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官则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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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
　　睡了一觉，觉得整个人都缓过来了的靳则思心情颇好地早起跑步，破天荒地没有坚持自己动手做早餐，而且买了她一直嫌弃的汉堡和可乐，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庄应文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解决完了所有的食物，看到那个印了商标的大大的食品袋，庄应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不是说不喜欢这些垃圾食品吗，怎么还吃？”
　　靳则思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这个高挑的男人。
　　“就是突然想吃了。”
　　“嗯。”庄应文应着，挨着她坐下来。
　　“昨晚逛得很累吗？我打你电话都没接。”
　　“嗯，很累，思妤精力超级好，我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呵，她那丫头从小就这样，高兴要去逛街，心情不好也要去逛街，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发泄，会逛很久。昨天她跟我说要找你逛街的时候，我就想到你会遇到这种情况。”
　　靳则思瞪眼：“那你不早说？”
　　“我不知道你体力那么差。”庄应文语气里满是揶揄。
　　“……”
　　“不过思妤遇到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需要发泄？
　　庄应文耸肩，笑得颇为无奈。
　　“大概是跟男朋友之间有什么问题吧，前几天说要忍着不跟他联系，也许情况不容乐观？”
　　靳则思笑笑，脑海里飘过一张表情淡漠的脸。
　　那个人，永远地嚣张，永远地狂妄，又永远有令人喜欢的资本。那些在别人身上看来是缺点的品质，到他身上似乎都被演绎成了优点。
　　庄应文将靳则思从长椅上拉起来，往车里带。
　　“去哪里？”
　　“带你见见那个医生。”
　　从医院里回来，靳则思本意是找个餐厅吃午饭，但是庄应文不依不饶地拉着她往超市走。此时的他看起来没有一丝在公司时那精明干练的样子，反而时时透出一股孩子气，靳则思时不时走在他后面，凝视着他的背影。
　　瘦削，虽然看起来不单薄，然而不似官晋澜的矫健。
　　庄应文很贴心，偶尔孩子气，偶尔浪漫，不似官晋澜的深沉，冷清。
　　官晋澜，官晋澜……
　　靳则思闭了闭眼，把脑中那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名字除去，看着眼前的男人，强迫自己想，这样的男人，很适合当男朋友。
　　可是下一秒又不可抑制地想，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
　　她不知道少的是什么。
　　也许，知道。
　　他在前面，回过头，拉了她一把，让她走在他旁边，而不是在身后。
　　他浏览着货架上的干货，问靳则思：“紫菜汤你喜欢喝吗？”
　　靳则思怔怔看着那紫菜干，点头。
　　那么好的男人，她没理由不喜欢的。
　　“有没有什么食物是过敏的？”庄应文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
　　“没有。”她摇头看着他，笑笑。
　　其实她不喜欢吃芹菜和青椒，但是也只是不喜欢而已，不算是过敏，虽然她闻到芹菜的味道会觉得恶心。
　　庄应文低下头，朝她笑。
　　很温暖。
　　他说：“靳则思，你很好养。”
　　靳则思看着货架上空掉的一个位置，是他刚刚拿走的紫菜空出来的。她眨眨眼，想，是啊，她挺好养，她不挑食。
　　但是她有胃病。
　　饭后她洗了餐具，庄应文在他卧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等她洗完东西出来的时候，他笑嘻嘻地上来揽住她的肩膀，左手拿着一堆碟片。
　　靳则思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还是有些不适应，稍显僵硬地闪了闪，庄应文笑笑，也不介意。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额，都可以。”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这样的东西，挺少见了。她看电影从来没有试过用碟片，都是直接上网看，或者去电影院。
　　“你哪里来的这些碟子？”
　　“是以前上学时保留下来的，大部分是文艺晚会之类的，还有获奖的视频。”
　　靳则思眨眨眼。
　　不是说要看电影？
　　她这么问了，庄应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说：“我是看到碟子，突然想到就问一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情侣间约会看电影好像是很有必要的。
　　靳则思想了想，点头。
　　两人第一次在电影院约会的结果是，靳则思睡着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看这种电影，但就是不明原因地觉得无聊，撑着下巴在那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庄应文看她撑着下巴，坐得端端正正地睡得正香，苦笑了很久。他特意挑了一部比较文艺的电影，以为靳则思会喜欢。但事实上是他看完了，而靳则思……
　　他轻拍她的肩膀，靳则思本来就睡得浅，被他一拍，醒过来。
　　她问：“怎么了？”看来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庄应文笑，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困了？要不要回去了？”
　　靳则思有些尴尬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想了一下，点头。
　　于是两人离开。
　　出电影院不久，两个人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庄应文忽然指着马路对面灯光底下站着的一个人，对靳则思说：“是不是官晋澜？”
　　靳则思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虽然灯光不够，只能看到个大概，可那不就是官晋澜么。
