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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七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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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翻涌着冰寒的讯水,将我浑身包裹,可是我还不想死。艰难张嘴,唇齿微颤,深陷兰袖,嵌入肌肤。腥甜锈成一股刻骨铭心的暗流,溢出我嘴角,涌入云水。错愕一瞬间,兰臂微松。我用尽力气推开他,籍着水流向上游去。春汛带冰,急流东涌。寒冷、黑暗、窒息……成为我半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据《野志?花叶世家》记载:“云国元嘉八年二月朔望,山夏王破京师,南面而坐,三分幽云。巨商花重落聊失音讯,花家一夜覆灭,儿女离散。帝都流言,花氏巨富敌国,绘制藏宝“花叶图”流于世间。一时云集响应而寻图者,不可胜数……三月初七,燕公子聆着白城龙门寻花家四女安城于云水之滨,江阳绿瞳携之投河,不知所踪……”
而实际上,没有人知道,花安城大难不死,被一户渔家所救。
风动莲叶摇,碧裙飞舞。
“小龙——”粗哑的声音从岸边传来,打断了我的回忆。循声望去,少年翩翩,玄衣带水,长立燕溪荷岸。浓眉大眼,漆黑瞳孔;鹰鼻微挺,刚毅有力;薄唇咧笑,任风撩起几缕墨发如绸。他是龙渠,与我同岁,桃花坞龙家第三子,晋城的一个小捕快。
“小龙——”
我懒散地支起上半身,勉强露出荷叶丛,微笑着朝他大叫道:“喊魂啊!”
他憨傻地挠挠头,脸色微红,咧嘴笑道:“你怎么跑水中央去了,害我好找!”
“有事儿吗?”我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大的个大个儿动不动就脸红,我怎么看着都觉得无趣,所幸又躺下了。
“城……城西李家的又来提亲了,李彦冰他,他……你……你看……阿娘叫你回去。”他吞吞吐吐地终于把一句话说完,我就霍地坐起来,没好气地叫道:“有完没完啊!上回怎么回的韩家老狐狸,这回便依样儿回去!”
“哦。”他悻悻地应了一声,又逃也似的转身离去。我记得第一次遭受“被提亲”经历时,龙三那小子还是满脸铁青地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告诉人家我是他童养媳,还跟那人狠狠地掐了一架……现在倒好,每每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我的反应。真是欠扁!
我仍旧躺着,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先是城东王家,再是狐狸韩家,现在又是城西李家。还有完没完啊!这个世界真是疯狂至极,本姑娘我才十三岁不到,提亲的人倒是踏破门槛,诶!我顶着花安城这张日益与叶卿岚趋同的脸,也不知是祸是福。
十年前,我被居住在云水水畔的渔家龙氏所救,那家老太太看我眉清目秀就不经我的同意(话说花安城那时三岁不到,怎么经过她同意?)把我给收回去当童养媳了……同年年底,因为燕秦两国战争,龙氏和长子龙大被抓壮丁去应征,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年春,云水改道,泛滥成灾,两岸几百里范围内罹患洪灾,当年七岁的龙二在那场灾难中失踪,从此龙家孤儿寡母,举家逃难到北地晋城。
晋城濒临云水支流燕溪的下游而建,是一座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城镇,城池坚固,有护城河相护。城内商业繁荣,城外山野茂蘧,是燕南一块风水宝地。
时间匆匆流逝。在这十年的一大半时间里,龙老太太和儿媳妇龙李氏日以继夜地织布、卖布,再靠上邻里乡亲地帮扶,总算是把我和龙三俩给拉扯到这么大了,真是不容易。龙三,也就是龙渠,别看平时憨傻又五大三粗的,可一个十三岁的大老爷儿们硬是把一个家的重担给挑在了肩上,还总是嘻嘻哈哈的,值得佩服;我也没闲着,除了跟龙家婆媳俩学织布裁缝以及各种农活,还要规划未来的商业生涯,尤其是在十岁那年有过一次惨痛的失败教训之后……哎,平时也难得清闲一回啊!不过穷人家自有穷人家的好,毕竟平凡里见真情嘛。
岁月如梭。
记得七岁那年仲夏,我和龙三同村里的一群小孩子在燕溪打了一下午水仗,结果别人倒是没事儿,反观我:当天晚上高烧不退,人事不省。阿娘,厄,也就是龙三他亲妈龙李氏,抱着我跑遍了几乎整个晋城,眼见着我就要“烧”死了,可还是不放弃,硬是撑到第二天黎明,求了人家好久,才让那什么缺德神医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给我看了病,我还没好,她倒自己病了……经我们俩这样一折腾,龙家的底子完全地被掏空了。自那之后,龙三和我再也不敢打水仗了。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候我躺在床上无聊——
