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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照在身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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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我语无伦次道。
表妹，我对不起您，表哥伏地泣道。
我扶住表哥，快快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表哥不起来，表哥仰天泣道：妈妈，你叫儿子怎么说得出口，怎么下得了手！
我一下子明白了，那一定是婆婆叫表哥对我怎么样。
婉儿，你明白我的心吗？
我明白，你起来，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
表哥还是不肯起来，我跪了下来，表哥这才起身。
婉，我怎么对你说！说了，又怎么下得了手！
是要休我吗？我已经做好了最好的打算。这有什么难的，大不了，我去死，表哥另娶佳人。
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不吉利的话！你又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打我脸面的话！表哥急得脸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不是我绝情。我怕你难做人。自古两难全，你做了好儿子，就没法做个好丈夫了。
婉儿，你不要害怕，形势还没有这么严重，妈妈再不开心，你刚刚过门，她也不会把你扫地出门，妈妈是你的姑母，你应该了解她，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欺压你。
她到底要怎么样？表哥都这么护着婆婆，我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想我教训教训你，表哥说着说着口齿不清楚起来。
怎么个教训法？我知道里面一定有文章。
婉儿，妈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表哥口齿更加不清楚起来。
我正心生疑惑之际，小厮急道：少爷，你这样会给少奶奶带来更大的麻烦，不如我替你说了吧，太太叫少爷打你四十大板。
表哥脸都灰了，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我象站在浪尖上，我感到头晕站不稳，可是我的声音却很平静：好吧。
婉儿，不可以，这样，你会没命的。表哥抓住我的手说。
不会的，我还没有那么娇嫩，我强颜安慰表哥道，只要能够解除姑妈的不舒服，挨四十大板算得了什么！我宁愿用这四十大板换取我们以后美满的夫妻生活。
可怜的婉儿！表哥再次泣不成声，早知如此，我娶你做什么！
表哥，你哪里知道我的心，跟着你，就是挨打受气，我也是喜欢的。
第十个人生：唐琬（3）
我还没有说完，另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少爷，太太问事情办完了没有？办完了，叫你过去回过话儿呢。
表哥终于禁不住痛哭失声起来。
我吩咐小厮们把板子放在表哥手里，吩咐他们按着表哥的手，帮助表哥下定决心。我又吩咐小红把我按倒在长长的挨打的凳子上。他们，包括表哥，完全被我吓傻了。
你们想救我吗？想救我就按我说的去做。
他们机械般地行动着。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挨了这次毒打，就万事大吉了。我让自己看到幸福美满的生活在向我招手，尽管这样，我身上的细皮嫩肉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害怕，于是，我拚命对自己说，不怕，不怕，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等了好长好长时间，好似经历了生死那么长时间，也没等到大板落下来，我起身睁眼一看，原来小红和一个小厮一人推着表哥的一个胳膊向上，表哥的双手举着张牙舞爪的木板，而那木板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我心中的坚冰一下子被熔化了，正想抱着他们痛哭之际，又一个小厮满头大汗地跑了来：少爷，不得了了，太太开始发脾气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劲，上前猛抓住表哥的双手往我身上拽，惊慌失措的表哥未能阻挡住木板，带钉的木板砸在了我的后背上，我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个女人轻轻地呵斥声：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你这么心慈手软，以后怎么管理自己的媳妇！如果连自己的媳妇都管理不了，又怎么能够做得了朝廷的命官！她这是装死，你知道吗？这是坏女人经常耍的招数。。。。。。她呀，仗着我是她姑妈，全不把我这个婆婆看在眼里，嘴里象吃了火药，身上长满了毒剌，我若不把她修理得服服帖帖，以后怎么做婆婆！又怎么管理好你几个弟弟的媳妇！。。。。。。游，你是老大，你应该带好头。。。。。。
我终于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了，我好象看到恐惧和绝望在把我吞没，我只想一死了之。我长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等屈辱和糟蹋。这不但是我的耻辱，也是我父母的耻辱！我有何颜面见我的江东父老！天哪，我的命咋就这么孬！我好象也没有做过坏事。老天，你这么折磨我，到底为啥呢！你好不公呀！
