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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云松风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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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她也就对这件事释怀了,因为雪霁再也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

十日之期尽时,于禁城六军眼皮底下劫杀金名通的人浮出水面。他被人扔在凤阳府的府衙外面,像大盗晚香一样。送他来的人留下了一张字条,言道此人为金名通商道宿敌,并已暗中跟踪“金针女捕”梁绿波一年有余。署名天涯刀客。与此同时,所有不利于此人的证据也一一被什么人呈交到了凤阳知府手里,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金针女捕”梁绿波于是得以重回清白,通缉她的命令纷纷撤回,但许多时日过去,她终还是没有再现于人前。此事便也作罢。

天涯刀客一时为众人议论纷纷,说他疾恶如仇,遇恶人不折磨至半死绝不肯送交官府。且不慕名利,事了拂衣,从不露面。此游侠之举为众人所称道。

至于那劫杀之案的罪魁祸首,则在被送来之时便已面目稀烂,武功尽废,很快死在了凤阳府的大牢里。

尘埃落定,众皆欢然。

喜山村的施家在一阵人来人往之后,也差不多又恢复成了原样。施金阙的伤势渐渐好转,夏水心不再忧锁眉头,但每日里仍是忙个不休,替他进补养身。梁绿波不久之后也重回侧屋,只不过与她同住的换了一人。

两个女子住一间屋是很寻常的事,夏水心见施金阙并无异议,也很快就答应下来。赵青娘满心感激,替他们将院中的泥地开垦出来,种上了几排蔬果。她的脾气很奇怪地越来越好,对任何事都不再计较。简直可以与施金阙相媲美。

而关于贺乘云,据夏水心说,在那个第七日的日上三竿之时,他气冲冲地出了门,顺手带走了自己的行装,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不过梁绿波似乎也并不着急,她从不主动提起贺乘云,即使旁人话中提到了,也只是两三句敷衍而过。

对她如此的深藏不露,赵青娘始终有些弄不明白。她在暮春的暖风中望着梁绿波,忍不住出声道:“你的孩子打算叫什么名字?”

梁绿波回过头来:“他命硬,就叫贺不死吧。”

赵青娘一呆:“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给他想这么个怪名字?”

梁绿波将手中的盆花放回原位:“若是女孩再好好想,是男的多半还是那个死人样,花这么多脑筋不累么?”

赵青娘失笑:“别人喜欢男孩,你怎么喜欢女孩?别说笑了,你打算怎么叫他?”

梁绿波便也认真地道:“贺行风。”

赵青娘倒是一怔,才道:“嗯,很好的名字。和他父亲的一样好。”

梁绿波不答,轻轻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

“你想长生不老么?”梁绿波突兀地问道。

赵青娘看着她。

“想要权势么?”梁绿波继续问道,“还是财富?”

赵青娘还是没有出声,每当提到有关贺乘云的事,梁绿波总是会露出这种复杂的神情。嘲讽、戏谑、遥远。

“你喜欢练武?”

赵青娘终于道:“这些有什么关系么?”

梁绿波笑了笑:“有个人跟我说,人生在世常常会有五种最为迫切的愿望,为了这些愿望,他们有时连至亲的人也会当作踏脚石。赤雪流珠丹是长生,金碧山庄是财富,丞相鼎是权势。还有两样你猜是什么?”

赵青娘心中猛地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梁绿波悠然道:“替天行道者莫过于天涯刀客,他会告诉你的。不用等很久。这世上的人总是贪心不足,求了一样又一样,想要占尽天下所有的好处。有时候,不如直接死在娘胎里干净些。”

赵青娘吃了一惊:“你又想弄死你的孩子?”

