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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圆走到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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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奥阳上身靠着床头,阮蓝的头就势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一个暖暖的笑容,闭着眼睛,静静听“故事”。
“曼祯半晌方道:‘世均,我们回不去了。’”李奥阳蹙着眉,读到这里,他忍不住评价道,“沈世均性格太懦弱了,他不该让曼祯说出这句话的。他是男人,必须负有保护心爱的女人的责任。在和曼祯的爱情中,这个人显得过于被动、过于懦弱,以至于被各种人事摆布,是一个可怜的可恨之人。”
“不,我并不是这样认为。”阮蓝张开眼睛,头在李奥阳肩头蹭了蹭,她说,“很多时候,人力自是无法胜天。古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祖先们长久的生活经验累积而所得出的结论,并非是全然没有根据的信口开河。或许很多胸怀大志的人,会说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思进取的表现,但现实的确是这样。很多事情,我们总是尽力去争取,但并非就能自然而然地取得预想的结果。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不正是那些反对派们常常抱怨的话吗?
“世均和曼祯注定了只有半世的缘分,缘分尽了,分离是必然的结果。世均不是也很痛苦吗?你看他:最气人的是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现在就是粉身碎骨也冲不进去,回不到当初,没法把她救出来。
“我总觉得,世均没有错,这里面的人都没有错,包括曼祯的姐姐当年对世均的隐瞒、欺骗。一切归根结底,无非是那个注定了我们再如何努力争取、不肯屈服,也改变不了事态发展的‘缘’字。”
“阮蓝,”李奥阳随手将书放在身侧,他低下头,看着阮蓝过分白皙的脸庞。他看到她接受放射线照射的部位上的皮肤,已经慢慢开始出现放射性皮囊炎的症状了——皮肤发红,并出现了红斑。最终,他的视线挪回到她的眼睛上,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你本性就是这样,你理解的了‘好人’,又能那样轻易宽慰‘坏人’,你的心得是怎样的玲珑剔透?”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阮蓝冲李奥阳笑笑,说,“我觉得事实的根本是,你看我的眼睛带着选择性放大镜——我的优点,你总会无止境地去放大;而我的缺点,你却选择忽略不计。”
李奥阳将阮蓝深深揽进怀里,说:“能遇上你,我只觉得我何其有幸。”
阮蓝的心在甜蜜中颤抖了一下,“何其有幸”,这个词她曾经也想到过,也曾发表过跟他完全相同的感慨。
阮蓝唇边挂起一个甜过蜜糖的微笑,她满足地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悠悠道:“我只知道,每次读这本书到这里,曼祯说,‘世均,我们回不去了。’都会止不住泪水。但如今,我却没有,感知到的,唯有同你的怀抱一样温暖宜人的幸福。看来,爱情真的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深陷爱情的人即便读的是悲剧,却也能从个中对比里,倍加珍惜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决定,从明天开始,每天都给你读童话。”
“为什么?”
“因为在那些故事里,到最后,公主和王子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就像我们这样吗?”阮蓝抬起头,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看着李奥阳。
李奥阳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但小心避开了她脸颊的后半部分——皮囊炎显现的地方,以防止感染。他吻了吻她的眼睛,说:“我们现在还没到故事最后呢,至多算是中间部分:公主在饱经磨难,王子也在努力解救他心爱的公主的路上。所以,公主一定得发奋图强、坚定信心,为了那个有些傻笨、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受磨难,却无法为她分担痛苦的王子,再难,也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才不是呢,王子一点儿都不笨,他聪明的很,而且医术高超。他根本就是公主的福星,遇上王子,是这个平凡普通的公主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那么,下面的时间,就请王子和公主展望未来的幸福生活。”李奥阳大手拥着阮蓝的肩头,享受着当下的惬意。
李昌瑞来到医院,他先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有点急事儿需要处理,让秦淑莲不用等他吃饭。继而,他打开电脑,进去医院住院部管理系统,调出了阮蓝的资料。
半个小时过去之后,李昌瑞已然将阮蓝的基本情况熟稔于心。他双手交握着放在办公桌上,一双眼睛凝视着电脑屏幕,心却在慎密地思考着一些事情。
周围一片寂静,李昌瑞腕上手表的秒针“滴答”行走的声音清晰可闻。这“滴答”声不快不慢、周而复始的重复了一段时间之后,只见他一双眸子里透出一丝决断。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心里已然有了方向。
他的双手似乎微微有些颤抖。拉开那个放有全家福照片的抽屉,那只欲取照片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些,犹豫了两秒钟,他还是将那照片拿了出来。
他看着照片里儿子舒朗的笑容,心却在疼的滴血,另一只手的手指慈爱地抚过儿子的脸庞,口中低声喃喃道:“奥阳,你终归还是太年轻。”
随后,他将视线移到妻子脸上,轻声道:“木槿,你是同意我的计划的对吗?你也不希望看到奥阳将来会重复我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吧?”
