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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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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中，若儿想起那个女人留下的那句话来——尤尤说过，要让她以这样不堪的样子被抛弃。果然，现在的一切都在向他昭示着她的丑陋。
“给我，我的白纱……”她胡乱地触碰眼前一切所能看见的东西，唯独不去试探那只温暖的大手。
可是她却偏偏让那只手擒住。
“你不需要那东西，若儿。”
司楠的话让若儿清醒半分，可她却依旧紧捂着自己的右脸。
司楠伸出手去缓缓将她的手从脸上移开——此时若儿的脸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儿看到司楠眼中的淡定，这才放弃了挣扎。
“若儿，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面纱。”司楠的突然发问让若儿心里一紧。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也是她——以前的娜莉公主写下的封印。正因为她，我的脸才会……”说到这里，她突然不敢再继续下去。她害怕司楠想象她那副模样。
司楠似乎也明白了其中原因。原来先前传闻说海皇的新娘带着面纱是这个缘故。可是即便如此，波塞冬却还是执意选择了她作为妻子。
……
离开祭坛之后的依夏，径直向西北方向而去。然而在半路，她忽然驻足，像是听闻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她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祭司。
“是海皇派你们来的吧。”依夏背对着他们说着。
“当然。毕竟您已经很久没能回去了。”
依夏冷笑了一声，道：“是。看来我现在必须得去一趟了。”
……
而后的几天，若儿一直待在祭坛里。
蔓藤红的毒时而发作，让她痛不欲生。但是司楠每次都会以幻术为她减轻痛苦。
每一次的折磨对若儿来说都是难熬。两人的坦诚相见让她不得不面对让自己一身的红色印迹被他看遍的现实。比起皮肉的痛苦，面对这样不堪的自己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这天，若儿才刚从痛苦中复苏，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倚靠在司楠怀中。她忽然想起五年前，当洛亚还在她腹中的那些时候，也是司楠一天天地使用幻术给她减轻疼痛。
只是现在……她垂下眸子，自己腹中的孩子却成了两人之间的沟壑。
正在这时，依夏突然到来。
“若儿，还好吗。”依夏简单地伸手附上若儿的脉搏，温和地说着。
“还好。”说着，她借着司楠的力气站起身来，然后向依夏微微行礼。
“司楠，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到依夏这样意外的邀请，司楠毫不犹豫从床边站起身来，像是默认了接受。
若儿见状，说道：“那我出去就好。”
依夏面露难色，却也不能阻止：“别离开太远。”
“嗯。”若儿轻轻点头。
……
在祭坛里一待就是半个月。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司楠在照顾她。依夏偶尔会来看望她，每次总会带来一些有关蔓藤红的事情。可是这些东西，依夏只会对司楠说明，却从来都对若儿保密。
刚刚恢复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若儿独自一人来到海边。
冬日里难得有这样的晴天。她面向大海，暖风自她身后吹来，掀起了裙摆。
她不经意地低下头去，竟然看见了水中倒映的自己。此时她的脸上有着病态的红晕，看上去憔悴不堪。
若儿微微弯下身去，有些不忍看着这样的自己。
她想要伸出手来触碰自己的脸颊，却才意识到手背上那些可怕的红色蔓藤。她将指尖探入海水之中，一瞬间冰凉彻骨。
可是仅仅这样还不够。
若儿突然将整个手背没入海水之中，然后将另一只手覆盖在那只手之上。她想要以海水来洗去手上的鲜红，可是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罪孽就像她肚子里那个生命的种子，一旦埋进了土，就会不停生长直到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若儿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因为她分明看见水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倒影。
金发碧眼的男人，无论走到那里总是夺目的那一个。可是……
“若儿。”
直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她才更加确信自己看见的并非幻影。
若儿抬起头去，眼前的男人正是这大海的主人，默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受到表扬，自然要多更。欢迎冒泡~~
血色封印
