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后福-第20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华府虽然是皇商,可终究是商贾人家,按理说沈家的确不该会与华府通婚才是,若不是当年那段因由……华氏一张俏脸煞时变成紫红,瞪着戚氏似乎眼珠子都要脱出眶来了。
顾颂紧皱着眉头,望着自家母亲,透出令沈雁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认同。
沈雁走到华氏身旁,望向戚氏:“不知道世子夫人这话是瞧不起商贾,还是瞧不起沈府?若是瞧不起商贾,那我可要提醒夫人一声,连宗室手上都有产业铺子在各大街呢,夫人这是连皇上和宗亲都一并瞧不起了?”
戚氏哑然。
沈雁一笑,忽然又自转了口风,冷下脸道:“荣国公府忠君爱国,夫人又怎会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这个意思,那就一定是瞧不起沈府了。我舅舅和外祖父虽是行商出身,可我母亲已经嫁入沈家,早已是沈家的人了。
“常言道要想人敬己,先得己敬人,您别说当着我们太太的面说我母亲的不是,就是在我们沈家地界上,说我们家一只鸟一根草一个下人的不是,那都是瞧不起沈家。——太太您说是么?”
说完她转过身面向座上面沉如水的沈夫人,微微垂了垂头。
在戚氏面前按理她得执晚辈礼,可戚氏这种人该当人尊重么?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母亲当众受辱她都要瞻前顾后思想半天后果,那她还重活做什么?直接跳入护城河死了算了。
沈夫人端座在高堂上,半垂眼看着她头顶,目光一寸寸凝结成冰。
戚氏这番夹枪带棒,最难堪的其实不是华氏,而是沈夫人。她是一家之主,自家的儿媳妇被人这样奚落,传出去丢的是她沈家的名声,是她这当家夫人的名声!是以这会儿她早在旁边把脸拉得跟门板一般长了,可是碍于顾家的声势以及自己身份,她又横不下这颗心去跟戚氏理论。
没想到沈雁突然轻飘飘一句话就将祸水引到她这里,看着满屋子目光,她望向沈雁的那双眼几乎没直接射出刀子来。
明明是她闯的祸,如今却来把她给硬拖下水,这就是华氏**出来的好女儿!
可是眼下,她却不得不站出来。
她垂眼将茶盏放上几案,抚了抚戴着黑丝绒抹额的额头,缓缓道:“我听世子夫人先前的话,是承认了贵府的人推搡过雁姐儿的,我很抱歉雁姐儿冒犯了小世子。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雁姐儿被推倒撞昏?”
这话一出来,沈夫人的立场就明显了。 “母亲息怒,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拽着华氏的袖子,说道:“是他们欺负我在先。”
“闭嘴!”
华氏指着地下,顺手拿鸡毛掸子轻敲了下她的后膝弯。
沈雁双腿一软往下跪,一名梳双丫髻的丫鬟就在这时飞快从门外闪进来,在她双膝落地之前,眼疾手快地从帘栊下花架后抽出只软蒲团塞到她膝盖下,然后低眉顺眼退在花架旁。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沈宓笔下一枝飘逸的兰。
沈雁顺眼往这丫鬟看去,是福娘。
华氏倒提着鸡毛掸子,凛然如穆桂英瞪视金兵般望着她俩。
沈雁方才胸中那股乍见生母时而涌出的绵绵深情,顿时被这只鸡毛掸子给生生打断,转而化作了满头黑线。她是打了顾颂没错,可这不代表顾颂不该打,她好歹还冠着沈姓,一个仗着祖荫颐指气使的小屁孩子,当着她的面踩低沈家,她就是打了又怎么了?