“龙三,我好不开心啊!”我晕晕沉沉地靠坐在床上,无聊至极地开口叫道。龙三刚从田畈里插秧回家,伺候完他娘吃饭又端来米粥喂我。可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便直接把米粥搁在了小几上。
“那怎么办?”七岁的小男孩拧着眉毛苦大仇深地歪着脑袋看着我问。
“不知道,好无聊啊!好——无——聊——啊——”我目无焦距地盯着半空中,既没有睡意,又什么也不想干,只觉得鼻塞得快要使我窒息,脑袋里面嗡嗡嗡地响个不停,烦躁又无聊透顶。
龙三挠了挠脑袋,然后一脸天真地笑道:“我知道了。”然后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就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所以一直到龙三回家时我都没有睡着。我愣愣地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龙三,“噗”地笑出声,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我毫无形象可言地笑倒在床榻上直笑得我肚子疼,歪着连气也喘不上,再后来……我就哭了——那是我自这一世的娘亲死后第一次哭。本来还被我笑得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的龙三童鞋,见我莫名其妙地大哭,居然不知所措地傻愣着看着我,然后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跑出去,还边跑边叫龙老太太:“奶奶,小龙疯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本来还很昏沉的头脑更加昏沉了。我踉踉跄跄地从地上捡起那个被龙三因为受到惊吓而失手掉在地上的小盒子:一个正方体花灯形、用乳白色透着细密小孔的纱巾四面包裹着的小盒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子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发散出如同群星一般闪烁的光亮,熠熠生辉。
萤火之灯,灼灼其华。明似银盘,魂载流霰。
夜未央兮,琼瑶其心。雾弥散兮,将投木瓜。《燕国?龙将军列传?萤火之灯》
那天晚上,龙三被老太太骂了,原因是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外面去抓萤火虫;我当然也少不了一顿骂,原因就是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让龙三跑出去给我抓萤火虫。可是一看到龙三一脸被蚊子咬的红红的肿包,再看看病怏怏毫无生气的我,老人家的气一下子又全消了,独独留下我一边笑一边叹地给龙三童鞋可怜的“麻子脸”上药。
“诶!喂,龙三,你怎么会想要去抓萤火虫的?”我一边在他脸上涂酒精一边打趣地笑着问道,其实我更想问为什么他居然可以教蚊子咬一脸包,难道是古代的蚊子太精猛?我悄悄咂舌。
龙三一脸肿胀,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虾子,也不知是蚊子咬的包造成的还是热成的,还是羞窘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半垂着眼帘,咬着牙,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我心里清楚,都是我的无聊惹的祸,诶!
那张脸,成为我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回忆。
那天晚上,也可以说是我商业生涯的真正滥觞。没有人知道将在未来里畅销一时的伟大的龙氏“六神牌花露水”产生的真正源头,就是这个晚上我的一个简单想法。
在那之后的三年里,我几乎把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研究“六神花露水”的实验里。于是,大家眼里的“小疯子”逐渐被另外一个“伟大而光辉”的形象所替代,就是“足不出户的娇羞女。”当龙三把小孩子们对我的形容告诉我时,我又一次没忍住地前俯后仰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而龙三则是在一旁红着脸叹气并咬牙切齿地说只有他才知道我的真面目。然后还没等他说完,叫繁熙的那小子突然从桃花树后蹦出来,一脸狡诈地说:“原来如此!”