哎，这孩子，这会也怪可怜的！你说，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传出去，我们陆家的名声多不好。弄不好还要怪我这个老不死的没有调教好你们！本来家条事我早就交给你打理了，常言也道，一代人不管两辈人，可是，你们这样胡闹法，我怎么能够心里干净呢！我倒不如眼睛一闭，死了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好象是婆家奶奶的声音。我心里有些暖暖的。
过了很长时间，小红回来了，她递给我一团红，说是姑爷写来的情诗，我象抓救命绳一样地紧紧地抓住它，我的心里泛起一层一层的暖意，这些涌起的层层的暖意在我心中渐渐地占了上风，把刚才的巨大的寒意一点一点地熔化掉。
红，快把它打开，念给我听，我焦急地说。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两处分居。错、错、错。
第十个人生：唐琬（4）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小红还没有读完，我和小红已经哭成一团。
小姐，你说过的不哭的，你今天哭了一整天了。你以前说过的，女孩子的眼泪可珍贵了，女孩子的眼泪就好比人体里的鲜血。你不能再哭了，再哭血就干了。小红一边给我拭泪，一边安慰我。
好，我不哭，我这是高兴的，听了这首诗，挨打、受气，所有的这一切的苦难都烟消云散了。这顿毒打，能够换来这样的一首诗，我觉得很值得！很值！很值！
这之后，我天天在心中诵读这首诗，夜夜和小红讨论这首诗。婆婆也没再为难我。表哥和我依然不能够互诉衷肠，同床共枕，可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半个月，我身上的伤好多了，我也能够在小红的搀扶下去婆婆那里请安了。
婆婆叫一个丫头出来见我，只见那丫头含羞带笑，生得倒有几分姿色。我正心生诧异，婆婆说，这是我的贴身丫头，很是通情达理，我把她赏了游。你身体不好，咱们陆家得有人传宗接代。以后你们共同服伺游，不要相互争风吃醋，要和和气气的。
婆婆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象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我哽咽着伏地不起：儿媳进门不过半个月光景，哪里不合婆婆心意，可否指出来，儿媳也好改正。
你呀，和你妈一样，心大气大，我这个姑姑加婆婆大概收拾不了你了。
婆婆，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娘亲，连婆婆的娘亲——我的奶奶都夸孝顺呢。
巧牙利舌，你可真是你娘亲生下来的好女儿！这下倒好，跑到老太太那里告我的状，惹得我这个当婆婆的在老太太面前落了很多不是，以后不管你就是了，你也不用喊我婆婆，我可担待不起，免得人家骂我“东风恶”。
我一听“东风恶”三个字，立马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面色这么苍白，莫不是我说中了？！婆婆的话象一支支冷箭，射得我六神无主。
你不想交待就算了。我也不想强迫你。免得再落一个“西风恶”。
我说，我说，我焦急地回道，可是我说什么呢？
不，姑奶奶，不关小姐和姑爷的事，全是我小红一个人的错。小红抢白道。
小红，你要记住，你是奴才，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里论得到你插嘴！婆婆气得声音也抬高了几倍。
姑奶奶，小姐刚刚好，看在那边太太老爷老太太的面儿上，请不要再为难小姐了。小红大哭道。
反了！婆婆咬牙切齿道，把她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眼里没主子。
婆婆，不关小红的事，全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我声泪俱下地哀求婆婆。
好呀，你们主子奴才串通一气，故意气我。好！我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婆婆牙齿咬得山响。
姑奶奶，您打我，我认了，千万不要为难小姐呀。她撑不了了。小红声嘶力竭地叫道。
王升，赶快把这小蹄子拉下去重打四十八板。婆婆喝斥道。
小红被拉走了。她的声嘶力竭的嚎叫声震碎了我的心。
第十个人生：唐琬（5）
婆婆，您为什么要这样？！媳妇有什么不是，您教导就是了，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就是了。我伏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婆婆磕头。
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婆婆冷笑声。
为什么？我怎么做，婆婆您才看我顺眼呢？我怎么就不明白我错在哪里呢？我几乎绝望了。
因为你漂亮、妩媚，因为你会写诗、有才气，因为你得到太多的宠爱，因为游儿太爱你。。。。。。游儿是我的儿子，他不可以太爱一个女人，这样会毁了他的事业，我是他的母亲，我现在是陆家的内当家，我要对陆家负责，我要对我的儿子的前途负责。
可是，这是我什么错？我真的要绝望了。
没错，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得把这些错全都推在你的身上，你知道吗，游儿这一段时间神情恍惚，见了我也不似以前亲热，这只能让我更加恨你，让我更加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婆婆咬牙切齿道。
我仿佛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刀向我砍来，我吓得缩成一团，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要怎么样？
我们陆家要把你休掉。婆婆把这话说得很轻松也很干脆。
我仿佛被判了死刑，我的思维好象停顿了，我的四肢也僵住了。
与其把我休了，不如把我打死算了，我彻底绝望道，你不是婆婆，你是巫婆。
好！骂得好！婆婆冷笑道，我现在终于找到了休你的正当理由了。第一，你辱骂婆婆；第二，你虐待丈夫，把丈夫赶到书房去。
我气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我才有劲说话：表哥不会写休书的。
