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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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嫣武功虽不弱，但轻功却远比不上依依和离泱锦书等人，被离泱带的差点摔倒，情势危急，离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左手搂着诗嫣将她护在怀里，猛提一口真气，一阵风似的奔向小屋。
　　
　　进入屋内，离泱放下诗嫣，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瓶药粉洒在门口和窗口，那些蛇不敢穿过药粉圈，只是一群群的聚在屋外，“嘶嘶”的吐着舌头。
　　
　　小屋内，诗嫣惊魂初定，身上离泱的外衣散发出淡淡的皂角清香，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离泱检查完没有一丝疏漏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诗嫣说：“你身上可有香囊？”
　　
　　诗嫣一愣，“没有，我从不带香囊。”
　　
　　“此种蛇只会被一种特别的气味刺激才会发起攻击，”离泱说完，发现诗嫣身后衣角似乎别着什么东西，于是走去单膝着地，小心翼翼的取下来，打开一看，正是散发此种气味的元凶。
　　离泱抬头问诗嫣：“你今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诗嫣头一次和离泱靠的如此之近，不自觉的脸色有些微红，“今日我只见过司若音前辈。”
　　
　　原来如此，离泱彻底明白了。
　　
　　司若音先是将自己骗来，然后告诉诗嫣自己在这里，同时趁机在她身上做手脚，算计好药量等他们二人相见后才起作用。外面如此多的蛇，自己固然可以脱身，但是以诗嫣的轻功自己却很难护她周全。这药粉恐怕也是司若音特意放的，药效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看来只有等司若音来收拾残局了……
　　
　　离泱暗自无奈，这司若音，他到底想搞什么啊……
　　
　　小屋中渐渐暗下来，只有几丝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
　　
　　“离泱，”诗嫣再度鼓起勇气说，“我刚才的话，都是真心的……”
　　
　　“………”离泱无言，但转念一想，不如就趁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诗嫣姑娘，可以获你的垂青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此生一人一世于愿足矣，还请原谅。”
　　
　　“……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拒绝我，还是因为你心中始终放不下慕容姑娘？”
　　
　　“诗嫣姑娘请勿随意诽谤，莫要毁了依依名节。”离泱的语气有些冰冷。
　　
　　“你不用否认，我都知道的，”诗嫣的声音，略有些暗哑，“从京城琴会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的心只放在慕容姑娘身上，支持她，照顾她，守护她，只要她想的你都为她做到，就连她喜欢上系锦书与他成婚，你都愿意帮她完成实现心愿……”
　　
　　“……………”离泱转过身不看她。
　　
　　诗嫣见离泱不理睬自己，激动的站起身，“离泱，你醒醒吧，她已经嫁人了，是系锦书的妻子！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争，她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你值得吗？！”
　　
　　“……………”离泱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却仍是不语。
　　
　　“你！你说话啊，我如此真心对你，你竟连句话都不愿对我说吗？”诗嫣的眼中泪光朦胧，很很地拽这离泱让他面对自己。
　　
　　离泱看着诗嫣，终是狠不下心冷漠相对，轻轻地开口，说着多年来从未对人提过的心事：
　　
　　“依依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自幼便遭父母抛弃，被人捡回绿水收养。那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地方，终日就是杀人而已。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他的血留在我手上的温度……”离泱看看自己的手，似乎还能看到那上面的鲜血的痕迹，
　　
　　“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好像永远困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后来我便逃了，流落在街头，一无所有，任人欺凌。再后来，拂柳桥畔，我遇到了依依。”离泱说到着，神色变得温柔起来，那日纷飞的柳絮和阳光的温度，他这一生都不会忘。
　　
　　“她收留我回曦音阁，这里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每日除了练武打扫，就是在依依身边，听她练琴吹箫，陪她胡闹玩耍……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满是温馨和宁静，安逸的让我觉得似乎这样一天一天，就可以走到天荒地老……”离泱停了一下，转身望着诗嫣，认真的说：
　　
　　“你说的没错，我看着她长大，照顾她保护她，只要她想的我都帮她做到……命运已经对我够仁慈了，让我能遇到她，带我走出过去黑暗……我没有别的奢望，只要她是幸福的，偶尔能让我见到她快乐的笑容，此生余愿足矣……”
　　
　　诗嫣听着听着，已是泪流满面。她知道慕容曦，若论样貌，她不及花魁茏琴绝色无双，若论风情，她可能连锦书公子都比不过；可她明媚的微笑和眼眸的温柔却能令人折服，自己不也曾欣赏佩服过她吗……
