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合-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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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闺女！四夫人要责罚你，我一定去求了大夫人。保住你的！夫人答应我了，说是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妥，她就放你出府，撕了你的卖身契，你从此以后就不是伺候人的奴婢了。还能拿了夫人赏的嫁妆风风光光的找个好人家嫁了！干妈也会给你添上嫁妆、一定不会委屈了你的！”

　　　　说着，万妈妈又哭了几声，然后便一歪头，鼾声大作地睡了过去，任凭夏嬷嬷怎么摇晃都不再说出半个字了！

　　　　她自在一旁睡得香甜，已经躺在被窝里的夏嬷嬷却再也睡不着了。早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在炕头那盏昏暗的油灯的照耀下，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万妈妈，脑子里在飞快地想着她口中的话，一面在心内盘算着对策。

　　　　一夜很快地过去了。第二天天刚刚透出一线亮的时候，万妈妈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周围明显不同于自家卧房的陈设，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惊醒了一旁其实一夜未睡的夏嬷嬷。

　　　　夏嬷嬷翻了个身，带着几分倦意道：“你醒啦！”

　　　　万妈妈这才看到睡在一旁的夏嬷嬷，再看了一眼这四周的摆设布置，方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在夏嬷嬷家里吃酒、后来吃多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了起来，想来是夏嬷嬷留了自己过夜。

　　　　万妈妈一面揉着自己因为宿醉感到头疼欲裂的额头，一面有些尴尬的对着夏嬷嬷道谢道：“老姐妹。真是谢谢你了！你看，我这一热闹就吃酒吃的什么都忘了，竟然就在你们家过了一夜！这真是不好意思！她们几个呢？”

　　　　夏嬷嬷一面翻身坐起，一面疲倦地答道：“她们也都喝醉了，在厢房里睡着呢！因厢房地方不够，所以我才把你安排到了这儿睡！有什么谢不谢的。咱们都是好姐妹，这又是在我家喝醉的。怎么能不留你们过一夜？总不能把你们都扔到大街上去吧？”

　　　　夏嬷嬷颇为风趣地说了句笑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她儿媳妇在厨房里烧水做饭的声音。便起身披了夹袄，准备梳洗。

　　　　万妈妈看了一眼屋角放着的那个更漏，心内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来不及回家梳洗吃饭了，便忙忙地也起身穿衣服。

　　　　夏嬷嬷一面在铜盆内洗着脸，一面留了万妈妈在自家用了早膳再去府里当差，一面想到昨晚自己盘算了一夜的计划，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老姐姐，你是不是有个干闺女叫绣妞，就是在四房的那个梅姨娘房里当差的那个？”

　　　　万妈妈闻言，正在扣着夹袄上的扣子的手不由一滞，暗道莫非自己昨晚喝醉酒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夏嬷嬷才这么打听，一面颇为心虚的、硬是带了几分不安地强作镇定道：“是啊，那丫头就是我干闺女，当年认得时候还摆了一桌酒席呢！你还去吃了，怎么，你都忘了？这不早不晚的，怎么想起来提她了？”

　　　　夏嬷嬷一听万妈妈的口气，就知道昨晚她的梦话里只怕十之**都是真的，便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你可有什么打算？她过不了几年也到了放出府的年纪了，你可有想过给她说门亲事？”

　　　　万妈妈方才松了一口气，一面利索的穿好了衣服，一面穿鞋爬下了炕，笑道：“那丫头不过是个干闺女，她的亲事，自有主子们做主，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干妈操心？嗐，这也不早了，她们几个还不起，我去叫叫她们去，可别回头耽搁了今天的点卯！”

　　　　急急忙忙的忙活了一早上，夏嬷嬷终于送走了这几位客人。她有些疲惫地在堂屋的黑漆太师椅上坐了，就见她家大儿媳妇王氏端了一个定窑的白瓷小盖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一面笑着把盖碗双手捧给她、一面道：“娘从昨儿下午就忙得脚不沾地，昨儿晚上只怕也没有睡好，这会子才闲下来，只怕娘累坏了吧！这是胡桃松子茶，我放了娘平日里喜欢喝的蜜饯梅子泡的，娘先喝着养养精神，我给您捶捶背、您好好歇歇”

　　　　夏嬷嬷“嗯”了一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面接了盖碗，舒舒服服的在儿媳妇的伺候下喝着茶。一面听王氏边给她垂着背边笑道：“二弟媳和三弟媳正在厨房里给娘做饭呢！方才我看娘就喝了半碗稀粥，吃了一个酱肉包子，只怕也没吃好。二弟媳就去煮了白粥，三弟媳整治了几个小菜，等会儿应该就好了！”