我们这些人,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年代。年轻的时候,疯狂而不计后果地活,到老了才知道原来我们真的不曾了解过彼此。
要一个主修会计专业的文科生在各种条件落后的封建社会时代凭着记忆去研制花露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我曾一度想要放弃。如果不是龙三的盲目信任和崇拜,再加上我自欺欺人式的自我安慰,估计我早就放弃了。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我不得不暗中教龙三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学习认字和数学。至于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学就什么都会,我只好编各种理由……搞得最后这些个孩子一个个把我当成是大神一样崇拜,那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厄,红果果地闪闪发光!
014、若只如初见
“六神花露水”意料之中地获得了成功,我却意外地尝到了我商业生涯中第一次惨痛的教训。从凤肆元年开始,我们这些人的一生,都毫无征兆地走向了命运的轨道。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我费尽口舌说服龙老太太和龙李氏花钱购进一批质量中等的麝香、薄荷脑、玫瑰香叶、酒精等的原材料,在朋友们的帮助下终于制作了第一批勉强可以投放市场的龙氏“六神牌花露水”,然后特地雇了一辆马车到晋城去卖。当然,卖东西是要讲求原则的。卖给谁、什么时间地点和契机……少了一样都不能出奇制胜。
在燕国,除了帝都白城之外,人口最多的也就是云水支流燕溪之滨的晋城了。晋城向西南通秦国风安城,是连接中原与西域的要塞关口,经济繁荣。
繁熙和徐准在前面驾着马车,我和姚敏之坐在马车里面。这三个孩子,就是我的“现代商业学”门徒之三,我臆想之中的未来花氏商业帝国的原始股东。繁熙比我大一岁,父亲繁爷,也称繁二爷,在衙门里捐了个闲职,家境算是殷实了;繁熙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候很讲义气。徐准是地主家不受待见的庶子,小小年纪却难得的稳重善谋,向有抱负。姚敏之和我的遭遇很相似,她是六年前那场洪涝之灾中被善良的姚夫人捡来的,性格沉敛,异常聪明,也很听我的话。我们这几个人,再加上没有来的龙三和大虎小虎兄弟、纪灵和冯潇雨,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可是谁也想不到,很多年以后,就是我们这样几个桃花坞乡野的孩子,颠覆了整个天下的格局。
快到晌午,马车便进入了晋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但见商铺林立、嶙峋栉比、幡旗飘飞,人来人往而不绝如缕者熙熙攘攘,马车摇摇叫卖声不绝于耳者扬扬其声,好一派繁华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芬芳,熏得人头疼。
“小龙小敏,到了!”繁熙叼着一根稻草,用手拂开帘子,一双桃花眼带笑地望着我们,随即转身跳下车。徐准扶了敏之下车,我从令一面自顾跳下去,一手拍到繁熙肩上,怒道:“他娘的,也不知道扶我一把!你看看人家,多怜香惜玉,啊!”说着我指了指徐准。
繁熙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耸耸肩,委屈道:“师傅变化多端,小徒我要是扶了你,指不定你又要指着我骂我嫌弃你老得手脚不灵光了呢!”
“你!”我扭头朝“凝香坊”的大门走去,不想理嘴巴越来越厉害的繁熙,后面传来他们三人的笑声,湮没在往来人群中。只隐约听得敏之浅笑着对徐准说:“小龙是真正遇到对手咯。”徐准轻笑着叹道:“这两人!”
