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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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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就连在皇上那里,也是相当受器重之人。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文贼乱臣’了?弟弟我心里不服!”
“我就知道你不服。我问你,我刚才列举的那些书,你读过吗?没有吧?你为什么不去读?是因为一部《新学伪经考》!是因为你觉得此前学的都是伪经,康有为之外的著作统统不值一读!再加上康梁行文恣意汪洋,蛊惑人心,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年轻人不求甚解,但求读来痛快,尊其人为圣贤,奉其言为圭臬,信其书为典范,还会再读别人的书吗?康有为以天纵之才,借门徒之力,纠合各类材料,运用各种手段,大胆假设、穿凿附会等文人不屑之技巧无所不用其极!洋洋洒洒,滔滔雄辩,大有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之势。此等宣扬自己一家之言,阻断读书人进取之心的人,算不算文贼?几个书生蒙蔽皇上,轻言变法维新,算不算乱臣?”
58福兮,祸之所依(6)
卢豫江却摇头道:“二哥,康先生如今在军机处,位居国之中枢,又有皇上的支持,明诏全国变法!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国力富强,这是近在眼前的例子!如今变法已是大势所趋,弟弟就算是学了康梁之法,也是顺势而为。”
“荒唐之极!”卢豫海连连叹道,“你到底还是年轻啊!我自经商以来,牢记豫商‘若即若离’的古训,跟官场打了快二十年的交道,难道还用你来跟我讲什么是‘顺势而为’?你看似振振有词,其实你什么都不懂……大清积弊已久,单单一个‘重农抑商’,千百年来就是如此,岂是一夜之间就能全部扭转的?就像一个将死的老汉,你给他下虎狼之药,药是不错,可老汉他禁得起吗?苟延残喘还有个七八天活头,一吃药当晚就一命呜呼了……从四月二十三《定国是诏》颁布下来,到今天才十几天,下了多少道上谕?整整十三道!如此急迫,如此操切,根本不是图大事、图长远之人的做法!日本人变法用了多少年?两代天皇,几十年的工夫!治大国如烹小鲜,欲速则不达,这是多浅显的道理,可康有为就是不懂。靠着一个毫无实权的皇上,几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还妄谈什么变法?你知道我今晚为何突然大怒,是因为你一语不慎,已经把卢家推到了悬崖边上,满门抄斩的大祸就在眼前……”
这下连杨伯安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忙道:“大东家何出此言?三爷不过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的,眼下举国都在说变法、维新,为何卢家就要面临灾难呢?”
“如不出我所料,康梁的变法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定是个一败涂地的结局。你们想想,《定国是诏》发布的第二天,皇上就废除了科举!天底下寒窗苦读的学子士人,图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如今所有希望化为泡影,他们会答应吗?还有,皇上对阻挠变法的人一律严惩,不问帝党后党,不管亲疏远近,四处树敌,官场上无不是怨声载道。士人乃国之根本,官员乃国之重器,两个都得罪了,变法能成功吗?说是举国变法,真正动起来的除了湖南巡抚陈宝箴,一十三省的督抚还有谁?都是在敷衍了事……等到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举国清查奸党,朝廷大开杀戒,而老三你连康梁的面都没见过,无非是读了他们几本书,值得为了他们把全家的性命都搭进去吗?……你就不想想,刚才堂下坐的有没有董克良的眼线?万一被董克良知道了此事,你还有活路吗?卢家背上个窝藏奸党的罪名,卢家还有活路吗?图一时口舌之快,铸万难挽回之错,你就不能闭住你的嘴?!”
卢豫江给他说得抬不起头来,听到最后几句,他猛地抬头道:“二哥,祸是我闯的,我一人去背就是!”
“你想得简单,董克良会让你一人扛这个大罪吗?他恨不能食卢家人之肉,剥卢家人之皮!我为人处世谨小慎微,即便如此还难以保证不被人抓住把柄,你可倒好,当着几百号人,大谈什么变法维新。这是把全家的性命往董克良手里送啊!董克良朝思暮想而不可得的事情,你倒是慷慨,一股脑儿都替他做了!”