　　“听说前几天他出差去了，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在这里遇上他。”
　　靳则思听庄应文说着，心里不知是什么心绪。想到陈思妤这几天的表现，再看向那个男人，突然地就心堵了起来。
　　官晋澜很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像是愣了一下，然后遥遥冲他们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靳则思看着那背影，只觉得一阵眼睛疼。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得

　　车上靳则思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灯光时不时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却是连眼睛都懒得眨。
　　庄应文观察了她一会儿，笑得无奈。
　　“很累吗？”一直都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靳则思说：“不是。”
　　庄应文：“还是不舒服？你今天晚上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靳则思没有再回答。
　　她不是累，也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很迷茫。
　　迷茫得有时候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庄应文。
　　电影里有说，不喜欢一个人却还空占那个人心里的位置，是一种犯罪。
　　后来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起那句话，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回去之后靳则思在沙发上躺了很久，盯着天花板发呆。
　　原来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忙的时候一个电话，空闲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甚至明明可以坐车，却很傻的宁愿走路也不愿意坐那辆空荡荡的公交车。
　　靳则思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多浪漫，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比她一个人的时候还累。
　　是的，外出了一整天本来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不小的煎熬，晚上吃完并不是很对她胃口的西餐以后还要步行回家，而且是那种一步分成两步来走的方式，她这样子过了一个星期之后，觉得有些崩溃。
　　所以她在上楼前很委婉地跟庄应文提意见。
　　“以后出去，我们还是开车吧？”
　　“嗯？为什么？”
　　“……”
　　“是走得累了吗？”
　　靳则思：“不是，我懒。”
　　她是宁愿宅在沙发上发呆发上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在马路上耗时间的人。
　　庄应文：“……”
　　沉默了几秒，庄应文没撑住，笑出了声。
　　他伸手揉揉靳则思的头发，笑道：“知道了，以后不拉着你压马路了。”
　　靳则思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另外又有一块石头慢慢沉在心底。
　　两个人交往以后，庄应文的车开得比以前更加频繁了，而作为懒人一枚的靳则思在一个阳光很不错的周末，在庄应文的陪同下，买了自己的第一辆代步车。
　　坐在副驾上的男人把玩着他刚刚买来准备挂在车上的玉坠子，过了很久，他忽然想到什么，问正在开车的靳则思：“阿静，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靳则思愣了一下，说：“高中毕业不久。”
　　她一满十八岁就跑去报名考驾照了，当时并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买车，只是想着，能多拿一张证，就能多一点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
　　是的，她需要证明自己。
　　高三是昏暗的一年。那时候同学们一边忙着备考一边在课余时间里讨论着什么时候去报名学车，而最先掀起这阵热潮的，是他们年级常年保持第一的那个人。
　　据说他在十八岁生日刚过不久就拿到了驾照，当时在全班引起了轰动，而那个人却在一片讨论声里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成年就该拿照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此话一出，在备考中挣扎的莘莘学子们立即哀嚎了。
　　“澜哥啊，你的节操呢？我们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都还觉得时间不够用，你这个时候还有闲功夫去考驾照，这不是打击人吗？”
　　众人赞同。
　　官晋澜则更加云淡风轻了。
　　“你们不觉得，这是能力的问题吗？”
　　说完，优哉游哉抱着篮球出了教室，留下一群还拿着笔面对着厚厚一叠卷子已经凌乱不堪的人。
　　靳则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杂志，不理会外界的纷扰。翻到一页广告，看着上面亮得有些刺眼的车子，第一次萌生出要考驾照的念头。
　　不知道女友已经完全陷入沉思的庄应文此时手上还在捏着玉坠，他叹了声：“你还真是什么都先人一步啊，我可是大三的时候才考的驾照。”
　　还在沉思中的靳则思只淡淡“嗯”了一声，庄应文顿时萧瑟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靳则思只能不情不愿地起来，走进去拿手机。
　　是一个陌生来电，地址不详。
　　靳则思自动将它归类为骚扰电话，没理它，但是令她震惊的是手机上居然有十多个未接来电，而且全是同一个人。
　　官晋澜。
　　她握着手机，整个人傻在那里。
　　来电时间是昨晚十二点多，那时她应该刚入睡不久。她刚刚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很难醒过来的。
　　而今天她一整天都没有带手机，跟庄应文也是早就约好在那里见面……
　　官晋澜找她会有什么事呢？昨天……思妤不是说他出差还没回来？
　　想了许久，她握了握拳头，将电话回拨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起，却是一直没有声音。
