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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报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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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然不满地抢过话头:“够了,别老审计审计的,我现在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最讨厌的也是这两个字。谁要是再提审计,我、我跟他急。”

孙立新哈哈一笑:“对不起,冷落了我们的于大小姐。不过,怪也只能怪方特派身上有一股魔力,使我不得不跟着方特派的思维转。”

方宏宇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好,我们换个话题,我也跟着你的思维转一转。孙总,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什么是迫紧器吗?”

“这是我们高速公路旁边隔离栏杆上的固定接头,很简单的一个配件,但用量可不少。”孙立新向他解释说。

方宏宇明白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神秘的东西,原来是固定栏杆之间的接头呀,这个东西很昂贵吗?”

孙立新摇摇头:“贵什么呀,一个简简单单的固定件能贵到哪儿去,也就六七十块钱一个吧。”

“你怎么对这玩艺感兴趣了,不是向人家孙总推销产品吧?不过你要想做买卖,孙老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于然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方宏宇。

方宏宇和孙立新听罢都都笑了起来。

“我相信孙总肯定不会无原则地用国家的钱关照我的。”方宏宇笑着说。

“我相信你堂堂审计署的大特派员也不会违犯原则地和我做挣钱的买卖。”孙立新也针锋相对地回答。

方宏宇收住了笑问道:“你孙老总可是个大忙人,你今天来见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

孙立新的语气有些夸张:“我们杜厅长可没少在我跟前夸你,我岂有不结识之理?”

方宏宇立刻说:“我杜姐也在我面前老夸你,然然也常和我说,在信州这块地面上混,不认识你恐怕是寸步难行呀。”

于然在一旁插上了话:“对,这信州地面上让我服气的男人不多,也就是你俩了,其实你俩早就该成为好友,你们就没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孙立新用非常诚恳的眼神盯着方宏宇:“我有,方特有吗?”

方宏宇没有正面回答:“你既然要交我这个朋友,那就不妨实话实说地说出你今天找我的事吧。”

孙立新看了于然一眼后笑对方宏宇:“晚上能请你喝顿酒吗?”

方宏宇笑着说:“你又不是我的审计对象,我干嘛要拒绝,再说了,我一个穷特派员,不吃你们这些大老板吃谁呀。你就是糖衣炮弹我也不怕,糖衣剥来吃了,炮弹可以扔回去嘛。你就请我一人?”

孙立新肯定地回答:“对,就请你一人。”

于然瞪了孙立新一眼:“白眼狼,过河拆桥,光请他不请我呀?”

孙立新把手一挥:“男人们在一起畅饮的时候,女孩子最好不要在场。”

方宏宇明白了孙立新的意思,也在一旁帮着腔:“对,我同意。”

于然赌气地说:“我也最讨厌陪着醉鬼们吃饭呢,你们就是请我我也不去。”

罗晓慧在信州街心广场上心绪难平地匆匆走着,走了一会儿后干脆坐在了广场一条椅上,她难以理清纷乱的思绪,烦躁地坐了一会儿后,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方特,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只当我没说,你也只当没听……不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一个最大的傻子。”说完扣了手机,起身向广场外走去,走了不一会儿又用手机拨通了岳歧山的电话:“岳厅长,我是罗晓慧……,我,我没事,您好吗?……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说完扣了手机,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方宏宇和孙立新见面的事告诉岳歧山。

 《审计报告》第五章5。1 童北海晚上下了班回家,发现老伴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在等他。

“咦,今儿个什么日子,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童北海边说边走到桌子前抓起一块吃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总算办了件可人的事。”老伴走上前打掉童北海的手,“去,洗手去。”

童北海走进厨房洗手后又走出来:“咱闺女呢?”

“她跟同学到外地旅游去了。对了,她给你买了一件皮背心,你穿上试试。”老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相当高档的皮背心给童北海穿上。

童北海喜滋滋地说:“还是养闺女好啊,闺女是爹妈的贴身小棉袄啊。”

“闺女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从车间调到了财务处当主管,工资一下子涨了五百。”老伴高兴地说。

“好嘛,我早就说过——”童北海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伴乐呵呵地说:“这得问你啊。”

童北海越发糊涂了:“问我?我怎么了?”

“你不是——讨厌,不跟你说了。汤凉了,我给你热热去。”老伴说完端起汤走进了厨房,童北海想想不对也跟了过去:“我、我没做什么呀——老婆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伴不解地看着童北海说:“方特派不是和你商量过,对小霞厂子里的事灵活处理吗?自己做了好事,别不好意思嘛。”

童北海更是不解了:“做好事,做什么好事?我什么时候和方宏宇商量过要灵活处理小霞厂子的事?”

