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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桐影里的旧夏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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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去想为她将散发勾到耳后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8秒,终究无声地落下。
没有其他人了。小小的病房里只有我们——本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我们。
初夏的空气,透着诡异的安静。
“还没有吃晚饭吧?保温盒里有粥……小修煮的……”她把削好的苹果递来,语气轻浅,猜不出对下午的事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情绪。
“嗯。”
我顺从地接受她那些类似关心。突然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即使,所有表现总是隔着生涩和客套的距离;即使从不曾真正从心底里原谅过眼前这个该称呼为“妈妈”的女子。
只是,突然地,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
“医生说,米……他……你爸爸他没事。所以我让大家都先回去了……”
“哦……”
“已经帮你打电话跟学校请过假了……我想你明天可能还要留在这里陪他……”
“哦。”
“下午,林感那孩子出去找你……没碰上吗?”
“没有。”
“嗯……可能……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我现在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毛巾过来。”
“好。”
极尽简洁的对话,源于最本能的回答。
她调慢点滴的速度,然后转身离开。
刻意放轻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嘎然而止。她没有回过头,所有表情依然面对着离去的方向。
“他第一次确诊是在我工作的医院,是我按医生开的处方抓的药。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血红色连衣裙划出细微的弧度,最终消失在视野的范围。留下这大抵算作解释的言语。
米修从身后轻轻抱着自己。
熟悉的场景,一如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午后,留下两个彼此依赖的女孩,充满彷徨、恐惧和无奈。除了倚靠得更紧密一些,别无所知。
“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对不对?”
“嗯。”
感觉到她轻轻地点头,长发在薄薄的衣料上生起些许摩擦。
我说,“米修,再多弥补都没有用。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小夏,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
她扳过我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氤氲的雾气。“小夏,原谅她吧,我们都原谅她……你看,爸爸已经用了十年的时间赌这一场气。结果他最寂寞。除了耗尽所有青春跟快乐,到头来,什么意义都没有。”
原谅她,我们都原谅她。
可是,要怎么原谅呢?
“米修,为什么生病的人偏偏不是她……”
“……”
我看见姐姐将脸深深埋进掌心,终是不可抑制地哭泣。
在那么安静的夜,像一只迷失路途的精灵。
“米修,即使原谅,我们也回不去了……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她的回来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拥有她的只是很多很多歉疚,不是爱……没有爱,那么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爱”是什么呢?
想起某部电视剧里面,那个大反派濒临死亡时也问过同样愚蠢的问题。做了很多坏事之后,这样的话听来像个借口。当时只觉好笑至极。
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付出或收获过丁点情感便死去,是何其不幸与悲哀。
可是,如果米永生没有那么爱着艾溪,她的离开是不是就不会令人如此痛苦、如此悲伤、如此难过、如此寂寞丛生了?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这一天正开始,昨天发生过坏事。
太阳还是同个姿势,小鸟还是那个拍子,
没有什么停止。
别人继续过日子,站在地球小小位置,
谁在意我们的争执……”
第二天,就是在这样的歌声和晨曦微光中醒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
米永生半坐在床头,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初生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缓缓梳理着病号服上的纹理。
像极了精雕细琢的水彩画。
我使劲揉眼睛,力道大得泪水都快呼之欲出,却仍忍不住欣喜地扬起大大的笑容。
“老爸,你终于!到底! 总算舍得醒了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有多吓人?要不是林感,还有你聪明伶俐的女儿我,咱一车人肯定上今天新闻头条了!”
我跑过去紧紧抱着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劫后余生感。
@奇@他轻轻拍我的头,满面笑容。“小丫头,压到你姐姐最宝贝的东西了。你最好赶快起来啊!”
@书@“什么呀?”我疑惑地低头看去。只有那一本厚厚的书册而已。
“这是安翼的摄影集。小修可珍惜得不得了。你要是弄起皱了,她说不定真会找你拼命。”
“才怪!如果在米修心里,我还不如一堆纸重的话,那我的人生岂不比轻如鸿毛更凄惨?!”
他无声地笑着;慢慢合上影集,手下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那也是他无比在意的珍藏品。
我说,“老爸,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超像吴彦祖的!超帅!”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辜,“是吗?那你易伯伯还说我比较像小丸子她爷爷。”
“哈!那一定是你老了以后的样子。你委屈什么?人家也很可爱的好不好?!”
满脸皱纹纵横的模样很和蔼,亲切得很可爱。
但我没有说。
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米修说的。
米永生的生命好像早已被划定了期限。也许我们谁都看不到他白发苍苍的样子,听不到他因为掉了牙齿而说话漏风的声音。
那些可怕的也许、可恶的也许。
可是,眼前的米永生,又哪里像一个活不过十年的病人呢?