卢豫海急促地在祖先堂踱步,三人都直直地看着他。卢豫江这才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祸端,急得带了哭腔道:“二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病了!而且是风瘫之症!”卢豫海遽然站住,斩钉截铁道,“老苗,这件事你去安排。我要让神垕镇所有人都知道,卢家的老三在归途中染了风瘫,口不能言足不能行,从戊戌年五月端午这天就再没出过家门!”
“大东家放心,象天知道该如何做!”
卢豫海转向杨伯安道:“老杨,你不是跟汇昌洋行的詹姆斯很熟吗?你给他去封信,就说大东家的亲弟弟想出国留洋,让他从速帮忙办理一切手续,花多少银子都由他!”
“此事容易,伯安这就去办——”杨伯安犹豫道,“只是,三爷仓促之间出国留洋,老夫人答应吗?”
“娘若是要老三的命,就是再不愿也得答应!”
卢豫江听得如堕五里雾之中。他刚一听到让他抱病不出,心里就慌了,乍又听说让自己留洋,那可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而又数次都被卢王氏严词驳回的事情啊!他不由得颤声道:“二哥,你、你究竟是……”
“《三国演义》里姜维避祸一回,难道你不记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卢豫海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他默默地走到卢豫江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道,“你的心思,二哥都明白。变法维新本身的确是好事,也的确迫在眉睫,可让康梁这伙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去办,好东西生生弄砸了……他们太他娘的心急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他们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建立军队呢?就凭手里一支笔,脸上一张嘴,能扭转乾坤?……皇上虽然亲政了,可大权、尤其是军权还在老太后手里啊!直隶总督荣禄的天津新军,领头的是咱河南老乡袁世凯,他随便派出来一百枝毛瑟枪,抵得上一千道上谕!官场之间尔虞我诈,一遇祸事彼此倾轧的例子多了,当官的没他娘的一个好玩意儿!董克良一旦买通了贪官,扣你一个康党的帽子,说弄死卢家并不是夸大其词!老三,你不是笨人,好好想想二哥的话……年底之前你就要去英国了,好好在家孝顺孝顺咱娘,娘那里你不用担心,由我去说……如果变法维新大功告成,就算是二哥我看走眼了,可你留洋一圈也可成为一员维新派干将;如果失败,你也好借此机会静下心来检讨其得失,探求其原委,领悟其教训,就为今后做个准备吧。”
58福兮,祸之所依(7)
说到这里,卢豫海松快地一笑,揽着呆若木鸡的弟弟,亲热道:“走,回我书房,这儿还是太暗了,让人喘不过气来……说实话,刚才我的话也有些过了,其实康有为还是说了些有道理的话的,比如他说‘且夫古之灭国以兵,人皆知之,今之灭国以商,人皆忽之。以兵灭人,国亡而民犹存,以商灭人,民亡而国随之。中国之受弊,盖在此也……’,几千年来,还没人像他那么重视商人呢!”
卢豫江激动道:“这正是我的志向!二哥,我出国留洋,要学也是学商科!”
“只要不学女人科就成!我在烟台见过大洋马,他娘的风骚着呢!”说着,他扭头看了看杨伯安,道,“不信,你问问老杨!他可是……”杨伯安臊得面红耳赤,连声道:“大东家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兄弟俩大笑着离开了祖先堂。苗象天和杨伯安相视苦笑。苗象天笑道:“老杨,你去给你的詹姆斯写信吧,给什么大洋马写信我也不管——我还要给三爷找郎中看病呢!”杨伯安却笑不出来,皱眉道:“难道董家在卢家真的有眼线?再说了,眼下全国都在变法,为何大东家一口咬定变法长不了呢?……”
59戊戌二字缺一笔(1)
在苗象天的精心安排下,卢家三少爷卢豫江得了风瘫之症,病重不能出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神垕。与此同时,卢豫江在卢王氏寿筵上鼓吹变法维新的事,也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董克良耳朵里。董克良在心机谋略上并不逊于卢豫海,略微加以分析便得出了结论:卢豫江是装病避祸,看来卢豫海已经断定这变法维新迟早要落败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冷笑道:“老詹,你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老詹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前后伺候了董振魁、董克良两代大东家,对于董卢两家的恩怨瓜葛了如指掌。老詹咳嗽了几声,干笑道:“只要大东家肯定皇上的变法成不了,那卢家可就大祸临头了!”