当然,这种理直气壮的话是绝不能对着面前的鸡毛掸子说的。沈雁趴在地下,看看那上头随风拂动的鸡毛还心有余悸,她清了清嗓子,忒识时务地开口述说起前因后果来。
“是这样的……”她从头到尾将事情说了个遍,当然一晕之下重生回来这种一听就知道没人会信的事情,必然不曾说出口。末了她道:“世子夫人必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会怒冲冲前来算帐,母亲万莫偏听偏信,令得亲者痛仇者快。”
“好一句亲者痛仇者快!”
华氏冷笑连连,鸡毛掸子敲得花梨木制的茶几都发起抖来,“顾家是什么人家?那是开国元勋!沈家的爷们儿在场都不敢吱声,这又关你什么事?让你去逞能?!”这么一来脸上怒意更浓了,但骂完到底又把她拖过来上下左右地看。
“奶奶明鉴,姑娘说的句句是真!”
福娘这会儿也提着裙摆跪下来,说道:“奴婢方才陪着姑娘一道出门,因着想起要去街口修修手上一只镯子,便跟姑娘告假出了坊。要说有错,奴婢的错才最大,如果不是奴婢走开,姑娘又怎么会因为迷路而走到柚子胡同去呢?顾家的人也不会因为她孤身在那里而欺负她了。”
福娘的重点全部在沈雁被打事上,她家主子捅了人家一拳就跑的事倒是只字不提,华氏横了她一眼,再看向沈雁,神情到底缓了下来。
沈雁再顽劣也是她的女儿,要教训也是她和沈宓来教训,哪里由得别人染指?但看她言语流畅气色如常,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再想起顾家的世子夫人还在沈夫人处等着,这两厢之中哪个又是好应付的?便就按捺下心中的怒火,起身道:“既是这么着,那你跟我来!”
说罢她拿起手绢子,率先出了门。
沈雁哪敢怠慢?一骨碌爬起身,赶了上去。
因为有着两世记忆,沈雁对麒麟坊这几家有头有脸的府第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可算是烂熟于心。荣国公府虽然在麒麟坊称霸,但想要跟沈家把苗头别到底,还是有一定难度。
沈家历经两朝,矗立在京师以富贵坊著称的麒麒坊已有百余年。
往上数八代里,沈家出过两位宰相,五位二品大员,三位封疆大吏,两位内阁阁老,就是近几代的旁支也都十分争气,在南北各地读书作官,并不曾辱没姓氏。平日虽无来往,但事关家族兴亡,也还是会展现出相当的凝聚力。
如今太学馆和国子监的藏书阁,还将沈家先祖的著作与孔孟放在一起。
沈府的历史,在中原天下曾是个传奇,如今大江南北堪称士子魁首的,也不过三四家,沈家恰恰好是其中之一。可以说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沈家的人上街打个喷嚏,京城都要抖两抖。
所以沈府的大和广是有理由的,这是几百年下来的积累,就连当今天子都没办法以“规制”二字来生搬硬套死死约束他们。
打江山确实靠的是勇臣武将,可是守江山靠的是脑子。没有文人,就没有历史传承,没有文人,皇帝又怎么才能把他对百姓黎民的那些谎言堂而皇之的散布出去?秦始皇焚书坑儒,所以秦朝兴不过两代。
先帝周高祖夺来了前朝江山,天下大定,当然也就开始对战乱中无情碾压过的文官们反过来实行安抚政策,沈府作为数百年基业的世家大族,沉寂了几年之后终于又被请上朝堂任了要员。皇帝心中也许痛恨这些前朝遗老,但是作为一个执政者,他又不得不卖几分面子给老沈家。
因为把面子卖给了家族庞大的沈家,也就等于向天下士子们伸出了友谊之手。
虽然他这面子卖得十分有限,仅仅只给了个礼部侍郎。但是在沈雁的前世,即使失去了一个实力十分不弱的亲家,沈家没过几年还是占据了朝堂半壁江山。
沈雁一路跟随华氏往正房所在的曜日堂去,因为路途快速又有些生疏,走的有些磕绊。
到了曜日堂,只见庑廊下果然站着好几个外府的下人。而沈夫人跟前的丫鬟也在廊下站成了笔直两排,见到华氏与沈雁远远的走来,并没有人前来迎上几步,好歹到了上阶时,才有着碧色烟罗比甲的两名二等丫鬟上前行了个万福。
华氏不受沈夫人待见,连带着下人的态度都有了深浅。若不是这些年沈宓带着她们去了金陵赴任,在华府呆了这么些年眼不见心不烦,还不知落得如何境地。自打一个月前从金陵正式搬回京师,华氏得见沈夫人的机会应该不超过三次。
丫鬟们一禀报,门口倏然黯下,却是身着茄紫色竹枝纹妆花襦衫的四奶奶陈氏走了出来。
