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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禽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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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飞的眼中猛丁起雾,任由夫人搂着自己,也不说话。
夫人哭道:“当初买你去北平那个人,我没见到,本来念着等他回京再问明白。如今时局动荡,我又病势日沉,怕的是有个不测,耽搁不起,拼着老命追来南京,已打听了来,他分明是说从一个四十余岁妇人手中买下你来,一同在的还有个十多岁的孩子,你是小的那个。你却还要怎地搪塞,如何对面不相认!”
羽飞听至此处,将身一低,双膝跪地,叩头道:“是儿子不孝,连累母亲大人惦记。”
夫人泪盈满睫,嚎啕悲泣,一时哽住,昏了过去。羽飞慌忙去摇,又不敢大声,唤着:“妈妈,妈妈……”
积存十三年,冲口而出,还是儿时的叫法。可惜夫人昏迷,人事不知。羽飞把夫人盖好,转身去找医生,点莺恰好推门而入,说:“都这么晚了,徐先生还没有回来。夫人怎么样了?”
羽飞说:“很不好,我去找医生。”
徐家的家庭医生,是湖南的一位大夫,就随着徐氏夫妇旅居在此,上楼查看了一会,说道:“夫人一时半会不得醒了,小白老板请先回府休息。”
羽飞沉吟了片刻,别无良策,只得带点莺往回走。一路上并无半句闲话,只是低头走路,点莺见他古怪,也不敢说话,以手轻轻挽住他的臂,默默前行。
次日天色未明,羽飞便起身往徐府去,几乎跑着来到府前,赫然见那铜皮包的大门紧闭,上面高悬一对白纸灯笼。羽飞一阵晕眩,扑上去拍门。里面仆役出来将门拉开,说道:“夫人昨天昏迷后,一直未醒,半夜里过世了。”
羽飞眼前金星乱飞,用手扶住门框,好歹没有倒下去,半晌方道:“徐先生呢?”
仆役说:“已经知会了。先生在无锡会友,要明天才能赶回来。已将夫人入殓,一应后事,要等先生回来才办。小白老板要进去祭拜吗?”
羽飞木然点头。一步一步走进正堂,见当中一个红漆高棺,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香案上燃着红烛,几个和尚在一旁念经。
诵经的声音甚是模糊,语句极快,犹能听见是:
世间人民,父子兄弟,夫妇家室,中外亲属,当相敬爱,无相憎嫉。有无相通,无得贪惜,言色常和,莫相违戾。或时心静,有所恚怒,今世恨意,微相憎嫉,后世转剧,至成大怨。所以者何?世间之事,更相患害,虽不即时,应急相破。然含毒畜怒,结愤精神,自然克识,不得相离,皆当对生,更相报复。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善恶变化,殃福异处,宿豫严待,当独趣入,远到他所,莫能见者。善恶自然,追行所生,窈窈冥冥,别离久长,道路不同,会见无期。甚难甚难,今得相值。何不弃众事,各遇强健时,努力勤修善,精进愿度世,可得极长生。如何不求道,安所须待,欲何乐乎?如是世人,不信作善得善,为道得道;不信人死更生,惠施得福。善恶之事,都不信之,谓之不然,终无有是。但坐此故,且自见之,更相瞻视,先后同然。转相承受,父余教令,先人祖父,素不为善,不识道德,身愚神闇,心塞意闭。死生之趣,善恶之道,自不能见,无有语者。吉凶祸福,竞各作之,无一怪也。生死常道,转相嗣立,或父哭子,或子哭父,兄弟夫妇,更相哭泣。颠倒上下,无常根本,皆当过去,不可常保。教语开导,信之者少,是以生死流转,无有休止。如此之人,蒙冥抵突,不信经法,心无远虑,各欲快意,痴惑爱欲,不达于道德,迷没于嗔怒,贪狼于财色。坐之不得道,当更恶趣苦,生死无穷已,哀哉甚可伤!
