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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说爱烫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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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风雨,无处不在啊。

李心姚突然圈着我的腰,把头埋到我的大腿,滚热的眼泪就在我的腿间弥漫开,她的声音嘶哑,“漫漫啊,我们的生活咋这样烂啊?”她哭得断断续续,嘴里的话也模糊不清,“我爸烂,我男人也烂。我爸就烂在女人身上了,不停地往女人身上砸钱,我男人跟个小姐跑了!”

李心姚的话让我分不清她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哭,还是因她爸情妇索取巨款而郁闷。

腿上的李心姚呜呜地哭得乏力,那时候刚好放着那首音乐《Ready for the Times to Get Better》,我突然就想起方扬,突然也发现,我在颓唐的时候会想起这个男人,难道,他已经进入我的生活了?

我在李心姚哭完后起身去了洗手间,手把在门把的时候突然怔住了,因为有依稀熟悉的身影在我眼睛的余光里闪了一下。我看过去,是个妖媚的背影,我晃了一下脑袋,我想我好像没喝酒吧?

我以为我看到了杨小霞。

回到包间的时候气氛全变了,音乐震天响,颓靡而激烈,李心姚的闺密在昏暗里像女鬼般晃荡着长发,双腿跪在地上,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小包暗色的药丸,有两三颗已经散落出来,李心姚的酒杯里也有正急速化开的气泡,她准备倒进嘴里,我立刻跳过去,一把给夺了下来,激愤地对她吼:“李心姚!你傻子啊,这也敢喝!”

李心姚挣开我的手,“漫漫,”她的眼神哀怨,“漫漫,你让我喝吧,又不是砒霜!这东西还是我们家生产的!”

我扬手就把那杯酒泼到了角落,看来真是喝多了,连摇头丸都成她们家生产的了!李心姚半晌不说话,我坐在地上开始一个劲抽烟,还没抽完,就有三两个男人进来,李心姚说是朋友。

迷乱的灯光里,男人把李心姚的闺密抱到腿上,李心姚说那是她男人。我依然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们,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让我和李心姚喝酒,我摇头,轻轻地也晃得像个女鬼,而李心姚突然就从欲生欲死的颓唐里恢复过来,瞬间亢奋起来,她开始和男人玩色子,大口大口地喝酒,我突然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呆呆的。

我呆呆地看李心姚,呆呆地注视眼前的一切,思绪恍惚地从眼前的支离破碎蔓延到生活的七零八落里,我想起史良洁白的牙齿,想起他在我身体深处凶蛮留下的痕迹,想起方扬让我围在屁股的衣服,想起杨小霞妖艳的样子,想起我妈疼惜的眼泪,想起父亲坟头轻轻飘摇的花朵。

想得太多,想得双眼潮湿。

我极度地想要叫出声,因为面对的生活杂乱无望,记忆里的过往已经如流逝的水,一去不复返,明天和明年,只是眼前的延缓,什么都是一塌糊涂。

我拿起电话良久地放在眼前,整个机身是塑料混钢片,屏幕一片漆黑,我想生活就是这样杂乱,烟、酒、男人、女人、疯狂、无聊、工作,来来往往,白天黑夜。

这些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在史良离开后?他的抛弃真的就那么立竿见影让我忘乎所以地残败和颓废下去吗?陆漫漫啊!你不挺坚强的吗?一个男人就把你打败了?

我突然抓了包就冲了出去,狠狠地捏着手机,留下身后的一片颓废。

站在街头,我给方扬拨了电话过去,他还没睡,问我在哪里,那时候我怔住了,因为在街的对面,两个熟悉的女人,亲密地搀扶着,还有为她们拉车门的男人。

是林佳和杨小霞,以及报社的朱主任。

我想我真是喝多了,对着电话大叫:“方扬,我要和你睡觉,你过来!立刻马上!”