梁绿波“噗哧”一笑:“我不敢,我怕赵女侠找我索命。”说着翩然走回侧屋,坐到床上歇息去了。

赵青娘站在门外望着她,心中无端有些惴惴。梁绿波并非说每一句话都有明白的原由,但这数语却在赵青娘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想找些机会去问明白,却始终没有找到。

梁绿波实在是个非常难以搞懂的女人,赵青娘如是觉得。因为就在几天之后,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从喜山村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章 浮梦夏初

正午躁热,赵青娘边走边踢着泥土,回到了施家。她带着新锻造的长剑和一身热汗,在喜山村附近找了个遍,终于徒劳而返。梁绿波必是有所准备的,她或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孩子出生,也或许有别的原由。但赵青娘还是有些失落和沮丧。

她真心地希望能陪伴梁绿波度过这段日子,即使她们非亲非故,若说是朋友,又曾经是敌人。赵青娘抬头望了望天空,晴碧无云,再过不久,想必就能听到蝉鸣。

她心中一片怅然的宁静,在施家的正屋中看见了施金阙。他已大好,正自饮茶,握着一卷书漫读,脸上神色平和。

赵青娘忽然想起了沐远风,这两人读书的姿势非常相像。她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的师父了,这时想起却甚是亲切,心头也是一热。

施金阙在她走到面前方才察觉,忙放下书,道:“怎样,有梁姑娘的消息么?”

赵青娘摇了摇头,坐在他对面:“她一向古怪得很,想躲时谁也找不到。我看是没办法了,只希望她一个人不要遇到危险才好。”

施金阙眉下现出了忧色,似觉一个即将临盆的女子还要四处乱跑,颇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赵青娘温言宽慰了他几句,两人对望片刻,她突然有些尴尬,低下了头去。

“赵姑娘?”施金阙唤道,“你可是累了?”

赵青娘忙摇头:“我是练武的人,还没这么容易累。施相公,既然梁姑娘走了,那我……恐怕也要离开喜山村了。耽搁了这些时候,我师父的病也不知如何,我该回去看看他。”她说得飞快,目光微微慌乱。

施金阙不由一呆:“这便走了?”

赵青娘稍稍抬起眼:“施相公……你希望我离开么?”

施金阙摇手道:“怎会?有朋自远方来,当然是多聚一阵的好,只是看望师父是为人弟子应做的事,赵姑娘,你可不要多心。”

赵青娘凝望了他一会儿:“你总是良心这么好,你的妻子也真是有福分。”她的声音低下来,微微一顿,“你以后一直就住在这里了么?”

施金阙微笑道:“嗯,过阵子我打算去村中铺子里做帐房,这里山明水秀,人也淳朴,的确是不想离开了。”

赵青娘垂下头,好一阵无话。她叹了口气,将剑顶在地上,轻轻地旋转。茶香盈鼻,躁热似乎也收了去,檐下浮尘微动,惹人出神。

施金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如此善良,又有一身好武艺,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仁人侠者,自会明白你赤子之心,无愧于自己,也就可以了。”

赵青娘一怔。

施金阙说完了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神情之中闪过一丝局促。他站起来笑道:“我去看看妻子在做什么,她在厨下忙活好久了。待你去时,再让她做些酒菜来为你践行。”言毕离去。

似乎从来他称夏水心,都是“妻子”,而不直呼其名。

赵青娘独自坐在那儿,琢磨着他最后的那句话,深心涌上一股热流,甜蜜而又酸涩,包围着她。仿佛这平平淡淡的两月时光,动魄处更胜过刀光剑影。看去暖阳和煦,真正的浮生寂静,却是换了人间。

此别或便是一生,天涯海角,无情永结。赵青娘于处想起了沐远风曾经教过她的许多,林林总总,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忽然热泪盈眶,眼前氤氲一片。相聚与别离,欢颜与戚容,都在这般轻盈之中,模糊不清。

翌日清晨,赵青娘没有惊动施家夫妇,悄悄离开了喜山村。她没有去等那顿践行的酒菜,只是在临行前,最后望了望这个小小的院落。然后她又去了一次村后的山坡,那一片无由塌陷下去的土地仍保持着原样,坡边茅屋前有一个人。殷无名。

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太阳,见赵青娘来了也不理,自顾自地眯着眼,嘴里像是念念有词。

“……你还活着?”赵青娘背着包袱提着剑,在他面前站定。

殷无名大大咧咧地道:“你不也活着?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

“走?”赵青娘瞧着他,“你不是‘守墓人’么?……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个杀手呢?”见他不答,又道:“你要去哪里?”