“变法自然是成不了的。”董克良微微一笑,“我只是拿不定主意,如何借题发挥而已。千秋,你有什么办法?”
詹千秋是老詹的大儿子,今年五十岁了,跟他爹一样,也是自幼在董家做事。老詹年迈不堪重负以来,董克良有意带着詹千秋走南闯北地办分号、闯码头,发现他脑瓜子灵活,点子层出不穷,便把他留在了身边,在圆知堂里做了管家,协助父亲老詹理事。詹千秋跟父亲年轻时候的魁伟豪迈迥然不同,生得瘦小枯干弯腰驼背,甚至带着些猥琐之相,连老詹都不是很喜欢他。可董克良偏偏对他青睐有加,这两年生意上的重大决策都让他参与。詹千秋早在肚子里盘算好了措辞,见董克良来问,当下便道:“办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大东家想要做到哪一步。”
“哦?”董克良饶有兴致道,“那你就说说看,都有什么方法?”
“第一,河南新任巡抚裕长的哥哥裕禄,是当今军机大臣、礼部尚书,深得太后赏识,手握中枢大权。大东家可以通过裕长打听朝中局面,伺机而动,当然,裕长是个大贪官,少不得要花银子疏通。第二,密切留意卢家烟号的动向。以卢豫海心机之深,他明白一旦变法失败,举国诛杀维新党,国内是待不下去的,他们在烟台经营多年,送卢豫江出海避祸的话只能走这条路。第三,不管卢豫江是否可以顺利地出逃,只要变法还未失败,我还有个主意。如今各省都在简拔维新人才,这个差使是学政管的,而豫省布政使连逢春兼管了学政,又是咱们用银子喂饱了的。咱们不妨让他先下个征召的文书,大模大样地送到卢家去。就算卢老三称病不出,就算他跑到国外避祸,卢家这个维新党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只是大东家还得花一笔银子。”
老詹皱眉道:“前两个法子还稳妥,最后一个简直是无稽之谈!变法维新在各省如火如荼,一旦真的让皇上变法成功了,维新党如日中天,成了中兴大清的功臣,咱不是花了许多银子,却白白送给卢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吗?此计断不可行!”
董克良笑道:“老詹,你也是多虑了。依我看,变法根本成不了!”
老詹睁大眼睛道:“大东家为何如此确定?”
“只凭‘戊戌’二字便知道了!”董克良狡黠地看着他,提笔写了“戊、戌”二字,又在一旁写了个“成”字,笑道,“老詹你看,‘戊’字也好,‘戌’字也好,与成功的‘成’字仅差一笔,但这缺的一笔就要了变法的命!变法者,要撼动国家根基,偏偏赶在了这倒霉的戊戌年,岂不是天意不许其成功吗?六十年一个轮回,道光十八年是戊戌年,那一年道光爷决心查禁鸦片,让林则徐林大人远赴广州,结局怎样?开创了割地赔款之先河!自康雍乾盛世过去之后,上一个戊戌年皇上没做成什么大事,这一个戊戌年也做不成!”
