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教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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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小任看见李敏老师把尹雯的头抓住朝墙上撞，尹雯既不哭也不叫，只是小脸雪白，当李敏老师放手后她就紧紧低头，始终不抬起来，直到李敏老师把手又伸过去……

　　小任完全无法忍受。他内心深受刺激，但他想到自己只是这里一个代课教师，难以自保，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才好。他就把头转过去了，然后他就在心中发誓，他是绝不会体罚学生的。然而这一誓言很快就被他破了：他也推掇过学生马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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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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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试之后，小任是下了决心要全心投入到教学中来的。他坚决要把五班扶上来，不仅是数学，也期望其他。因为各科学习是相通的，一门学好而其它不顾是不可能的，对学生也是有害的。所以，小任平时是从不给学生布置课外作业的，只有双休日才给他们少量布置一点家庭作业。他不希望占有学生的休息时间，那没什么意思。他的数学作业都是当堂完成的，上早自习，小任总是叮嘱学生多读多学英语。

　　谁知，五班有的学生这样告诉他：“小任老师，英语老师不高兴呢，您还是少说说吧，她说了我们半堂课呢！”

　　小任心想：“这有什么啊！李敏老师带四五六三个班的英语，她也顾不过来啊！她只喜欢四班与六班，最喜欢六班，对五班不是那么顾得过来，靠严刑峻法能让孩子们学好英语吗？我在旁边给孩子们鼓动鼓动有什么不好啊！我只是一个代课教师，又不会对别的老师有什么威胁……”，因此他也就不以为意。

　　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李敏老师对他说：“小任，你帮我去四班照看一下吧。”小任就不情愿地朝四班走去，因为他对四班不熟悉。又觉得四班的学生在老师的管整下过于严肃。因此他就木着脸走进了四班。

　　四班的纪律果然好得很，无人照看比有人照看还要好。学生们都在座位上背着英语。小任在教室的走道上转了一圈，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他坐在那里，感到四班的学生对他的到来完全不为所动，于是他就拿起一本英语书，也开始大声地念了起来，借以打发时光。

　　忽然有学生偷偷笑起来。因为他的发音有些跟他们不一样。教室里的气氛就稍稍活跃了。小任放下书，转头看看四周，并没有看见有学生在笑，他们都埋头读着英语，只是脑海中模糊有一些学生的笑靥在灯下一闪而过，又好象只是在记忆中的一个闪存。

　　忽然，他座位前面的一个女生转过头来，大胆地望着他，说：

　　“小任老师，您就不要逗我们了，英语老师会骂我们的哟……”

　　小任觉得很无辜，他说：“我怎么逗你们了，我只是读读英语啊。”

　　“您……”

　　那女生刚要接着说话，忽然她的脸色就变了，眼皮也跟着垂了下来，发光的脸也突然变灰白，捏着书页的手指竟然颤抖起来。

　　小任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一回头，就看见李敏老师正倚在教室后面的门框上，姿态轻松地看着他们。她的身材很瘦弱，但她的精神绝不，眼光炯炯地看着她所注意的事物，象要把别人融化一样。又象一头敏捷的花豹，又象一只猫正准备戏耍一只老鼠，她背衬着门外漆黑的夜色，活象一个巫婆，连小任都忍不住颤抖了。

　　小任低头看书，不再读出声来了。他能感觉到，李敏老师正朝这边摇摇走来，小任以为她会跟自己理论一番，因此全身都绷紧了，没想到李敏老师只是走到那名女生面前，停下来专门看她。然后李敏老师慢慢伸出手拧住了女生的脸颊，直将那位女生拧得站了起来，那女生居然乖乖地一点反抗也没有，似乎在头脑中早就除去了反抗的意识。李敏老师另一只手就顺过去扇了那女生一个耳光。小任脸上顿时火烧火燎，他非常难堪，就放下书，起身走出去了。

　　小任觉得这一耳光正是打在他脸上，他在这学校的地位不就是如此不堪吗？他回到五班教室，因为极度震惊，他到了五班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那一耳光的威力让他头晕眼花，不辩西东。

　　他在五班教室的走道里走了两圈　，感觉黑暗中李敏老师又跟了过来，小任甚至连头都吓得不敢抬了，其实李敏老师并没有过来，过了一会儿，小任才发现是自己吓自己，他就非常痛心，出去在走廓上站着去了。

　　尽管小任小心又小心，有一天晚自习，小任在五班教室告诉一名学生读一个单词，这时李敏老师忽然猛冲过来，一下子停在小任与学生之间。小任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她，感到自己的心深深地受了伤害。

　　那李敏老师既没有骂学生，也没有与小任理论，就那么站着，冷漠着一张脸。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任很想与李敏老师理论一番，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对方不开口，他也不好开口，他只好转身走开，五班所有的学生都把他们两位老师望着，这两位老师地位的高下，就一目了然了。