殷无名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去找一个人,一个从小和我有婚约的人。不过我没见过她。”

“……那你怎么找?”赵青娘觉得此人总有些与众不同,像是满身历练,目光很深,但又似全然是个无赖。

殷无名满不在乎地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以前我见过她娘,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那也好久了。”他继续眯着眼,怀念地道,“总有七八十年了吧。”

赵青娘一阵无言:“你怎么这么喜欢骗人?”

殷无名笑道:“我没骗你。我不想说的不是都没回答?所以我说的一定不是在骗你。”

赵青娘提了提剑:“随你吧,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说着转身。

殷无名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含含糊糊:“走吧走吧,反正天下丞相也死绝了,不会有人砍老殷的脑袋。再晒晒太阳,我也该走了。哈哈。”

话音未绝,赵青娘已经走得远了。

殷无名的目光转向那塌陷了一片的山坡,凝驻了一会儿,又慢慢地投往天际。

马蹄得得,踏花纷飞。

绿槐高柳新蝉,荷花映日,江南风好。

赵青娘一路快马加鞭,直到一头闯进了陆吾镇,方才惊觉自己不雅。不仅不雅,且粗鲁无礼。街上多长衫方巾之人,侧头惊看,仿佛见了土匪打劫。她这才对有“琴道之宗”之称的落霞山潇湘琴馆有了些确实的印象。陆吾镇就在落霞山的山脚下,因潇湘琴馆为朝中供养,连这里亦是街巷洁净、琴乐隐约。

赵青娘不由有些羞愧,亦有些紧张,想去成衣铺换身行头,却发现钱袋里只剩下几个碎银锭。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徘徊了半晌,只得牵着马向落霞山山门走去。

山入云雾,高不见顶。这便是馆中琴师与山月为伴,抚琴唱诗的地方。数百年来美誉于世,只是对惯在市井江湖中摸爬滚打之人来说,端的是遥不可及。

山门弟子舍中,摆着一套新的弟子服,颜色浅绿,式样为女。赵青娘吃惊地望着舍中弟子,那人也望着她,道:“这是云栖琴师吩咐的事,说姑娘来了若不肯换,就不让你上去。然后命你于雁回舍中先住一晚,去了风尘仆仆,否则也不让你上去。”

赵青娘哑然,随即就笑了起来。

其实云栖舍中所有的琴师都可如此称谓,但她不用想也能知道。这还是沐远风,那个内里性子如雷一般,面上却仍是淡淡的云栖琴师。

这一晚,她在山腰雁回舍前仰头遥望,山中深夜仍有琴音,旷远宛如隔世。辨不出是否是“银羽”,但那细若无物的丝弦震颤,却在脑海中回响。

山间步道上,一人悄然而至。

“不是要去三年,怎么不到三个月就回来了?”蓝衫素巾,一如往常。赵青娘一惊回头:“是你……琴师?”

莫三醉笑道:“你忘了我姓什么了?”

赵青娘忙道:“不是……莫琴师,我没当成捕快,一时也不打算当了,先回来看看师父。他好么?”

莫三醉走到她身旁:“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他几个月未碰银羽琴了,你若是几个月不碰剑,会觉得闷么?”

赵青娘默然,稍顷道:“那他的伤好了么?”

