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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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思哲抖着手抹了抹额头上冷汗。他和王巧霞对两人的关系都很谨慎，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有亲热的举动。也因此，一旦回到两人的“爱巢”就往往抑制不住欲望，有时都想不起应该把窗帘拉上。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不是有心等待怎么可能就凑巧拍到了。他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我想你大概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新南的事也许是巧合，但这照片显然不是。”施洛然假装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回家也不告诉你一声？突然收到这种东西，我能不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吗？哼，你倒好，没等我想好该怎么应付，就又送给我一个惊喜。”
　　“洛然，这、这……”任思哲的嗓子干涩得像是刚吞了一块火炭，烧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也是一个意外，又或者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把你灌醉了送到王副的床上。”施洛然歪着头，笑得那样天真。
　　“我、我……”任思哲又抹了抹汗。他不是没有转过类似的心思，可这样的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可他眼看就保不住前程了，老女人许的好处也不知还有多少能兑现，要是连快结婚的女朋友都跑了，他还有脸见人吗？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来，用手捂住脸，哽咽道：“洛然，我、我不是要骗你……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一个意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那天我喝醉了……”
　　“呵呵，还真的又是意外啊。这和你在新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除了女主角不同。”施洛然的语调里充满了讽刺，顺便把王巧霞也骂在里面。“任思哲，你好歹也曾经是我们中大中文系的才子，就不能另外编个听起来有道理又好听的理由吗？”
　　“洛然，这次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只是意外！”任思哲着急地叫道，都没有留意到他这样也等于是在承认刚才说的是假的。
　　“你说的是哪一次？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还是照片上的这一次？”施洛然的话里嘲弄的意味更浓。她宁愿任思哲对她说就是迷恋上了王巧霞的肉体，甚至说他就是觉得王巧霞比她更值得爱，都要比这个破烂的借口好听。每一次都是意外吗？这是对她的安慰还是对她的侮辱？
　　任思哲的脸色又僵住了。原来施洛然全都知道了，到底是谁在和他过不去？“我、我……我没想这样的，真的没有……第一次真的是意外！可她后来逼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要跟她老公说是我……□她，到那时我还能有活路吗？何况，我也不敢让你知道……我知道你会生气的，就像现在这样。洛然，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你要相信我啊！”
　　施洛然轻轻地摇摇头。她能相信吗？任思哲如果真的爱她，还会明知故犯地伤害她吗？和王巧霞保持不正当关系是为了保护他们之间的爱情？真是太可笑了！他想保护的只是他的前程，至于这么做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他没有想过，也许想过了却也不在乎。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个男人分手，可明白这个事实还是让她感到悲哀。
　　
　　任思哲看到施洛然摇头，更加紧张：“洛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怕你生气就瞒着你，我不该任由她这么威逼我。我、我这就去和她说清楚，我会处理好的，你别着急。四年了，我们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对不对？”既然那老女人不肯保他，正好提出来和她分手。
　　“得了吧，你要是能处理还用得着拖到现在？”还用得着被沈陌抓了当把柄？施洛然笑得心酸。原来，要讨厌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并不难。
　　“洛然……”一向自诩口才颇佳的任思哲只能哀怨又期盼地喊着施洛然的名字。
　　“好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好说好散吧。”施洛然的指尖触碰到咖啡杯，感觉到里面的液体已经变得冰凉，就像他们之间曾经的爱情。
　　“洛然，非得这样吗？”任思哲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是对不起你，可我的心没变啊，我爱的还是你，我还想和你结婚生子。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施洛然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荒诞剧，好笑地摇摇头道：“任思哲，你真的了解我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还可能若无其事地和你继续谈情说爱？也许世上有这样的女人，但我肯定不是。”
