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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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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荷急道:“二爷且慢!”

36虽千万里吾往矣(5)

卢豫海举着烛台,笑道:“娘子喜欢亮着灯吗?”

关荷气得笑了:“你总是没个正经的!我有话对二爷讲……”卢豫海把烛台放在床头,又坐到关荷身边道:“你讲呀,我就喜欢听你讲话,听一辈子都听不够。”关荷靠在他肩头,呢喃道:“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真的嫁给你了,这真是……我是个因私情而生的孽种,却跟你有了私情,害得你触犯家法,受了那么多责罚——背上的伤还疼吗?打你的时候,我跟夫人就在一旁看着,夫人嘴里说‘打得好’,心里难受着呢,连佛珠都捻断了。我本来抱着必死的心思,可我一看见你,就不想死了。你为我遭了那么多罪,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对不起你啊……”

“说什么死不死的,到不了生死的份儿上!我还要你好好过日子,好好生儿子呢。”

关荷羞得满脸红晕道:“都是你!对夫人说什么,说什么跟我有了……夫人和大嫂不知从哪儿弄的法子,验了我半天的身子,若不是我当初狠心拒绝了你,能有今天吗?”关荷慢慢从怀里抽出一张白绢,道:“大嫂说了,什么法子验身子,都不如初夜落红服人。大嫂偷偷给了我这个,要我自己证明清白……”卢豫海自然知道这些礼数,便嘻嘻一笑,揶揄地看了她一眼,方方正正地把白绢铺在床上。关荷早就瘫软成了一根面条,依偎在他怀里,凝神看着烛焰。那火苗如她的心儿一样突突跳跃燃烧着。关荷深情地看了一眼卢豫海,轻轻吹灭了烛光。

新房外,卢王氏呆呆地站在门口,见屋里熄了灯,两行泪水夺眶而出。良久,房里传来关荷压抑的痛苦声,卢王氏惨然一笑,默默地踟蹰远去。

37南下景德镇(1)

光绪八年十一月初三,神垕镇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洁净,好像披在远行人身上雪白的大氅。这天也是卢豫海自请逐出家门的日子。雪停之后,钧兴堂上至苗文乡、杨建凡两位老相公,下至普通的仆人长随,都拥在钧兴堂门外给卢豫海夫妇送行。卢豫海从年初在开封府一战成名后,钧兴堂上下无不叹服;再加上他又在窑场锐意革新,立了不少新规矩新章程,正是人心所向的大好局面。可偏偏就在此刻,卢豫海却因触犯家法而不得不离开了,众人心中难免都是百般不舍。

卢豫海倒显得分外洒脱,对杨建凡笑道:“杨大伯,我定下的那些规矩,像每月开一次荤之类的,还请大伯督促着办,不能我走了,规矩就废了。马上就过年了,好歹让咱们的伙计家家都吃得上大肉馅的饺子啊!”杨建凡落泪道:“此事不消嘱咐,老汉知道该怎么办……”卢豫海又转向苗文乡道:“老相公,汴号那边的船行是我一手建起来的,领班相公牛显山贪酒好色,除了这点毛病,还是个忠厚老实、能信得过的人。你平日里多去信申斥,时时提醒他,裤腰带紧着点,别不问下家是谁就解开了!裆里的家伙惹下的罪过,有时候厉害着呢!”苗文乡也是唉声叹气道:“二爷的话老汉记住了,用人不拘一格是二爷的脾气,我一定照办!”

十几个窑场相公见两位老相公都说了话,便一拥而上道:“二爷!窑场的伙计们舍不得你走啊!”

卢豫海指着他们笑道:“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大白天不在窑场里蹲着,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若是烧砸了东西,我一个个活骟了你们!头一个就是你老柴!”

大相公们都笑不起来,柴文烈上前道:“二爷,您就是再减我半厘身股,我还是得来送送!有了身股制,再加上二爷的新章程,窑场里就是没相公坐镇招呼,伙计们也是拼命干活!……二爷这就要走了,不知二爷打算去哪儿落脚?”

卢豫海狡黠地一笑:“南边!”

杨建凡愣道:“南边?”

