嘴就是酒气喷薄而来,苏翊辰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醉鬼大半夜的来是什么事儿。沈君淮没看到他皱眉,扔下手里的桂花抱起酒坛子献宝一般捧到他眼前。
“今日中秋,为兄来找贤弟你喝一坛。”
“沈兄你醉了。”
沈君淮听罢,低头想了想,而后糊涂的说:“嗯,醉了。”
苏翊辰接过酒坛,见上面的封口已被撕开,酒坛豁着大口被沈君淮抱在怀里摇摇晃晃走了一条长街已经洒了不少,再看沈君淮的衣裳,前襟都被酒溅的湿了不少。苏翊辰很无奈,觉得不能与一个醉鬼计较,便端起酒坛饮了一口,满满的桂花香穿过喉咙香到了五脏六腑去。
“好酒。”
“必须是好酒,不然……我何必抱来送你!”
苏翊辰拿着酒坛就近在他身边坐下了,看他喝得醉醺醺,眯缝着眼仰头看月亮,看了一会儿蓦地扬起唇角笑了笑。
“诶,今夜中秋团圆啊,你我兄弟,倒是都团圆不上了,真是好兄弟!”
“此话从何说起?”
团圆不上的该是自己?沈家双亲俱在,兄长和蔼,团圆不上一说倒是从何谈起。
沈君淮接过酒坛又喝下一口,醉意更浓了。
“贤弟,日后若是再不能相见,你一定要忘了我,忘了沈君淮。”
“入了地府便不会得见了,一碗孟婆汤下肚,谁还记得谁。”
“嗯,说得对,一碗孟婆汤下肚,谁还记得谁。”
苏翊辰扶正沈君淮东倒西歪的身子,顺手拨开了他落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醉意朦胧的眼,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漆黑,深不见底。
“不过,若是为了你,我愿不饮那孟婆汤。”
记你一世,再记你来世。
沈君淮摆了摆手,像是听到个蹩脚的笑话着急要把它赶走。
“说什么笑话,哪有这般情意能深厚到让你宁愿记着一世苦难都不忍忘却。”
没有答话,苏翊辰再饮一口,桂花酒瞬间浓烈起来,辣的他舌尖透露着苦涩,如这人世要遭逢的罪一般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沈君淮看着月亮,慢慢外头靠在苏翊辰肩头,睡意袭来,迷蒙的眼睛奋力眨了眨又抑制不住的闭上了,他睡去以前声若蚊蝇的在苏翊辰肩头说了一句话。
苏翊辰听不清楚,歪着脖子侧脸贴到他脑袋上才隐约听得了后半句。
“……一定,要忘了我。”
29。
“要送一人下黄泉并非难事,难的是要如何不着痕迹。”
沈君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是会踏上复仇之路,就在他已安身立命的时候生出了预料不到的变数。他自认是个良善之人,却也要硬着头皮来与兄长商讨如何害人,怎么想都是个笑话。
“君淮,你这是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大哥你接着说。”
沈君逸敲了敲桌子。
“这事儿我若能说完那还要你作何用,仇是你要报,与我有何干系。”
兄长一番话出口,沈君淮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了思考的模样,他盯着桌上的茶壶时不时斜过眼珠子去看沈君逸,被他看的人淡定自若毫无其他表情。沈君淮想大哥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那么多年来,他真真是从未见过沈君逸为亲弟落过一滴泪!
“此事虽是我的大仇,但在如今却成了翊辰的,没有他参与我也不好发话。”
沈君逸把茶盏放回桌上,用力过大几点茶水溅出湿了桌布。
“那便去找他!”
佛堂被烧后苏夫人诵经的地方便搬到了书房去,她在书房置了个红木香案,那些祖宗牌位已尽数被烧了个干净,如今香案空空荡荡就剩一只孤独的香炉,苏夫人日日望着那只将熄未熄的香炉捻着佛珠囔囔自语般的念诵她的佛经,外间是重建佛堂敲敲打打的声音,苏翊辰请安后刚踏出房门,嘈杂的建造声响就分毫不差盖过了苏夫人的佛经。
原世间一切声响,都可以掩盖住佛音。
“大少爷,沈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
这出戏唱的长久,在台子上摆了数月的排场,如今终于是要走向正是上演的一朝,观众不止苏夫人一人,也还有他们三个,共同端坐赏一出讲十五年旧事的戏。
“现在是作何打算?拆人骨头必要破其血肉,做不了半丝痕迹不留的话,倒不如翊辰你去把她吓死一了百了。”
沈君逸虽是城府颇深,不过向来认为解决一件事情不需繁琐,用最简单的方法若是能达到最想要的结果,那简单一点不是坏事,好过前思后想优柔寡断最后却被石头绊了脚。对于复仇拖拉拉到了今日一事他是颇有怨气,一怨沈君淮怯懦犹豫,不知快刀斩乱麻来的爽利;二怨苏翊辰这只鬼真是被仇恨淹坏了脑子,此事从他而来合该结束在他身上,如今看来他显然是毫无这样的打算。时至今日,若再是拖下去,未免此事最后要变作他沈君逸一人牵肠挂肚了,他不喜欢这样。
“她若是已知道我身份,那未必能吓得了她。今日去见她,她一心诵经都未曾正眼看过我。”
要是真知道你是个死鬼,又怎么可能还会正眼瞧你。
“苏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晓翊辰你身份的呢?”