在金陵这六年,二房每年只回家探亲一次,每次呆上三五日便就走了,接触的机会不多,又加上沈夫人态度十分明显,几房妯娌除了必要的往来,别的交道从没打过。
回京这个多月,因为沈夫人免了二房母女的晨昏定省,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交情这东西,比如今眼下身上穿的衣衫还要薄。
沈雁福礼唤了声“四婶”。
陈氏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雁姐儿不要怕,夫人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只是当着外人面,千万记住,别的什么也不要说,你认个错就完了。”说着她冲华氏温婉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为她们尽的这点心而心安。
好个“只认错,别的什么都不要说”,沈雁垂眼看着地下,抻了抻身子叠起手来。
沈茗是陈氏的独子,沈雁之所以会出面回应是因为面对别人对沈府的奚落,作为沈家第三代子弟的沈茗与沈莘居然只声不吭任人指着鼻子嘲笑,浑然不见半点血性。
顶门立户是男儿们的职责,连她都知道要挺身而出,作为有着百余年基业的大家族的家长,她的祖父沈观裕,又怎么可能会容忍沈茗沈莘的表现?如此懦弱无为,又哪里像个清贵名流世家大族的后嗣?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沈观裕在知道沈茗兄弟的表现后,会怎么样暴跳如雷了。
这府里每个人都知道华氏不招公婆喜欢,陈氏当然也知道。
围观的孩子们很多,其中也不乏有与沈雁投缘的,顾家自己就算知道事情经过,也必然不会承认纵容下人轻侮朝廷命官的事,所以沈夫人如今肯定还不知道有这一层。于是她待会儿只消把这事儿来龙去脉在曜日堂一说,再请围观的人一对质,那么即使对方是荣国公府的人,沈茗沈莘也必然少不了一顿板子。
陈氏只生了沈茗,沈雁记得前世母亲曾介绍过她治宫寒之症的方子,再有,她若记得没错,她的四叔沈寄纳了房妾,那位伍姨娘是沈家姑太太沾亲带故的亲戚,庶子女也出了两个了,而且年纪都比沈茗要小,照此看来,陈氏能够再生二胎的希望已经极小。
这种情况下,换作她是陈氏,也不敢让沈茗担待任何不是。
可是她如果当真乖乖地替沈茗瞒下去,那么呆会儿又有谁来替他们二房面对顾家的刁难?沈家人会吗?会的话沈茗沈莘就不会站在人堆里只字都不敢出了。
当母亲的想护着自家孩子的心意是好的,可若做的太缺德,那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当年因为从来没经历过挫折,这些弯弯绕她都不清楚,经历过那些悲欢之后,为了继续生存,人也像是突然多长了副心眼儿似的成熟起来,如今再把当年的路重走一回,那些深藏在伪善表面下的算计便就如同捞出水面的腐尸,所有的蛆虫蚊蚁都瞒不过她的双眼了。
她抬眼瞄了下门内端座的人影,将抬进了门槛的前脚收回来,唇角浅浅扬了扬,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与陈氏道:“回四婶的话,我知道了。
“荣国公府是朝中重臣,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勋贵,我虽然是沈家的二小姐,但因为沈家没落了,所以我惹不起他们,那么我听四婶的话,把顾家的人推搡我并把我撞晕的事情瞒下来好了。虽然刚才外头那么多小伙伴看见,但下次问起我时,我就说是他们眼花看错了,其实是我自己撞的。”
陈氏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沈府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占地七百亩。
沈雁绕过紧闭的正门,快步走到熙攘的西北面乌衣巷,从一路来往的沈府下人们交谈声中气喘嘘嘘闯进西角门。
门房一声“二姑娘”咽了一半在喉底,惊诧地看着她提着裙子毫无气质地进了西跨院。
眼下她要见的人是她的父母亲,哪里管得了别人怎么看她!