苗文乡心里顿时明白了,道:“二爷要去江西景德镇吗?”

卢豫海笑道:“还是老相公知道我的心思!景德镇是瓷业重镇,又开了大办洋务的风气之先,我听说那里都开了什么公司、建了什么新章程,早就想去瞅瞅了!我这次一去,少不得在景德镇闯荡一番,搅它个天翻地覆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到卢豫海明明是被逐出了家门,却一点颓唐都没有,反而是一副兴高采烈、踌躇满志的模样!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卢豫海望着钧兴堂的大门,皱眉道:“我大哥呢?他去请我爹妈去了,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出来?”众人刚想劝解,却见卢豫川匆匆而来,对卢豫海摇了摇头,为难道:“叔叔和婶子说了,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挣回了脸面,衣锦还乡之日。我看他们怕是还在气头上,你们就在我那儿暂住几天,等他们消了气再……”

卢豫海怔怔地看着他,忽地跪了下去,道:“大哥,我不能在二老身边伺候了,他们身子骨都不好,豫海求大哥好好照顾他们!”说完深深叩头下去,抬头之际,热泪终于涌了出来。卢豫川忙扶他起来,洒泪道:“兄弟走好,家里的事有你大嫂支应,你就放心吧!我在众人面前起誓,不出三年,一定召你回来!”卢豫海擦了眼泪,朝一旁的马车喊道:“娘子,都准备好了吗?”车里传来一个声音:“一切都好,二爷发话吧。”

卢豫海朝众人一揖,笑道:“光棍多好当,说走就走!一有了婆娘,就不方便啦。”众人见他临别之时还那么诙谐,一个个都破颜笑了,随即又是满脸的哀伤和不舍。卢豫海跳上马车,对众人道:“二爷走了!”众人情不自禁地上前,有人哭出了声。卢豫海扬鞭催马,看着前方,大吼道:“二爷走了!得劲哪!”

众人追着送了好远,卢豫海一路唱着《雷镇海征北》:

刀劈三关我这威名大,

杀得那胡儿乱如麻,

乱如麻……

声音袅袅不绝,在神垕镇上空久久地盘旋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就在马车驶出的时刻,钧兴堂大门里站着两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呆呆地看着卢豫海夫妇离去。苏文娟扶着站立不稳的卢王氏,颤声道:“夫人,回去吧。”卢王氏含泪摇头道:“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苏文娟道:“夫人为何不去送呢?老爷就是再绝情,您好歹是二爷的……”卢王氏的身子颤抖起来,苏文娟也说不出话。两人见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转身蹒跚而去。苏文娟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卢王氏道:“夫人,这是二少奶奶关荷托我给您的,您看看吧……”

卢王氏接过那条白绢。白绢上星星点点几处落红,正如杜鹃啼血,催人泪下。卢王氏手一松,白绢飘飘落地,跟满地的白雪融为一体,宛如从天上坠入凡间的精灵,又如大地深处幽幽响起的一段哀曲。

卢豫海和关荷一路风餐露宿,经汝宁府过武胜关入湖北,由武昌府上船沿江而下入江西,终于来到了饶州府浮梁县景德镇,此时已是光绪九年的春天了。此时的两江总督是一代名臣左宗棠。左氏与前任两江总督刘坤一、彭玉麟等都是清末中兴重臣,洋务派主将,二十多年经营下来,江苏、安徽、江西三省大兴“求富、自强”之风,是洋务运动的重镇。自门户开放以后,洋行买办纷至沓来,景德镇瓷业生意欣欣向荣,又学了不少洋人建场经营的手法,面貌为之一新。卢豫海初来乍到,尽管没有来得及寻根究底,却也被这等场面深深打动了。

37南下景德镇(2)

卢豫海在景德镇南北大街租了间房子,刚安顿好了家什,便兴冲冲带着关荷出门逛街。景德镇南北、东西两条大街穿城而过,于城中心交会在一处,称为十字大街,是全镇最繁华的所在。沿街两边都是各大窑场的门脸和瓷器铺子,旗帜招展,叫卖声不绝。伙计不像豫商那样老老实实待在柜上,一个个都站在字号门外,朝着来往的行人兜揽生意。卢豫海看罢多时,叹道:“怪不得这些年南帮的生意如此红火,这还只是江西呢!听说江苏、浙江那边,跑街的伙计都能说洋人的话!咱们豫商的伙计,根本没有跑街这一项,老是待在柜台上,眼巴巴干等着商伙进门,那怎么行!”关荷见他出神,便吃吃笑道:“你生就是个生意人,眼下刚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不寻思怎么养活媳妇,净领着我逛街!”

