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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无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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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哲微笑着说：“好，听你的。” 他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很舒服的坐好，静静的看着钟意认真看菜单的样子。
钟意对美食有着特别的热爱，她常戏说喜欢美食的人不会穷凶极恶，因为对美食的爱就对生活的爱，热爱生活的人又怎么会行恶呢？
钟意喜欢品尝美食也喜欢自己下厨做，还自夸的说学生物的女生那么精密的实验都做得，做饭更不在话下。她有个会做菜的老爸，过年的时候可以一个人整治出一大桌年夜饭的那种水平。从小钟意就喜欢在厨房里跟在爸爸后面看他做菜，耳濡目染之下钟意对做菜倒颇有些心得。来美国后生活学习一直很紧张，但是闲暇之余钟意喜欢钻研菜谱，好在住在洛杉矶这个华人众多的地方，食材调料买起来十分方便。
她做饭仔细讲究，但是慕尧是个对吃并没有太多追求的人，好吃的和非常好吃的在他的评价系统里都是“好吃的”，就连不怎么好吃的在他嘴里也是“挺好的”，他其实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做饭上实在可惜。钟意因此常常觉得她英雄没有用武之地，颇有些明珠暗投的感觉。她喜欢跟朋友一起分享美食，觉得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钟意就很快乐，桌子上摆着她爱吃的精致小点。更让她高兴的是宣哲也喜欢这里的食物。宣哲吃了口瑶柱香菇火腿肠粉，不住的点头说：“这肠粉果然特别，香菇没有盖住火腿的鲜味，细品时瑶柱的味道也跳出来了。”
“知己啊！我敬你！” 钟意兴奋的举起一杯菊普茶。“伯牙遇子期，当饮一大碗！”
宣哲叫的糯米鸡也很好吃，糯米软糯鲜甜还有荷叶淡淡的清香，里面还别出心裁的加入了咸蛋黄，和炒香的香菇丁，这一炒一蒸的做法更衬出鸡肉的鲜嫩。
宣哲最赞不绝口的还是钟意推荐的艇仔粥。鱼骨熬粥，灼熟新鲜鱼片，虾仁，又放入炸猪皮、海蜇皮、最后放一把花生仁，点上葱花，真让人食指大动。宣哲连吃了两碗，赞道：“脆中带爽，鲜香滑嫩，太好吃了。” 钟意听到宣哲的夸赞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他们边吃边聊说了很多话，钟意说起小时候到乡下玩第一次吃到好吃的新鲜的枣子，脆脆的甜甜的。宣哲告诉她，他们那里池塘有一种有趣的鱼竟然会跳着在岸上，抓来吃也是极美味的。钟意讲起上学时叛逆，因为数学老师讲课不负责任自己领着全班同学集体罢课搞的全校轰动的事迹。宣哲说起他硬是放着可以去top2好专业的成绩不顾老师家人反对报考了医学院就是为了实现自己救死扶伤的愿望。
两人越说越投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医学到文学，从童年小事到人生感悟。更难得的是那份自然，两人就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彼此心意相通。
一顿早茶倒吃了很长时间，从名轩出来后宣哲还是坚持绕道龙记去看看旁边那家中药铺子。果然还是缺货，两人怏怏的走出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宣哲嘱咐了钟意一句又跑回了中药店。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纸袋，“我刚才看到店里有卖这个的，你试试，也许有点用。” 钟意打开一看，原来是干的无花果。
“我记得以前上中医课的时候看到过说无花果有化痰理气的作用。” 宣哲看着钟意认真的说，“老板说用水煎了再加些冰糖，也不难喝的。一会我们路上再买点冰糖好了。” 阳光下宣哲目光恳切笑得很温柔。
钟意看到宣哲关切的目光，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轻声说：“冰糖我家里有的。” 又用更低的声音说：“谢谢你。”
宣哲静默了半晌，突然说：“你带我吃了这么好吃的早茶，就当我投桃报李了。”
回公寓的路上，钟意话格外的少。宣哲就打趣她昨天回家路上失神差点被车撞到的事。钟意告诉宣哲是因为收到颜小乐的微信说跟翁展因为海归的事吵架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钟意叹了口气说：“翁展一直野心勃勃要回国创自己的事业，他的人生规划里有灿烂有激情有挑战，却好像没有小乐的位置。” 钟意为小乐遗憾，因为她知道小乐虽然看上去很强势，却很向往平凡的家庭生活。
“还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比较重要。” 宣哲想了想郑重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宣哲很了解翁展的心理。海归还是留在美国似乎是每个海外男生的挣扎。当年茫茫然然来到美国，按部就班的读书，工作，成家，置业。时间过的匆匆。多数人的生活和宣哲一样，工作宿舍两点一线，成了家的更忙，各种小孩的课外活动。时间久了，恐怕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自从微信微博qq流行以后，原来遥远的祖国，生疏已久的同学都一下进入了生活。国内的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和这边平静的生活形成了深刻的对比。男人谁不想建功立业成为中流砥柱呀。只是颜小乐的住院医才做到一半，对她来说将来也是在美国发展更有利的。翁展海归事必影响他们的将来的规划甚至现在的关系。
