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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苍山恩仇记-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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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售。约定七天之后的午时正,两人在壶镇关帝庙见面。
七天之后,雷一飞货物脱手,把银子送到了春山饭馆,然后只身回到了壶镇。午时正,在关帝庙前准时找到了谢三儿,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蓬头垢面,左手拐,右腿瘸,拄着一根打狗棍儿,擓着个要饭的破篮子,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了。谢三儿打开活门儿,钻了进去,雷一飞在外面把风,不过两三袋烟工夫,就把一只口袋递了出来──财宝到手,大功告成了。
谢三儿见了雷一飞,急忙丢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却管自一瘸一拐地往庙门外走去。雷一飞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造次,回头看看四周,见并没人注意,这才转身出了庙门,远远地跟着谢三儿,一直往北,出了镇子又走了有三里多,路旁有个凉亭,正好里面没人,两人就一先一后走了进去。动问之下,雷一飞方才知道,就在他奔走于金华、兰溪之间兜售珠宝的这几天之中,壶镇地面上,又出了一件轰动四方的大事儿……
第八十二回
手断脚缺,忍辱偷生只图东山再起
兵败国亡,刑余孑遗私分地下藏金
同治二年(1863)三月清明节,吕慎之在壶镇大桥的“杀俘祭忠”盛典上,虽然把绝大部分没有突围出去的太平军俘虏杀掉了,却又“网开一面”,大讲上天的“好生之德”,允许一部分人向“忠魂”忏悔,由抽签决定,处以断手、剁脚、剜眼等“轻刑”,让他们活下去。
吕慎之果真是心存一点善念,要为蚩蚩群氓指点迷津吗?非也!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一个将领或者说想成为将领而未能成的吕慎之来说,即便还没有“万骨枯”,至少也已经是“千骨枯”了。在他手下多杀三个五个、十个二十个,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儿。他之所以要留下这么几个“活口”,除了在“杀俘祭忠”的盛典上多增加点儿花样,以便在人们的心目中对他吕慎之多留下几分强烈的印象之外,还有他更深刻、更恶毒的用意在。
吕慎之自幼学武,中过武举,而且在行伍征战中度过一生,大仗小仗,打过不下百十余次,跟太平军作战,也不下十次八次了。因此对太平军的习性,虽然不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略知一二的。
第一,太平军攻城略地,来去不定,出没无常,每打下一处地方,住不了三月五月、一年半载,把当地的油水吃光用光,就又转战别处去了。过了三年两年,当地的田园房舍刚刚略有恢复,则又卷土重来。第二,太平军下级军士,一律不许留“私蓄”,所有缴获的钱财物资,必须全部上缴“圣库”。谁要是敢于占为私有,哪怕数量不大,只要藏银超过五两,就要处以极刑。攻打壶镇的太平军,既然是侍王李世贤的长子,军中“圣库”所蓄,数量必定十分可观。但是吕慎之攻克壶镇以后,清点俘获,除粮食、被服、甲仗之外,金银一项,几乎是个“零”字。从被俘人员及战死者身上搜检,一无所得,据此可以推知突围出去的人身上也没有带着金银。太平军从江西打到浙江,势如破竹,节节胜利。沿途收缴财东大户和府县金库的钱财,都到哪里去了?据吕慎之事后推测,必定是太平军在退出壶镇之前,埋藏在什么地方,以备他日卷土重来时取用,或者派人乔装改扮后偷偷儿取走。这也就是吕慎之把俘虏们一关关了那么长时间,又不肯押送到县里去移交给县太爷的真正原因。
但是审讯的结果,不论是用好话哄骗,还是用严刑逼供,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三个字。多数人的说法,凡是缴获的金银财宝,作战部队不得私自妄留,一概都要解送到侍王的大库里去;少数人的说法,则是当兵的只管打仗,钱粮出入,有军需官专管──可惜,侍王长嗣的军需官,在壶镇雨夜突围中没能冲出去,在东勇的鸟枪齐发下阵亡了,如今是死无对证啦!
