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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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麒麟积聚万年的力量，重构与溃烂同时发生，每日尝受万蚁噬身的考验，没有尽头，时机未到，神也无明确地降下启示，你若问，我只能说，若有一日，黑麒麟玛瑙觖能恢复原本面貌，那定然是世间已经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伏尸百万，不可挽回的死亡成千上万地发生，沉痛的阴影笼罩整个莎多大陆。

　　　　眼眸里的泪流至干涸，已经蒙骗不了双眼，即使最后她阻止了另一人格作乱，即使她最后赶走了妖魔，却挽回不了保罗主教和阿蕾西夫人的性命。

　　　　临死前老人轻轻地掐住玛瑙的手，面目安详，双目流露出些许怜恤之情——想说的话已经无法宣之于口，纵然古往今来，孩子们都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母慢慢衰老迈入坟墓，但没想到这次如此匆忙，措不及手地，原来我们的时间只有这么少，若保罗和阿蕾西能走得从容一些，有亲朋好友和子孙守在身边，洁白的百合妆点他们的棺椁，安魂的圣歌为他们奏起，再洒下最后一泼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

　　　　裹着殓衾主教大人的尸首很柔顺地躺在玛瑙身前。

　　　　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可怜一颗迷散的心灵。

　　　　甚至连多一丁点的余裕也不愿意施舍，玛瑙以为迷茫地醒，悠久一梦，就该被止不住的泪水惊醒了，然后觉悟去面对面目疮痍的大地。

　　　　麒麟，神的化身，最圣洁的生物，有生之年，真希望能亲眼看一下，看一下它。

　　　　“……”

　　　　容我请你再睁开双眼……

　　　　“……请你睁开眼看……”

　　　　求求你……

　　　　拼命决绝地割破自己的手腕，割得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流出的麒麟之血却挽回不了飞远消失的灵魂，悲辛枯寂散满了肢体，不祥的黑发黑眸，面具下的容颜，稚气十足，眉骨内透出能令星辰黯然失色的妖异，美丽，幽雅，清澈无比的眼眸投下伤痛的阴影，心如槁木两行清泪滑落。

　　　　在悲叹和幻梦中消逝，可惜有些人已经永远都看不到了。

　　　　“你看起来好很多，无论是体质还是灵魂都凝固不少，毕竟已吸取足够分量质地的灵魂，”一个如清泉般清寂的声音响起，身形清洌，依旧白衣不沾尘的近神者悄无声息从暗处走出来。

　　　　他没有入以往那样藏身在暗处，就这样安静地赤着足，缓慢走出来，在淡金色的阳光下，他于是见玛瑙憔悴尽了的样子，和凄楚的呜咽。

　　　　“属于人类的情感还是牵绊着你。”

　　　　近神者俯视她。

　　　　“记忆是足系恋念的东西，一场痛哭无谓，史上没有比你哀泣得更多更久的神使麒麟。你们黑之一族最擅长触摸和分解万物的灵魂，生灵在死亡瞬间灵魂脱离**所释放的暗能力就是你得到最好的补药，不必多此一举去求，这次‘朔’造成很多生灵的死亡，也为你带来了另一个重生。”帝国已经容不下你，下来整个大陆你还能去哪里，底比伦吗，那是一个没有麒麟的国度，倒十分适合。

　　　　“……劝你安心忍受出自天意的变故，人类肆意妄为的一生譬如流星，最终不过擦身而过，不要试图改变它的轨迹。真的希望这个人类好，你离开他的尸体，放手，他那干净的灵魂留下最后的能量，都已经被你吸干，你若可以，他真是最适合当你的王者的人，他为我所见最堪比星辰日光的温和纯净的灵魂，但显然，你已经错过。”

　　　　凝重的语言，从来只是宣读眼前最真切浅显的事实，近神者他的心中里没有喜乐，更无顾忌，当着玛瑙的面，用最淡漠的语调刻意去强调说。

　　　　————知道万年前黑之一脉为何被自私的人类杀绝？

　　　　————他们称黑色是最不祥的颜色。

　　　　她从来虔诚的默祷都不生一丝显应，僵直如石的身体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玛瑙陷入一种特异的境界，恨不得狂叫，眉黛间忽而透出一股强烈的情绪，她跪下捶打地面，好像揩拭什么脏东西地。