默林眼中的她有刹那失神。可是还没等他伸出手去，她就急忙起身后退。
她距他仅仅一步之遥，却像是相隔千里。
若儿的双颊是极不自然的绯红，唇色略显苍白。默林的目光逐渐向下移去，最终落在她的双手——果然，自她手腕便开始遍布着红色蔓藤一般的印迹。
默林微微蹙眉，因为他已经明显看出这与之前依夏中毒的症状有些不同。
可就在这时，她像是感知了他的目光，突然缩回了手。
若儿不自觉挪开了步子，满目惊恐，一步步后退。
“若儿。”他一把将她拽至身前，“我从不认为，我的安菲见了我会有掉头就走的道理。”
他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高举在了两人身前。
这么一来，她手背上的鲜红印迹更是让默林清楚看见。以至于她白皙肌肤上藤条走过的每一丝弧度，都像是被生生拉开的血口。
“别看。”不知为什么，若儿竟有了这样的恳求。趁着默林这一刻的出神，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每一次她的脆弱都让他忍不住心疼。默林清楚记得，第一次在海岸上遇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额头的六芒星束缚了她，这让她不得已选择了沉默。
是不是因此她才习惯了沉默。
可是刚才听她那样的恳求，他难免心动。他该将她的请求理解为在意吧。她一定是害怕这些难看的伤痕被他看见，所以才会出声阻止他的。
默林突然走上前几步，将身前这个娇小女人抱在怀中。
若儿因为他这意外的举动而呼吸一滞。这一次，她再怎么挣脱也逃不掉了。
“若儿，跟我回去。”
她没有听错，默林这话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她的脑海突然一片空白。没有一切别的顾虑，她所想到的只有洛亚，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微风自她身后而来，扬起她的金发轻拂过男人眼前。
她的手轻轻攀上默林的肩膀，看似极其轻柔的抚摸。
男人因为她的举动而得到鼓舞一般，更加用力地将她抱在怀中。
可是事实却不然。
突然间，若儿的手中竟生出金色光辉。
男人身形猛然一滞。若儿趁此空隙推开了他。
在此之后，默林捂着肩头，而女人则是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若儿本想将他推开更远，可是直到出手才发现自己的不忍心。
默林定定地看着她。
若儿刚才竟会召唤出三叉戟，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然而她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挣脱。好在她对于三叉戟的掌控并不成功，否则她这么做的结果并不会仅仅如此而已。
若儿怔怔地站在原地。这一刻她突然后悔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赐予了她掌控三叉戟的权力，而她却用这种权力伤了他。
她原本并不想这样。她只是一时意外才召唤出了那个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意外听闻默林一声轻笑。
“可惜你还不懂得如何掌控三叉戟。”他笑道。
她咬了咬下唇，道：“只因为我并不是安菲的合适人选，不是吗。”
话音落下，默林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沉默半响后，是他带笑的话语——
“但是我的三叉戟似乎已经认定你了，若儿。除了你，再没有人能成为那样特别的新娘。”
至此，默林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若儿。她脸上的每一丝阴晴都让他看在眼里。他敢认定——她一定已经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亲眼看到她转身离去。
可以欺骗的人有许多，惟独没有自己。若儿背过身去，迎面而来的风狠狠颠覆她的记忆。
身后的默林薄唇轻启，却欲言又止。
他不能以封印威胁她，更不能以孩子相要挟。
自古以来，安菲永远是波塞冬唯一的妻子。
……
等到若儿逃回祭坛的时候，她已经险些站不稳。
勉强扶着墙壁，她一步步艰难前行。空荡荡的走廊中，她满耳都是自己的呼吸。
终于，她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却让一扇门堵住。
她知道依夏和司楠就在里面。可是她才刚刚伸出手去，却意外听到司楠的声音——
“到那个时候，请你帮我照顾若儿。”
若儿的手就那样悬在了半空。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只是错觉。
“可是对于雅典娜的封印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而且……”
依夏的话还未完就让司楠打断——
“所以我希望，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能够解开蔓藤红的封印。”
短暂的沉默过后，又是司楠的声音。
“既然海皇为你解除了蔓藤红，你也一定知道办法不是吗。”
“不。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怎么解这个封印。”
