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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禽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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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了,小师哥,你给他起个名字好吗?”
  羽飞咳嗽了好久,气息断续,赛燕这个动作,却让他虚乏的面容漾起一抹轻红,有几分羞涩,有几分欢喜,也有几分落寞,更有些茫然。那孩子的小拳头腹中乱动,将皮肤鼓起个尖尖的小肉包,恰好顶在羽飞的手心,他似乎有些惊诧的将手一缩,犹豫了一会,又忍不住用指尖去触那小肉包,不知不觉笑起来。
  这样的笑容,赛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了。就好像点缀在绿叶尖端的光,微弱却炫目。
  自石立峰暴毙之后,部队分裂,各投其主。因羽飞病沉,不能南迁,赛燕和何采薇便拣了郊外一处僻静的小楼居住,相互照应,生活得尚算安稳。但这两个女人却没一个感觉快乐。羽飞的咳嗽越来越重,咳嗽还倒罢了,入夜后便伴着吐血,高烧一直不退,昏迷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大夫说是铅弹的余毒感染到血液,兼以身体损耗过甚,积至肺痨。眼看着瘦到病骨支离,却茫无对策。
  这日;赛燕见羽飞连着昏睡了两天,怕他不吃东西,更伤身体,把羽飞抱在怀里,用舌尖将牙关慢慢揉开了,喂他喝粥。每次不敢喂多,怕溢出来,或是呛了他,以小勺如喂哺婴儿般仔细送进。至粥碗见底,赛燕已出了一身的汗,将碗搁在案边,托着羽飞的背往床上放。不料怀里小人儿半昏半醒的将身一扑,两手抱住赛燕的脖子,下巴就搁在她的肩膀上,黏著不放。嘴里含糊的说:“我怕……不要走……”
  赛燕只道他又梦见受刑的情景,搂着他轻拍:“燕儿不走,别怕,再没有人来欺负你了。”
  羽飞身体滚烫,却大汗淋漓,薄薄的小衣水洗一般透湿透湿,冷的直颤,断断续续又说:“真的好痛……好痛……好痛……不要再做了,求求你……不要……真的痛得要死了……”
  赛燕这才想起前几日看见何采薇两腮桃红媚态横生,分明是甚得房中之乐,还以为是她新寡,耐不住寂寞,在外头找了什么相好。再想不到她对病到这个地步的羽飞也下得去手,恨自己大意,心疼得紧,揭开被子查看,只见裤裆部尽是大片的血,轻轻来脱那亵裤,方用力,羽飞便一颤,原来血干透后将衣服黏著,脱不下来。赛燕取了麻油,握住那布料下的肉团轻揉,才托在手中,神智昏昏的羽飞便惊恐得拼命闪躲,乱推赛燕的手,嘴里说胡话道:“不要……不要……”赛燕噙泪软语道:“别怕,是我,我是燕儿,给你上药呢!”化开血痂,褪下亵裤,那玉茎头部悉是裂口,血糊糊的甚是凄惨。赛燕用温水洗净,又见那玉茎半抬,应是有尿意,便以夜壶接了,尿色淡红,羽飞痛得面色如纸,冷汗直流,好容易尿完,已浑身瘫软,赛燕用纱布拭了,查看铃口肿得厉害,尚为湿润,怕腌渍得他痛,以药棉擦净,敷上药膏,再覆一层纱布,复将被子拉起来,裹在羽飞身上:“没有人对你做什么,乖,不怕,不怕,燕儿在这呢。”
  羽飞咳了几声,将赛燕肩头的衣服染得殷红,赛燕一下一下梳理他脑后柔软的头发,却听见耳边传来压抑的悲泣。
  赛燕恍若重锤击顶,心顿时罔失所在。自幼以来,和这个小师哥耳鬓厮磨,两小无猜,直至彼此初初成人,任是幼失父母、卖身梨园、师父责打、强权欺凌,诸多种种,从未闻他半句哀告。如今竟哭出声来,可见那所受痛苦之剧,已无可想象。
  一手摸着那头乌发,一手环着瘦不盈握的腰,附耳悄语:“燕儿寸步不离守着,乖,别害怕,燕儿不会走的。看哪个畜生再敢碰你!”