李昌瑞端详着照片,心里的主意越发坚定。片刻后,他将照片重新放回抽屉里,双手的颤抖,随着抽屉的闭合已经完全止住了。他依旧是那个沉稳、练达的李院长。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他说:“老陆,明天下午下班后我去你的诊室找你,有事情跟你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希冀,叫做“来日方长”
周二这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李奥阳的诊室里又走进来一对夫妇。他们是回来给丈夫做复查的,但由于CT取片那边出结果晚了些时候,因此耽搁到了现在。
阮蓝像平常那般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里,透过敞开的诊室门,她朝里面的李奥阳报以微微一笑。
一段时间后,阮蓝看到那对中年夫妇站起身来,并极尽感激地同李奥阳说着道谢的话。但稍顷之后,阮蓝就只顾好奇地看着从走廊那边,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的两人。
一位是她熟悉的陆主任。陆主任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始终带着那招牌般和蔼的笑容。但令阮蓝奇怪的是陆主任身旁的那位“尊者”。
阮蓝想了想,还是这个称谓合适他。尽管他身材瘦削,且已微微显露驼背之势,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带给人的那种坚毅、伟岸的感觉。而他头上掺杂着的被岁月染白的发丝,也不过更加加深了他“权威性”气质的厚重感。
阮蓝只觉得这人似乎是“权威”一词,栩栩如生的形象代言人。此时,他也正用这样一种威严的眼神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阮蓝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看向对方。
好在这时陆主任走上前来,他拍了拍阮蓝的肩膀,示意她坐着就行。随后,陆主任的目光职业性地看着阮蓝的脸颊后部——放射性皮囊炎出现的地方,他再次拍了几下阮蓝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坚持下去,会好起来的。”又问,“做到第几次了?”
“今天刚做完第二十二次。”
其实,刚刚拐过走廊,李昌瑞一眼便看到了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的阮蓝。这一次,遮着她大半个脸的口罩没有了,唯有她头上的那个毛线帽跟上次见到她时完全相同。但即便不是因为这顶帽子,想必李昌瑞也定然能一眼将她认出来。因为那双纯净透彻的眸子。
此时,李昌瑞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眼睛,他从里面看到了一个纯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世界。因为这份纯净,使得他的心颤了颤,但不过一瞬,之后,便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坚定。
“快了,再坚持一下,还有十三次就赢来全面解放了。”陆主任宽慰阮蓝道。
此时,那对复查的夫妻带着满脸的笑容走出诊室六。再次谢过李奥阳后,他们沿着走廊渐行远去。
陆主任对阮蓝指指朝他们走来的李奥阳,说:“你先进去找李医师咨询。我们也体会一下排队等候的感觉。”说着,他朝身侧比他高出些许的权威人物看了看,并开玩笑道,“是不是李院?有时候只有真正换位到患者的角度,切身去体会一些就医细节,才能找出更好的完善、提升医疗服务质量的缺口,对不对?”
李奥阳这时走上前来,他先是跟陆主任打了个招呼,继而看着李昌瑞道:“李院长。”
“奥阳,你先接诊阮蓝,我们等会儿没事儿。”陆主任道。
“还是您们先说吧。”李奥阳说着,侧头看着身边的阮蓝,柔声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吗?”
阮蓝微笑着看着李奥阳点了点头。
“这样好吗?”陆主任看着阮蓝问,“不会怪李医师不讲原则,随便就让别人‘加塞’吧?”
阮蓝笑着摇摇头,欢快地重新坐回椅子里,表示她情愿等待。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诊室门被从里面拉开,陆主任依旧一脸微笑的和那个“权威人物”一同走了出来。
“我们好了。”陆主任开玩笑道,“阮蓝,为了补偿我们占用了本该是你的就诊时间,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敞开了向李医师发问,现在可是没有其它病人等候呢,多延误他点儿下班时间,完全没问题的。”说完,他再次鼓励性地拍了拍阮蓝的肩膀,便同那人一起离开了。
那人走到拐角处时,再次回头看了阮蓝一眼。那一眼,令阮蓝心里说不出的紧张,阮蓝直觉到那眼神里包含了很多种复杂的、无法用语言将其描述出来的含义。
李奥阳走到阮蓝身侧,一只有力的长臂将她圈进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陆叔身边的那人,是我爸。”
“啊?”阮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出李奥阳的怀抱,看着他的神色难掩慌乱,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我完全没有准备呢。”
李奥阳牵起她垂在身侧的一双手,并作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要准备什么?这都已经很好了嘛。”
阮蓝没再做声,她回想起刚刚那人在拐弯前,回身看向她的眼神,心里不知怎的,隐隐有些不安。
李奥阳低头在阮蓝眉间轻吻一下,说:“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把衣服换下来。晚上回家有事情跟你商量。”
回家途中,李奥阳将车子驶进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并对阮蓝说:“给我二十分钟。”
比他说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李奥阳再次出现在阮蓝视线里,他手里还多了一个纸质手提袋。
阮蓝看到那纸袋的款式她并不陌生,只不过这个比之前那个略微显大一些,但铭牌标识分明是一样的。
李奥阳在驾驶室坐定,侧身看向阮蓝时,却见她一张脸已然涨的通红。
李奥阳笑了,故意覆在她耳边道:“勾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对吗?”
