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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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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子虽然不才,因着年少亦有冲动莽撞之处,但在下却敢以人格担保,他绝非品性不端之人,对雁姑娘也是一腔真心。眼下我这番话或许有趁人之危之嫌,但话糙理不糙,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实在是于公于私顺势而为的最好办法。”

    沈观裕眼里依然看不出喜怒来,但被风撩起的衣袂,又像是心意变得凌乱。

    魏国公注意他片刻,又接着道:“在下说这么多,无非都是想要成全这门婚事。倘若大人觉得如此乃是我韩家占了便宜,有什么要求请大人到时只管提出来便是。我保证定会让沈家在这桩婚事上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秋风吹得龙柏树梢沙沙作响,也撩动了廊下的灯影,而在这番缭乱之下,气氛反而显得更静谧了。

    沈观裕思来想去,似乎已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抛去私会这件事来说,以魏国公世子的身份配沈家二小姐已算是件有脸面的事,而韩家至今并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家风,魏国公手握兵权又与元老们关系紧密,无论怎么说,结成这门婚事对沈家来说都只有好处而无坏处。

    以皇帝以及两位王爷的资质天赋来看,未来想要掌握全部皇权的可能性并不大,他即使有力量对付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也没有力量对付全部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只图顺君心其实并不是十分靠得住的。沈家想要在大周真正做到稳如泰山,只有将皇帝和功臣勋贵两层关系同时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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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疑点
    沈雁嫁去韩家,最起码,沈家从此不必被功臣们所忌惮。

    他目光在魏国公脸上停留了好片刻,看出他的坦荡磊落,然后才迈下石阶,缓缓道:“国公爷一片爱子之心,可真是令人钦佩。”

    魏国公见他终于开口,也微微舒了些心,垂首道:“惭愧,我只是尽了一个父亲应尽的本份。”

    沈观裕望着夜空:“子砚爱女之心,比国公爷护子之心犹过之而无不及。纵然老夫已被国公爷说服,但却也不敢担保能说服得了他。韩世子也很出色,国公爷想必也时有木秀于林之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个太有本事的儿子,当父亲的也难免喜忧参半。

    魏国公闻言笑道:“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只要大人也乐见你我两家结成这两姓之好,我的心愿已足。而倘若大人能够看得上在下以及犬子,在子砚兄面前美言几句,则是更妙。不瞒大人说,我已经请了诸葛老为媒,但就是顾虑到子砚兄的态度,故而尚未曾登门。”

    沈观裕轻唔了一声,缓步回到原处坐下。

    魏国公说的没错,即便是沈雁没与韩稷有这层关系,沈家的麻烦也并不会少,至于私会之事,在大局面前,他实在也无法执拗地拿来大做文章。到底沈雁也未曾像沈弋那般闹得面上下不来,相反等来的还是人家男方礼数周全诚意十足的求亲。

    不管怎么说,相比起沈弋,沈雁虽然也犯了错,可好歹让家里面上有光。

    就当他是偏心吧。她也值得。

    魏国公在东台寺与沈观裕问亲之时,鄂氏则在房里陪着韩耘习字。

    如今各府里风气都变了。年轻一辈的子弟们不止被要求识文断字,也要求能读得几卷诗书。这是大伙都在为自己谋两手准备,也是朝代走到一定时候勋贵们的必经之路。

    韩耘这阵子在魏国公的教诲下,往正房来的次数多了些,鄂氏再不敢对他恶语相向,但有时候未免又有些心酸。

    正比如眼下,他即使坐在两丈开外。但却老老实实地埋头写字。并不曾像从前那般撒着娇要吃的,也不会想出各种鬼主意来乞求免去功课,这样安静的他看起来确实长大了不少。可分明那个爱痴缠的他才是她的儿子。

    “太太,碧落来了。”

    她倚着软榻,望着韩耘发呆,绮罗走进来唤醒她。

    她偏了偏头。碧落就揣着帐本进来了。

    宁嬷嬷被遣去做迎客嬷嬷后,手上管着的所有帐目及钥匙便都转交给了碧落。

    “太太。奴婢这几日拿着帐簿对库房的器皿,发现有些地方有些蹊跷。”

    碧落将帐簿拿到面前几上,翻开其中一页说道:“这本登记的是太太的嫁妆单子,奴婢昨日拿着簿子去库房对认的时候。发现这里好几件物品跟单子上写的有出入。比如原先这座祖绿翡翠麒麟,奴婢去看的时候,却只是一座普通的绿玉麒麟。尺寸也远不如单子列的尺高那么大,而顶多只有八寸。”

    碧落一向是个细心的女子。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年纪小,鄂氏过门之后也不会想都没想地让宁嬷嬷掌事。

    鄂氏听到这话,支身坐起了些:“普通绿玉?”

    普通的绿玉跟祖母绿翡翠可差了老大一截,何况尺寸也差了大截。

    鄂氏乃是河间望族,韩家当初下聘的时候没少下本钱,鄂氏家里也给她长了不少脸,当初那一百零八抬嫁妆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上品,怎么会出现对不上号的情况呢?