  说着说着,已气哽声噎。珠泪纷纷而下:“你这一身的病,要捱到几时方好?小冤家,我这命自幼就是你的,你若有个三五长短,叫我怎么活!”
  一头哭,一头解开羽飞的衣服,用热水擦去身上的冷汗,见那伤痕交错的身子已瘦成小孩子一般,赛燕轻轻抱住,喃喃道:“等你好起来,咱们和和美美过日子。到乡下挑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盖几间房子,屋前种上花草,屋后种上菜,养些狗儿猫儿,我再给你生一堆孩子,个个活蹦乱跳,一个赛一个出息,一个赛一个俊,都围着你喊爹,你准高兴!你教孩子们识字,我每天做好吃的给你们,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再不会生病了。回头咱们都老了,头发也白了的时候,我就给你捶背,你还把书里的故事,讲给我听,咱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你说好不好……”眼中泪水滴在他身上,黯然无声。

  飘零故燕筑旧巢

  夏日的晴空是灿烂的。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清晨五、六点钟就已晨光熹微,晚上六七点钟,眼看月亮就要把它排挤掉了,可执拗的太阳还久久逗留着。傍晚便常常见到日月当空的美景,半边彤红,半边青蓝,圆的天幕成了调色的画盘,等着什么妙笔。
  赛燕的身子日渐不便,已分娩在即。却毫不懈怠,日夜照料羽飞。怕万一疏忽,又被何采薇得了空,因此每天都和羽飞同寝。暗地里打算等羽飞好些了,赶紧另找个居处。羽飞依旧是咳,稍微有些精神,就对赛燕说:“你歇着吧,看你这样,教我怎么安心!”
  赛燕笑道:“你别看我笨重,心里可高兴着呢,就这么转眼的功夫,小师哥回来了,孩子也有了,分明是好日子现前。就算日夜不睡觉,也不埋怨!”
  羽飞为了省得她辛苦,只要有点力气,便撑着下床自己收拾。赛燕认作是他的病见了好转,越发喜欢。这日靠在椅上闲坐,羽飞端了碗酸梅汤给她解暑。赛燕且不忙接,有心逗他:“这算怎么说?喝了这个,我是不是你娘子?”
  羽飞道:“再不喝,我端不住,看洒了。”
  赛燕见他手抖,赶紧接下,抿了一口,又说:“你还记得学鹦说的话没?”瞅着羽飞莞尔一笑,“他说,你答应给胖闹胖吵姐弟俩,添一对小的作伴儿呢。果然有这话没有?”
  羽飞的脸微微一红,说:“很久以前的玩笑话,提它干什么。”
  “咦,怎么又是玩笑话!”赛燕声音不觉高了起来,“那可是说在头里的,你还欠我一个呢!等这个出来了,你得再还我一个。”将碗放下,钻进羽飞怀里腻着娇哼:“飞儿哥哥,不许赖账!咱们师命在前,你对我不好,说到天边也没有理的!”
  羽飞咳了几下,低声道:“燕儿,你放心,我这辈子,还剩多少命,都是你的,再没有别人了。”
  赛燕连眼睛都盈盈的亮起来,翘着小指道:“拉勾!”不待羽飞伸手,已飞快的将他手指勾住:“好啦!说好的!你是我的夫君!归我了!”
  正在嘻笑,忽然腹中一紧,痛得“啊”一声,还未缓过气,又是一缩,赛燕的冷汗霎时便淌下来,语不成句道:“快去……叫采薇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羽飞安慰道:“别怕,我去找人,一会就来。”
  急忙跑去厢房喊采薇。何采薇正在嗑瓜子,见羽飞跑得直喘,因腿伤甚重,跌跌撞撞,大约是牵痛伤处,脸色已如白蜡,笑道:“果然赛燕妹妹没看错人,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心疼老婆,羡慕死我了。”
  羽飞见她又在那不着边的扯,忙说:“会不会是要生了?附近有大夫吗?”
  何采薇道:“等你这傻小子去找大夫,我那赛燕妹妹早没命了!急什么,早就算出这些日子临盆,已经请在家里了!”将水蛇腰一扭,向外走去,丢下一句话:“你就乖乖等着吧,没你什么事!”