吕慎之用尽了心机,软硬兼施,历时一年多,也没能从俘虏们口中得到一星半点儿的线索,而对这些战俘们的最后处置,县太爷频频相催,也无法一拖再拖了,这才无可奈何地在壶镇贤母桥上安排了一场“杀俘祭忠”的旷古盛典。临行刑之前,吕慎之还不死心。他总认为:第一,侍王长嗣军中,绝不会没有金银财宝;第二,这些财物埋藏何处,尽管侍王长嗣和他的军需官都死了,相信一定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至于这第三个人是突围出去了,还是就在这些被俘人员之中,那就很难说了。如果这个人正在这群战俘之中,并且一起杀了,那么,这一注不知数目的藏金,岂不是不但自己不能染指,而且永远不能再见天日了么?
根据多年来的杀人经验,吕慎之非常明白:一个战俘,如果在世上没有什么人或物可以留恋的话,大都会视死如归,慷慨就义;如果身后有娇妻弱子或大宗钱财在向他招手,就会踌躇徘徊,舍不得撒手西去。这个也许存在的知道侍王长嗣藏金地点的人,如果给他一个不死的机会,多半儿是会为了获得这些钱财而活下来的。
但是猛虎既难擒也难纵。如果让他自自在在地活着,不缺胳膊也不短腿,一个错眼不见,悄悄儿挖走藏金逃之夭夭,那自己可就菜篮子打水一场空,全部心机都算白花了。琢磨再三,这个人即使可以暂时饶他不死,也得让他无法自由行动,而且必须随时都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经过深思熟虑,一个既恶毒又周全的计谋终于产生了。这就是“祭忠盛典”上的“网开一面”:制造了七个缺手、断足或是瞎眼、无耳的残废人。
吕慎之猜得不错,侍王长嗣在撤离壶镇之前,的确有过窖藏金银之举,而且为数还颇不小。
同治元年壬戌三月,吕慎之联合马三公子围攻壶镇,战斗十分激烈。太平军在贤母桥上高搭瞭台,深堑固垒,坚守待援,双方僵持了十几天。四月初三日,东南二乡团勇在吕慎之和马三公子的率领下合力猛攻,侍王长嗣亲自登上瞭台指挥作战,箭如飞蝗,弹石如雨,团勇死伤甚众,无法近前。吕慎之悬出了赏格,征募敢死之士“或举火焚烧瞭台,或设计击毙贼渠”。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东南二乡的团勇中共有四人应声而出。但是一连从桥面上摸上去三个人,不是命丧黄泉,一去不回头,就是身负重伤,半途折回。因为瞭台上的侍王长嗣及其亲兵们不但箭法奇准,而且备有整堆的石块,居高临下,砸将下来,势不可挡。
东勇陈士佐第四个上去。他不走桥面,却潜入桥下,静待时机,趁侍王长嗣在瞭台高处探身远望的片刻瞬间,打响了鸟枪。侍王长嗣只顾桥面,不提防桥下,头手肩胸,被铁砂击中多处,当时即一交跌倒,昏迷不醒。
在战场上,每逢主将伤亡,战局顿时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太平军一方,见侍王长嗣身受重伤,人人悲痛,不待命令,争先恐后跃出壕堑,要跟团勇拼命;团勇一方,见打中了敌将,士气顿时振作起来,面对着高举战刀狂呼怒喊舍命扑来的太平军,也不知惧怕,而是欢呼着,跳跃着迎了上去,立刻展开了一场凶狠残酷的白刃战,双方伤亡的人数,比历次战事都多。
混战中,侍王长嗣被亲兵们背下瞭台,送到后营中请军医治疗。当时军中的外科医生,对刀创箭伤,大都有药可治,哪怕断胳膊掉腿,都可保性命无虑,唯独对这种一大片铁砂深入肌骨脑颅的鸟枪所伤,却束手无策,不能一一取出。扎了几针,侍王长嗣苏醒过来,知道自己伤势沉重,不但无望治愈,而且活不多久了,又听说弟兄们正在舍命反扑,要为自己报仇,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凝神沉思了片刻,叫过军需官来吩咐:第一,待援已经无望,为保存太平军的这一点点实力,不宜与敌军硬拼同归于尽,而应暂且退守壕堑,相机撤出壶镇,与太平军主力汇合,另图东山再起:第二,突围撤退,无法携带辎重,除每人带足几天干粮之外,剩余粮食,一概分给镇内百姓,圣库中银两,则秘密埋藏起来,等待他日重新杀回来或秘密派人来取走。