金风玉露一相逢
几场落雨,天气逐转炎热,时令瓜果多了起来。点莺见羽飞自徐夫人过世后,寡言少语,不思饮食,渐渐形容憔悴,煞是心疼。每天变着花样做东西哄他吃。这日,看看黄昏将至,忙着到厨房打理。正在案板上切菜,忽听有人敲门。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来到院内,拔开门闩。
见一个眼似水杏的女子立在门口,一手捏着白色的羊皮小包,另一手拎着些包扎精致的礼品。
居然是赛燕!点莺又惊又喜,迎上前道:“何日到了南京?也不知会我们,好去接你!”
赛燕说:“石司令调防。我和采薇姐姐跟着一起过来了。才刚安顿好,过来瞧瞧师父师娘,顺便在这里住几日。”
点莺拉着赛燕,上上下下看了一会,心中起疑:“师姐,算起来你的孩子该有七八个月了吧,如何这肚子还是平的?”
赛燕淡淡的答:“三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点莺闻言,转而道:“是了,这外头风沙大,瞧你脸上都脏了,进来洗洗!”牵着赛燕的手,引至内院。
洗过脸,赛燕自随身的羊皮小包里取出一瓶雪花膏来抹。点莺见是个小小的玻璃瓶,黄色螺丝口,印着些花花绿绿的外国字,走至近前说:“这是什么?好香!”
赛燕便从小瓶里蘸了一些搁在点莺手背上,说:“抹了这个,皮肤很舒服,是茗冷从法国寄来的。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告诉她再买些寄给你。”
点莺好奇的嗅了一会,笑道:“真的好闻,好的,请徐小姐帮我购置一瓶。”将手背上的雪花膏抹匀,又道:“昨天我刚调了盒胭脂,颜色很好,还是新的,送给你吧!”
拉着赛燕去到自己的卧室。一进门,赛燕不由四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床上,见那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心里忽然就是一刺,火辣辣的热流直涌上来,只觉得面上发烧,眼前模糊。身不由已向后一退,扶住门框,勉强说:“我累了,先去后院休息,明天再来取。”
点莺已将胭脂仔细装好,嘴里说:“这就可以拿去了,做什么偏等明天。”
赛燕不语,转身便向门外走,迎面正撞进一个人怀里,定睛看去,正是羽飞。羽飞见是赛燕,讶异道:“怎么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赛燕瞧着羽飞,也不说话,眼神哀怨凄然,羽飞被瞧的面上一红:“天晚了,你就在家里歇着吧。明天再说。”
从赛燕身边快步走过。赛燕怔怔立在那里,半天不动。耳边听见点莺喊:“师姐,师姐”,并不应声,默默朝后院去了。
自入夏以来,点莺一直身上不适,早睡迟起还在其次,头终日昏昏,自己煎了些安神的药吃,没事便上床躺着。赛燕一到,心里高兴,忙着买菜做饭招待师姐,不料午后发起烧来。赛燕见羽飞和师娘俱都没有在家,自己上街找了个郎中,请到家里给点莺看病。
郎中闭目把脉,片刻之后说:“不防事,少夫人原本身体弱,有些头痛脑热的,想是常事。只是有一层,目下少夫人有喜,已满三月。倒要仔细些,我开个方子,照着煎服七日便好。”
点莺面色桃红,含羞低头,禁不住又问:“是男是女?”
郎中笑道:“少夫人性急,男又如何,女又如何?”见点莺越发拘谨,便说:“脉象来看,是位少爷。”
赛燕在一边听得分明。送走了郎中,心中五味杂陈。想着自己腹中无缘出生的孩子,忍不住伤心,独自垂了会泪,回到点莺卧房。
赛燕取了郎中的药去煎,点莺说:“师姐,这个事情,先别告诉小师哥。”
赛燕道:“却又为何?”