那晚方扬接了我回家,回家后我就开始高烧不退,方扬自作主张往报社打了电话请假。等我缓过来意志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欧巴桑一样憔悴的方扬,眼光怜惜,散发出淡淡的哀愁。他把手搭上我的额头,他说:“好了,你烧退了。”然后舒了口气,就跟我刚从死亡线上挺过来一样。方扬的眼睛有了一圈黑线;活脱脱一熊猫。

中午的时候林佳打来电话,我虚弱地窝在床上听她说话,那时候方扬正在厨房里哐当哐当地烧菜炖汤。林佳的口气很关切,就跟她妈生病了一样,整了一箩筐体贴的问候语,末了用无比艳羡的口气告诉我:“你小妞真福气啊,你没来上班主任的肺都要炸了,可是你男人一个电话他就屁都不敢放了,还说让你好好休养,工作的事千万别担心,一定要身体好了才来上班。”我说“哦”,林佳在挂上电话前又抱怨一句,“可惜苦了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啊!”

合上电话的时候方扬走进来,他让我出去吃饭,我闻着他身上带进来的菜香,突然就有了些胃口,我问方扬,“人生病的时候会出现幻觉吗?”

方扬又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并不回答我,“以后你出门要多穿衣服!”

吃饭的时候我极力回想看见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而方扬做的菜确实可口,大有胜过我妈的趋势,我一会儿就在方扬捣鼓的佳肴里把烦恼抛得十万八千里远,嘴巴吧嗒吧嗒咂得巨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吃完饭我抬眼看方扬,因为他一直注视我吃饭全程,我吊儿郎当地说:“方扬,特有成就感吧?”

方扬温柔地笑了笑,做出严肃的表情:“漫漫,你很漂亮!”

我突然一脸火烧云,然后就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了,撑得饱满的胃又很不争气地让我及时打了个嗝,方扬没忍住,差点把饭喷出来,我借机训斥方扬,“你到哪儿学的这手艺?坑我啊?照这样吃不变成猪才怪!”方扬突然伸了手过来,我刚想抽手躲避,却被他抓住,他的手很热,而且那温度快速传递给了我,方扬说:“漫漫!”我看他眼睛里生出了一种叫柔情的东西,心想,完了,你可别在现在发表感慨、深情表白,我已经够热了,再热一点就急火攻心了!我等了良久,又怕又期待,嘴巴里最后一口饭都来不及咽下,就等着他开口。

“漫漫,”他说,“啥时候让我做终身畜牧饲养员?”

他的语气很严肃,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我明白过来,他已经收了碗筷跳起来溜厨房去了,一路还哼着走调的小曲。

我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恍惚中好像看见了许久以前的史良。他们有相同的背影。

傍晚的时候方扬要在我家洗澡,征求我意见,我装出调戏他的样子:“小子,你就不怕我有不良企图?”

方扬诡异地向我眨眼睛:“我早就晚节不保了,不都搂着你睡过了吗?”顿时噎得我接不上茬。

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的脑海居然抑制不住地出现淫秽镜头,方扬还及时地配上轻快的口哨声。

我想完了完了!那当口李心姚打来电话,很适时阻止了我即将开始的潮湿。

我在一脸潮红中接了电话,我说:“心姚!”

方扬却在里面唤:“漫漫。”于是李心姚就问:“方扬在你家?”

我说是,因为我生病了!李心姚亢奋地狂叫,“我马上过去。”挂电话前又说,“我过去看看你!你不是病了嘛。”

方扬裹着浴巾出来,赤裸着上身,他说:“漫漫,你家下水道有点堵。”我说“哦”,赶紧把眼睛移开,假装气定神闲地望向窗外。

那仅仅几秒的窥视,我看到方扬肚子上的疤痕,我咽着口水告诉他:“李心姚要过来。”

方扬已穿好衣服,“李心姚是谁?”