　　　　在全是沙砾的地上，刮自己已经给纯粹的能量修补完好的双手，那么用力，刮得出道道血痕，指甲里全是血，仿佛上面附着非常邪恶的东西，仿佛那不是她的手——她不要，这种重生的代价太大太大，背负无数人的性命，失去贴心善良的至亲，接二连三连场噩梦一样的经历，攀的是陡峭的崖壁，走的是满是荆棘的血路，她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最后暴走的‘朔’是因为你情绪波动太大而引起的。”

　　　　“啊……”

　　　　“可以说，帝都里面认识你，见过你的人都已经重新投入轮回，你的存在抹杀干净，如同样地轻易遗忘掉所谓的曾经的神殿主教大人，你曾经出现在帝都的任何身份和姓氏，会一并从帝国的历史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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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誓约，五年（上）】………

　　　　经历如同刀雨一样的洗礼，以后，你学到了什么？

　　　　近神者他淡漠地说。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霍然抬头，开口便是甜腻冰冷的声线，柔滑的黑发飞舞，妖魅的气质突增，玛瑙的神情全变。

　　　　“人是污秽而卑鄙的生物，我会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品尝着痛苦的人儿昂起头，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立即倒映出近神者清晰的身影，这种凝视会令对方产生了一种微妙甜蜜的眩晕感，恨不得举高双手捧起细细怜惜和报以惊叹。替换玛瑙而出现，暴戾的觖她垂眉，细细地咬着耳边一缕发，一脸忍耐的样子。“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把我主人格逼入绝谷，你得意么，你以为如此我就会听你的，愚蠢的近神者……”渐渐堆积起浓烈的杀气。

　　　　“丧钟殷勤地鸣响，我对你的照料和看护已经结束，神灵再无提示，遵奉天命，你好自为之。”一副心如止水的神气，没有知觉、没有感情、冷静深沉的近神者淡淡地说。

　　　　“你也……滚开。”

　　　　玛瑙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

　　　　“我能给你的建议是，谨记自己的责任，迅速去挑选与你相依的王者。”

　　　　“嘻嘻，休想，永远不。”恶心的东西！死！快去死！觖讥笑，疯狂的叫喊从心底黑暗处爆发。

　　　　“你并非得天独厚，神迟早会赠与你神敕赦令，你背负着期望。”

　　　　觖眯眼冷笑说：“还有仇恨！我今已经撇弃世界，所有关系都解，背负的宿命，我扔下一万年！我会保护我的半身，近神者，神是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人？

　　　　乍起的怒喝，负伤的乔从密林里窜出，惊疑地看着玛瑙，他不认识一身白衣面容举止奇异的近神者，迎着面过来，当然乔同时也惊悸地注意到了被玛瑙抱在怀中已经慢慢腐朽的**尸首。

　　　　主教大人真的已经……不是梦！连阿蕾西夫人也同样走了！不是梦！慢慢攥紧拳头，重复放开再握住，年轻的学徒踉跄几步，送给他一根上吊的绳子吧，看在神灵的面上，他都看到了什么？他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近神者顺着声音投以目光，瞥他一眼，半晌不语。

　　　　人类么，没料到有人类能亲身通过“朔”受强大能量灌体肆虐以后依旧存活。

　　　　一个强大且不懂得怜悯、没有一丝慈悲心不近人情的恶徒，即便说的话有多切合残酷的现实，也不会多一分贴心，所谓安慰人将人从谷底拉起的事情，需由亲切的友人去做，近神者想着，略作让步。

　　　　……直至神出鬼没的近神者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再没复现。“玛瑙……你是玛瑙？刚才那个刻薄的恶徒对你说什么了，你别哭。”乔护在玛瑙身前，十分戒备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垂下强装坚强的双肩，黯然沉默，等氛围一点点化作冰寒。