点莺忸怩,小声说:“也不知为何。”
“难不成太过恩爱,这个时候也不肯放他?”赛燕冲出一句酸溜溜的话来,自己倒吓了一跳,随即改口,“还是说了罢,你们都年轻,我的孩子,就是因为夫妻的事没有禁,才掉了的。你可别像我。”
点莺捻着衣角,呐呐的道:“你小师哥,可不是石司令那样的人,他……”
赛燕不愿听她说下去,拿着药走了。
点莺不好意思将怀了孩子的事情告诉羽飞,借口说生病,羽飞不知就里,天天烹汤喂水服侍点莺。赛燕在一旁看着好不嫉妒。心里想着自己好端端的姑娘家,没了一段好姻缘,嫁了个不称心的丈夫,还是做小的,又怀了个不想要的孩子,如今孩子也没了,赌气要回苏州乡下,分明不是长久之计,终须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终须为他生儿育女,一桩一桩想下来,委实羡慕点莺的福气,思索来去,只得叹息自己命不好。十七岁的女子,难道自此便是个活死人?
赛燕在台阶上坐着,看蚂蚁搬家。心里凄苦,又想:点莺样样都得了,为何自己连个称心的孩儿都不能有。扳着指头在那里算,当初嫁给姓石的,是六个月前,羽飞和点莺成亲,是五个月前,郎中说孕期已有三个月,足见是自成亲那夜起,日日的忙,猴急得不行了!也不想师妹在人家煎熬,只管自家抱着老婆享乐。全无半点良心!认真又算,这孩子是来南京后怀上的,多半是行李也没收拾稳当,两个便滚做一处!咬牙切齿把羽飞恨了一通,气恼已极,狠狠的想:就去街上买了迷药,要和你有个交待,方算是勾销!
算着身上的日子,估计恰是时候,赛燕将药用心配好,捧在手里去找羽飞,见点莺在床上睡觉,屋里并无旁人,转而寻至羽飞的书房,见他靠在椅子里看书。
赛燕说:“小师哥,这些日子你太辛苦,我配了药,给你调理。”
羽飞闻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素最不喜欢吃药。”
“总是我的心意,”赛燕有些着急,“小师哥,你还是喝了吧。”一面看到书房虽不大,但雅洁可爱,也有卧具。便说,“小师哥,你晚间在这里睡吗?”
羽飞道:“是啊,点莺病了,清静些好。”
赛燕暗喜,原本正在计划怎么将羽飞骗去自己房间,如此看竟是天助我了。走到羽飞身边说:“药快凉了。”
羽飞觉得她有些奇怪,再想不到她要做什么。实在不想喝那药,说:“既是调养的,给点莺喝吧。我好端端的,吃什么药。”一语既出,见赛燕面若寒霜,知道说错了话,心里有些惭愧,低头装作看书,不敢作声。
赛燕将碗端着,赌气道:“果然生疏了,疑心我拿毒药来害你!”
被她这一挖苦,羽飞有些尴尬,“点莺病了,我是没心思想太多,你别误会。”
赛燕说:“嫂子病了是真的,我看你也差不多了,你瞧自己瘦成什么样啦!”说着就来摸羽飞的脸,羽飞慌忙避开,生怕她又弄出什么花样来,赶紧接过赛燕手里的碗,喝得干干净净。
赛燕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刚转过墙角,便“嗤”的笑起来。看那太阳高高挂在正中,有些迫不及待。回到自己房里端坐在窗前,拿手支着下巴,专等太阳落山。
好容易等到金乌西坠,玉兔升空。赛燕侧耳听听四周,夜静更深。蹑手蹑脚趴在点莺的卧室外,从门缝里看了一会,见点莺睡得安稳。吐了一口气,踮着脚来到羽飞门外,悄悄推门进去。进了屋,赶紧将门闩插上,又检查窗户,一并锁严实了,才来到床前。见羽飞熟睡不醒,心中暗自得意。
钻进被子,轻轻解开羽飞的衣扣,到底有些害羞,迟疑了一会,将嘴唇咬着,索性脱了个干净。这少年的面容在月光中清俊绝伦,毫无瑕疵的皮肤裹着玲珑的五官,侧向枕边的脸庞柔美而略显忧伤,如月临寒江水,如薄醉梨花荫,赛燕小心翼翼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还是心虚,观察他的表情,见羽飞仍在熟睡,指尖摸到他肩上那小小的伤疤,瞬间沧海,红烛成灰。青梅往事,历历在前,禁不住珠泪滚滚,在那伤疤上轻咬下去。
如醉似梦,不觉东方欲曙。两人身上的汗已将被褥全部浸湿,羽飞卧在赛燕身上闭目喘息,身体倦怠,脑中反而逐渐清明,突然想到点莺生病已经有半月,并未痊愈,身下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迷迷糊糊又想,若是点莺,床第之间,从未遇她这般放纵,若不是点莺,又会是谁?此时方觉出一对椒乳丰硕充盈,汹涌到难以掌握。那娇躯亦绵若无骨,绝非平素的纤纤弱柳。心中一凛,抬头看,竟是赛燕!