时隔十余年,沈雁仍然能够闭着眼睛凭着记忆准确地摸回熙月堂,她的母亲华氏,此刻一定坐在熙月堂正房窗户底下,一面素手支着额角,一面微蹙着眉头检查她早上绣的牡丹花,或者是她新近做的铺子帐目,一面跟黄嬷嬷半嗔地数落她有多么不听话。
而她旁边的炕桌上,一定也有着她让冰梨准备好的深雁爱吃的点心和花茶。
如果她转到书房墨菊轩的话,那么十有**也一定会见到才从衙门里回来的父亲坐在书案后,正在处理着二房的庶务或衙门的公务。要么就是捋着袖子,侍弄院中花架上那些各种各样的菊花,那是母亲最爱的,父亲曾说,春天将它们打理好了,秋天就能让母亲看到美美的菊花了。
她怀着酸楚的心,看着熙月堂在一步步靠近。
她风一样冲进正房,沿途的下人脸上才挤出的笑容又随着她的飞奔离去而瞬间消失在嘴角,那抹轻慢的意味,仿佛是无关紧要的风拂过了阶下的垂柳,并不值得特别理会。
院子里清寂的庑廊下,沈雁扶着廊柱停住了脚步,她终于看见,母亲侧对着窗口坐在屋内,鼓着腮帮子向站在面前的黄嬷嬷哼着气:“雁姐儿又去哪儿了?等她回来,让她把这两本帐重新算过,算不出来不许吃点心!”
母亲的声音娇娇软软,恼意中带着无可奈何。
慈眉善目的黄嬷嬷微笑接口:“姐儿还小呢,奶奶别拘紧了她。我们姑娘聪慧过人,又知分寸,回京这些日子,楞是没让曜日堂与东跨院儿那边挑出半点儿理来,就冲这点,奶奶也该放心才是。”
“你们就知道这样护着她……”
下晌的阳光透过披着一树新绿叶子的香樟树投射到薄施粉黛的华氏脸上,鬓上薄如蝉翼的赤金牡丹花投影在她眉眼之间,映得她格外娇艳多姿,她手搭着黄嬷嬷的手腕站起来,脸上有着深深的不认同,但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气质。
华氏除了揍她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让人看出来她的凶残。
沈雁指尖抠着廊柱缝隙,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于生死间兜转,到底还是没有回来迟,母亲还在,她的唇角干干净净没有鸠毒,脸上也还没有焦急和忧郁,她还是活生生地一身富贵呆在锦绣堆里,一面貌美如花,一面等着训她。
“雁姐儿?”
华氏步出房门,一眼便见到天井这头哭着十分忘情的沈雁。她张大嘴,“你怎么了?”会闯祸的人一般不爱哭,这么样的沈雁的确很少见。她放开黄嬷嬷的手,迈着小碎步穿过天井走过来,先前的嗔恼早被这份诧异压了下去。
基于有对很接地气的父母,沈雁从小没大尝过终年被囚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滋味,加上在金陵时华府家规也不如沈府这么严,沈雁的童年再没有比这更美妙松快的了。这样的人要伤心流泪,可真比六月飞雪还要困难。
沈雁知道是吓到了华氏,可是她停不下来,谁能够理解她在经过一生的悲伤与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之后,失而复得再次回到最初那道岔路口的心情?
眼下这一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