  家里仆妇们打了热水,团团围在屋里,赛燕痛得厉害,不住的嚷。何采薇虽年长,却未曾生育过,除了安慰,也不知如何是好。大夫说道:“少夫人产道太紧,要费些功夫。赶紧喂她吃东西,回头没力气。”
  何采薇将满满一碗红糖鸡蛋送到赛燕嘴边,赛燕将头乱摆,只是不吃,那汗将满头秀发俱湿透了,乱纷纷披在脸上,嘴里嚷道:“不要吃什么破东西,不管用的!我要小师哥!我要小师哥!”
  何采薇道:“你这会子要他,可不能让他进来。饶怎么着,要等生完了才行!”
  赛燕呜呜的哭,拼了命喊:“小师哥,小师哥!你快来呀!燕儿要死了!快来见燕儿最后一面!”
  她的声音本就脆亮,这非常情状之中,更是高亢清楚,外间的羽飞听得分明,几乎要被她哭得没了主意,又不知该怎么办,在屋里闷坐了一阵,便上前推门,何采薇见他进来,堵在门口道:“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小心沾了晦气。”
  羽飞不由分说把何采薇一推,几步来到床前,赛燕正痛得乱滚,见他来了,紧紧抓住,哭道:“小师哥救我!下次再不敢做坏事了,再不敢捉弄你了!小师哥,我可不想死……”
  羽飞见她一张红艳艳的小脸痛得蜡黄,不由心乱如麻,轻轻拍着她的脸儿道:“别怕,别怕,没事的。”
  赛燕哭声凄惨,嘴里喃喃的念:“定是我做了太多不仁义的事情,点莺姐姐也恨我,老天爷也恨我,鬼神们商议定了,今天拿我这个犯人下地狱去!可是我左右只是喜欢飞儿哥哥,并没有害人的坏心,若是罪孽太重,真的该死,也只好死,但让这孩子好好生下来,我死也瞑目了……”一双泪眼望着羽飞,鼻翼翕动,神色绝望,竟似地狱现前,万念俱灰的样子,羽飞心中不忍,不由自主低下头,将双唇覆在那颤动的樱唇上,深深吻下去。
  赛燕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他温热润泽的唇舌直烙入心魂易碎处,那万斛柔情尽化成泪,滂沱而下,慑人阵痛,渐在天外,隐隐痛楚中,惟这份神醉心驰历历在前。忽听一声婴啼,大夫的声音道:“好了!恭喜生了个公子!”
  赛燕将婴儿接在手中,双颊酡红,煞是娇羞,小声道:“飞儿哥哥,你看,是个男孩子呢。你喜欢吗?”
  羽飞理着她汗湿的乱发,微微一笑:“喜欢。你没事就好。乖乖睡一会吧。”
  赛燕将头偎在羽飞的胸前,如释重负的笑了。
  何采薇忙着布置仆妇们给婴儿扎脐带,洗澡,捆襁褓。赛燕体力透支,不久便安然睡去。羽飞将赛燕小心放在枕上,盖好蚕丝薄被。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刚坐下来,喉中甜腥,来不及伸手捂住,已喷出几口鲜血,咳得接不上气,眼前昏黑,想扶住桌子,却失了准头,栽在地上,只是剧咳不已。肺痛尤甚,不一会,冷汗已将里外的衣服都浸透了,羽飞强撑着爬起来,摸到椅子坐下,喘了半晌,才算缓和了一些。筋疲力尽往后一靠,怔怔望着窗外浓翠的树丛,仿似看见身怀六甲的点莺,穿着素净的小衫裤,在那院子里布置晚饭,以手绢拍打着藤凳,安详从容。美景波光潋滟,遥不可及,羽飞看着那幕,眼中清泪潸然而下。自书桌取了纸墨,瞬间挥就: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写毕将笔一掷,咳嗽又作。自己默默看了一会,团成一团,走到院子里,在花坛找了个空地,用火柴烧了。任细细的风来,卷着黑色的灰烬起起伏伏的飘,东一片,西一片,逐渐消失了去。
  赛燕向来精神,才生了孩子,竟似没事一般。奶水也充足,将婴儿喂得甚是白胖,逗孩子玩的时候,有时发现羽飞眼睛虽看着孩儿,却似若有所思,赛燕知他在想什么,以这小师哥的人品,才有那么多的情债,既有如许多情债,他又何能片叶不沾身?当初懵懂少年,情窦未开,惑于春光无限。如今已为人父,总该知道顺天承命,甚么鸳鸯蝴蝶,哪里绕得过宿命红线!