　　
　　“那都已经过去了，”诗嫣擦擦眼泪说：“慕容姑娘已经嫁给系锦书了，你的余生，就不能让我陪伴吗？”
　　
　　“………对不起。”
　　
　　“为什么？”诗嫣情绪有些失控，“你难道想就这样只靠回忆生活吗？离泱，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是在害怕，一直以来你都在依赖慕容曦，依赖她的选择她的世界，如今，没有慕容曦，你连迈出一步，走出过去的勇气都没有吗？”
　　
　　“啪”的一声，离泱身边的桌子应声而裂，他的脸上清晰的显示出怒意。
　　
　　“怎么，你生气了？”诗嫣悲极反笑，“没想到，竟能看到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离泱生气！是被我说中了吗？”
　　
　　离泱压抑住自己也不知为何的怒气，声音冷到极点：“诗嫣姑娘，明日蛇患一解就请你离开吧。”
　　
　　诗嫣的心好痛，曾经她还暗自庆幸过没有真的喜欢上系锦书，那个满眼满心都是慕容曦的男子。可人算不如天算，她爱上了离泱，这却是个无怨无悔，愿意一生守在慕容曦身后的人……
　　
　　“呵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诗嫣轻声的说着，自己如此纠缠，又到底算什么？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走！”说着就要开门出去。
　　
　　诗嫣一心要走，竟然忘了外面还满是蛇群。一条蛇向她扑来，她抽出匕首斩断，却没发现另有一条蛇从背后向她袭击。
　　
　　“小心！”离泱看到诗嫣要开门，急忙伸手去拦，可是迟了一步，她已走出门外，瞬息既有蛇扑向她，离泱仓促间抬手打掉那条蛇，自己却被咬伤。
　　
　　麻痹感顷刻传遍离泱整条手臂，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拉回诗嫣，关上门重新撒上药粉。
　　
　　诗嫣反应过来，即刻封住离泱手臂穴道，防止毒液蔓延。扶他在床上慢慢坐下，诗嫣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必担…心，此毒我…以前中过，再次中毒只会…全身失力，并…无生命危险。”离泱不想她内疚，艰难的说道。
　　
　　“……你为何要如此……”诗嫣不忍的说。
　　
　　“………也许…吧，”离泱的思维开始有些混乱，“她以前总说，我其实……是曦音阁里最……心软的人…”
　　
　　“你可知你这样，我会更舍不得放下你……”诗嫣心中动容。
　　
　　“………”离泱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他终于抵不过毒液的作用，昏昏睡去。
　　
　　诗嫣坐到离泱身边，伸手轻轻描摹着他熟睡的容颜，喃喃自语：“怎么办，你要我走，我却舍不得离去了，你说怎么办……”
　　




第三十三章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三）

　　
　　离泱觉得昏昏沉沉，脚下好像踩在棉花上。
　　
　　“离泱离泱，你快醒醒啊！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一阵带着哭腔的满是稚气的声音响起。
　　
　　“谁？”离泱艰难的想睁开眼，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担。
　　
　　“锦书，别哭，离泱一定会没事的……”又一个略带哽咽的声音说着。
　　
　　这个声音离泱熟悉非常，今世难忘。
　　
　　“依依？是你吗？”离泱用力的睁开眼睛，满眼都是柔和的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依依房间里。
　　
　　八岁的锦书和十岁的依依在床前守着自己，各自顶着一对红红的兔子眼。
　　
　　是了，离泱想起来了，这是十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被蛇咬伤的情景。
　　
　　那年锦书听说若曦山夏季的夜晚，湖边会有成群的萤火虫出现，于是死缠烂打硬是磨着依依陪他去看，谁知两人身上的香囊刺激到了湖边的蛇，自己赶到救出他们却不小心被蛇咬到，后来司若音制成解药，自己才逃过一劫。
　　
　　“我没事，依依你别哭啊，”离泱说着安慰的话，却发现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依依，离泱会不会……”小锦书抽泣着问。
　　
　　“不会的，”小依依打断他的话，脸色煞白，“离泱才不会出事呢！”
　　
　　离泱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可是手却抬不起来……
　　
　　“我们去找师父，他一定可以制出解药的……”小依依擦擦眼泪，向门外跑去。
　　
　　“等等我，”小锦书紧跟着跑过去，拉着小依依的手，两人的身影渐渐变成长大成人的依依和锦书，一起越走越远……
　　
　　“等等，我没事，你们不要伤心，别走啊，依依，别走……”离泱挣扎着要起来，手脚却无处着力。这次，又要让我看着你们走远，离我而去吗……
　　
　　离泱想伸手去拽，眼前却突然又是一片柔和的阳光…再接着，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离泱，你醒了吗？”
　　
　　此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午后的阳光丝丝缕缕洒在花圃小屋中，离泱睁开眼睛看到，那握住自己的手，满眼担心的人，
　　
　　“………诗嫣？”
　　
　　“呵呵，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就要有人拆了我的曦音阁了……”站在一边的司若音笑得如此光明正大，完全忽略了这一场事故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诗嫣瞪了瞪司若音，我什么时候说要拆了你的曦音阁了……
　　
