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躲着我下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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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冬阳还未回来，张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清冷的好像从没有人居住过一般，没有鲜花，没有新鲜的窗帘，厨房甚至没有蔬菜和水果，想着除了请林阳光吃晚餐那次还算温馨，基本上再无其他时刻令人有这种感觉。
　　“老板，”电话适时而来，打破寂静。
　　“什么事？”张旸收起小情绪，以独裁者的语气接起助手的电话。
　　“林总经理完成了本地公司的收购，成了名副其实的董事长，而且据可靠消息称他已经和I。E公司合作，下一步应该是内地其他产业的收购，林总经理动作隐秘且迅速，老板，我们是不是该阻止？”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可是，老爷那边怎么办？”
　　“保密。一个字都不许透露。”
　　“是。”
　　挂掉电话，张旸不禁苦笑：“冬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觉得我天真，所以不懂你现在的野心大计；觉得我不谙世事，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利用我，其实只是为了我爸爸的那些产业；可是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根本也得不到他的那些资产……”
　　在某一天发现另一个女孩的襁褓时期的照片，又在某一天发现了自己的领养证明，才了解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他们用来忏悔弥补愧疚的物品，为自己可悲又愤慨，她知道自己小时候不及常人，不禁自嘲，原来他们挑选了最具有挑战性和最残破的小孩来进行自己最深刻的检讨和补救，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这么辛苦的争夺着宝贵的权势，甚至不惜将自己武装成连自己都讨厌的人，甚至不惜牺牲身边最亲爱的人，可是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每天怀揣着最简单的想法，做着最热衷的事情，却浑然不知有人为了她打的不可开交，受人算计又受人爱护，可是却不会终止。
　　“老爷，遗嘱都已经拟好，你所有的产业股份继承者都是林阳光小姐。”
　　“好我知道了。”
　　“可是这样做对小姐是不是有些残忍？”他的助手阿凯鸣不平。
　　“我自有打算。”
　　张旸本想亲自质问爸爸自己是不是真的替代品，走到书房门口偏偏听到这个，手用力的捏紧，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一定要这么对我吗？这么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啊，从来都是我，那个女孩算什么，却得到了你的全部。张旸心里早已歇斯底里，却只能安静的走开，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阻止，她要得到属于她的一切。
　　而直到将来某一天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那样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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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机票都已经订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国。”张东勋坐在书房里，看上去已经衰老十几岁，手中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一个漂亮的婴儿咧嘴笑得开心，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的抚摸着小孩的脸，终于……
　　“好。”张东勋点点头，“对了，阿凯，小姐可知道我回国的消息？”
　　“还不知，要告诉她吗？”
　　“不。”张东勋摆摆手，“不需要让她知道。”
　　记忆回到二十年前，他初次将张旸抱回家，终于恢复往日的热闹，只是热闹里总该有些悲伤。
　　那时候生活多穷，差点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襁褓里的女儿跟着自己根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恰巧在福利院的门口遇见两位好心的夫妇，看见他抱着小孩走来走去，徘徊不去，问清缘由，收养了他的小女儿，将手里刚发的工资几千块钱都给了他，救命的钱教他们支撑下来，虽然妻子一直对这句话只字不提，但彼此都知道他们少了什么，越是沉默里总藏着不可言说的愧疚和折磨。所以等他们稳定下来，想要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却已是大海捞针，他们换了住址，问了邻居说是离开了这座城市。
　　夫妻俩重新回到那个福利院门口，曾经与女儿分别的地方。
　　也就是那一次将张旸接回了家，大概她才五岁吧。院长说她与常人相比，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有很大缺陷，像是为了洗漱掉自己的愧疚一般，他们收养了她，带她看医生，尽最大的努力陪着她，教她说话，终于他们的温暖和执着成功的将女孩的心防和伪装彻底的打破，十岁的时候张旸终于上了一年级，再也没让家长费心思。可是妻子却病死了，在病房里她握着丈夫的手，没有光彩的眼睛直盯着他，“我们……对不起她，东勋，找到她。找到我们的孩子。”