　　是的，他了解。施洛然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女人，不能容忍自己的伴侣有任何的不忠，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交往四年，终身已定，但她还是不让自己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说是要把最宝贵的东西留到新婚之夜。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轻易被那个老女人所诱惑？任思哲在心里恨恨地想道。
　　“你就这么恨我吗？”任思哲不觉带上些怨恨。“明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还提出分手，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吗？”
　　“这可不能怪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偏要在这个时候去找小姐。”施洛然立刻反唇相讥。
　　“我……”任思哲刚刚迸发出来的勇气又消散了。“就不能等等吗？等我处理好现在的事……你刚才不也说好说好散吗？就算看在这几年我俩的情分上，帮我一把？”想现在说服施洛然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但女人心海底针，拖上一段时间也许就能有转机。
　　“不是我不肯帮你。”施洛然慢条斯理地整理发稍。“你的事闹成这样，不光是丢了你自己的面子，也丢了我的面子。我要是不赶紧和你分手，别人还不得笑话死我？”
　　“你就为了自己的面子非要——置我于死地？”任思哲又愤怒了，他认识的施洛然不该是这种自私的人。可也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就像他一样。
　　施洛然冷笑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可以为了你的前程瞒着我和王巧霞狼狈为奸，我怎么就不能为了我的名声和你分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脸皮了，任思哲再无赖也没脸再为自己辩解，或是再出言挽留。
　　“鉴于你还有非常紧急的事务要处理，咱们的事就别再拖泥带水了，就这样吧。祝你好运。”施洛然站起身来，语气轻快地说道。现在焦头烂额的可不是她。
　　“等等！”任思哲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要干吗？”施洛然警惕地问道。
　　“这、这些……”任思哲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捂住桌上的照片。“是全部吗？”
　　“你到底想干吗？”施洛然挑了挑眉毛。
　　“我……洛然，我知道要你原谅我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老公是副部长啊，他要是知道了，我、我就真的没活路了……”任思哲的眼眶真的红了。“你就算不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那就看在我爸妈的面上，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要不然你就是逼着我去死啊。”
　　施洛然原来的确有这个打算，可任思哲这么一说，心里便犹豫了。她拿不准任思哲会不会因为连番打击生出死意，可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想起临死前的后悔和绝望，原来的决定便有些松动。她想报复任思哲，但绝对不想成为杀人凶手。那样的话，她和沈陌又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照片也全都给你。这件事捅出去我也不好看。不过，这东西可是别人寄给我的，我可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做。所以嘛，你以后最好收敛些，别再干得罪人的事了。”施洛然还是不想轻易放过他，这么说既可以让他紧张一阵，又可以给自己留条后路。至于照片，她还可以再洗。
　　
　　走出咖啡馆时，施洛然回头看了看，正看到任思哲匆忙地打电话，看来是忙着找其他路子挽救他的职业生涯。和前程比起来，女朋友的离去又算得了什么？施洛然的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随即一笑，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狠狠地报复他前世的背叛，再把这个会伤害她的毒瘤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摘除，永远也不要再来打扰。
　　路边一家商店里传出一首熟悉的老歌。
　　想
　　像结局一样
　　又何苦再想
　　伤
　　若让人成长
　　我为什么怕分手的伤
　　心里有一种渴望勇敢的念头
　　不要爱我的人再担心我
　　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
　　我不应该还不放手
　　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过
　　解脱是懂擦干泪看以后
　　找个新方向往前走
　　这世界辽阔
　　我总会实现一个梦
　　
　　




10

10、第十章　损友　。。。　
　
　
　　施洛然站在机场到埠乘客出口处，手里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热烈欢迎王乐乐小姐！一个戴着茶色太阳镜的时髦女郎停在她的面前，问道：“请问你是《中州日报》的施洛然小姐吗？”
　　“请问你是《尚苑》杂志社的王乐乐小姐吗？”施洛然反问道。
　　时髦女郎拉下太阳镜，露出一双妩媚的大眼。“你真的是施洛然小姐？怎么看起来比照片上丑很多呢？”
　　施洛然皱起眉头：“王小姐，你这太阳镜是什么牌子的？和我刚才在路边看到的五十元一副的好像啊。”
　　“胡说！我这是正宗古驰！一千多一副！”生气的王小姐还是那么妩媚动人。
　　“哈哈，我只是说好像嘛。而且我也没骗你哦，淘宝上的古驰只要几十元。”
　　“哼，那些都是假货，你家王小姐会是那么没品味的人吗？”
　　“乐乐！”施洛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上前把王乐乐——她最好的朋友抱在怀里。
　　“干什么？干什么？”王乐乐懊恼地把她推开，扶正被挤歪的太阳镜。“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我可不要被别人怀疑是拉拉！”