“就上次酒吧里的女孩。”

方扬点了下头,然后坐在我旁边开始抽烟。

一片沉默。

无论谁见了李心姚看方扬的眼神都会打寒战,跟狼似的,炯炯发光,平日里的颓唐和懒散顿时不见,先是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奇Qīsuū。сom书然后跟个菲佣一样要去拾掇拾掇争表现,嘴巴里还嘟囔着如我妈般的絮叨,她说:“你看你,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房间乱得……”

话没说完她立刻闭嘴,房间早被方扬拾掇干净,场面异常尴尬。

方扬在李心姚来到后变得更沉默,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电视,偶尔深吸一口烟。我觉得好笑,方扬有孩子般直率的性格表现。而李心姚也心不在焉地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不时地拿眼睛瞟方扬。

我肚子里一个劲冒酸,心想,怎么每次看上的男人都会有人虎视眈眈?

我也即刻惊觉,我看上方扬了吗?

我说:“心姚。”李心姚眼光迷茫地从方扬身上转过来,我一掌轻拍过去,“你探望病人专职一点行吗?”

李心姚猛点头,“好的好的!”

我颓唐地靠回床头,想吹牛皮的心思顿时没了。

李心姚用照顾病人的借口死皮赖脸地在我家过夜。夜里李心姚挤在我床上左右翻腾,咿咿呜呜哼唧着,方扬好酷啊!而方扬沉默无声地躺在沙发上,一点声响也没有,我一身汗津津,李心姚半夜的时候突然鲤鱼打挺,“漫漫,我睡沙发去了!”

我脑袋一片糨糊,没反应她说的是什么,扬手一挥,鼻子里“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正做着梦,梦里史良露着洁白的牙齿对着我笑,他手里托着篮球,额头有汗,我一身素白的长裙在风里抖啊抖啊,阳光倾泻,大地一片温和。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李心姚一脸憔悴,“我要去上班了。”我无力地说:“嗯,去吧。”

李心姚要求方扬送她。

他们轻轻地出门了,方扬顺便出去买早餐,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像一潭水。我闭眼翻身,久久地在里面沉溺。

史良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方扬看我,就如史良看杨小霞。

想起史良,心里的酸楚又开始翻涌,只是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男人总忘不了过去,而女人有了新的恋情,过去,就变得无关紧要。

成都,夜色颓唐,春光潋滟……

第二章愈合后的相爱

1即将开始的血战到底

进报社一个月后,我转做了记者,因为我喜欢前线的感觉。工作和打仗一样,拿着枪冲锋陷阵的感觉好过在后方做饭洗衣。一个月的编辑生涯让我有些厌烦,再加上最近报社记者紧缺,原因是一个记者结婚去了,一个记者被人打了躺进医院连哼唧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所以内部调动非常顺畅,我请林佳吃了顿饭让她跟主任提了一提,没想到第二天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其实最近几年,记者这个职业已经不是那么好混了,压力大、竞争大,让记者越来越贬值;而且很多时候出差费用报销时也会出现缩水。所以渐渐地,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成了普遍现象;好点的就是约几个专家进行访谈;这样出现的结果就是新闻越来越远;而理论越来越多;画面越来越少。想搞真的新闻确实需要点勇气,这几年能熬下来的记者哪个没挨过几砖头,没被人围追堵截过?

可是一个星期下来,我连挨砖头的机会都没捞着,郁闷至极。有几次接到举报电话,兴冲冲赶到现场却已经人走茶凉,没办法也得举起相机一阵乱拍,回去后在图片下备注:此为案发现场!林佳因为这事笑得浑身乱抖,让我十分汗颜。

有次出任务,在热舞门外遇到个陌生人向我打招呼,我愣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对方是谁,看她身上只挂了件薄纱,头发火红,眼圈黑得活像被人揍了一拳,与她一起的人也貌似不是信男善女,我就拽紧了相机,心想:莫非刚才不小心拍到他们了?找碴来了?最近报社开辟了描写成都生活的专栏,主任说要多展现点现在年轻人的娱乐方式,一定要抓住他们的心理,搞点能让其共鸣的东西,南门这边耍的地方多,理所当然成了我的蹲点。