老伴嘟哝着说:“反正我打电话给方特派时,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什么?你背着我给方宏宇打了电话?”老伴的话音刚一落,童北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老伴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是赵宝才出的主意,他说方特派灵活,不像你……”

“你,怎么可以……”童北海气得直发抖。

老伴没理他,把热好的汤放到了桌子上:“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总不至于……”

“我让你熟饭,我让你熟饭。”尾随在后面的童北海肺都快气炸了,盛怒之下猛然掀翻了桌子。

老伴一下子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跳着脚哭嚷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离婚。”童北海也是口不择言。

“离婚就离婚……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伴哭嚷着突然低头冲向童北海,一下子把他撞翻在地。

童北海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在旁边的柜子上,他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老伴,而丝毫没有发现,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在东海渔村一家饭店的包间内,方宏宇和孙立新两人守着一桌丰盛的菜喝着酒。

“……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你们特派办要审计我们高速集团,可你就是迟迟不动为什么?”孙立新故作神秘地问。

“你说为什么呢?”方宏宇没有回答,反问着孙立新。

孙立新笑道:“我可是听到传闻了,说你碍于杜厅长的面子,你怕现在拿我们开刀,会影响了她当副省长的好事,她毕竟是我们的董事长嘛。”

方宏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还有什么?”

“还有范副省长,你也清楚,交通这一块儿归他分管,这几年他能在全省政界有如此大的声望,是和高速集团的业绩分不开的,想和他竞争省长宝座的人,都等着看高速集团的笑话呢。”孙立新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

方宏宇故作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给孙立新的杯中续满酒,语气一下子变得真诚起来:“立新,不瞒你说,你点到我的软肋上了,这也是我来这儿上任后难以解开的套,你说我这个套该怎么解呢?”

孙立新盯着方宏宇:“那我可实话实说了。”

方宏宇往沙发一坐:“那我就实话实听了。”

“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什么范翔忠什么杜慧卿,你一概不管不考虑他们升迁呀面子呀感情呀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事,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嘛,带着审计组进入我们高速集团该怎么干怎么干,我呢,肯定是全方位的配合你,他们升迁,我又不升迁,你们一天不给一个审计结论,我一天不得安宁,好像我真的干下什么坏事恶事了,我才不给什么乱七八糟的政治纷争当什么替罪羊呢。”孙立新激动得唾沫横飞。

“让我当恶人得罪一大片,受益的是你,你以此获得一个清白之身。立新,你这是给我解套吗?”方宏宇也不傻,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孙立新叹息着说:“没办法,你们干审计的就得这么六亲不认,为国守财岂能心慈手软。”

方宏宇点了点头:“说说你的第二条路吧。”

“很简单,卷起铺盖打道回府,让你们审计长重新委派一个特派员来。”孙立新把两手一摊说。

方宏宇哈哈笑了起来:“孙立新呀孙立新,你这不是要给我解套,你是要害我,居心不良呀。”

孙立新说:“那你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方宏宇淡淡一笑:“路,肯定会有的,但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走。立新,既然你一开口就戳到了我的软肋,那你也得替我想一个审计你们高速集团的办法呀,到时我解套了,你也就安宁了。”

孙立新信口开河地说:“我就怕你拖,你就拖吧,拖得我没耐心了我就离开高速集团这个是非之地,在哪儿干不是干。”

方宏宇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呀,你这到是个给自己解套的办法。”

5。2 方宏宇正在仔细研究何子扬一案的所有材料,头上挂着彩的童北海没有敲门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吓了方宏宇一跳。猛一看童北海狼狈的样子,方宏宇差一点笑出声,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童北海。

“你干的好事。”童北海的话里满是浓浓的火药味儿。

方宏宇给童北海倒了一杯水:“老童,喝水。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童北海手一划拉,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方宏宇愣住了:“老童,你这是干什么?”

童北海气势汹汹地说:“干什么?我问你,你改了量具厂的审计结论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方宏宇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你说那事啊。我跟审计组每个同志都谈过,他们也都同意。”

“可那毕竟是我分管和主抓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特派员吗?”童北海说话更冲了。

“我,我不是怕你不方便吗?”方宏宇迟疑着答道。

童北海盯着方宏宇:“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吗?”

方宏宇生气了,反问道:“我干吗要收买你?”

童北海大声吼了起来:“在原则问题上我从不作交易。”

方宏宇也针锋相对地说:“在原则问提上我也从不作交易。”

听见两个特派员在办公室里嚷嚷起来了,很多人都凑到了门口偷听,挤在最前面的就是办里的活跃分子——董乐群和叶莹。

董乐群的话里隐隐有些兴奋:“真干上了,这下我们特派办可热闹了。”

“哼,我知道方特为什么反对审计高速……”叶莹话还没有说完,门突然打开了,方宏宇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口:“叶莹同志,你怎么知道我就反对审计高速呢?”