　　　　慢慢揭下了盖在头上的袍帽，底下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谁会想到，这张脸，曾是如厉鬼一般狰狞的恶心，烈火与雷电肆虐过，不完整的重构复活让这张脸完全惨不忍睹，用无数人的血与肉重塑，这样美的脸啊！背后代表的是沾着鲜血的生命。

　　　　也许乔有点失神，神灵在上，你可看到了，原来“光辉之子”玛瑙觖长着一张这样的脸。

　　　　一头漆黑如夜的乌发倾泻，长长地拖到地上，像黑色的瀑布。不得不提，比起帝国人的高大五官深邃，更偏向红国人的柔和细腻，白皙如玉的肌肤，细细的乌眉下有一双如黑珍珠澈亮的黑眸，挺鼻加薄薄的唇，这容颜精致至极，秀气至极。

　　　　“……乔？”

　　　　眸底交织的乖戾残忍迅疾地褪去，轻柔的呼唤带着迷茫，何来的一股纯净的勇气和力气压制下体内的觖，重新出现的玛瑙只安静地直视着乔，苍白的唇轻掀吐字。

　　　　“‘朔’的能量真大，我们被抛到了这里，我看，你受伤了。”乔也看她。

　　　　手上的伤，比不过心尖的痛，玛瑙轻轻地说：“我……好难过……”

　　　　“难过？”咀嚼这个词，死死盯着死去的主教大人留下的尸体，乔他低头抹一把眼睛，顿时觉得心如刀割。

　　　　………………

　　　　………………

　　　　“迷惘的时候许可出现一个引路者吗？”

　　　　要求何物，就得到何物，神的宠儿。走远了的近神者陡然停止脚步，旷野的声音随风飞扬，他站在千岩竞秀的悬崖峭壁，于烟波浩渺的云水中拿出戒环，占卜图算交汇的路伸向何方。

　　　　有人在强求……

　　　　乔说，“主教大人说过，一切伤怀的都能叫人陷入迷途，暂把这份难过好好藏起来，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坚忍地忍着身上伤痛说，“现在，我们把主教大人妥当地埋了，然后离开这里！我们不要回去帝国了。”

　　　　手把手拉着玛瑙挖土，填埋，刻字，虽说很想给可亲可敬的保罗火葬，但身边没有带容器可以装下骨灰，只好作罢，彰显凄凉的荒地野外，一个孤零零的坟墓建起，新鲜潮湿的泥土，半束野花装点，乔始终坚强地没有掉一滴泪，也没有露出丝毫软弱的神情。

　　　　“血债血偿，不能让主教大人和阿蕾西夫人枉死，红国外交官副官那些人，还有无情冷血见死不救的帝国国王我们的陛下，全部人都记住，记住他们可怕的脸孔，总有一日，我们要他们也成为荒郊野林里一块腐烂的臭肉。”

　　　　我们走，像光一样轻浮飘荡，在曙光初现的以前。

　　　　“重新站起来！甚至要站到更高的位置去！”

　　　　长途漫漫的跋涉，属于两个人寂寞的路程，盘山涉水，翻山越岭。

　　　　世历3408年。

　　　　“不能回帝国，可能有人会担心，事件以后帝都那里还有人存活着，把灵魂卖给妖魔的他们为了掩饰万恶的罪证什么干不出来，也许关于我们的通缉令已传遍整个帝国。”

　　　　“谁也没有死后得救的希望，体恤死去的人，我们主教大人的仇就需要你来报，你是主教大人的义子，日后找到主教大人的儿子，你们合力一起对付帝国，向帝国现任的国王，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罪恶滔天的辛迪。伊来斯卡报复，宣读他的罪，审判与行刑，以神灵的名义的发誓，偿还我们所有人失去至亲的痛苦！”

　　　　乔一字一顿地说，掷地有声，他回头望一眼简陋的坟墓渐渐遥远的方向，这位年轻的学徒，恍然比玛瑙她承受着更深的一种不能瞑目的惨淡煎熬。（看小说到顶点。。）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四十二章　誓约，五年（中）】………