我问向我打招呼的时髦女郎:“你在叫我?”对方点头,“漫漫姐你忘了,我是李心姚的朋友张咪咪啊,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经她一提醒我想起那次在包间喝酒的事情,这女的一看就是个瘾君子,骨瘦如柴,还张咪咪,胸前就两图钉!不过打扮得倒挺精神的,她们的正常状态也只在夜晚展现,白天就惨不忍睹,据说一般会神情恍惚,眼睛不聚光,走路都是飘移的。我松了口气,“美女好久不见了哇,越来越苗条了。”美女笑得灿烂,“漫漫姐听说你当记者了,今天跑这里拍照片哇?”我点头,告诉她我来拍点成都男女的夜生活照片,回去写专栏。张咪咪一听两眼就冒出两道精光,嘴巴像打机关枪一样:“姐姐你就写我们吧,我们就是典型的代表,哦,对了,发表了有钱拿不?”我点头:“有钱拿,但是是我拿,不过可以请你们喝酒。”

当晚我就透支了稿费,一伙人又喝又吃,川大门口两家烧烤摊都被这群人洗白(吃得精光之意)了,边吃边七嘴八舌跟我瞎侃,谈论成都的生活元素,依然是以“耍”为主。

其间有个男的言语让我有点厌烦,他把成都人的生活说得一无是处,也把成都人的品性批判得一无是处,揪着一些不良现象痛斥乃至辱骂成都人,他忘记了自己也是个成都人,说得义愤填膺,拦都拦不住。不过像他这样损的嘴巴在成都还真不少,曾经史良就揍过一个。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次我们去龙抄手吃水饺,正赶在中午人特别多,一条长龙排得蔚为壮观,有个长相十分科幻的男人插队到了一个美女的前面,神态自若,一点也不为自己插队感到羞愧,美女善意提醒他该遵守公共道德,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插队。结果科幻男竖起眉毛,“我就插了你要浪个(做什么)?有意见吗……”那是我见过的最三八的男人,后来美女都没说话了,龟儿还非端了饺子到别人跟前,“我就插队了关你啥子事!瓜婆娘长得瓜想管老子!”当时我明显看到科幻男嘴巴里的口水喷到了美女的脸上,美女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他还不罢休,继续用言语侮辱美女,史良倏地就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拖了那科幻男到外面,几记铁砂掌揍得那男人狂叫,围观的群众集体吼着雄起,史良打完后又坐回座位上,我怕科幻男杀回来,催着史良赶紧走了,史良非要吃完再走,他抬眼不屑地扫了眼周围:“有些男人就嘴巴厉害,他要再回来我就废了他!”

几年过去了,当年一腔热血的东北汉子史良可能早已习惯了四川这样的风气,他已经被川化了。

散席的时候我也喝得有点头大,起身跟咪咪道别,咪咪说:“感谢姐姐的烧烤哈,改天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说行,心里估算着你除了能帮我喝几口还能帮我什么。

回家后我就文思泉涌,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稿子。

不知道谁提议搞同学聚会,某一天下班,林佳对着还埋头苦干的我说:“漫漫,周末同学聚会,大伙叫我通知你!”我说“哦”,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林佳并不离去,我又抬头,看她眼神复杂,流光溢彩,她问:“你去吗?”

我脱口而出,“去!”

两天后,我翻箱倒柜,扯出皱巴巴的短裙,往身上一套,发现瘦了,然后火速下楼就近买了条新的。看着镜子里妖孽横生的媚态,我抽风似地冷笑。

我打电话叫方扬送我去。

那一天阳光前所未有的明媚,我在车里也被照得一身汗,方扬车里的冷气坏了,他说:“我尽快修好,免得你热。”

看到杨小霞,史良果然陪在她身边。

我处变不惊地走过去,并不招呼杨小霞,和那些快要变得陌生的一张张面孔寒暄,然后才说:“好啊,小霞。”

杨小霞抬眼,她也说:“好啊,漫漫。”

整场饭局极度尴尬,我们三个应该是这场旧识里的主角,而我,理所当然是那个丑角,因为列座的大部分同学,都参加过史良和杨小霞不久前的婚礼,没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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