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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囚-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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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矮门应声而开,遂即探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是个十五六岁的笑面少年。
“陆师叔?哎哟哎哟,快进来,我不是听闻您与诸位院中的前辈外出讨伐玉昆修士了么,怎么这就回来了?”少年一看到陆熙,当即挂上了一脸谄笑,使劲哈着腰扶着陆熙往屋里送。
“前rì才回来的。”陆熙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冷声道:“阿丁,去寻上一件合适他穿的院袍,再给他安排一间僻静的厢房。记得打扫干净,晚些时候凌渊师父会过来。”
经陆熙这么一提,谄笑不已的少年才发现,师叔身后竟还站着个土里土气的孩子,一袭灰衫蓬头垢面,与那些露宿街头的小叫花子也差不了多少。可当陆熙提到“凌渊师父”四个字时,这少年当即吓地打了个激灵,二话没说便往屋内跑去。
聂羽忽觉不对,眼前的‘陆师兄’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已被这管库少年唤作师叔,那凌渊师父岂不就是此人的师祖,若是自己到了外院,又该怎么称呼他们。
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阿丁已忙不迭地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一套崭新的道袍道靴和一枚碧玉指环,往聂羽怀里一塞,遂即跑到了陆熙身前,堆着笑道:“陆师叔,您这边走。”
下一刻,名叫阿丁的少年便一面点头哈腰,一面引着二人往楼阁深处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整洁的厢房门前。
“这屋子本是参云阁待客用的,屋中也是才打扫过。由此绕过庭院便是参云阁的地泉,不知是否合师叔之意。”阿丁谨小慎微地介绍道,生怕这位陆师叔不满意。
“这是赏你的,先下去吧。”说话间,陆熙自袖中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晶石,丢给了阿丁。
阿丁将晶石当空一抓,当即狂喜地连连道谢,往来路退了出去。
“阿丁的话你可听清了?”陆熙依旧是衣服淡淡的语气,冲这聂羽说道:“先去沐浴更衣,之后依师父所言在这里等她,切莫在院中胡乱走动,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来。”
见聂羽默默点了点头,陆熙微微颔首,转身化作一缕白虹,划破上空彩云而去,将灰头土脸、不知所措的聂羽独自留在了此处。
………【第十三章 地泉一叩惊好事】………
织云院大大小小近百座楼台,几乎都是依着醉剑峰的巍峨峭壁而建,故而站在织云院中,会让人生出这直贯云霄的陡壁挡去了近半天空的错觉。此时虽是白rì,但因为被厚厚的云幕所笼罩,连绵数千里的群山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云顶上时不时有缕缕淡金sè的阳光shè入山中,更多的,则是那些凭空而生,又凭空消散的五sè彩云。
聂羽此时孤零零地站在朱顶流光的楼宇间,打量着四周陌生的场景,沉吟了片刻后面上忽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既来之,则安之,方才凌渊仙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再疑神疑鬼……倒成了庸人自扰了。看那管库的阿丁修为都比我高出许多,想必这山中的道法也该有些门道,师父一个月才现身一次,当下留在这山里偷学些手段也好,等见了弟弟再做今后的打算。”
想到这,聂羽下意识地往屋中的铜镜里一看,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暗道:“怪不得这陆师兄和阿丁看着我的眼神如此怪异,也难为穆家姐妹和凌渊师父能与我相处这么久,想想自从离了萌关的军机司便没洗过澡了,灰头土脸姑且不说,这身上竟有股子酸味。”
看了看手中捧着的道袍道靴,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先去好好洗个澡,换个衣服再说……”当即朝着之前阿丁所指温泉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绕过回廊后,他便来到了一处开阔的院子。四下依旧是一片绿意,奇花异草绕路而栽,院中正中,则静静矗立着一块巨石,正中开着一扇丈许高的石门,门旁‘地泉’二字朱漆深嵌。
自石门后面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地透出几缕彩光来。
周围的花树散发着十分淡雅的气味,可这气味越好闻聂羽便越觉得身上异味难当,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往那石门跑去,可谁知才进了门,便蓦然怔在了原地。
石门后是一条能够并行三四人的宽阔甬道,自左向右盘旋而下。与他想象中不同,这甬道两侧墙壁并没有灯笼火把等照明之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嵌在石壁内的五sè晶石。这些晶石也说不上是何种材质所造,虽然不似灵晶那般晶莹剔透,散发的光亮却比灵晶强上许多,阵阵白光自其上散发而出,相互映衬下将整个甬道都晃作白蒙蒙的一片。
聂羽循着石道顺势下行,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看到些变化。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渐渐出现了些古朴的木门,其中多数都是一副紧闭的样子,隐隐泛着青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侧开着的门便逐渐多了起来。他心生好奇,便轻轻推开一处半掩着的木门,将头探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丈许大的石室,地当中有一处四尺见方的水潭,股股温热的水气袅袅腾起。石室除了水潭与旁边的两张石质长凳外别无他物,顶上则嵌着一方手掌大小的rǔ白sè晶石,缓缓地洒下阵阵白华,落在弥散的水气上,顿生朦胧之意。