　　眼泪流到枕头上，一滴一滴汇成一小片思念，不得已的分别换来的却是此生不得相见，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将你送给别人，哪怕我们一起坚信的生活，但是心却是暖的，女儿，妈妈甚至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却再也不见。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不要再来到我们身边，哪怕来生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至少可以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孩子，还未找到你，听你叫我一声妈妈，这样想真的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
　　张东勋这些年产业越做越大，也一直并未放弃寻找女儿，终于在前两年找到了她，所以一直都在默默的帮助她，却不敢相认，看着她最近的照片，手激动得都在颤抖，五十岁的年纪过早的有了比同年纪人更多的白发和皱纹。时间越来越不可饶恕他这些年的辜负，他就要离去，所以不得不去找她，告诉她，阳光，我是你的亲生爸爸。
　　

39

　当所有人都在为了想要的一切东奔西走，互相联合的时候，属于常人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凡，那些争夺从来都是继承者们的故事，而更多的人却是为奔波，为生存，为明天的馒头和餐盒而疾走的。
　　一大早头昏脑涨的来到公司，相里赶紧凑过来，“昨晚你没事吧？”
　　我白了他一眼，“还好，不过感谢你，让我看到他这么酸的一面。”
　　“吃了很多醋？”
　　“嗯。”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不用感谢我。”相里贱兮兮的模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随手抄起手边的杂志拍他装满浆糊的脑袋。
　　“别乱想，他把我丢到公寓，就去书房工作了，到现在一句话也没和我说。”我无不失落的说。
　　“冷战？啧啧，”相里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他真的吃了不少醋，保重。”
　　“喂。”我的一声“喂”有去无回，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背影气的笑了，哎，没什么大不了的，昨晚张亦心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请教了一下，以她的说法是“守株待兔”，好吧，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这么守着了。
　　这么想着，电话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者姓名我都快哭了，“喂，张亦心，昨晚该说的不是都说了吗？”
　　“说什么了，昨晚刚说到生日宴桌上放玫瑰还是百合你就睡着了。”张亦心在那头咆哮。
　　“好好好，实在因为你讲电话到凌晨，我太困了。”想着昨晚刚被丢到卧室，张亦心就打电话过来，兴奋的提醒我生日即将来到，如同自己的生日一样，我就暗叫不好，生日看来要被她毁了。
　　“胡说，从十点开始你前前后后睡着了三次。”张亦心还在揭露我。
　　“张亦心你不用工作的吗？我要忙了。”此刻我只想挂电话，清晨安静才是最好的养生。
　　“中午我去找你吃午饭。”
　　还未等我开口，张亦心就挂掉了电话。
　　把手机丢到一边，办公桌上的日历上的红色记号提醒我马上就要二十三岁了。一直都有一个习惯，拿到手中的日历一定首先把自己的生日做上标记，冬月二十八日，过完生日，转眼马上就要过年了。
　　“哥，吃醋的滋味怎么样？”艺术总监此刻刚来到亲爱的哥哥家，昨晚听闻张亦琛百年不遇的玩起了冷战，张亦心怎么能错过这么精彩的剧情，一进门就幸灾乐祸。
　　“你来就是问我这个的吗？”张亦琛穿着家居服，坐在电脑前忙东忙西。
　　“对啊。”张亦心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热播电视剧，很难看，张亦心心不在焉的随便按了几个台，就关了。“当然，明天阳光生日，我打算在这办个生日宴。”
　　听到这句话，张亦琛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抬眼看她，“我以为这是生日这种事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看来，你早有准备啊。”张亦心了然暧昧的笑。
　　“那是当然。”
　　“那就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再过，肯定更浪漫。”张亦心站起身，巡视着房间的装潢，“不得不说，虽然阳光现在还住在我这，不过这个生日之后可能就要在这里了。”
　　“我并无求婚打算。”张亦琛冷淡的说。
　　“你已经28岁。”张亦心提醒。
　　“我知道。”求婚这种事张亦琛并不是没有想过，在未和张旸谈过之前，他甚至去看过戒指，只是见过张旸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想让阳光以为他不爱她，一开始其实他就是爱她的，只不过骄傲如他，在张亦心的面前倔强的表现出万物与他毫不相关的态度。其实呢，所有的欲望都是想要得到，都源自内心的一种渴望和不知情的偏爱，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与她是有联系的，命运将他们缠绕在一起，他便不想再分开。
　　这些只得他自己知道。
　　“你会给阳光幸福的对吧，哥哥。”离开之前，张亦心似想起什么，一改平时无谓，意外情深的问他。
　　“当然。”张亦琛起身，“我知道你内心对她有愧，但是结果会是好的，我比任何人都有能力让她幸福。”
　　“但愿她从来都不会知道我曾那样将她送给你。”
　　张亦琛浅笑，“我已将过程演绎的十分浪漫。”他以为过分浪漫是弥补女人最好的方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欺骗永远是最让人无法释怀的伤害。