若儿的手无意间撞在了虚掩的门上，意外推开了它。
门里的两人见了她这副模样，俱是一惊。
“若儿，你……怎么……”
还不等依夏说完，司楠就及时将若儿抱在床上。他以手试探着若儿的额头：“她只是体力不支而已。”
……
没久多久，待若儿情形稳定，依夏才离开了祭坛。
若儿心里一直惦记刚才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她不经意地抬眼看去，却正好与司楠四目相对。
她的每一丝不寻常总能让司楠轻易得见。
可是这一次，还没等他问及，就听见她极其微弱的声音——
“司楠，如果……我们找到了洛亚，我们会回去吗。”
司楠看了她一眼，轻应了一声：“会。”
“你……不会离开我和洛亚的吧。”
他的步子没来由地滞住一拍。
“不会。”司楠沉声说着，而后挨着她的身子坐下，轻揽过她的腰身。
若儿忽然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她从不会对他的回答有任何质疑，然而这次却是她亲耳听闻的——难道也会有假。
可就在这时，司楠本是握住她的手忽然一松。她看到他紧咬牙关的模样，有些害怕。
“你、你怎么了……”她抱住他的双肩，却只能更加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尽管如此，司楠却还是一脸冷漠。他轻推开她的手，侧过身去。
她看到他的喉头上下颤动，而后才缓缓轻吐出一口气来。
若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夜晚的悄然到来无疑给了她提示。
因为在这暗夜之中，她分明看见司楠背部的青色印迹——现在的它比前些天竟更深了一层颜色。
更重要的是，这封印上的符号竟与若儿手背上的几乎完全吻合。它们都是属于雅典娜。
若儿隐约有所感知，既然是这样隐秘的青色印迹，那么它代表的意味是，诅咒。
……
海神殿。
面向默林缓步走去的人是一身白衣的女祭司，依夏。
“很遗憾，她并没能回来。”
听到这话，默林并不急着回应依夏，反而低下头去凝视手中还残余着点滴液体的空杯。
“我没有想过她身上的毒会那样严重。”
依夏神色微变：“怎么了。”
“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难解。”
“怎么会呢。”依夏显然迟疑了一会儿。
默林瞥了她一眼，却不准备开口。
当初之所以能为依夏褪去蔓藤红的毒，只是因为借用了一位被处刑的祭司的全部灵力。又或者说，那人是因为被利用而提前了死期。
然而，最终为依夏亲手解除封印的神谕祭司竟也意外失去了生命。这是预料之外的后果。
蔓藤红的封印来自娜莉海岛，至今仍是难解。
“你告诉那个人了吗？”默林突然开口。
依夏从默林眼中复杂的神色就能看出，他口中所指的人该是双子宫司楠。
“还没有。”依夏忽然暗淡了眼色。要知道，当司楠不止一次地向她寻问，她每每都有些不忍心欺骗他。
默林却在这时轻笑出声。“关于你会不会告诉那个男人，我并不在乎。只是，若儿身上的封印确实与你先前的情况不同。”
依夏抬眼看去：“哪里不同了？”
“或许，会因为她赔上所有。”他淡淡说着。
再或许……就连他也不能得知——若儿身上的封印是否果真能解。
依夏不禁心里一紧。她该想象的到，当初尤尤对若儿该是下了怎样的狠手。还好有司楠在，不然若儿根本不可能撑到今天。
更何况，她现在是一身两命。
“苏洛亚还好吗。”依夏突然问及。
“当然。”默林轻声应着，而后顾自离开了大殿。
说来该是讽刺。苏洛亚现在在这海神殿，而他的孩子却更靠近了那个男人。
……
然而，此时正有一个黑影闯入了这海神殿之中。
在走廊的最深处，是一男一女的交谈。
“安佐娜小姐，长老已经派人来了这里。”
“哦？”女人的声音听来是玩味，“他怎么竟记起了我。”
“可是……长老似乎并不打算妥协。”
女人的声音顿时变了声调：“说下去。”
“是。他主要意在让六芒星从这圣域消失。而且……还提到了一个与您相关的黑色封印。”
“黑色封印？不，不可能。”女人的声音听来满是惊诧，“因为，一旦这种封印完全变成黑色，这个人也会永远消失。可我从未下过这样的诅咒。”
“是，是它。”
这一次仿佛沉默了很久，而后是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快解开这禁术，我要离开这里。”
“是。”
……
作者有话要说：某衣对照资料和设定修改了本章BUG。之所以锁住是因为今天太忙，没时间修改。如果先前看过的亲应该会发现有些细节不同。不是伪更哦。
谢谢亲爱的，抱住乃们~
镇魂曲
夜幕下的海神殿只有静谧。一切不谐的音符似乎早早沉寂，只等白昼来临。
东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然而不同于以往，天色竟是灰暗。
大殿中，只有一个男人静静伫立。
在他身前的金色权杖上，似有什么隐形的东西在肆意流窜。他微微压低了眼睫，掌心突然收拢。只见权杖上的光辉即刻消失，大殿内瞬时让黑暗笼罩。
突然一道光亮伴着轻微的脚步声而来。
“海皇。”
男人停住了手的动作，轻应了一声。
依夏会意一般轻步走近，合上了身后的门。
默林顾自转过身去，斟酌了许久，最终择出了一瓶酒来。
“见到苏洛亚了？”男人的声音听来的毫不在意。与此同时，迷人的红色液体也刚好倾入了他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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