“凝香坊”是晋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徐准和敏之负责照看马车和货物,我和繁熙负责公关。走进那两扇雕漆大门,进进出出的男女晃得人眼花。柜台上站着一个穿着半旧蓝衫的中年人,国字脸,气质和蔼,低头打着算盘,龙三说过,这个人叫蓝素,传说是个天才,可惜不得志。繁熙早人群中不知钻哪儿去了,在我七岁那年认识他之前,一切还好好的,可偏他一出现,老是搅局,因为他总是不听指挥,也不按常理出牌,这不,又不知他在干什么去了,诶!我独自走到高高的朱木漆柜台前,勉强才能露出个头,只得趴在上面,对着眼前浑然忘我的先生露出一个要多甜有多甜的无害笑容。
没一会儿,蓝素抬起头,先是一怔,随即缓缓笑道:“小姑娘,有事儿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家人呢?”
“我是龙四,来找你们东家,蓝掌柜。”我笑着说。
“哦——”蓝素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原听繁爷提起过的——小蝶,带这丫头去后园。”他忽然扭头朝后边唤道。随即,那高台后霍地站起来一个豆蔻少女,虽未及长成,但度其姿容气度,异于平凡人家少女,眉眼间自生一股英豪阔气。
那女孩见我盯着她看,只咧嘴一笑,绕过柜台来拉着我的手,笑道:“早先听龙三那傻小子提起过你,今个儿我特地来看看,果见不俗,哈哈哈……”
“姐姐就是蓝家小蝶啊,久仰久仰!”我仰着头一脸郑重而狗腿地笑着看她。蓝小蝶在晋城的名气远在她父亲之上,晋城人以“安洛华大闹黑风寨,蓝小蝶拒婚晋国公”津津乐道,商贾“跋扈女”蓝小蝶一夜成名,她和晋国公安洛华的纠葛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前几个月才从燕国帝都远道而来的晋国公,因为其风度翩翩、亲近百姓而在晋城声名大噪。传言他爱慕蓝小蝶,初来晋城便为了她大闹土匪聚集的大森林黑风寨。
“久仰个屁!”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头,低头凑近我,半眯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笑道:“我看龙家小四也是个爽快人,干嘛也学别人那般客套,嗯?”
厄,我满脸黑线地后退两步,避开这暧昧的脸,先扭头跟蓝素说道:“蓝掌柜,我朋友在外面,麻烦您着人去马车上取货。”定了定神随即又对蓝小蝶笑道:“嘿嘿,嘿嘿……姐姐带我见凌老板吧!”
“好吧,走咧!”蓝小蝶一把拽住我,拖着我穿梭在店内的人群中,向里面走去。我几乎跟不上她的步伐,直在后面大叫:“慢点儿,慢点儿——”
“快点,快点。”蓝小蝶全然不理我在后面气喘吁吁。
等到我满头大汗到达“凝香坊”后园门口时,蓝小蝶才停下,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我,忽而笑着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待会儿见了子悦哥,可不能这么冒冒失失啊。”这丫头表情那叫一个复杂,直看得我心里发堵。
穿过一个小院子,进入大堂,从侧门绕出去,再走过一个曲折的回廊,就到了那片满是槐花树的园林。园林内槐花树结满了雪白的小花,像是盛满露华与霜雪的精灵,带来一夏的清凉。林子深处有一处凉亭,古典风雅,像是画轴尽头的极致景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梨花海的童年以及那一坡的白雪红梅,宛若隔世,再难企及。“槐花雪天独亭立,中有蓝衣美少年”——这是许多年以后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凌子悦的情景时所做的感概。
他静静地坐在亭子里,我只看到他的侧脸。传说中的凌子悦,“凝香坊”的老板,是个狡诈的商人,人如桃花心似水。不过此刻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能感概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侧脸,如玉般的雪色肌肤,浑身熔铸于漫天槐花中的淡雅无双以及独自品茗那一抹看似寂寞的身影……让我一下子响起那年生日宴上倚梅而立的沈君聆。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人和人是不同的,人们也不能仅仅凭借一个狭窄的点或者面就认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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