卢豫海笑道:“你这话说得有趣,我领你逛街你还不承情吗?以前在钧兴堂里,你是丫鬟我是少爷,也没见你这么不知足呀?”关荷嗔道:“我跟着你,总不是图个逛街游玩,到头来饿死在景德镇吧?老话儿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可是‘娶妻娶妻,挨饿受饥’!”卢豫海机灵地对答道,“本来一个人好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偏偏讨了你这么个喂不饱的笨媳妇,天天嚷着要吃饭!敢情是娶了个饭桶吧?”关荷笑得合不拢嘴,也不顾是在大街上,连连捶着卢豫海道:“就你不正经!”卢豫海欣然挨了她几记粉拳,拉了她的手朝一边地摊上走去,嚷道:“吃饭,吃饭,咱这就吃饭喽!”

小吃摊扯了个招牌条幅,写着“正宗毛家赣南小炒鱼”,一字排开的几个摊子上坐了不少人。卢豫海和关荷瞅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立刻有个老汉过来道:“二位少爷少奶奶,今天吃什么?”卢豫海一嘴的正经官话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就吃你们这儿的特色小菜。你们这儿什么有名?”老汉憨厚地一笑:“咱们这儿鱼饼、鱼饺、小炒鱼是名菜,合称‘赣州三鱼’,二位就一样来点儿吧?”卢豫海笑道:“我这个婆娘肚量大,你给盛得实惠点才好。”老汉笑道:“江西人不欺生,怎么会不实惠?您就等着吧!”关荷早羞红了脸,悄悄拧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再不正经,我就走了!”卢豫海忍痛笑道:“这就奇了,你张口闭口说吃饭吃饭,怎么给你饭吃了还不乐意?”

两人说笑间,老汉已经把菜肴、主食端了上来。卢豫海细细看着小炒鱼,道:“老伯慢走,我有话问你咧。”老汉笑着坐下,道:“看来少爷也是个会吃的人,敢问有何见教?”卢豫海拿筷子夹了块鱼,慢慢咀嚼着,道:“鱼是用醋炒的吧?不错,是新鲜的瓷器生意吧?”“那还用说?瓷都嘛!”“哪一家生意最好?”“要说生意最好,还是人家白家阜安堂!全镇一多半的生意都是白家的。”“那又是哪一家生意原先好,现在又不行了呢?”

老汉眯着眼想了想,道:“那就是许家韵瓷斋了。唉,老许家就是倒霉,以前生意挺好,跟老白家也差不多少。许家大掌柜许从延前几年大病了一场,花了不少的银子,身边又没个儿女。本来窑场里还有不少好手,又全给白家挖墙根儿挖走了。现在是要造型没造型,要工艺没工艺,生意说不行就不行了。”

卢豫海点头道:“多谢老伯!这三样菜,您再多来一份,我打包带回家去。我这个婆娘就是能吃,不到晚饭时又该叫唤饿了。”老汉看得出他们是少年夫妻,说不尽打情骂俏的甜言蜜语,便赔笑下去了。

卢豫海和关荷在镇上足足逛了一天,直到天落黑才携手回了住处。卢豫海租的房子在南北大街杏仁胡同,靠近景德镇的北门。关荷车马劳顿了几个月,今天又陪着卢豫海逛了整整一天,浑身早已乏透了。她见卢豫海捧着腮帮子发呆,便笑道:“二爷,你不累吗?”