“爸,我们回来了!”米修带着暖暖的早餐香气出现在病房门口,身边是笑得一脸恬静的艾溪。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美好的晴天。
谁的声音温暖,喊着:“小夏、小修,太阳公公晒屁股咯!赶快起床吃早饭!”
于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比日光更灿烂的眼光。
“妈妈,你忘记亲亲小夏了。”
“妈妈,小夏要穿那条白色的新裙子。”
“妈妈,给小夏梳两条辫子好不好?”
“妈妈,今天有香香的牛奶喝吗?”
……
她坐在床前,和米永生聊着一些有关晨间新闻的话题。
米修静静走到身边,脸上分明有种叫做“幸福”的情绪。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米修,我们,不该一直一直这样在一起的么?”
窗外,阳光漫天,渐渐分不清回忆和现实的两张脸。
妈妈,你还会那么爱着我们吗?
为什么这样的画面竟像是一场华丽错觉?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米永生出院以后,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上学。上班。忙碌。都有着独有的节奏。
只是校园里,不再有简雅陪伴的时光,孤独得令人无所适从。
每一个周末都会回家去,哪怕最后一节课总是晚上九点才结束。
只想能多陪陪米永生。
生活在随时失去他的恐惧中,常常会害怕时间不够多,害怕上帝趁自己不注意就带走了他。
开始的时候总是偷偷哭泣,脆弱得如同一枚飘进无底洞的落叶。
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即使这样孤独着、恐惧着、脆弱着、厌恶着,时间仍旧以不屈不挠的姿态阔步向前走。
渐渐的,也就能够习惯了。
习惯安静地去上每一节课,习惯在课堂里认真地做笔记,习惯在人潮散去的食堂里就餐,习惯一个人去图书馆上自习,习惯每天睡前给自己道一声“晚安”,清晨醒来时再给自己道一声“早安”。
习惯一次比一次更加努力。努力成为米永生最大的骄傲,一个让他快乐的骄傲。
习惯用心记录着我们的故事,所有愉悦的、悲伤的、温暖的、压抑的过程。只想写给他一个最最圆满的结局。
甚至,开始慢慢习惯了米永生每一次的晕倒。从最初的慌乱、不知所措,变得平静而茫然。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坚强”。 还是,有时候越崩溃,内心就会变得越安静?
当镇定成为一种习惯,就会变成某种程度的冷漠。如同无解的毒药,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便会令人褪去所有的激情和狂热。
21岁,夏至未至的季节。闫好好红着眼眶站在一步开外的距离。
“傻妞,你怎么好像只有一条神经线。一个时间就只能装下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像这些年,叔叔有病,你的思想里面就只剩下这个。不在乎大家,不在乎你哥,也不在乎你自己了。你说说,万一这时候再出点什么事,你是不是会彻底弄疯了自己?”
“傻妞,你不要总是这么逞强,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要时不时地就忘记我们。我——闫好好、林感还有你哥,都是你的亲人啊!可以帮你分担很多东西,也不会嫌弃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丑样子。”
“傻妞,你知不知道你哥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可是现在,他在你心里跟一个普通朋友又有什么区别?不被依赖、不被在乎,你们谈的这算哪门子恋爱?
一股酸涩至极的感觉在胸口排山倒海。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遗忘在了那个夏天,以至于大家走出太远,再也无法跟上。
还是,自己走得太快,走进了一场光阴的错觉。明明只有三年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有了几十载的漫长。
于是,苍老得太快。
我看见铁打的闫好好满是泪水的脸孔,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初夏明媚的阳光里。
“米夏,你到底有没有看过你哥的眼神?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痛苦吗?偏偏在你面前还要装得跟一乐观向上、斗志旺盛的大好青年似的。你也不怕把他折腾成抑郁症患者?”
……
想起某个久远的夏夜,林感蹲在跟前,使劲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好像要将那些盘旋不散的茫然都摇走一样。肩胛骨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好不好!这会让你身边的人都感觉很累。”
这会让你身边的人都感觉很累。
突然苦涩地想笑。
“可是闫好好,在这样的米永生面前,我做不到一个人幸福……会充满罪恶感……闫好好,我必须学着自己长大,我不能再依赖任何人了……你看,被依赖的人终究会一个一个地离开……”
“……”
想来,仍是自己太自私。从没有想过,也许自己正在以一种叫做“不知不觉”的方式伤害着子彦。
那时怎么会忘记,他也不过是个20多岁的少年,却一直把他当做一个能够包容自己所有任性和骄傲的大人。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北极光’乐队主唱易子彦,地下恋情曝光”。
“灵魂声线唱响甜蜜恋爱进行时”。
“鸢尾国度的秘密恋人”。
……
当米修将一大摞娱乐期刊、八卦杂志都堆放在跟前,散落着的就是这样纷乱而醒目的大标题。
而无论那些文字是如何大相径庭,所有的内容都离不开同一个画面:
夕阳染红天际的黄昏,男生和女生轻轻拥抱在一起,千万缕的橙红色光线在两人四周轻盈跃动。
熟悉的两张脸,上面流动的情绪却仿佛是此生都永不重逢的悲伤。
“小夏,为什么会这样?你跟他吵架了吗?”