　　离泱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刚才梦中的感觉无比真实，让他至今仍有些微微发抖。
　　
　　握住他手的诗嫣感觉到这一点，急忙问：“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
　　
　　“无妨……”离泱抽出自己的手，忽略掉突然失去温暖的手心带来的一丝失落，看向司若音，问：“外面的蛇呢？”
　　
　　“本人出马，你大可放心，外面的蛇早已退尽。”司若音本就只是想给离泱和诗嫣制造机会，所以早在树林中藏了驱蛇之药，用滴水记时之法算准时间，第二日清晨药就会生效。
　　
　　司若音今日美美的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离泱二人还未回来，这才来查看的，没想到却发现离泱中了蛇毒，“幸好此毒对你的身体早已无效，我刚才帮你推宫过血，已经没事了。”
　　
　　离泱听了略略点头向司若音致谢，却别过头去，不看诗嫣。
　　
　　“前辈，”诗嫣神色有些受伤，对司若音说：“既然离泱公子已无碍，那诗嫣今日便准备下山去了。”
　　
　　“你要走？”司若音直向离泱使眼色，想让他开口挽留。
　　
　　“前辈，诗嫣这就走了。”诗嫣转身向外走去，在门口停下，微微侧脸，说：“离泱，我不介意你是否能忘记那段过往，我只在意你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诗嫣说完继续向外走去，她走的极为缓慢，心中不住的念着，离泱，你开口留我啊，只要你开口我便留下，今生今世都不再离开…
　　
　　离泱，你开口啊……
　　
　　离泱却只是望着诗嫣的背影融入那柔和的阳光中，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哎，离泱你啊，”司若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有想过，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你开口，就能留下……”
　　
　　离泱沉默，就如那花圃中的植物，若然终会离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留下……
　　
　　曦音阁傍晚，离泱房间。
　　
　　“砰砰砰”地敲门声响起，离泱打开门，见司若音和沈泠一起出现在自己门外。
　　
　　　　“离泱啊，你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司若音的折扇扇地哗哗响，沈泠难得没带面纱的出现，温和的看着离泱微笑。
　　
　　离泱侧身，请他们进屋。
　　
　　“有事吗？”离泱给沈泠和司若音各自倒了杯茶。
　　
　　“离泱，诗嫣姑娘下山了。”司若音表情严肃的说。
　　
　　离泱点点头表示知道。
　　
　　沈泠从袖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写道：“如今天色已晚，诗嫣姑娘又心绪不宁，若曦山山路难走，诗嫣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离泱发现纸上墨迹已干透，看来是早就写好了的……
　　
　　“是啊，”司若音在旁边帮腔，“再加上山脚一带也并不太平，诗嫣姑娘孤身而行，很容易被盯上的……”
　　
　　沈泠又抽出一张纸，“而且，诗嫣姑娘会如此，多半是因为你啊，离泱。”
　　
　　“是啊是啊，要是诗嫣姑娘出了什么事，离泱你如何能心安？”
　　
　　离泱看着如此默契的两人，暗想，这两人，计划好的吧……
　　
　　“既是这样，不如你去；”离泱对司若音说：“曦音阁主，对付一两个山贼流氓的，定是绰绰有余。”
　　
　　“我是很想去啊，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我去了，诗嫣姑娘也不见得会听我的……”
　　
　　沈泠这次抽出一张白纸，写到“难道你想让他敲晕诗嫣姑娘然后扛回来吗？”
　　
　　“…………”离泱无言。
　　
　　司若音看离泱已经被说动了一半，心想，依依还真没看错，曦音阁里最容易心软的还真是这看似最冷漠的……
　　
　　“走吧走吧，现在去追完全来的及。”司若音说着就拉着离泱往外推。
　　
　　离泱刚想挣扎手里却被沈泠塞进一个包袱，司若音回头解释，“这是盘缠，今天晚了，你追回诗嫣姑娘后就在山下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回山吧。”
　　
　　离泱彻底被击败了，竟然连盘缠都准备好了……
　　
　　转眼间，司若音已经把离泱拖到曦音阁大门外，和沈泠一起站在门口，用一副追不到就别回来、追到了也可以不回来的神色对离泱挥挥手，然后“啪”地关上了门。
　　
　　晚风“嗖嗖”地吹，离泱拎着小包袱，满脸的无可奈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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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诗嫣从曦音阁下山，一路怨气冲天。
　　
　　“该死的…不对，呸呸，不死不死……混蛋离泱，开口留我能有多难？又不是皇帝还玩什么深沉，你一字千金啊！”诗嫣狠狠地揪着路边的野草，然后摔在地上用力的踩。
　　
　　“混蛋，傻瓜……”诗嫣骂着骂着，忍了一路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喜欢上那个笨蛋的我才是超级大傻瓜……”林间小路一片宁静，只有她低低抽泣的声音不时传来。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这么漂亮啊，”突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怎么在哭啊，是不是你家相公不要你了，哈哈，别怕别怕，哥哥我来疼你……”
　　
　　诗嫣擦把眼泪，看到两个地痞样子的人嘻嘻哈哈的向自己走进，“哼，来的正好，本姑娘正愁没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