　　小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李敏老师在问那名学生是怎么回事，然后小任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象有子弹射来一样，那肯定是李敏老师在从后面盯着他。从那以后，小任就再也没跟李敏老师说过话，更别提打乒乓球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江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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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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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任和宁校长一天傍晚打乒乓球的时候，江晚老师忽然来到了水泥球台边，很严肃地说：“宁校长，我和你说件事。”

　　宁校长停下来，转过身，拍子却没有放下，说：“您说吧。”

　　江晚老师很小心翼翼地说：“学校给那两个泥水匠的工钱，是不是太少了？”

　　原来分部教室经过那场大风雨后，宁校长特地打了报告，上面同意找人翻修一下。宁校长于是通过江晚老师找来了两个泥水匠，因每次翻修要趁学生不在学校的时间，因此拖拖拉拉直到现在才完工。小任就曾经见过两个人蹲在教室屋顶上揭瓦的情景。宁校长听了江老师的话，冷着脸说：“工程上的事，我也知道一些，钱给多了别人会说的。”

　　“宁校长，这我知道，但那是不是太少了？”江晚老师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凭着那张几十年教书的老脸在与宁校长据理力争着。哪知宁校长依然是一口回绝，没有丝毫的动摇。只不过这次把手中的拍子放下而已。

　　江晚老师不服气地继续讲着他的理由，宁校长皱着眉头，抿紧嘴唇，还是一一挡回。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渐渐有些僵了。

　　小任也不会劝架，他就收好拍子悄悄走了。

　　星期五，小任回到家里。他的家就在镇政府旁边，小任换好鞋子，上那儿跟一些初高中学生们打了一会儿篮球。一转头，他看见宁校长带着他儿子到镇政府大院来玩了。宁校长的丈人是镇政府的干部，小任的姐夫曾为他丈人做了十几套敬老院的桌椅，就是一直没拿到钱，都好几年了。

　　小任只是玩球，玩完就走了。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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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角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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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任宿舍仅有的一个窗户是钉死了的。打开会有蚊子飞进，也会有学生朝里面看，小任也就从未动过。他住的房子还是他在这所学校上学时盖起来的，里面那湿重的气息就不用说了，可能还有最当初的空气分子。屋顶是塑料布钉成的天花板。一到夏夜，里面真是象蒸笼一样，又湿又热，又象一具封死的棺材。小任至今也想不起来当时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听家乡人说，他的捉泥鳅的童年伙伴小民死了。

　　“早上姜妈居然去井里舀冷水，她说小民想喝冷水，我就知道小民不行了。”

　　……

　　有一天晚上，小任正躺在床上在迷蒙中翻转着，窗子上忽然有人敲击，并有人在外面喊：“小任老师，小任老师。”

　　“怎么啦？”小任立马就醒了，黑暗中坐起在床上。

　　“你起来一下，有点事情。”

　　小任想也不想，迅速下床打开了宿舍门，然后又打开了厅屋门。外面是漆黑的夜，江晚老师拿着一支手电筒站在他面前，他穿得好好的。小任揉了揉眼睛，光着胳膊问：“怎么啦，有事吗？”

　　江晚老师走近一些，说：“我刚才起来上厕所，看见好象有几个学生从校园跑过，我喊他们站住，他们也不站住，反而跑得没影了，我追了一下，也没追到。”

　　“哦，那可能是学生们起来上厕所吧。”

　　“不是上厕所，他们有好几个，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有男生也有女生。”

　　“哦，那事情严重了。”

　　“小任老师，我们一起去找找看，要是有坏人溜进来那岂不会坏事呀？”

　　“那是真的，您等我一下，我穿一下衣服，”原来小任还是一条裤钗。

　　小任回到屋，迅速穿好衣，他想：“江晚老师不会怀疑我吧？”他一直是住在学校的，不知有多少人会怀疑他做出什么事来了。小任早知道，他就是不说。

　　但这会儿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他去吧，看看事情到底如何？”小任走出屋来，关好门，一边对江老师说：

　　“也许他们此时已经回宿舍了，找也找不到了。”

　　“没有，”江老师断然地否定：

　　“我刚才看见他们不是朝宿舍方向跑的，所以才喊你出来查一查，学校四周有围墙，大门也上了锁，他们跑不远的，要是有什么坏人，那就糟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查查。”

　　小任点点头，心想就跟着你走吧，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沿着走廊一间间地看下去，每间教室都一一看过，又把教室后面的地方看过，最后在一班的教室后面，与围墙形成一个死角的地方，手电光照着了两名女学生。她们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只是脸朝墙站着，低着头，看上去有些羞愧。

　　“这不是费媛媛吗？”江晚老师认出来其中一人，一班的班长。另一个是米慧。

　　江老师就细细询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原来因为天气太热，在宿舍实在睡不着觉，她们便穿好衣服跑出来在校园的花圃边沿坐着聊天，也有几个男生。