命令分头执行:副将把正在拼命厮杀的战士们撤回壕堑固守,为负伤的战士们裹创,准备突围;军需官把粮食发给镇内百姓,按成数收回烙饼、干粮,并清点圣库中金银,准备埋藏。
不幸的是,未及天黑,侍王长嗣因伤势过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无法跟弟兄们一起突围了。副将跟军需官一合计,觉得事不宜迟,越早突围出去越容易。好在当时当地已老将死的乡绅财东们大都未雨绸缪,早就买来寿板,做成了寿材,放在家中或存在祠堂里单等无常鬼枉驾光临了,因此找一具上好的寿材,并不困难。侍王长嗣断气不久,他的亲兵们分头出去寻找,竟先后抬回来三具,松木、杉木、柏木的全有。军需官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不妨利用这几具棺材,把侍王长嗣连同金银财宝一起秘密地埋到地下,以便他日取出,充当军费。
侍王长嗣随着李世贤由江西打到浙江,经州过县,一路上收缴的银两,数目非常可观。打下金华以后,李世贤在金华建立侍王府,侍王长嗣驻守缙云壶镇,计划打通临海一路,其间也曾先后给父王解去过不少银钱粮食。直到他在瞭台上中枪为止,手头还留有白银一万多两、黄金五百多两,其他翠钻珠宝一大铁匣。这一笔财宝,对几十万太平军来说固然是微不足道,但如果落在一个人手中,可就是一注不小的财富了。
忠心耿耿的军需官并没有想到要独吞这笔钱财。他入殓了侍王长嗣以后,把一万多两银子分成两注,分别装进两口棺材中,一口再加那五百两金子,一口再加那只百宝箱。──论体积,这点儿金银财物全部装进一口棺材里去还装不满;但论重量,不算棺材就已经七百多斤,太重了。──天黑以后,他带了四名亲兵分三次把三口棺材都抬到镇外的三处荒地上埋好。侍王长嗣的坟堆了个坟头,另两座则连坟头也不堆。那年月几乎天天都死人,镇外的新坟一天比一天多,增加一两座,谁也不会注意。只要记清周围的地理位置,他日不要找错,就万无一失了。
三口棺材刚刚埋完,天就下起雨来。新葬的坟,经雨一淋,新埋的痕迹就没有了。春天的青草滋长得快,只要荒草长了出来,还有谁会想到这里埋有上万两银子呢!
军需官和四名亲兵刚回到后营,接替侍王长嗣指挥的副将传下令来,趁雨夜敌军防备松懈,大家一鼓作气,于三更时分冲出重围,投永康方向寻找主力部队。大家得令,分头准备。将近三更,大雨滂沱,太平军以骑兵为前导,后随轻伤彩号和还能骑马的病号,在步兵的簇拥下,突破一个缺口,向永康方向猛冲。
在瓢泼大雨中,尽管吕慎之和马三公子都曾下令继续严密监视敌人,但是乡村团勇终究不如训练有素的军队,对将令的遵行,本来就不太严格,加上暴雨倾盆,四野漆黑,壕堑里全是泥水,团勇们见吕慎之和马三公子都在村舍里闷坐对酌,估计他们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来查夜,于是前沿阵地上的守军们,只留下两人穿着蓑衣蹲在壕堑旁边,冷眼监视着镇内太平军的动静,其余人都撤到附近的祠堂里避雨去了。
三更时分,太平军发起突围,尽管五尺之外就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噼啪”作响的暴雨声中,马蹄“得得”,仍清晰可闻。蹲在壕堑旁边瞭哨的两名团勇大惊失色,不敢声张,留下一名趴在地上继续监视太平军的动向,另一名连滚带爬跑进祠堂去报信儿。小头目闻报,不敢怠慢,一面带领所部先去堵截,一面命人飞报老少两位团总。等到吕慎之和马三公子率众赶来,太平军的骑兵和大部分步兵已经急驰远去,只拦住伙夫、马夫、挑夫之类的后营人员大砍大杀了一阵子。军需官在混战中阵亡,那四名参与藏金的亲兵冲出去一名,三名受伤被俘。