接连看三四间都是一般无二的样子,他当即亟不可待地寻了一间钻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地脱了个jīng光。
可待一丝不挂的他反手一摸时,却忽然发现这木门上竟没有门闩,而这屋内也没有门锁机关等物。暗骂一句,他稀里糊涂地将刚脱下的衣服又穿了起来,转头就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后悔着刚才没有问问那阿丁这地泉到底是怎么个用法。
谁知刚走了没两步,他忽地听到身旁的一扇木门内有声音。略微凑近了一听,却听到门后正隐隐传来一个男子的畅笑声。而这处石室与之前那些一样,木门青光流转地紧闭着。
地泉离阿丁所在的楼阁并不算近,他犹豫了片刻,当即硬着头皮往木门上敲去。
可谁知就在手门相碰的瞬间,一股大力轰然从他叩在门上的手臂处传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聂羽已被弹飞出了五六尺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面石壁上。
“这……这是什么门,这么邪?”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后脑,聂羽在心中咒骂了一句,正扶着墙缓缓起身,却见眼前的门上青光一散,木门竟自行打开了。
他见状蹭地站了起来,满脸尴尬地正要抱拳道歉,却发现门后出现的人竟不是男子。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婷婷少女,秀眉桃目,肤白如雪,身披一套素sè纱衣,香肩半露,竟是一副娇艳yù滴的媚态。不知是因为刚刚出浴还是什么缘故,额顶与两颊竟晕着浓浓的绯红。
“这……这,对……不起,刚才里面不是个……”
被少女美目这么一瞪,他如芒在背般连连作揖认起了错来。仔细打量,身前这少女与他身高相差无几,一身纱袍虽裁剪的偏瘦,但松紧凹凸间,却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反倒平添了几分yīn柔妖娆。
“你是何人?”与他所想象的狂风暴雨不同,少女此刻正用一副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我叫聂羽……是陆师兄让我来此处沐浴更衣的。”聂羽心中一急,就把这名义上的大师兄先卖了出来。
“陆师兄?”女子寻思了片刻,遂即说道:“我可不知道这织云院中还有姓陆的师弟,瞧你这身脏兮兮的样子,定是偷潜进院中的浪荡恶徒,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罢,女子目光厉sè一闪,双手当即运起两道红光就要打向聂羽,红芒映衬,女子脸上的绯sè愈加红艳。
聂羽只觉身形蓦然一滞,这感觉竟与当rì面对乔崖时的场景极其相像,赶忙连声说道:“仙子莫要动手,我说的陆师兄是陆熙陆师兄,凌渊仙子门下大弟子。”
“什么?”女子掌上红芒不但并未散去,反倒是又盛了几分,没好气儿地笑道:“就凭你……也敢妄称是陆师叔的师弟?”
说话间,这美艳少女两掌就要拍下,二人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疾呼。
“殷师姐,手下留情啊!”说着,从雾蒙蒙的白光尽处,跑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阿丁?你怎么会来这?”女子面上闪过了一丝异sè,蓦地撤掉了掌上的法力。
“殷师姐,他确实是陆师叔先前领来的,还好我来的及时,师姐险些闯下祸端啊。”阿丁连跑带颠地走到二人面前,忙不迭地解释道。
“陆师叔领来的?你说的可是实话?”女子依旧不信,质问道。
“事关重大,阿丁又怎么敢骗师姐呢?”男子谗笑一声,向女子方向蹭了蹭。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子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后撤了半步,厉sè问道。
阿丁一见少女如此态度,当即像泄了气,低声道:“是他方才触发了地泉中的禁制,我这才赶忙跑过来,正巧看到师姐你要动手的。”
“原来如此……哼,就算他是陆师叔的人,也是偷窥别人沐浴的登徒子一个。就算告到首座那里,也是我占理。”女子樱唇一撇,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聂羽见她这副模样,无奈地说道:“我初来院中,并没有人告诉我如何使用这木门禁制,聂羽也从没想过要一窥姑娘芳泽,此事姑娘真是误会我了。”
说罢,聂羽偷偷瞥了少女一眼,却发现她比之前似是更为生气了。
“哼!?居然想了还不敢承认,你……你比那些无耻小人还不如,此事……没完!”说罢,女子莲足一跺,自聂羽与阿丁之间翩然掉转,又回到了之前那间石室中。
砰地一声,随着木门再次泛起了青光,阿丁才轻叹了一声:“唉,被这姑nǎinǎi缠上,可够你受的了。”
聂羽听他这么一说,当即疑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这位师姐名叫殷药药,是院中出了名儿的刁蛮。她们殷家本就是祁国望族,她的兄长叔伯也有不少是山门中人。她本人虽是丽质婀娜,天资不凡,但这脾气……唉,除了那些鹤立鸡群之人,寻常门人靠近了可是要吃上不小的苦头……”
说罢,阿丁叹声摇了摇头,但聂羽却察觉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丝丝倾慕。
“其他事情稍后再说,道友可否先将如何使用这木门禁制告诉我。”聂羽苦笑一声,遂即打断了阿丁的话。
“只需将这星力缓缓地注入门上……”阿丁低着声音,缓缓地给他讲解了起来。
……
“殷药药……方才她开门时,身后晃过的黑袍男子又是谁?想必之前那几声畅笑,便该是他发出的声音才对,可这两人……”从小到大他可还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想到此处脸庞忽地一热,转身便钻入了雾气蒸腾的石室中。
………【第十四章 五蟾水云妙阵】………
“药药,外面发生了何事,居然把你气成这样?”