　　江老师批评了他们几句，就让她们回宿舍去了。

　　那费媛媛临走时说了一句：

　　“我再也不出来了。”

　　第二天江晚老师便将此事向校长作了汇报。宁校长又让邱丽娜老师详查，男生还有苏章，这几个都是平时表现不错的学生。宁校长让大家不要太大惊小怪，一来一班是宁校长的班，二来传出去对分部的声誉也不好。

　　小任却不知道这些，他在语文组聊天时又把这件事端了出来想当笑话讲，邱丽娜老师的脸立马沉下来了，小任就赶紧闭嘴。

学生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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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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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时候，梅小红老师敲着饭盒走过来说：“五班的学生这回可被我整惨啦，上午第四节体育课我让他们进行了高抬腿练习……他们的身体素质可真差，才做一百个，便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任听了又惊讶又心疼。他说：“这么热的天，你让他们做什么高抬腿练习啊？！”

　　梅小红老师得意洋洋地说：“你又不知道了吧，这样做才能让学生们达到锻炼的效果。每次上体育课都那么懒洋洋，哪有一点上体育课的精神，我对五班的学生最讨厌了，你看四班，六班的学生，多好。”

　　小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冷眼看着梅小红老师从他面前走过去了。小任吃完饭就朝五班教室走去，果然他见几个学生趴在课桌上。渔容静也在其中，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小任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的小脸十分苍白，周围的学生指着说：“渔容静她都没吃午饭。”

　　小任便弯下腰来，轻声问道：“　渔容静，你怎么样？”渔容静没声音。小任见她嘴唇都没了血色，真是又痛又急，他心中对梅小红老师真正气愤了，可他平静了一下，转头对杨芳芳说：

　　“杨芳芳，你去给她倒点开水喝，我办公室里有。”

　　杨芳芳笑着答应去了，学生们都笑嘻嘻地，看小任的眼光都流露出一种温暖。小任心中气愤难平，就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久，杨芳芳用一个不锈钢的饭盒弄来了一些水，放在渔容静身旁的课桌上，然后跑过来对小任说：“小任老师，可以了吧？”

　　说着，一双大眼睛就明亮亮地望着小任，脸上展现着真心的笑意。小任点点头，大声说：“搞什么鬼！这么热的天搞什么高抬腿练习啊？完全是害学生！”这一刻他感觉与学生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小任十分珍惜与渔容静在一起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珍惜着。

　　有一天下了课，小任并没有急着回办公室去。因为那里是宁校长潘主任的地盘，他小任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反而干扰领导商量事情。小任就一个人在走廊上站着，无处可去，有些孤单不合群。

　　小任灰色的衬衣是那么简陋，他的脸色是那么灰暗，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的人生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后会有什么打算？学生们也好奇着。但小任虽然看上去与他们的距离很近，实际上却很远，比任何老师都要远，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学生围上来。

　　忽然有两个学生来到他的身旁，伸头看看他的脸色，又吐吐舌头。小任看了看，其中一个并未立即走开，而是靠在了他身前的走廊柱子上，离他很近的地方站着，并不避讳。小任抬头看了一下，他心一跳，居然会是渔容静。她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站着，头靠在柱子上，神情放松，眼望前方，脸上发出新鲜的光泽来。

　　小任正想说点什么，许思思忽然出现了，也过来站到了渔容静身旁。渔容静很自在地与许思思聊着天儿，好象没小任存在似的。小任就看她们两个聊天，看渔容静那孩子气的额头，黎黑的脸庞，宁静的眼神。小任问：

　　“渔容静，你脸上的癣为什么不治疗呢？”

　　许思思插嘴说：“她看了医生的，还有药呢。”

　　小任问：“都是些什么药呢？”

　　渔容静便从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来。小任把那管药拿过去看了看，知道这是一种含硫的药物，搽过后皮肤会留下暗色，难怪渔容静脸上那一圈圈黑的波纹。小任叹了口气，把那管药还给渔容静。

　　又有一次课间，小任正在教室给一个学生讲解一道题目，渔容静忽然不知不觉地站到了小任面前，就那样靠着他站着。小任问她有事吗？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遥远的微笑，好象带有某种朦胧的喜悦，好象看见了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一般。

　　她或许是来告诉老师她内心的喜悦的，她的眼神那么蒙胧，又象把眼神看在小任的内心，相互体验着相知的甜美，然后她开始飞，飞到极远的高处，那里的天地正在向她招手，而她要向老师告别一样。她又或者是要靠近火，尽管平时她那么低调无声，可她胸中似乎也藏有极大的勇气，驱使她靠近火，玩火，她敢于将她的勇气付诸于行动。她脸上那种轻微的惊奇和向往，令小任在旁边不禁目瞪口呆了。

　　多么美好的学生，多么美好的人生啊！小任觉得自己被眼前的美景快击倒了，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便叫道：

　　“渔容静，你的牙出血了。”

　　渔容静象没听见，眼神依然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