胭脂残落,面色绯红,薰然若醉。羽飞怔了半天,竟不知作何反应。
赛燕见他的神态,知道已经清醒,撒娇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师哥,我要找嫂子评理!”
羽飞满脸通红,翻身下床。抓起衣服匆匆穿上,仿佛六神无主,呆呆站了一会,才梦游般说:“是我不好。欺负你了。”
“我要告诉嫂子!”赛燕嚷。
羽飞急忙捂住她的嘴:“求求你,姑奶奶!千万别告诉她,要出人命的!”
赛燕笑靥如花,斜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羽飞垂下头,颓然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要说这个小师哥,博古通今,人情练达,赛燕从来只有俯首听训的份,谁料想遇上这样的小事,他竟如泄了气的皮球,神色沮丧。赛燕心下实在爱得紧,面上却偏偏滴水不露。寒着一张娇艳的小脸,说道:“我说了算?那好!以后我叫你来,你就要来,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要和你好,你必须和我好!”
说着将小脸一昂,等着听对方那声应承。
却半天没有动静,转脸看去,羽飞眼神凄惶,似是丢了魂。赛燕用手推推,他才喃喃开口:“这是奸夫淫妇。是西门庆和潘金莲。要遭千人指,万人骂。死后还要下油锅。”
赛燕连耳根都红了,愣了一瞬,双手握拳在羽飞胸前乱捶,哭道:“恩爱犹在,我便成了淫妇!着急扔到油锅里去炸呢!我就去告诉嫂子!讨个公道!”
羽飞似乎稍微有了些条理,低头说:“是我做错事情,我拿命赔你,还不够吗。”
赛燕噎住,知道这傻子真能做得出来。将脚一跺:“你就不管嫂子了?让她年纪轻轻守寡!”
羽飞茫然道:“那也没有办法。”
赛燕见他这样子,到底舍不得再逼下去,和缓了语气说:“这事以后再说。冤家,你记住欠着我就是!”
石立峰驻南京不过十数天,知大势已去,扯由头说东北势急,需率部北上。请示了南京政府,得了换防的指令。何采薇要去上海选购首饰,也同时离开。惟有赛燕不肯去,说要去苏州乡下散心,因战事纷繁,石立峰也无心管她,留下二十来个卫兵给赛燕,便动身开拔。
赛燕在班子里又住了一个多月,向师父师娘辞行。点莺也来送别,见羽飞没在,特意到群芳剧院去找,埋怨道:“师姐好容易来一趟,又在异乡,正该好好叙谈。你这人反倒成天的不着家,有事没事耗在这里,全没个做哥哥的礼数。如今师姐要离南京了,这就跟我回去送送罢!”也不管羽飞的反应,扯住手就走。
赶回畅幽阁,洪品霞正苦劝赛燕说:“眼下兵荒马乱,一个女儿家,跟着些当兵的男人,路上恐有差池,你还是留下和大家做个伴好。”
赛燕不答,转而向羽飞说:“小师哥送我!”
洪品霞见她去意已决,徒留无益,念及往日里的旧事,不免心酸,向羽飞道:“就去送你这个小师妹一程。好宽宽她的心。”言毕,又惊讶道,“你这孩子做甚么脸红,又不是生人,你师妹落到这个境地,多半是被你害的!”
羽飞无言,跟着赛燕出门。两个人行了一段,赛燕见四下无人,笑说:“我还会来找你的。飞儿哥哥,咱们明年春天见,到时候,会送你个大礼。”
自从和赛燕做出越轨的事之后,羽飞在她面前就总是抬不起头,整日里望影而逃,偶然当面撞见,每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她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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