叶莹瞠目结舌,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我正在跟童特派商量工作。大家要愿意的话都可以进来听。”方宏宇边说边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其它人一看不对,赶紧脚底抹油,一哄而散了,只剩下叶莹和董乐群还站在那里。

“叶莹你等着,一会儿我找你。”方宏宇说完关上了办公室。

叶莹哭丧着脸说:“这下惨了,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要杀要剐董哥都陪着你。”董乐群拍着胸口充起英雄来。

办公室里,童北海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阴沉着脸。

方宏宇话说得坦荡而恳切:“老童啊,我一直认为,企业审计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把企业搞活,而决不是把企业整死,有些违规违纪问题跟我们的体制不完善有关,只能在发展中求规范,规范中求发展。老童,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啊,你总不能看谁都像腐败分子吧……”

“那也不能随便放水。”童北海的口气比石头还硬。

方宏宇耐心地劝导着:“这不是随便放水,只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

“灵活处理?你不觉得你太灵活了吗?你知道同志们在背后怎么议论你?”童北海丝毫不领情,反倒指责起方宏宇来。

“同志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我现在还真顾不了那么多。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明白的。只是……老童啊,我特别希望你能理解我……”方宏宇实在是有苦难言,但还是期待着能和童北海好好谈谈。

童北海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想理解,而是实在不能理解。”

方宏宇苦笑:“难道我们就不能沟通吗?我们之间的症结到底在哪里呢?”

“立场!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方法就不同。比如这审计高速……”童北海又有意把争论引向了审计高速集团的问题上。

方宏宇脸变了色:“审计高速怎么了?这也和你说的立场有关吗?”

“肯定不是简单的方案之争。”童北海根本不看方宏宇一眼。

方宏宇有些火了,责问道:“那你说我站在了谁的立场上?”

“审计高速是特派办党组形成的决议,你肯定不是站在党组的立场。”童北海倔强地说。

方宏宇终于忍住了要发的火,他起身踱了几步后放缓了语气:“童北海同志,我敬佩你的为人,但也请你要相信我,我方宏宇在原则问题上也是从来不让步的。”

“你的原则是什么呢?”童北海冷冷地问。

方宏宇并不放弃试图说服童北海的想法:“我把问过别人的问题也问问你,老童,你马上就可以去审计高速集团,但你能告诉我你从哪儿去下手呢?你抓住了他们的软肋了吗?如果没有,你还想重蹈审计厅无功而返的覆辙吗?”

童北海坚持着自己的立场:“那么多的举报信绝对不是无中生有随意编造的空来穴风,这些不都是他们的问题吗?”

方宏宇还是有些不死心:“如果问题那么简单,罗晓慧他们为什么会无功而返?”

“那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以权压人、以势压人地干扰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干扰我们特派办的审计。”童北海自信满满地说。

“看来我是难以说服你了,你真要坚持现在就进高速审计?”方宏宇对这个倔老头儿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不是现在,是早就该进,你绕着圈子去审计什么商业银行的外围战本来就是徒劳的。”童北海转而教训起方宏宇来。

方宏宇把一份文件递给童北海:“你先看看这个。去高速集团审计国债资金使用情况的事,署里已经批下来了。”

童北海愣愣地看着方宏宇,简直回不过神来。

方宏宇解释说:“办党组会形成的决议,我能不执行吗?”

童北海接过文件,又戴上老花眼镜很仔细地看了起来,好半天才从文件上抬起头,取下老花眼镜问:“不是正式审计吗?怎么改成了审计调查?”

方宏宇说:“一字之差,不,确切的说是两个字之差,真就那么重要吗?”

童北海见自己努力争取的事有了着落,也不想再计较太多,大度地说:“也许吧,是我童北海太小家子气了。”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可不敢说。”方宏宇一脸苦笑,立即转入正题,“有三个问题,老童,第一,署里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不知……”

“一个月够了。”童北海爽快地说。

方宏宇说:“军中无戏言。”

童北海说:“敢立军令状。”

方宏宇点了点头:“那好,第二,你也知道,不仅是我们信州特派办,整个署里工作的重中之重是退耕还林审计。眼下人手特别紧张,所以不可能抽很多,你要多少人手?”

童北海想了想说:“我只要三个人。”

方宏宇有些难以置信:“老童,您这是开玩笑吧?”

童北海正色道:“我从不开玩笑。”

方宏宇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老童,高速集团的摊子那么大,时间又只有一个月,你只要三个人,能行吗?”

童北海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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