　　施洛然讪讪地一笑：“人家想你了嘛。”说话时鼻音有点重。
　　“呃，洛然，你没事吧？”王乐乐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分手的事对施洛然的打击比她想的要重？都怪任思哲那个人渣！
　　她当然想不到施洛然的感慨别有缘由。王乐乐这个外表妩媚的女子内心却有着不输给男人的义气，在上海工作的她前世曾经专门请假赶到中州陪着施洛然度过庭审阶段，如果不是她的陪伴，也许败诉当晚施洛然就会崩溃。因为工作原因王乐乐不得不离开，另外也没有想到后来会有那样的变故，否则依她的性子一定会继续留下来。这一次，也是因为知道施洛然和任思哲分手的事，特意赶来探望。
　　“没事。”施洛然摇摇头，然后灿烂地笑道：“快走，为了等你我可是饿坏了。
　　
　　“啊，还是这里的麻辣烫最正宗！”王乐乐吸着嘴幸福地叫道，出发前精心描画的唇线早被辣椒和红油模糊了。她端起可乐喝了一口，转头看了看外面，叹道：“唉，本来还想去尝尝那家酸辣米粉，可惜不在了。好多店面都变了。”
　　“我们毕业都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变化呢？”施洛然也是一阵感叹。她们现在身处的小店位于中州大学附近的小食街，是少数从她们读书时就开办至今的小店，承载着不少人的青春记忆。
　　听到“变化”两个字，王乐乐若有所悟：“是啊，不会发生变化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人心就更别说了。当初纯真无邪的少年同学，现在有几个不是老奸巨滑？”
　　施洛然听出了她的暗指，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他变得让我不认识了，还是从一开始我就没能认清他。”报复得逞固然爽快，可回想起以前的甜蜜，心里还是苦涩多些。
　　“现在来追究这些已经没意义了，重要的是他的确不再适合你，把他甩开是绝对正确的选择。”王乐乐握紧拳头挥了挥，像是在给她打气。然后，她松开手，拂了拂额前的大波浪，问道：“不过，你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了吧。”
　　施洛然一愣：“这样还不够？他已经差不多身败名裂了啊。”经过多方奔走，任思哲没被报社开除，但处罚也不轻。不但失去了副总编助理的职务，记者队伍也回不去了，被下放到校对组负责校对。这对于一个有点野心又自诩才子的男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如果不是前世的遭遇，施洛然都会觉得自己太狠毒了，而王乐乐居然还觉得不够？
　　“坏人姻缘，骗人感情，这比生死大仇还可恨。照我说，至少也要把这事捅给那女人的老公，让他替你再把任思哲好好收拾一顿。哼，敢睡人家的老婆，总得付出点代价。”王乐乐一边说，一边捶打着桌子。
　　施洛然叹了口气：“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可禁不住他求我，说真这样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呸！这种话你也信？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人会舍得死？”
　　“我知道没这么容易，可他虽然对不起我，但他父母却一直对我很好。唉，那些当官的可不是菩萨，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来，可就是我对不起两位老人家了。”因为新南的事是任思哲不能洁身自好，两位老人对她还有些歉疚，可如果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暗中安排的……
　　“你呀，看起来好强，其实还是心太软。”王乐乐撇撇嘴，但也没有再继续多说。可过了一会儿，她又瞪圆了眼睛说道：“不行，还是得想办法再教训他。不如这样吧。”她夹起一条香肠，狠狠地咬下一截，在嘴里大口地嚼着。
　　“这样？你指什么？”施洛然被她搞迷糊了。
　　“就是这样啊。”王乐乐又咬下一截香肠，含混不清地说道。“阉了他！就剩一张小白脸，看他还能拿什么讨那老女人的欢心。”
　　“王乐乐！”施洛然看着盘子里的香肠，胃口全无。
　　
　　王乐乐笑得差点趴在桌子上，过了好一阵才能开口说话：“好了，都是逗你的，怕你看不开嘛。不过看起来，你是真的不在意了，调整得蛮快嘛。”
　　相恋四年，临近结婚却发现男友不忠，放在别人身上很少能十几天的时间就放下了。施洛然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只是笑道：“也没什么，知道这男人不适合自己也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有的只是庆幸。总比婚后有了孩子才发现的好。”
　　“那倒是。”王乐乐的表情也郑重起来。“唉，只是想不到，任师兄居然会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刚刚才劝解过施洛然，可现在她自己却又忍不住感慨起来。任思哲是高她们一届的学长，在校园里也是系草级的人物，颇得学妹们的青睐。王乐乐虽然不是他的爱慕者，但也很欣赏他的才华。当初得知施洛然和他好上时，也让她与有荣焉。原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怎么想得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施洛然也一时无语。对于爱情、婚姻，她原本一直信心十足，可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世上真的有不变的爱情、永恒的幸福吗？
　　王乐乐察觉自己失言，忙示威似的举起手，叫道：“我发誓，我对施洛然的真心日月可鉴，永远也不会变！”
　　施洛然憋住笑，说道：“你当然会变。你的皱纹会越来越多，你的脸皮会越来越松，你的头发会越来越白，你的牙齿会越来越少。嗯，我还可以肯定，你的小肚腩会越来越丰满。”
　　“施洛然！”第二个回合以施洛然的胜利告终。
　　桌面上又换了几样新菜，王乐乐的嘴唇也更加红肿。她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后又问道：“你家里知道了吗？”
　　“嗯。不过，真相只告诉了我哥。至于我爸妈，知道他的私生活不检点就已经足够了。”施洛然不由地又为自己的设计得意起来，这个分手的理由谁也不好说她的不是。
　　“其实有个更简单的理由可以让你爸妈对他彻底死心。”
　　“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