老詹觉得他说得似乎有理,但毕竟还是有些牵强附会。康熙五十七年、乾隆四十三年都是戊戌年,可那时也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啊!他看到董克良心思已定,知道再说也无用了,便道:“大东家若是真要以此对卢家下手,还要提防一个人。”
“你说的是卢豫川吧?”董克良笑道,“他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作为?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怕卢豫江一走,卢家除了卢豫海,还有个能出来顶罪的卢豫川。按理说,长房长子替兄弟领罪,也说得过去。但你别忘了,卢家只要敢送走卢豫江,这就是窝藏纵容乱党的大罪,是要诛灭九族的,怕是卢豫川就是有心出来做个替死鬼,也是望洋兴叹!”
老詹踌躇了半晌,还是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大东家,您想滚汤泼老鼠,一窝端了卢家,为老太爷和大少爷报仇雪恨,这个没错!但您想过没有,卢家的二少奶奶关荷可是、可是咱们董家的人啊!她还是您的外甥女呢!”董克良脸色遽然一变,阴沉沉地看着他。老詹硬着头皮道:“大东家,大小姐董定云……不知所终,关荷是大小姐唯一的后人,就算是卢豫海该死,关荷助纣为虐,也该死,可大东家就不怕众人议论,说大东家不顾亲情吗?当年关荷身世真相暴露,老太爷孤身一人去赴她的婚宴,一出手就是两万两的陪嫁!老太爷难道不知两家的仇怨吗?大东家,人言可畏啊!万一名声有损,往后还怎么做生意,见商伙?老汉今年七十多了,这些话听着不顺耳,但句句都是老汉的肺腑之言,恳求大东家三思!”
董克良默然良久,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卢家遭难,关荷势必会受连累……老詹,你说得对,关荷是我的外甥女不假,可这么多年以来,她认过我这个舅舅吗?即便是我对她下手,也是她理亏在前!”
59戊戌二字缺一笔(2)
詹千秋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董克良,笑道:“大东家何以有了这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眼看唾手可得的买卖为何不做?”他没有理会父亲的眼色,兀自道:“官府真追查下来,大不了咱跟裕长和连逢春说好,私自把关荷保下来就是。卢家首犯问斩,从犯流徙,百十号人的流放队伍,走到半路上把关荷弄回来还不容易吗?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裕长贪得无厌,做这等事再拿手不过了!”
董克良沉思了半天,看得出他的心情如浓墨般深沉,许久,才听见他喃喃道:“银子,说来说去还是银子……千秋,我给你三十万两,你来全权操办此事。你记好了,卢豫海的人头我要,关荷的性命我也要保下来!大哥无儿无女,大姐只有这个丫头,关荷要是再死了,我身边就一个亲人都没了……”老詹听他说到这里,身子轻轻一晃,仿佛董克良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阵阵刻骨的寒意从他身上滚滚袭来。老詹父子拱手告退,董克良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神色,忽地叫住了他们,压低了嗓音道:“除了关荷,陈司画的命,也不能出什么差错……”
河南巡抚裕长四十多岁,刚从四川调到河南。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一省巡抚,一来是靠祖上军功,二来是朝中有做军机大臣、礼部尚书的哥哥裕禄撑腰,故而官做得虽大,对于政事之类却并不在行。四月以来,皇上层出不穷的新政弄得他头疼不已,只得把藩台连逢春、臬台曹利成两个大人不时召入府里商议对策。这天他又接到了皇上严斥他办差不力的朱批,唬得他立即派人请连、曹二人。不多时曹利成气喘吁吁地到了,一见他的面就道:“开封书院的书生闹事,把贡院大门都堵了,老连兼着书院总教习,已经去劝说他们安心读书,怕是今天来不了了!抚台这么急着召见,可是皇上又有新政了?”
裕长仿佛见了救命稻草,忙道:“老曹你先坐着,喝口水再说!”
曹利成道了谢,啜了口茶道:“抚台大人,有什么新政您就说吧!连科举都敢废了,咱们这位皇上还有什么制度不敢改的?总不成真听了康梁的话,要建什么议会吧?”
“那倒没有。”裕长愁眉苦脸道,“昨天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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