    不过年代久远,而且嫁到韩家之后动用到这些嫁妆的机会极少,因而她也记不清究竟。再想想不过是尊翡翠,恐怕这些年当了人情送出去忘了登记也是有的。

    她问:“还有什么?”

    碧落道:“还有一对东珠,这上头写的是半寸为径,当年老太太赏的,东西倒是也还在,可是大小也变了,如今只有莲子米大,而且奴婢瞧着色泽发黄,像是南珠的模样。此外还有几样玉雕和金器,玉雕是大小和成色变了,金器却是由原先的赤金变成了锍金。”

    “有这种事?”听到这里,鄂氏也不能不正视了。“你去把东西都搬过来瞧瞧。”

    碧落领命,随即退下去了。

    而鄂氏则捧着帐簿细看起来。

    没片刻碧落带了两名小厮抬着个箱笼回转,鄂氏走下地,命人揭开箱笼一看,只见里头躺了有七八件大小金玉,看模样都挺眼熟,因为形状大多都是常见的款式,价钱与单子上登记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鄂氏看到这些的时候都十分陌生,可是又常见、质地又寻常的摆件怎么能衬得上当年的魏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呢?即便是有,当年清点嫁妆入库的时候,也早按价值分类作了处理,不值钱的东西,是根本不可能会收入库中这么多年的!

    如果记错一件只是偶然,那么这么多件以同样的方式而改变的东西,还能叫做偶然吗?

    “宁嬷嬷呢?”她转身道,“把她叫过来。”

    在碧落接手之前这些东西全都是宁嬷嬷一手掌管,这种事情不找她又找谁?

    宁嬷嬷也很快被带了过来。

    见了鄂氏深施一礼,便问道:“不知太太有何吩咐。”

    鄂氏指着地上那成箱的赝品给她看,又将手上的帐簿推到她跟前,说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这尺高的祖母绿翡翠麒麟怎么变成了八寸高的和田玉麒麟?还有这东珠,又怎么会变成了这么小颗的南珠?”

    宁嬷嬷瞅了一眼,说道:“回太太的话,当初登记在册的,就是这些东西呀!”

    鄂氏沉下脸来:“你还在睁眼说大话!这册子上模样质地以及尺寸大小都记的清清楚楚,你是把我当傻子糊弄还是怎么着?快说,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

    宁嬷嬷扑通跪下地去:“太太难道是疑心奴婢藏私了么?奴婢一无家小二无牵挂,也是一脚踏入黄土的人了,太太这么些年也不曾亏待奴婢,奴婢要那些东西作甚?”

    鄂氏闻言默然。

    宁嬷嬷并不是她所有陪嫁下人里最为能干的一个,当初之所以会提她当管事嬷嬷,一则因为跟的她时日长久,二则她在下人里辈分高,也容易服众,三则是因为她除了个绣琴之外,并没有家人亲属,尤其是第三点,掩盖了她能力上的不足,这才使她能够放心让她管着库房。

    眼下库房东西数量虽未少,但实物却对不上号,只有宁嬷嬷有巨大嫌疑。可是她说的也对,她自己孤身一人,又昧了这些做什么呢?

    七八件东西加起来,损失估摸在三五千两上下,这对一个下人来说,已经是极庞大的一笔财富了。倘若失的是些小财那还说的过去,这么大一笔,她总得有作案动机。

    她凝眉片刻,睨着她道:“那这箱东西又是怎么回事?钥匙在你手上拿着,也没有别人近身,难不成它们会自己变出个模样来不成?”

    宁嬷嬷抬起头来,说道:“太太忘了,十七年前太太着老奴去办事的时候?”

    鄂氏眉头蓦地一动。

    宁嬷嬷看看左右,等鄂氏把碧落她们以及韩耘等尽都挥走了,这才压声说道:“十七年前太太察觉世子爷身份有异的时候,曾让奴婢去打点来着。

    “那会儿中馈被暂时移交去了老太太手上,咱们手头每出一笔超过五十两以上的银子都要经过老太太的手,而那会儿太太手上的银票又都是有号印的,为免别人窥出端倪,太太不是曾让奴婢去库房拿了些东西变卖来着?”

    鄂氏听她提及十七年前,神色间又起了些迷离。

    她依稀记得是有过这么档子事。不过,当年的她至于会拿值几千两银子的珠宝去典出低价钱来查真相么?不是不舍得钱,事实上为了这件事,她花去的银子远不止这个数,而是既然要花这么多的钱,她大可以去钱庄兑换现银,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十几二十年了,当时她正在月子里,心情又正处于忧虑之中,只觉得手上的孩子跟他初生下时看到的不一样,再加之那段时间陈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她没有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精管这些,究竟是不是宁嬷嬷说的这样,她也已无法求证。

    既然无法求证,她又还以什么由头去治她的罪?