卢豫海没答理她,思索良久,突然道:“关荷,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关荷靠在床头心算道:“临走时大哥大嫂给了二千两,苗老相公、杨老相公各给了一千两,其他的相公也给了五六百两,路上花了不到一千两,再加上外公给的两万两……”卢豫海不耐烦道:“我问你整数,又不是合账,你说那么零碎干吗?”关荷哭笑不得道:“你就是这么个急性子,我哪儿知道你是要个整数?告诉你吧,咱还有两万三千两银子呢!够用了。”

卢豫海略一沉思,道:“够用?指望它过日子,自然是够了——今后你就当压根儿就没有这两万多两银子,提也不要再提!明天我去当铺把车马都当了,二爷我要他娘的空手套白狼!”

关荷吃惊道:“你把车马都当了,咱们怎么回神垕?”

37南下景德镇(3)

卢豫海狡黠地一笑道:“要是我发了大财,建起了钧兴堂景德镇分号,咱还愁没银子回家吗?娘子就在家瞧好吧,不出一年,二爷我必定‘杀得那胡儿乱如麻’!”

卢豫海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他便向关荷要了几百两银子,赶了马车直奔当铺。铺子里的掌柜见他衣着华丽,以为又是个败家子少爷,便道:“破烂溜丢马车一辆、疲瘦老马一匹,纹银十二两!”卢豫海气得笑道:“掌柜的,您瞧清楚没有?这马车的顶子是新的,车辐刚刷了漆,马也是三岁口呱呱叫的牲口,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破车老马了?”

掌柜的心里好笑,脸上还是谦恭道:“那少爷就去别家瞅瞅?不过我告诉少爷,出了这门,可就不是这价了。”

卢豫海在汴号做生意那会儿,对三教九流都颇感兴趣,当铺这里头的弯弯绕也略知一二。每地的当铺都有行规,进门的生意各家都有照应。出了这家的门,别的铺子立刻都得了消息,一见当物就刻意压价,别说十二两了,就是十两怕都难!卢豫海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耐着性子道:“你们的规矩我也懂,不就是串通一气欺负老实人吗?二爷我也懒得跟你们遛腿,十五两!少一钱老子都不干,就是回家砸车杀马炖肉吃了,也比受你们的干气强!”

掌柜的眯着眼打量他一阵,道:“十四两!成就成,不成您请便!”

卢豫海把马鞭子塞给他,笑道:“成交!”掌柜的便大喊道:“破烂溜丢……”卢豫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再作践我的东西,小心二爷我打你!”

卢豫海本来个头就大,南方人身材又比北方人低了许多,掌柜的踮着脚才到他鼻子处,给他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抓,吓得连连道:“不说了!不说了!柜上听见没?纹银十四两!”卢豫海这才放了他,笑道:“掌柜的真是好手段!我若是东家,一定给你加薪水!”说罢哈哈大笑,去柜上领了银子离去。掌柜的捂着胸口,一口一个“北方佬”骂将起来。

当铺就在东西大街上,卢豫海出了当铺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买卖吆喝声。卢豫海看着眼前的场面,冷笑了几声,揣好十四两银子,大踏步走入人流之中。他没着急着去韵瓷斋,而是去了别家窑场门脸里,问东问西地打听起来。伙计们见他衣着不俗,认定是个大买家,无不是殷勤有加地伺候着,有问必答。卢豫海在门脸里泡了整整一天,把听来的青花门道牢牢记在心里,便掏出银票来买了几件上等的青花瓷器,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一进家门,看见关荷正生火做饭,他便笑道:“娘子辛苦了,今天拿什么打牙祭?”关荷瞥了他一眼,佯怒道:“还说呢!放着银子不让花,就你给我那一两多碎银子,就等着吃糠咽菜吧。”卢豫海笑着把买来的瓷器放好,把十四两银子递给她道:“这不是来银子了?”关荷啐道:“当车马当来的吧?哼,那套车马值二十两银子,你打了多少埋伏?中午也不回家,害得我吃了一碗凉米饭,你倒大吃大喝去了,还攒了不少私房银子吧?”

卢豫海盯着她的脸,良久才笑道:“我就喜欢看你使小性子的模样……我告诉你,这凉米饭吃不了几天!”关荷做好了饭端上桌来,笑道:“别白日做梦了,好好吃了,快歇息吧。”卢豫海端起碗狼吞虎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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