哈哈哈。。。。。。婆婆大笑道，游儿爱你不错，可是若是在你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以为游儿会选择你吗？不要脸的贱人，仗着游儿对你的宠爱，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奶奶也不会允许你这样胡闹的。我拿出最后的武器。
老太太。。。。。。婆婆大笑道，你太嫩了点儿吧，你以为老太太会为了你和我闹翻吗？你太不了解老太太了，就是老太太喜欢你，你也没她的孙子重要。
这并没有矛盾。我仍在“死亡”线上挣扎。
有矛盾。而且很大。我已经说服了老太太。
无耻！我气晕了，我看你以后如何有颜面面对娘家人！
好！骂得好！婆婆高兴地说，小翠，快去喊少爷过来。
完了。全完了。我心里想，这个疯女人，她一定会把我的疯话一五一十地告诉表哥，表哥休了我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在表哥心中美好的形象全被破坏了。
正在我束手无策之际，王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走到婆婆身边，小声地说，太太，小红已经昏死过去了。
混帐，一个奴才死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婆婆低声喝斥道。
没想到那丫头身子骨那么娇嫩，恐怕救不过来了。王升补充道。
我如万箭穿心，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我站起来，朝婆婆撞去。
不如连我一起打死算了。我象一头暴怒的狮子。
来人哪！反了！反了！婆婆大叫道。
我被众人拉开，众人把我围成一圈，我好似掉在了一个铜墙铁壁里，我本来就没劲，这样一来，我就是有劲也使不出来了。
第十个人生：唐琬（6）
婉妹，你。。。。。。表哥惊愕地望着我。
事到如今，我百口难辩，只有掩面而泣。
儿呀，你要为娘亲做主呀，娘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可不容易呀，你现在娶了媳妇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人把娘忘了呀。婆婆嚎啕大哭起来，儿呀，你今天要是不休了这个小贱人，娘亲就不活了。
我尽管对这个结局并不陌生，可是我的耳朵边还是响起了一个接一个的惊雷声。
表哥跪在了婆婆面前：娘，婉儿刚做了咱家的媳妇，她人小又没经验，娘亲，儿敢担保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媳妇，她只是需要时间。
婆婆止住了哭声，我以为看到了希望。
表哥也叫我过去同他一起跪在婆婆面前。
婆婆说：孩子，妈养育你十九年，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妈不强迫你，妈今天要你做个选择，在娘亲和你媳妇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娘亲，表哥痛哭失声，你叫儿子办的，儿子全办了，而儿子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儿子呢？
儿子，婆婆上前搂住表哥，娘儿两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儿子，你永远是娘的心头肉呀，娘这样做也是全为了你呀。
娘亲，没有小婉，儿子根本活不下去，休了小婉，等于休了儿子自己。
你这没出息的畜生，婆婆变脸骂道，一个男人应该以君主为重，以父母为重，怎么可以以一个女人为重！你现在已经中了她的毒了。我作为一家之主，必需把这个毒拔出来。
娘亲，表哥再次跪下来，已经晚了，儿子中毒太深，儿子早已爱小婉爱到骨头里。
没用的畜生！婆婆一个耳光把表哥打得摇晃着身子。
我慌忙上前扶住表哥，婆婆眼疾手快，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姑妈，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把我娶进陆家门？你难道不是从唐家嫁到陆家，又在陆家从一个新媳妇慢慢成长为一个婆婆的吗？你也是从媳妇熬过来的呀？奶奶有这么对待你吗？更何况，咱们都是一个根子上发出来的。横竖是一死，我索性把心中想说的全部倒出来。
贱人！疯了！婆婆一边说着一边一个耳光来势凶猛地打过来，你敢拿自己和我相比，你眼里有没有老少！有没有大小！
表哥想过来护我，婆婆怒目而视：游儿，你敢护她，我越恨她。
表哥傻呆呆地停住了。
游儿，你今天要是不休了这个小贱人，我就把她一点一点地折磨死。小红已经死了，小红今天的下场，就是她明天的下场，婆婆恨恨地说，除非你杀了你娘亲。
姑姑，我宁愿死，给我一个死法吧。我对婆婆哀求道。
表哥向我爬过去，他跪在我的面前：小婉，你要坚强，你要答应我永不放弃生命，否则，我跪死在这里。
可是，生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我，为了爱情，可以吗？
表哥泪如雨下，他象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心一酸，同意了。
表哥象傻了一样笑了两声，他说，只要不放弃，我们就有希望。
他说完站了起来，他拿了笔墨纸砚，写了一纸，然后他把它交给我，说，小婉，回家找个好的人家嫁了吧。
第十个人生：唐琬（7）
表哥，你知道吗，你这一纸休书。。。。。。我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游儿，没你的事了，我早就安排好了，你去书房读书去吧，婆婆象刽子手一般地斩钉截铁道。
表哥被几个小厮架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叫“小婉，你要好好活着”。
我完全被打倒了。我象一头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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