房中门窗紧闭,苏翊辰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正是午后,屋外阳光大盛,屋内确实暗淡的叫人发冷。沈君淮看苏翊辰萎顿的低着头,强打精神在听着沈君逸说话,眼底青黑,眉目间尽是疲惫。沈君逸缓慢侧眼,见君淮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床头苏翊辰,眼光落寞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愈发叫人怨气作祟了起来。
“也罢,对你的身份苏夫人不论知晓与否都是一个结果,也就不作追究了。此事拖拖拉拉也到不能再拖下去的时候,要如何办,翊辰你给个准话吧。”
“我……现了身份,找个深夜去见她一见吧。”
翊辰与大娘一别已是十五年,今日再见,相信不晚。
“这深夜如何选,便是你的事了,到时让君淮与你作伴吧,我就不参与了。”
“翊辰一直想问大哥一句,是何用意让大哥愿意倾心竭力来助我复仇的?”
十五年前的沈家里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自小便在种种赞美声中成长,他与其他孩童一般调皮,奈何心思深沉,自小就生了一副太过聪明的心肠,分明才几岁大的孩子,却总也能让大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牵着自家和苏家的两个弟弟,穿过重重街巷去买糖葫芦,最大的那支永远让给弟弟。他看糖画,只一眼,回家去就能自个儿用糖稀勾勒出那只最大的凤凰,可惜总也压不硬实,躺在石台上的凤凰,无论如何都没法直起身子来。苏家的弟弟拉扯他的衣袖,说——哥哥,街上的凤凰都站得起来,为何你的不行呢?
站不起来也很甜啊,别人的凤凰振翅欲飞,奈何自己的就是一辈子只可以困在石面上,真冷。
“君淮愿助你,我便助你,要何原因?”
好的年华全给了你,如同压不硬实的糖画,一辈子都困在里面了。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大哥,我……我留下来陪陪翊辰。”
“随你。”
房门打开再度被关上,好不容易闯入的阳光瞬间就又被阻挡在外。沈君淮看着白色的窗纸,觉得外间的光芒都映照其上,奈何就是闯不过最后一道关卡。苏翊辰从床头直起身子,双手虚弱的整了整衣领,沈君淮一眼见他衣带系错了一根,衣领扭成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姿势。
“今日丫鬟没有给你系衣带吗?”
“你怎知的?睡不着,起的早便自己试着系了。”
沈君淮走到床边,拨开苏翊辰还在翻整衣领的手,解开那根系错的衣带。
“因为你系错了,所以一眼就望出来了。”
沈君淮手指灵巧,十根细长的手指在衣带间翻飞一番就打出了一个漂亮的结,他把这个结拉扯一下,而后把衣领重新整理,弄完后抬眼才发现苏翊辰在低头细细的瞧他,方才眼神落在他的头顶,此时恰恰好落进了他一双眼里。
“多谢。”
“不用。”
又有何意义,再是深沉的眼神挡不住岁月生死。
他放开了捏着苏翊辰衣领的手,两人直视半晌都未曾说话。紧闭的房间里微微飘着一缕檀香,化作烟尘落在彼此身上,君淮看他融在那烟尘里渐渐模糊了轮廓,只剩下一双眼。
“若是我说想多留一段岁月,无关复仇,好好看看这人间,君淮你会做何想法?”
“看久了,就真以为这肉身是苏翊辰了。”
这张脸看的太长久,就似是真的变作了苏翊辰,也许他长大了也是这个模样,低沉落寞的声音陪着一张真真好看的容颜,更是叫人易起忧伤。
“你惦念翊川?”
如何不惦念,在你到来前真是对他牵肠挂肚的惦记,可魂魄已去向黄泉,纵是追忆也尽是枉然。
“自然惦念,但是,再惦念也是从前,现在我清楚明白的知晓,站在我面前的苏翊辰,十五年后归来,与苏翊川长了同一个模样的苏翊辰。”
沈君淮抚上他的面颊,时间急匆匆回头,仿若回到了苏翊川落井的那日,他穿过灵堂,行至棺旁,已成尸体的苏翊川躺在里面,安静,脱去了平时的骄纵,失却了所有气息。他站在棺外,人在棺里,他伸出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指尖从发际滑到眉眼,滑到鼻梁,落在鬓角。
“就算今日还有惦念,也是惦念你苏翊辰。”
十二岁那年君淮从京城回到家中,他原本打算去苏家祭拜一番,却听闻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公子溺亡井边的那株死去多年的海棠,在六年前的四月间忽然开花,花朵就生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没有一片绿叶。苏家觉得这是大公子死不瞑目,在高人指点下将那颗海棠砍去了开花的枝桠,一把火烧成了焦炭。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于是连苏家大门都没进就收拾了包袱连夜离开扬州,一别又是三年。
那朵一夜绽放的海棠必定是你。
沈君淮仰起头,将嘴唇落在了苏翊辰病恹恹的侧脸上,颧骨突出,已是骨瘦如柴,嘴唇落在颧骨上,像是轻巧的碰了一块硬石。苏翊辰呆站在原地接受了这点蜻蜓点水,尚未回过神来君淮就已经离开了。
“这人间是你的,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
30。
苏夫人那年十六岁,她容貌俏丽,举止得体,端的是大家小姐的仪态,在苏家颇受宠爱,少爷也对她千依百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爱她,她对此生活很是满意,离家万千的思绪都在相公的疼爱中消失殆尽,得一举案齐眉的夫君,身为女子,此生也就无憾了。可是好景不长,她嫁入苏家两年后都没有所出,夫君对她渐渐冷漠,房中一枝山茶花在日渐淡去的感情中慢慢枯萎,待到最后一片花瓣也落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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