　　　　夏嬷嬷侧头打量了一眼自家大儿媳妇。只见她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铁锈红对襟长袖团花小袄，外罩着一件鹦哥绿焦布比甲，下面用一条松花色的汗巾子系着油绿色镶宝相纹的马面裙，梳着光滑的髻儿，髻上只插了一枚鎏金的满地娇分心簪子，耳朵上挂着一对珍珠耳环。面容方正，因着已经年近四十岁了、所以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细纹，但是目光沉稳、手脚颇为麻利，看起来显得颇为干练。

　　　　夏嬷嬷心里正在犹豫万妈妈的这档子事毕竟事关重大，牵涉到府里最为势大的大房和四房。自己到底该怎么回报给自家夫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总要先想好了、在心内过了几个过子，才能进府回报给自家夫人。

　　　　她正在踌躇间，此刻猛然看到大儿媳妇这么孝顺的服侍着自己，再想到这王氏如今也在府里的大厨房里做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什么场面也都见过，平日里也给自己出过不少主意，应该也是个可以商量事儿的人。便在心内又忖度了一下，方才慢慢地边组织着语言边说道：“老大家的，你素日里也是个机灵的。娘如今有件要紧的事儿，若是咱们办好了，说不定咱们家这次就能得了大好处！只是这到底该怎么办，娘心里倒是有些没有底，且说出来给你听听，你也出出主意！”

　　　　王氏闻言。心内自是喜不自禁，婆婆这般看重自己。也是自己的福分，且她对自己也颇有信心。一定能帮衬着婆婆把这事儿办好，想到这儿，她也不捶背了，一面走到夏嬷嬷跟前、从旁边搬了个黑漆小杌子坐下，一面兴高采烈的道：“娘您放心！媳妇虽然不怎么聪明，可到底这些年在府里当差，也见过不少世面；又受了娘这么些年的教导，这帮着娘出出主意总是行的！若是媳妇说得不好，您只管教训我就是了！”

　　　　夏嬷嬷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面便把万妈妈昨儿晚上的梦话慢慢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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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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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坐在黑漆小杌子上，默默地听完夏嬷嬷的叙述，一面就听到婆婆讲完之后，颇为兴奋地道：“因着三老爷是庶出，所以咱们三房素来在府里地位有些尴尬。那大夫人总是因着这事儿，平日里有意无意地挤兑夫人，就好像三老爷管着府里的庶务和生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现在老太爷还活着呢，那大夫人就敢这么的横行霸道，若是将来老太爷没了，到了这六房分家的时候，你也瞧瞧，那大房、二房、四房和五房都是老夫人嫡嫡亲的，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而六房呢，六老爷大小也有个官职在身，其他几房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有咱们三房，虽说这些年来老爷借着掌管家中庶务的机会，私下里靠着和夏家合作，置办了不少私产，可一旦将来分了家，不说这些产业会不会被大房霸占了去。

　　　　就算是将来分家的时候，这些产业老爷夫人都能分了去，可那又如何呢！这家一分，咱们三房可就不是高门大户里的乔家的一房了，就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生意人，顶多算得上是个富商！便是夫人，走出去了只怕也只能被别人称上一声‘太太’！没了乔家做支持，老爷和夫人的生意也不会做得再像现在这般那么容易了！

　　　　你只看看那南边府里的情况就知道了！当年那二老太爷也是一般和老太爷一样都是太夫人亲生的儿子，二老夫人也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嫡女！可这一分了家呢，就落败成现在这个样子！连前些日子去尹家赴个生辰宴。都没收到请柬，还要随了老夫人才能进得去尹家的大门！

　　　　这就是咱们三房的好例子！为了这事儿，夫人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愁了，一提起来，就觉得心绞疼又犯了！

　　　　偏生五爷从小刻苦攻读。却一直到了如今才是个举人！要说这二十岁的举人，搁在别人家里也是难得的，可如今十七爷还小、不中用、撑不了这个房头；十一姑娘呢，又是个姑娘家，还是庶出，咱们房里如今都全指着五爷自己撑起来了！单靠一个举人想要撑起房里这么大的产业。哪里能管用！

　　　　虽说五奶奶也出身程家，可到底当初人家程大人和邓夫人全是看在四老爷的面子上才把五奶奶嫁了进来。若是将来一分家，大家都是各过各的，指望着四老爷和程大人去提拔和指点五爷，只怕连门都没有！”