“我让陆洋和他谈谈吧，陆洋对国内情况更了解，海归也不是翁展想象的那么简单。” 宣哲建议说。
“行，我现在就去陪陪小乐，她肯定心情不好。” 钟意看上去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的，你去吧，我下午也有点事。谢谢你，今天的早茶真的很好吃。” 宣哲只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
“别客气，我还知道很多好餐馆下回一起去。” 钟意微笑着挥挥手示意告别，然后转身向小乐家的方向走去。
“过马路小心点，走路时别看微信。”宣哲不放心，又啰嗦了一句。
“放心吧，会遵医嘱的，宣医生。” 钟意回头看了看宣哲，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回公寓的路上，宣哲想了很多。他在想如果他是翁展会做出什么选择。做医生一直是他从小的理想，他思虑周全，处事冷静，又喜欢钻研，确实是适合做医生。每当做出正确的诊断，给出及时有效的治疗，宣哲都会觉得莫大的欣慰和满足。跟病人和家属的交流也是宣哲医务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真心关心他的病人又有同理心，深受病人和家属的喜爱，这种良性的医患间的互动也给了宣哲很大的鼓舞。
以宣哲的教育背景和业务能力，如果在国内发展应该会成为科室的骨干或者学术带头人。事实上他以前的留在国内的同学确实顺着这样的轨迹在发展，那也是一番不同的人生经历。但是宣哲觉得还是在美国行医更加单纯，可以更加直接的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也喜欢这里简单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和自己喜欢的有默契的人一起相依相伴，能工作能相爱，那将是生活给他的最美好的礼物了。宣哲想到这里，不由的觉得心里充满了希望，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公寓宣哲就打开电脑，百度了京都念慈庵川贝枇杷膏，又输入洛杉矶周围邻近城市的中药铺，然后一家一家打电话去问，居然全部没货。宣哲有点沮丧，想了想，又找了几家San Diego的中药房，挨家电话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真有一家刚进了货。
“是京都念慈庵的？”，“没有过期吧？” “六瓶请都给我留着，我两个小时后一定到。” 宣哲急切的说。
宣哲急急忙忙开车出了洛杉矶，路上依然是车流如潮。但是宣哲突然觉得，南加真的好美。绿树中偶尔有几棵红枫，阳光中多了些金色的柔和，五号公路虽然不如一号公路美，却也能看到碧蓝的海水。海浪从海平面翻滚着过来，却最终轻拂着海岸，那样温柔平和。海鸟成双结对，一时盘绕在天空，一时降落在岸边的礁石上。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看到大海，宣哲的心情很放松。今天其实是宣哲的生日，不过知道的人很少。宣哲的父母工作很忙，从来不给孩子过生日。久而久之，生日就只有宣哲自己记得了。每年生日，宣哲给自己下碗面条，就算纪念过了。今年真是特别，宣哲脑海里抹不去钟意那回眸时灿烂的笑容，耳边仿佛有她爽朗的笑声。宣哲觉得似乎她就坐在自己旁边，笑语嫣然地陪着自己。
宣哲在进San Diego时小堵了一下，忍不住超了几个车又被警察拦住吃了一个ticket。等宣哲赶到店里时，己过了关门的时间。老扳真是好人，接到宣哲在路上打来的电话就开着门等着。宣哲千恩万谢，把六瓶枇杷膏都买了下来。老板得知宣哲是专门开车两个小时从洛杉矶赶来的，很惊讶。
“是给很重要的人吧。” 老板好奇的问。
“嗯。” 宣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很重要。”
买了药宣哲兴高采烈地开车回了洛杉矶。洛杉矶的交通真是拥挤，城里花的时间比高速还长。回到公寓已经挺晚的了，想着钟意第二天早班很可能已经睡下了，宣哲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把六瓶川贝枇杷膏小心的放到包里，心情还是那么的好，就打开微信，又写了个moment，“今天开始喜欢南加的秋天了。” 然后附了一个路上休息加油时拍的海景。
微信上还有提示，一看是颜小乐和钟意在自己的上个关于丝巾的moment留了言。颜小乐说：“谁呀，这么不开眼，留下你祸害千年，【坏笑】。” 钟意也留了言：“安啦，好人自有好报。【吐舌】” 宣哲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星期一宣哲开心去上班，就被一个小护士叫到科里的休息室，进去一看原来是科里的同事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趴庆祝生日，虽然生日过去了一天，宣哲心里还是很感动。有气球，有〃Happy Birthday〃的生日条幅，有蛋糕，还有同事们烘焙的各种小点心。大家还用心写了一张生日卡，从科主任到小护士们都在上面签了名。
有个同事还塞给宣哲一个神秘小礼物，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小盆仙人掌，嫩绿嫩绿的很可爱。送礼物的同事开玩笑说，看样子宣哲也不会是个“green thumb〃；所幸仙人掌是极其好养活的，隔三差五的浇浇水也就好了。宣哲想想自己公寓里确实一盆绿色植物也没有，这盆仙人掌倒长得十分有趣，就很高兴的收下了。
大家吃了蛋糕跟宣哲说了生日快乐，闲聊了两句也就散去了，宣哲也跟大家道了谢去病房查房。他的心情却很快郁闷了。上周四来了个老先生，全身淤血，小便带血，血小板很低，贫血，白血球也有点高。宣哲心想肯定是白血病或者MDS，就跟老先生老太太讲了自己的初步诊断，并做了骨穿。