  赛燕忧他病弱,不愿由着他胡思乱想,再伤身体,每见他出神,总是找话打岔。这日,赛燕将孩子哄睡了,来找羽飞。见他坐在院子里,小石桌上放着十来个翠绿的莲蓬,手边搁着两只青花瓷碗,在那里剥莲子。剥出来的也不吃,都放在碗里。赛燕在他身边坐下,帮着来剥。羽飞道:“你别动,回头放乱了。”
  赛燕仔细一瞧,原来那两只碗里,一只碗的莲子去了籽,一只碗里的莲子没有去籽,分来装的。便问:“这么仔细,做药引吗?”
  羽飞说:“不是。天气热,你刚生了孩子,炖些莲子汤给你喝,不知道你是不是怕苦,所以分开装。”
  赛燕道:“莲子带籽吃才补,就算苦也没什么。那这没籽的怎么办?”
  羽飞还在剥,泛泛道:“你若吃有籽的,没籽的我吃就是。”自己看了看两个碗,将莲子剥出来以后,不再去那籽,都囫囵放在那带籽的碗里。赛燕在一边看着,半天才说:“这事不用你来做,让丫头们做就是。”
  羽飞笑笑,并不说话,仍旧在剥。病体虚弱,额头上薄薄一层汗水,时不时就咳,赛燕用手绢拭他鬓边的汗,又将他的手拉过来看,心中发酸:“这指甲都被日本人弄坏了,到现在还没好,这么一来,又出血了!不许剥了!”
  羽飞道:“只是一点点血,我很小心,你瞧,莲子都很干净,没染上。”
  “谁管什么莲子不莲子的!” 赛燕着急,“又惹我伤心!月子里哭,眼睛要坏的!若是瞎了,就是你害我!”
  羽飞停下手,看着赛燕道:“都听你的,我不剥就是。可千万别哭,这世上的事情,如何哭得过来,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赛燕道:“你别动,我拿药给你涂上。”转至房中取了药膏,听见羽飞在院里咳,隔着窗户看去,见他用手帕堵着嘴,连忙折回去,羽飞已匆匆将手帕收了,赛燕见他脸色雪白,忍着泪道:“真要怕我担心,就别再病下去,还我个好端端的夫君来!”
  羽飞道:“你总是大惊小怪,其实没什么要紧。我自己清楚。”停了片刻,又说:“燕儿,我这个人呆的很,不识好歹。现在又做不了什么事,就怕欠了你,总在想,若哪天死了,也是不能安心的。”
  话音未落,赛燕已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发狠道:“再说死活之类的混帐话!我便索性勒死你,再抱着儿子跳河,一家子都省事了!”言毕抱着羽飞流泪道:“那天你说过这辈子都是我的,又反悔了?!”双手顺着他的肩膀攀上去,一一抚过下巴、鼻梁、眼睛,最后合着脸儿,就如捧着水滴一般小心,眼中尽是依依眷恋,并无一言,惟有泪千行。
  羽飞慢慢拍着赛燕的后背,怕她哭得止不住,转而说:“燕儿,宝宝过两天就满月了,咱们搬出去吧,我已托人找好房子,哪天你去看看是不是合意。”
  赛燕道:“不用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是个草棚子,只要你说好,咱们就住着。”
  采薇见赛燕收拾行李,心中甚是失落,却也束手无策。坐在屋角看着,嘴里说:“这一走,大约是难得再见了。姐姐和你说说心里话。”
  赛燕将衣服一件件放进箱子里,并不答腔。心里想到羽飞前些日子被这女人害成那样,牙根发痒,头也不抬。采薇说:“我知道你恨我,归根到底,要怪你那个小师哥太招人。外头的人也好,家里的人也好,包括你在内,都认我是坏人。坏人便坏人,可是佛祖说得对,众生心中俱有菩提,说来奇怪,再坏的人,也是喜欢好东西的。你这个小师哥,人物清秀,性情又可人,说他温存多情吧,实在还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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