相对紧张又焦急的米修,那时的自己竟会出奇的平静。即使现在,也依然想不明白那些莫名的理智源于哪里?
是因为对子彦和闫好好无上的信任,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冷漠到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米修,你还记得小学里练习的看图说话吗?这样的画面其实可以有很多版本的故事。嗯……也许是闫好好碰到什么伤心的事情,子彦正在安慰她;也许是子彦把好好当作伊雪了,毕竟她们两个人是那么的相像,太容易意识混淆;又也许,是好好不小心绊倒,子彦恰巧去扶她而已……”
“小夏……”
“米修。”我打断她的话。“电影和小说里面不都是这样吗?对于一个亲眼所见的画面作出最直接、也最直观的判断,却往往是错误的。于是造成致命性的误会,不得不历经千回百转的艰辛才勉强走到一个大团圆结局。米修,我不想变成那些愚蠢的女主角……”
也不想在他眼里,永远是那个爱无理取闹的小丫头。
“……”
可事实证明,米夏就是那么愚蠢的。再多的解释,最后听来都只像是对自己不聪明的遮掩。
我没有固执地去要一个说辞,闫好好却因此跑来甩给自己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望着她眼里那两泡巨大的泪水,突然深感无力。
“我挨打的都没哭,你这是哭什么?闫好好,你什么时候也学会COS黛玉姐姐了?”
“米夏,你真可怕!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一张带着些许怒意、些许痛苦、还有些许疯狂的脸孔,陌生而遥远,找不出昔日里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米夏,不是我难过!不是我跌倒!不是我像伊雪!你的那些‘也许’通通都不成立!事实就是你报纸上所能看到的那样一目了然!我跟易子彦抱在一起!所以,你该哭!你该伤心!如果挨了打,会感觉痛,那就应该哭出来啊!”
“好好,你到底怎么了……”
“事实上,可不只你在媒体上看到的那样单纯。”她的表情透着些诡异的讽刺。“你没有看清楚吗?那可是在他的小别墅门口被偷拍到的。你最会说故事了,那就继续往下说啊!也许会很限制级哦……”
“好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连米修都会带着那些照片来质问我,你却可以那么无所谓?!你最好记得起,那天是我生日……要他接受我的第一次,就是我苦苦哀求来的生日礼物。懂了吗?所以米夏,麻烦你这次反应可不可以不那么慢!”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呢?”
眼泪又一次汹涌而来,在好好清丽的脸上肆虐纵横。“傻妞,你应该狠狠地扯我头发、狠狠地拧我肩膀,你应该歇斯底里地哭、歇斯底里地叫,说‘闫好好你不要脸’、‘闫好好你是个变态’!那才对……那才比较像是原来的米夏啊……”
我安静地看着疯狂的闫好好。
我竟然可以那样安静地看着疯狂的闫好好。
“你……真恶心!你们真恶心!”
想起在林感寝室里撞见的那一幕。
两条蛆。两条歇斯底里的蛆。那么恶心……
当即就觉得胃液汹涌翻腾,再也无法忍受地呕吐起来。
我想,其实他们是故意的。
天依旧那么蓝,风依旧那么暖。
喧闹的街上,格格不入的是哭得歇斯底里的闫好好和吐得撕心裂肺的米夏……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为什么一切会越走越扭曲?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易子彦出现,是七天后的事情。
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安静的表情。憔悴得像是飘在高高的苍穹里的透明风筝。那样陌生和遥远。
我出奇耐心地望着他。
觉得可笑,也觉得空洞得可怕。
长久静默。
他低下头去,用双腿支撑着手肘,似乎连最后坐直身体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我一直以为,你会来找我要一个解释。”
“那么现在,你是来给我一个解释的吗?”
“……丫头。”他抬起脸。“你在生气?”
“没有。”我摇头。“我只是很想听听看你的版本。”
“如果我说那只是误会,只是好好生日的时候,安慰她的一个礼物呢?你会相信吗?”
所以,又是生日礼物,真的是生日礼物。
多荒谬的生日礼物……
“我当然相信。”
他走过来蹲在跟前,手心一片冰凉。
我不知道曾经熟悉到如同呼吸般存在的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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