　　也许事情根本不需要这么曲折离奇的发展，只是张亦琛不习惯慢慢来，他喜欢她，便要得到她，一份关系的维系，能让他的付出和感情慢慢的变成被爱，在这份关系里他有保证阳光可以会慢慢的爱上自己，甚至胜过他爱阳光。与其千万倍的默默关怀，不如一次面对面的体贴和亲吻。事实证明，他这样做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被爱，阳光逐渐爱上了他，如果一开始阳光接受他是意乱情迷的好感，那么此后的交往中，他真心的对她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爱都留给女朋友，甚至丢掉了以前花花公子的称号，遇见了便不觉后悔，这是曾经玩世不恭的张亦琛遇见林阳光后学到的，她虽然平凡，但是很特别，即使别人有千万种个性，都不及她矜贵。
　　“中午一起吃午饭？”居然真的教我“待”着了，张亦琛这个大兔子，还是乖乖的主动和好了，果真如张亦心说的不差。
　　“可是，我和张亦心约好了。”
　　“生日随她折腾，我会打给她，一会儿我去接你。”
　　看来张亦琛早已知道，心里暗暗开心，也省的听张亦心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
　　“哦，我知道了。”
　　

40

　“终于回来了。”张东勋下了飞机，不禁感慨。
　　“老爷，您要注意身体，我们还是先回公寓吧。”阿凯在一旁尽职提醒。
　　“好。”虽然是爽快的答应，但是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看着周遭的街道，建筑，人群。这是女儿从小就生活的城市，也许某一条街就会看见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即使看不见，但是想象中那里有她从小到大的身影，快乐无忧的生活就觉得高兴，“快要下雪了吧？”阴沉沉的天气使这个冬季更加寒冷了。
　　“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可能会有降雪。”阿凯回答。
　　“哦，是啊。”记得女儿刚出生的那天，便是下雪天。“我女儿明天生日了，她出生那天便是下雪天，似乎每年她过生日前后都会下雪，真巧，阿凯你说，她算不算雪仙子送来的礼物？”
　　“那是当然。”阿凯从后视镜中看着陷入回忆的老板，他跟随着张东勋已有七年，算是他的亲信，最初在他身边工作如同一只毫不疲惫的马达，坚毅果断智慧；如今只几年时光，他便已被摧残的不成人形，也更加倍把精力投入到亲情身上，他加倍思念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见过她的照片，确实很漂亮。
　　“呵呵，只可惜我从未陪她过过生日，如今我时日不多，只想找回她，至少能听得到她可以叫我一声爸爸。”
　　“会的。”
　　“对了，林冬阳和小姐最近怎么样？”张东勋走进房间，新公寓看来装饰的不错，阿凯办事还是很有效率，在身边这么多年，至少也了解自己的品味。
　　“他们目前住在霞光路那边的公寓，离这里不远。”阿凯回答。
　　“工作呢？”
　　“额……林冬阳手中已有此地半数股份，并且和李氏集团I。E公司合作，意将内地其他产业收归自己手下，看起来胃口不小，我怕再有不多时间，他会觊觎澳门或者其他地区的产业并设法谋取。”
　　张东勋看起来并不吃惊，依旧平静的说，“小姐知道吗？”
　　“知道，但是并未阻拦，也并无什么举动。”
　　“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打算，”张东勋似乎全都知道，在他看来他们只是一群孩子再胡闹，以为他快撒手不管，便可以为所欲为，“冬阳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辜负了您的信任。”
　　“他并无恶意，只是想证明自己罢了。”初次见林冬阳便知道他不是安于现状的人，眼神坚定且执着，他从来都不会甘于平庸。
　　“是。”
　　张旸初次把林冬阳领回家的时候，张东勋第一次看他，印象里他穿着简单却不失风度，虽然身无分文却倔强的如同坐拥无限帝国，这也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即便一穷二白也不会放弃对未来的执着，所以到现在他有了今天的所有……在事后的调查中，才知道他的家庭，知道他的妹妹，以至于到最后知道了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世界如此之小，以为再也找不到的女儿，却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身份，这大概就是亲情之间难以隔断的缘分。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张东勋差点激动得流了泪，此后他细心的将她保护起来。在他知道她养父母死后，她一个人寄居在姑姑家里，可是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收养的，对她也并不亲昵。在她上高中，考大学的时候，需要打工赚自己的零花钱，张东勋都替她打点好，教她可以好好的生活；甚至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换了她喜欢的学校，想读的专业，甚至将林冬阳好朋友的妹妹安排到她的身边，一切发生的似乎顺其自然，其实都有张东勋的参与，这是他可以在不打扰女儿的情况下给予的最好的生活，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愿意在一旁默默的望着她，保护着她就好。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张东勋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发呆，他还没有准备好离开这里，如果不能得到女儿的谅解，也许他甚至不能升入天堂。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都会有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名称，那就是地狱。在他看来自己是充满罪孽的一个人，如果在现世得不到答案，他便要去炼狱重生，想想都觉得可怕……
　　“老板，太晚了，医生说您不应久站。”阿凯在身后提醒。
　　“总听医生的话，我可活过百岁？”张东勋不予理睬，医生的话总是这样，无病的时候听起来毫不在意，有病之后更加多此一举，怎么都不会好起来，为何还要挑剔我久站还是走路？
　　“无论怎样，医生的话应该不会有害处。”
　　“阿凯，”张东勋叫他名字，郑重其事地。
　　“是。”
　　“若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