　　靳则思屏住呼吸，等了一下。那边有点吵，还有点其他响动。
　　她眼睛瞥向窗外，外面一片雾蒙蒙的，她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觉得那一片灰暗的世界正在往里侵袭。
　　她“喂”了一声，问：”是官晋澜吗？”
　　“嗯。”
　　终于出声了。
　　靳则思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看到手机有未接来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边安静了一下，连带着那嘈杂的声音也没有了。靳则思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还通着话，忍不住又“喂”了一声，对方才低沉道：
　　“昨晚有事，现在没有了。”
　　“呃……”
　　“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
　　“那先挂了。”说完那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靳则思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手机，愣了很久。
　　这是什么情况？
　　这边官晋澜站在酒吧门外十多米的转角处，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握着手机，整个人靠在身后的墙上，明明燥热难当，却觉得有一股寒意正从冰凉的墙面慢慢透过他的衣服，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一双眼睛在五彩的灯光里没有一丝光亮。
　　靳则思，如果你昨晚接了电话，那你现在的心情就不会那么平静了吧。明明昨晚，他已经打算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可是，错过了。
　　为什么要答应庄应文的追求？现在，让他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他熄灭了烟头，重新回到酒吧里。
　　刘洋搂着kk，正喝得开心，见他进来，挑了下眉，放开了kk。
　　“一边玩儿去。”
　　kk看着官晋澜，赖在刘洋怀里，显得有些不情不愿。她手指在刘洋胸口上轻挠着，噘着嘴道：“人家才刚来，就让人家走。”
　　刘洋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笑着说：“乖，有空再找你，”他下巴朝正走过来的官晋澜一扬，说，“他不喜欢喝酒的时候有旁人打扰。”
　　Kk嬉笑道：“人家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看来果真没错。行了，那不打扰你们兄弟了，改天记得找我。”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走开。
　　“呵，不会忘了你的。”
　　刘洋看向官晋澜，对方已经坐下来，脸色看着有点差。
　　他凑过去，关切道：“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在状态，怎么了？”
　　官晋澜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伸手捏着额角，看起来很是疲惫。
　　”没事。”
　　“是不是这次合作没谈拢？”官晋澜这般失意的样子，倒真是少见。见惯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落差还是很大的。
　　官晋澜摇头。
　　刘洋被他的反应弄得直想翻白眼。这人就是这样，嘴巴紧，有时候想在他那里问点什么事，简直能把人逼疯。
　　刘洋推他的肩膀，问道：“那你丫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我心累，怎么，不是身体不舒服吧？不舒服你出来喝什么酒啊！”
　　官晋澜听着他唠叨，看着他，神色莫辨。刘洋被他看得头皮直发麻，刚想再说两句，官晋澜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刘洋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官晋澜幽幽看着前方不知什么东西，不答反问：“你说，人生那八苦里面，最苦的是什么？”
　　生？老？病？死？
　　还是那什么见鬼的爱离别，怨长久？
　　刘洋闻言一怔。
　　他仔细端详着官晋澜的表情，越发觉得这人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心里有事。
　　有什么事呢？
　　他试探性地说：“求不得？放不下？”
　　官晋澜难得的没有鄙视他，这更让他确定了，官晋澜就是心里有事，而且，估计还是关于女人。
　　唉，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官晋澜这厮，也终于有为情所困的时候了？
　　该说是天理报应还是邻家有男初长成？
　　不对啊，官晋澜为情所困，可能性不大啊，陈思妤对这厮服服帖帖乖得跟小媳妇儿似的，他哪里来的“困”？
　　刘洋摸着下巴，睨着他，难道是他猜错了？
　　他看着官晋澜，那厮已经阖上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顿时打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则思，靳则思

　　像是看一部电影。
　　花廊，茉莉，靳则思。
　　她坐在尽头的矮石墩上，大腿上摊开一本书，书上面放了一枝细碎的茉莉。
　　她倚在石柱上的背向前弯着，头深深朝大腿垂下去，白皙细长的脖子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从远处看，像一条鲜色的血痕。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很淡，像一种花香，又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如婴儿般的乳香。
　　怎么会有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如此好闻，她到底是涂了什么东西？
　　官晋澜心里想着，把头朝靳则思凑得更近，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她耳朵上细细的血管。
　　他轻声唤她：“则思，靳则思。”
　　然后靳则思悠悠转醒，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侧过头看着他，脸颊被压成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