他的气息扑在阮蓝左边的耳廓上,使得阮蓝的半个身子触电般酥麻麻的。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说:“李医师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
“怎样一个人?”李奥阳重复阮蓝的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进怀里,深情地吻着她干巴巴的嘴唇,继而,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道,“你指的是这样的我吗?”
阮蓝红着脸想挣脱他的禁锢,但却未能撼动他分毫。只得由着他,全然将自己此时每一分的不自然尽收眼底。
李奥阳却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就势俯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道:“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我‘不得不’做柳下惠。所以,等你好了,必须加倍补偿我才是。”
阮蓝羞得只顾用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头极尽可能地垂下去,不去看他。
李奥阳笑着松开她紧握自己衣襟的双手,从刚才的纸袋中取出一条长长的正红色毛线围巾。他小心翼翼地将围巾缠在她脖子上,柔声道:“好了,这样就可以一辈子牢牢地将你绑在我的身边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我妈一样迷信了?”阮蓝看着李奥阳一本正经的样子,打趣他道。
“是吗?能跟阿姨同步是一件好事儿啊,这样做起她的姑爷来就更加不存在什么障碍了。”李奥阳笑着看着阮蓝说。
晚上,阮蓝看着俯在她身侧,仔细为她静脉注射扎针的李奥阳,问道:“你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说吗?是什么事情?”
“现在已经没事了。”李奥阳直起身,调节好注射开关,对上她的眼睛,说道。
“怎么又没事情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嗬,你还搞一言堂作风啊?本来说是跟我商量的,现在倒好了,都不征求我的意见,你直接就决定了?”阮蓝一本正经道。
李奥阳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嗯,这个必须得深刻检讨,咱家坚决不容忍一言堂作风。不过这也得看对象是谁,针对孩子们的妈妈嘛,那是完全可以的,但孩子们的爸爸则坚决不准。”
“那如果以后犯了呢?”
“全权交由老婆大人发落。”
“那好,”阮蓝说,“将事情始末从实招来。”
“一定要听?”
“必须得听。”
李奥阳看着阮蓝不容置喙的眼神,再一次确认了药物滴流的速度,随后漫不经心道:“下午我爸和陆叔过去诊室找我,说是广东那边的一家医学院,想邀我去做一个关于鼻咽癌方面的讲座。因为他们看过我曾经在国外留学时发表的,关于这个病的论文,有些细节方面,想邀我过去共同探讨一番。”
“你的决定是?”
“不去了。”
“干什么不去?”阮蓝不解道,“讲学,造福病患的事情,为什么要推辞?我刚查出这个病的时候,自己也曾在网上查了一些关于这个病的资料。我看广东可是这个病的高发省份呢。”
李奥阳握住阮蓝的手,严肃道:“去的话需要两天时间,而且这之前和之后的几天我都会很忙。因为我负责的病人不能耽搁,得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该提前的提前,适合推后的推后。当然,这期间陆叔也会帮我,但一些老病患,他也全然插不上手。那么这段时间,你怎么办?尤其是我不在家的两个白天和一个晚上,你输液怎么办?由谁照顾你?”
“奥阳,”阮蓝输液的那只手轻轻覆在李奥阳的大手上,她看着他一双深情地眸子说,“你是我的爱人,但你还有一个不同于普通人的身份,你是一名医生。作为患者,我深深理解那种感觉,一旦病了的时候时候,医生就是我们全部的希望,甚至是给予我们同病魔斗争下去的力量的人,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病人。所以,你的工作很重要。”
“可是阮蓝……”
“奥阳,”阮蓝打断他,说,“你最担心的不就是我没人照顾吗?我怎么会没人照顾?不是还有陈姨在的嘛。至于输液嘛,我可以调整时间啊,大不了这两天我利用上午不做治疗的时间,去医院门诊输液室输液就好了嘛。你看看,这哪里存在什么问题啊。”
“阮蓝,别人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李奥阳眉峰紧蹙,他继续道,“我都已经想好了,明天上午我就拜托陆叔,让他想办法帮我推掉。”
“你说话算话吗?”阮蓝话锋一转,如是问道。
“那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你说咱家一言堂作风是有针对性的,针对我可以,对吗?”
李奥阳笑的坏坏的,他看着阮蓝说:“我的确说过,针对‘我孩子们的妈妈’可以。那么,你现在肯承认了?”
阮蓝脸红了红,看着李奥阳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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