一个周末过去了，今天骨穿报告却好像打了宣哲一记耳光，骨髓里确实有极多癌细胞，不过不是白血病，而且前列腺癌。宣哲很懊恼。这前列腺癌可以引起DIC并出血也不是很罕见，自己怎么就忽视了。想到上周老先生老太太执着手流着泪的场景，宣哲觉得心里揪揪的痛。
宣哲来到老先生床前，老先生倒也挺安定，除了老太太外，还有好几个家属，都是满脸忧伤关切。宣哲拉了个凳子坐下来，把骨髓穿刺的结果告诉家属。前列腺癌虽然己转移，但预后比白血病好多了。家属和病人都欢呼起来，老太太还给了宣哲一个大大的拥抱，“太谢谢你了。”
“太抱歉了，上个星期我的初步诊断不正确让你们担心了一个周末。” 宣哲不好意思的说。
“我们理解，医生不是神，我们为这好消息感谢神也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医生。” 老先生和老太太衷心的感慨道。
出了病房，宣哲的心宽慰了很多。前列腺癌很好治，病人有希望长期存活。宣哲也为病人高兴，他下了医嘱，又给内科的主管大夫打了电话交代了病情和处理情况。主管大夫今天刚接手这个病人。Dr。 Sarah Miler，宣哲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细想了下，好像在自己的急诊出院报告上见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当时在急诊时主管自己的住院医。
当时情况挺混乱，自己醒来后又迷迷糊糊的，也没有来得及向她表示谢意。不过，在同一个医院将来一定有机会的。宣哲又想起脑海中那个盈盈不去的救了自己长发天使，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连名字也没有留下，只有那条白色丝巾，可惜，也许没有机会再和她相见了。
宣哲走出医生工作区，看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生走了过去，身影似乎很熟悉 。“钟意！” 宣哲心里一热，大声叫了出来。那人诧异地回头，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华裔大夫。宣哲赶紧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宣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激动认错了人，这并不像是平时的自己。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多了些牵挂，可是具体怎样，他并不曾也不敢细想。
他想起要早点让钟意吃上药，就给钟意发了个微信，“昨天碰巧找到了神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去。【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钟意的星期天下午过的并不开心。和宣哲道别后，她就和颜小乐约好了在咖啡店见面。
钟意还记得她第一次见颜小乐时的印象。小乐的眼睛明亮清澈，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最有感染力的是她笑起来浅浅的酒窝。更有趣的是左边的酒窝里有颗小小的痣。她妈给她算过，大师说痣长此处“少财”，她却说这是她知识的凝聚，也难怪她从小到大的考试无往不利。其实钟意知道那当然不是因为运气，而是源于小乐艰苦的努力和她乐观积极的态度，遇到困难反而越挫越勇。
小乐考住院医的成绩很好又有很棒的推荐信，但由于她是国外医学毕业生，当时她进外科是一年的preliminary program。这意味着一年后超过一大半的人会被淘汰出局需要另找出路，只有小部分可以留下继续深造。
小乐的业务水平当然没有问题，从病例汇报到手术操作，从bedside manner 到团体合作精神，都是当年chief盛赞的对象。但是美国的文化就是这样，外国人如果不能融入圈子就会被排斥在外，尤其是竞争激烈的外科。
外科手术术前术后甚至术中有很多的空余时间，外科attending又是所有科室里最爱提问聊天的一拨人。医学问题当然难不倒小乐，可是日常聊天却是很大的挑战。什么橄榄球，职棒赛，刚开始小乐根本插不上嘴。为此小乐一头扎进了ESPN，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复杂的橄榄球赛规则像pass interference，personal foul，以及各大球队的著名的Quarterback，倒也都让她说的头头是道。一年过后，小乐是prelim里唯二留下的intern，也是外科三年以来唯一的非美国毕业生。
钟意记忆中小乐总是一副乐观向上的态度，住院医的生活忙碌紧张，工作压力大，但是小乐也从来都是积极面对。尽管两人在一起时也经常抱怨一下，但那都是为了派遣负面情绪，事过之后小乐总是活蹦乱跳，号称满血复活了。所以钟意很少见到小乐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她静静的坐在咖啡馆里的一角，神色凝重，可爱的酒窝消失不见，眼里的光仿佛也黯了下来。
“阿姨还好吗？” 钟意不知道怎样开头，于是就先问候一下小乐的妈妈。
“挺好的，满世界乱飞，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小乐咕哝了一句。
“还是这么有活力啊！我还记得阿姨前年来美国看你的时候偷偷给我看你小时候被她扮成男孩子的照片。”
小乐的妈妈是个很有趣的人，办事雷厉风行，可有时候又很孩子气。她为人爽朗，活力四射，来美国看小乐，就拉着大家天南海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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