莫三醉微微苦笑:“他操琴十余年,因为底子深才一直隐忍不发,目下只是暂压,说不上完全好了,不过,也比先前强一些吧。”

赵青娘低下头,在舍前走了几步,莫三醉望着她:“明日一早,会有弟子来带你上去。潇湘琴馆素来不留未行过拜师之礼的人长住,但馆主念在你师父的面上,不会过问这件事。你若在云栖舍见到她,记得谢过。”

赵青娘点头答应。

莫三醉想了想,终于还是道:“还有一件事,是我今天先下来找你最重要的原由。我还没有让你师父知道。”

赵青娘微微一惊:“什么事?……宁可告诉我也不能让他知道?”

莫三醉叹了口气:“他的脾气说一不二,我也是不得已。”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了她,“这是三天之前,有人送到山门,指明要交给他的。”

赵青娘接过,展了开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

黄金千镒,尊名久慕。若要叶楚楚性命,两个月后请携银羽琴赴约。为防琴友误撞,届时再将所约何地以笺奉上。天涯刀客。

第三十一章 清渊临风

千镒黄金,对的是三杯浊酒。

无金不可叹,无酒便令人感,而无琴对一位琴师来说,不啻食之无肉。

半卷竹帘之下,一纸书页于微风中浮动。墨字轻晃,偏倒在一幅宽袖上。隔了许久许久,那人微微仰头,望向窗外的天云。

这是落霞云栖,世上最灵巧处、最清幽处,也是最寂寞处。他的手悬空握书时,仍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十指修长如竹,布满细而密的伤痕。

他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这里,除了读书之外,便是闭目倾听。落霞山的声音,花叶、松风、云岚霞照,和山中各处永不断绝般的琴声。那是落霞山的弟子,世上最懂琴,也最配得上琴的人。

洁净的窗纸极轻极轻地一动,轻盈如女子的呼吸。翩翩白裙现于竹帘之下,恍似云雾一般,隔着一扇窗,和那人对视着。

“今天好些了么?”那女子也不进屋,就站在窗外问道。

“多谢馆主。”沐远风一笑,“山中一日如同千年,不好过得很。为何不进来?”

慕容馆主亦微微笑道:“我想写两个字,在瞧有没有笔墨。”她的笑容清若莲叶,虽已不复青春年华,却依旧飘然似仙。

沐远风收起大袖,看着她:“你若是写‘饮酒伤身’,我今天就醉死在这里。”

慕容馆主笑道:“我知道你想喝酒,但为今之计,还是你的命更重要。”她说着转身走进屋内,在他桌旁坐下,目光扫过那泛黄古旧的书卷,“看出些什么来了么?”

沐远风放下书,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面上:“不是用看,而是听。”

慕容馆主瞥见了他的手,眉心微微一动:“这里多少年都只会发出些同样的声音,你又能听到些什么?”

沐远风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当然有。你是馆主当乏了,什么都一样。以前我时常听这山中的琴声,年轻的弟子一个与一个是不同的,他们的琴亦然。有些人注定了日后要飞黄腾达,有些人却会留在这里终老修道。这些,就与世间万籁一样,有因果变化可循。”

慕容馆主摇了摇头:“我是问你银羽琴的事。”

沐远风将手背到身后,踱了两步:“琴已在五音琴阁,是你命人送回去的。”

慕容馆主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到他身旁:“你生气了么?”

沐远风转过头看着她:“不错。”两人彼此凝望,各不相让。不需要再多的话语,身周的气氛便冷凝下来。

“……你可否不要如此好胜?”良久,慕容馆主终于道。

沐远风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分明在说着“不可”二字。慕容馆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和莫三醉都是一样的人,宁可让我为难,也不愿屈就。”她走到桌案前,提起笔,靠近那棉白的窗纸,仿佛真的想提字。

沐远风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忽然一动,手在背后捏紧。

墨未着,银铃般的笑声自云栖舍外传来。那似是馆中的女弟子,与她说笑着的,则是一个沐远风久已未曾听到的声音。

笔已收,搁回原处,窗纸依然一片素洁。如同十余年前,那个诗笔新题的夜晚。彼时尚有青春年华,而此刻不过隔桌相对,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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