　　　　“到底比伦国去，到那个混沌中的国家去，底比伦有人会愿意成为你的力量的！”

　　　　太阳似乎黯淡下来，世界变得十分遥远灰暗，夜里对着火堆，面孔在火焰映照下忽明忽暗，乔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这是莎多大陆的简易地图，你看，红国隔着依罗河，帝国和底比伦相依，翻越落基山脉，或者从西方众说不清数目的小国们中间穿行，绕一圈抵达底比伦边境城镇。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发呆了片刻，他说，“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默然，他轻轻摘下脖子上一条年代古老样式简单的金链子。

　　　　“替我保管。”

　　　　乔心情显然受到打击，他今日从重逢一刻开始见到保罗主教大人的尸首，一直压抑着自己，他不知不觉中已经用从前最讨厌的贵族文绉绉腔调跟玛瑙对话多时。

　　　　“底比伦我不熟悉，听别人说，那是一个被神灵遗弃的混乱的国度，因为没有麒麟，通往底比伦的道路长年受风沙侵蚀，也有妖魔出入，我怕再有什么意外，你比我更有自保能力，帮我保管它。”

　　　　他慎重地把东西交到玛瑙手上。

　　　　“……还不知道基里的死活。”

　　　　孤影被火堆映照得更长更黑，凄清的原本亮丽活泼的脸经过风霜吹打慢慢变得刚毅，乔喃喃自家兄弟的名字，“……我和基里不一开始就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我们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帝国的某些大臣，被流放到边境，然后他逃跑了，可能现在流落到底比伦某处，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就是我交给你的金链，我和基里都各有一条，是他为我们准备的定制的庆生礼物，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这么多年就像连体婴一般即便是流浪成为孤儿都从未分离的二人，现在一朝分散，渺无音信。

　　　　“他是个善良可爱的人，他脾气比我好，总受到神殿很多人欢迎，一定会没事的，神灵，神灵会保佑他……”

　　　　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乔咬紧牙默默闷着，竟让身上的伤恶化，破布裹紧的伤口迸出粘稠的脓水，以往明亮的深褐色眼眸渐渐变得暗淡无神，但他一味忍耐，并表现得烦躁，不接受玛瑙的治疗和照料。

　　　　“不要治，这种伤算什么，抵达底比伦时候自然就会好了！不要管我！向前走，你回头探看什么，主教大人的灵魂定然在身后保佑和祝福我们，你迟疑了，不要说是关心我，退缩二字又写在了你双眼！”

　　　　就这么躺着进入了黑暗，又一夜辗转无眠。

　　　　低头辨认道路上的痕迹，看最近是否有商队经过，乔抛下玛瑙在树林一个人去打听消息，终于遇上一个规模小的旅行商队，喔，强有力的风儿，你今天带来什么北方的消息？他装成同行者跟商队大人搭讪几句，打听帝国最近的动静。

　　　　“什么，名叫基里。希拉里的人被通缉了……有人看到他出现在帝都？”

　　　　乔一脸震惊茫然地向玛瑙走回过去，商队的人详尽地描述了基里的相貌和最近出现的地方——乔在这里，那依旧出现在帝都的人，跟乔拥有相同面孔的人就是基里没错，为何基里这么傻……

　　　　“我不陪你走，”乔忽而当着玛瑙的面这样说，声音越来越冷，显然已经到极限，他痛苦不已，经历挣扎着想要说话，最后，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已暗自下定决心的样子。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要回去，找基里，没亲眼看到他尸体前，我不会放弃的，我还要收集阿蕾西夫人的尸骨，找到神殿的人们，你一个人到底比伦等我，做得到的，我告诉过你，底比伦的国都叫摩卡尼王都，是底比伦国最富裕繁荣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整个大陆著名的建筑，多年云集了莎多大陆上大多数的强者，你在那儿等我，我或许还要到加德城的学院报到一下，会花费一些时间，期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