    何况她孤家寡人的,规规矩矩地在韩家呆着自然会有善果,而拿着这几千两银子的物事,她不但要担惊受怕,还没地儿花,她又图的什么呢?

    算了,左右几件玉器,就当是真的花在了当年的事上罢。

    她看了会儿地下的宁嬷嬷,退身在椅上坐下,说道:“起来吧。”

    宁嬷嬷道了声谢,从地上爬起,走上前去替她沏茶,说道:“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太太的东西作文章,奴婢人是愚笨些,可在太太身边都三四十年了,是什么样的人品,太太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些年奴婢可从未曾算漏过太太一个铜子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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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侧攻
    这倒是实话,可如果连这点忠心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当管事嬷嬷的资格?鄂氏没回应,只垂眸接着茶,说道:“下去歇着吧。”

    宁嬷嬷一脸的殷勤僵在摇曳的烛光里,默然颌了颌首,下去了。

    鄂氏望着她那轻快离去的背影,却半日也未曾收回目光来。

    “你在看什么?”

    正怔忡着,忽然有声音在耳畔响起,抬头看去,竟是魏国公。

    “你回来了。”她站起来,苍促地收拾着一脸的微慌。“我去让人给你热水。”

    魏国公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里也涌现出了一丝疑惑。

    翌日早上,魏国公便将沈观裕已经同意婚事的消息告诉了韩稷。

    韩稷这几日等待之余也在琢磨着该从哪方面下手攻克沈宓,听到说沈观裕已然被说服,欣慰之余同时又多了几分信心,心想沈宓平日里最是敬重华氏,也许先走走华氏的路子反而好些,但华氏身在内宅,他又如何才能得见呢?

    目光无意瞥到桌上摆着的两颗药丸上,忽想到这大半日也未见辛乙,遂道:“辛管事呢?”

    小厮进来道:“辛管事去沈家给**奶请平安脉去了。”

    这么巧?韩稷讷然。

    沈家这边,沈雁正在二房正院里陪着华氏让辛乙诊脉。

    沈宓一大早去了早朝,而他昨儿夜里便说奉了旨,今儿要去与内阁礼部翰林院等人集议,所以确定晌午之前不会回来。而为免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她也特地嘱咐了葛荀上外头望风,只要看见沈宓进坊就来报讯。

    另外沈婵和萱娘也让她早早地支到华家去赏昙花了。华正晴年底出嫁,养的那半院子花也将会随她带到夫家去,而眼下正有两盆昙花居然意外绽了花蕾,于是昨儿派人来了传话,请她们过去赏花。

    剩下季氏陈氏她们许是为了避嫌,并不常来院子里,只常常使人过来问候几句。唯有曾氏会来坐坐。但因为她这几日身上也有些懒懒的,怕过了病气给双生兄妹,于是这几日也没出门走动。

    这样一来。就十分安全了。

    沈雁托腮坐在旁侧,等着辛乙收回手,遂道:“怎么样?”

    辛乙微笑:“从脉象看,恢复得极好。只要将我给的那方子照吃就是了。”

    华氏很高兴。连忙派人换热茶,沈雁也很高兴。与他出到外间侧厅,说道:“先生真是帮了我们大忙,这份恩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报?”

    辛乙扬唇道:“姑娘若是这么说,那就折煞小的了。在小的眼里。能替姑娘效劳,是小的的荣幸。”

    沈雁知道他帮忙不为图她感谢,想想连他本人也不曾十分了解。他需要什么也不清楚,又谈得上什么真心感谢?来日方长。日后总还有机会的。正要请他落坐吃茶,正好碧琴过来说黄嬷嬷在小厨房请她过去,便就道:“先生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抬步出了门。

    辛乙目送她离去,在厅内站了站,忽然走到门口,冲门下的小丫鬟说道:“烦请通告**奶一声,小的还有件要事相求,烦请再赏面让小的求见说几句话。”

    能得近身侍候的都是华氏的亲随,这些人都知道华氏能怀上这双龙凤胎都是出于辛乙的妙手,心里早把他当成神仙一般地对待,听说有事要求华氏,哪敢耽搁,立马就拔腿进了内院。

    去了没等片刻,又飞快地回转来,微喘着道:“奶奶请先生进去呢。”

    辛乙连忙称谢,又跨门进了内宅。

    华氏是尊贵的命妇官眷,内宅里按理是不能让外人随便踏入的,平日里就是请大夫也得有旁的妯娌或是丈夫在场。

    但碍于沈宓对韩稷有着极大成见,所以辛乙自来诊脉一直也未以常理论之。这样实则还是有着巨大风险,若是让人知道有外男私入二房内宅,而且华氏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怀上了二胎,到时随随便便又是一场风波。

    所以每一次不光是华氏,就连沈雁也担着老大的心。

    韩稷那日跟沈雁在府后小胡同里私会而后让沈宓抓了个正着的事她也知道了,她当母亲的可没沈宓那么不可理喻,她想着只要韩稷对沈雁是真心的,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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