那名唤作殷药药的少女刚一将门掩上,便自门后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遂即,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从雾蒙蒙的昏暗里闪身而出,一把便将香肩半露的殷药药揽入了怀中。“哼!还不都怪你,让你别出声你偏偏不听,要是让那些院中同门撞上了,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殷药药嗔声说道,当即娇躯一歪倚在了男子怀中。
“切,撞破了又如何?别说几个二代弟子,就算是陆熙和陈川来了,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师兄。”男子似乎毫不介意殷药药此话,大手将他一搂便扑通一声跃入了身前的水池中。
“你……你这般对我,就不怕我告诉族中长辈?”殷药药两腮绯sè如霞,身上纱衣被温泉水这么一浸,当即紧紧地贴服在了肌肤上。
“告诉族中长辈?你要真告诉了族中长辈,我樊多就明媒正娶地将你接来沉苍院,哈哈哈哈。”说话间,男子的一双臂弯就已分别搂在了殷药药的香肩和柳腰上,将他死死地锁在了自己怀中。
殷药药鼻中轻哼一声,微喘道:“叫你别出声!你不要名声,我害怕族中长辈降罪呢!”
黑衣男子将身上黑袍顺着宽厚的两肩一褪,大笑一声道:“我就不信今rì你能忍得住,在我手下一声不吭……”
说话间,二人的身影便被蒸腾的水气遮蔽了去,只传出阵阵鱼水欢声。
与此同时,在甬道另一侧的石室中,聂羽此时正满脸惬意地浸在暖潭里。随着他身体不住地搅动,整个屋内都已被湿热的水气漫作白蒙蒙的一片。
经历了近月的颠簸,聂羽第一次找回了欢颜镇上那种信手拈来的闲适之感。虽然他已许久都没有疲惫的感觉了,可身在这暖潭里,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周身穴道都如同彻底打开了一般,随着周身水波的涌动而呼吸着。
与前两rì静坐盼仙萍的感觉不同,如果说盼仙萍上那份平静是心念上的,那他此时得到的这份畅快,便是来自于每一寸身体发肤,每一个细小毛孔。
沉浸在这种无比舒畅的感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舍地从暖潭中爬了出来。
刚出浴,他便发现这泉水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发肤上的水滴便纷纷渗入了体内。慨叹着道门里居然连这沐浴之地都如此不凡,他赤条条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端详起了之前阿丁取给他的那套道袍来。
这道服虽与镇上书院的白衣有几分神似,但摸上去却大为不同。虽然不如他在荒漠蛛穴里得到的那三套白袍结实,可也算得上滑顺似锦,轻薄如沙,里外三件拿在手中居然感觉不到一丝分量。
聂羽将道服往身上一套,方发觉这白袍的样式与穆家姐妹和陆熙等人所穿的样式一般无二。会心轻笑着,他将两条束腰随手一紧,忽然觉得手中攥到了什么东西,仔细看去,竟是一朵寸许大的粉sè祥云,十分细致地绣在束腰上。
“哦……这就是之前仙来客栈掌所说,织云院弟子的标志么?”
聂羽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随手将阿丁拿给自己的碧玉戒指戴在了手上,心念往戒中一探,暗道一句:“这醉乌山中真是好气派,乔老爷子给我这枚青玉戒时百般不舍,没想到这山中随便一个弟子所用的储物戒指都还好上一些。”
想到此处,他将剩余的那些灵晶尽数都倒到了新戒指中,遂即将那枚青玉戒收入了宝符里。
做完这一切,他目光才旋即落在了之前一直掖在腰间的白纶上。说来也奇怪,这白纶还是他在镇上时书院先生所赠,经历了这么些大小战事,此物居然还是副一尘不染的样子。这条白纶此时也算是他对欢颜小镇的唯一念想,若不是当rì听素净师父所说的那一番话,战乱中他没准真会将此物扔到何处。
思忖了半晌,他将白纶往怀中一塞,又抖了抖手腕上的铃铛,才轻笑着走出了石室。
方从地泉里出来,他便觉得浑身如同卸去了一副枷锁般爽落异常,足下踩着的道靴也十分轻便。嗅着院中不知名的淡淡清香,他并未多做停留便朝着来时的小路快步而去。可没走多久,他却远远地发现自己小屋房门正半开着。
披头散发的聂羽手中攥着一枚与道袍成套的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屋,却发现桌边正坐着一个曼妙的粉袍背影,正是凌渊师父。
在他进屋的瞬间,莫凌渊已转过了头来,眉眼之间再寻不到半点与陆熙说话时那般肃然的面孔,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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