　　　　说到这儿。夏嬷嬷又端起定窑的白瓷小盖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面继续说道：“咱们一家子都是追随着夫人的，只有夫人好过了，才有咱们的好前程！前几日，夫人还跟我提起来，说要把咱们家大哥儿送到五爷身边陪着五爷读书。若是大哥儿将来能在这功课上有了进益，就放了大哥儿的奴籍，让三老爷把大哥儿改成良籍。再正正经经的把大哥儿送到咱们苏州城的书院里、请个好先生教导，若是能考个秀才出来，将来你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王氏闻言。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惊喜地望着婆婆问道：“娘，您说的是真的？大哥儿真能有这个福分，将来成个秀才老爷？”

　　　　夏嬷嬷看着儿媳妇的反应，颇为满意地在心内点了点头，一面说道：“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这可是夫人亲口跟我说的！说是等今年过年，五爷从书院里回来。就把大哥儿送到五爷那里先伺候着。等明年过了年，五爷启程回书院的时候。就把大哥儿带过去。能在那有名的书院里耳濡目染，大哥儿又自小就聪明伶俐，肯定能有个好前程的！”

　　　　王氏闻言，忙颇为积极的为夏嬷嬷出着主意道：“既是夫人这般看重咱们家里，咱们自也要回报夫人才是！这次的事情可不就是咱们三房的机会么？从这万妈妈的口气里，咱们能猜出来，这绣妞其实是四夫人派去梅姨娘房里的眼线，不过是借着万妈妈和翠楼家里是邻居的这个便利条件，所以才让绣妞认了万妈妈当干妈、可以在每个月休沐的时候去了万妈妈家里和翠楼接头。而大夫人呢，为了打探四房的私密事情，便顺水推舟的让万妈妈认下了绣妞这个干女儿，而且这些年来，只怕万妈妈没少把偷听到的四房的事情告诉大夫人！

　　　　只不过想来以前都是一些小事，大夫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竟然让万妈妈抓住了梅姨娘用媚药勾/引四老爷这件事！这事儿，往小了说，不过是妾室为了争宠、用些助兴的药物勾/引夫主，说破了天也不过是些闺房中的丑事罢了！若是往大了说呢，这四老爷家里竟然有个这般不知轻重、擅用药物的妾室，说起来也算是内帷不修了，这可是为官的大忌！若是因此而在岁末的考评里被上峰拦了一把、使个绊子，只怕四老爷这五年内是别想着往上升迁了！”

　　　　夏嬷嬷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儿媳妇，倒是没想到她不过是个内宅的管事妇人，竟然连这些事儿都知道、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来这个媳妇倒也可以培养培养，将来接自己的班。

　　　　夏嬷嬷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却看到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捧着两个红漆托盘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便忙使了个眼色给王氏，示意她此事事关重大、不要随便泄露出去。

　　　　王氏会意，便忙上前去接了托盘，一面笑道：“二弟媳、三弟媳，辛苦你们了，你们且去歇着吧，我来服侍娘用早饭就是了！”

　　　　夏嬷嬷也说道：“你们去收拾收拾厨房，就赶紧去府里当差去吧。别误了时辰！”

　　　　那两个妇人闻言，忙低头应了，转身去了厨房不提。

　　　　王氏一面把托盘里的盛着用上等的粳米熬得白粥的白瓷小碗奉于夏嬷嬷，一面把那四个盛着各色精致小菜的青瓷碟子摆在一旁的炕桌上，一面继续和夏嬷嬷说道：“所以。大夫人才会这么急切的让万妈妈借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趁机抓了四房的这个把柄在手里。虽说大房和四房都是老夫人嫡出的，可这是人都有个偏心眼，不说如今老夫人事事都偏着那四房，整日里把十二姑娘和十九姑娘都挂在嘴边上；就连四老爷的官职都比大老爷的高，再加上四房的四姑娘嫁到了盛京城的薛大人家里。七爷又定亲平国公府的大姑娘，四房不论爷们还是姑娘都有着好前程。如今这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整日里也都是喜欢去巴结四房的主子们。只怕那大夫人的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这个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想必如今是大夫人立逼着万妈妈去哄了那绣妞，想办法把梅姨娘那档子事儿抓点儿实实在在的证据在手里。才好打算到底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可偏偏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万妈妈认了绣妞做干闺女这么些年，就算是个小猫小狗只怕都养出来感情来了，更别说是一个水灵灵、嘴甜又勤快的大姑娘了！所以这万妈妈才不忍心做下这种坑了自己干闺女的事儿！

　　　　想来昨天晚上她也是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才会在喝醉了酒之后说漏了嘴！这可不就是咱们的好机会了么！

　　　　如今夫人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五爷有个好前程、撑起整个三房，若是能借着这件事儿给四夫人提个醒，让她们注意别着了大夫人的套儿，那四房还不对咱们三房感恩戴德？念着这个恩情。将来让四老爷指点五爷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