在将近一年的俘虏生活中,尽管吕慎之软硬兼施,刑罚逼供之外,又加上诱供、诈供,但是全体俘虏,没一个人供出藏金的下落。一方面是因为军需官管理“圣库”,手头有多少银子,是带走了还是藏起来了,藏在什么地方,外人并不知道;另一方面,军需官虽然死了,但还有一个知情的亲兵逃了出去,如果为了自己活命而把藏金所在供出,他日太平军打了回来,依旧是一个死。当过太平军的人,对于怎么个死法是有讲究的:与其成为叛贼被自己人像杀狗一样杀掉,不如成为义士死在敌人的屠刀下面。更何况,当时太平军节节败退,整个江南战场上被俘的太平军很多很多,在“法不治众”的特殊情况下,也许慈禧太后会网开一面,免了他们的死罪,而只是递解回籍或是发配到边远地区去屯垦的。
没有想到,战乱的年月,杀一二百个人,不但不用呈报刑部由九卿公议,竟连省里县里都无需备案,单单一个乡的团防局,就可以操生杀大权。乱世之民尚且不如太平犬,何况是叛逆作乱的“发匪”俘虏呢!
关押审讯了将近一年,吕慎之从俘虏们嘴里没有榨出丝毫油水来,也泄了气儿了。加上知县王泽民频频催促,这才决定把俘虏们全都处死,借此出一出恶气,也抖一抖威风。
同治二年清明节壶镇大桥上举行“杀俘祭忠”那一天,俘虏们才知道一切生还的幻想全都破灭了。对于大多数俘虏们来说,造反多年,杀人如麻,不幸被俘,人头下地,一报还一报,做的并不是赔本儿买卖,可以死而无憾了。但对于那三个参与藏金的亲兵来说,军需官阵亡了,另一名亲兵生死未卜,几万两藏金,只有通过他们三个才能送回太平军手中,用来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不然的话,几万两银子的财宝,岂不是只能永远沉睡在土中,无法再为造反大业出力气了?于是一种未曾完成重任的歉疚感油然而生。
行刑之前,吕慎之仍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完全落空,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看一个下回分解。照他想,人的黑眼珠子是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的,不用多,手头只要有千把两银子,就会学一个“临难‘母狗’免”,宁可当母狗,也不想死的。他以自己之心,度太平军俘虏之腹,相信那个知道藏金下落的俘虏,一定会财迷心窍,入他彀中。
吕慎之手捧签筒,阴阳怪气地训完了话,又把一老一小两名战俘挖心碎剐当了不驯者的榜样,这才号召甘愿苟且偷生的人到他的签筒下面集合,听凭“英烈们”在冥冥之中甄别发落。
三个藏金亲兵中的一个,想到那些金银财宝对太平军的东山再起大有用处,不能让它永远埋没,思谋再三,终于决定忍辱偷生,在众战俘鄙夷的目光盯视下,低下头缓慢地走到吕慎之的面前,同时又暗暗地向另两名亲兵连连递去眼色,示意他们也走活命的道路。那两名亲兵都是广西人,一个叫马天祥,一个叫张国华,这时候也醒过了茬儿来,互相以目示意,点了点头,也走进了愿意抽签的行列。
遗憾的是:经过抽签,先站出来的那个亲兵,判的是斩首;后站出来的马天祥和张国华,一个刖足,一个剁手。行刑之前,被判斩首的那个亲兵仰天长叹一声:“天意如此,兄弟只好先走一步了。你们几个,可一定要活下去呀!”
该斩首的,在笑声或骂声中从容就义了。被砍去手脚的人,当时就有人用细麻绳替他们扎住了伤口的上方暂时止血,然后扔在一旁,死活听天由命,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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