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在成熟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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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郑国平一边抽烟，一边点头。
　　“上！”程浩一挥手，手下的兄弟们就向韩立和劣马冲了过去。
　　“老五，你快跑！”韩立大声叫。
　　“不！”劣马只回答了一个字。
　　“你听不听话？”韩立又急又气，推着劣马，想把她推走。可劣马却像是生了根，任韩立怎么推，也推不动。韩立气得眼泪直掉。
　　一场恶战很快就开始了。　
　　郑国平似乎迷上了杀人，一开始，他就让兄弟们拿刀砍。
　　韩立手无寸铁，被砍了七刀后，终于倒了下去。劣马也浑身淌着血倒了下去。郑国平晃晃头，他们一伙人准备离开了。刚走了两步，郑国平又
　　走回来，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对准韩立，又狠狠地捅了一刀。韩立发出一声惨叫。
　　那一刀确实是捅在韩立的身上，而它却像是捅在劣马的身上，劣马发出了一声尖叫，昏倒了。
　　过了些许时间后，劣马睁开眼睛，见他们刚才打架的场地空空荡荡，知道那一伙人都走了。她闭着眼睛喘喘气儿。她轻声叫：“韩立，韩立。
　　”可韩立没有任何反应。劣马心慌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韩立身边。
　　“韩立！”她慢慢地蹲下去，抱起韩立的头摇了摇。韩立睁开眼睛，看着劣马。他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就那么一直看着劣马。他
　　炫炫的眼睛透过一头质量很好的碎发，痴痴地望着劣马。
　　那痴狂的眼神闪烁着千言万语。它们像一把把刀，向劣马飞去。它们锋利地削割着劣马的心。韩立看着劣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儿一会明亮，一会儿黯淡；一会儿是幸福的，一会儿是伤感的；一会儿是哀求的，一会儿是盼望的；一会儿是快乐的，一会儿是忧戚
　　的。种种感情，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着。它们交替着来来往往，互相挤着抢着，似乎都想站出来，清晰地表达它们自己。
　　可它们谁也无法站出来，它们只能在韩立的眼睛里滚动着，拥挤着。
　　韩立想说话。
　　劣马抱紧韩立，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泪掉在韩立的脸上，她拼命地点着头，拼命地点着头。她知道韩立想说什么。劣马一手抱着韩立，一手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电
　　话。
　　“立立，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有我在，你会没事儿的！你坚持着，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你会没事儿的！立立，亲爱的！
　　立立！”劣马抱紧韩立，生怕他会闭上眼睛。
　　虽然身上的伤很疼，但劣马已经感觉不到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韩立看着劣马，眼睛里溢着笑。他的眼睛，像一潭绿阴遮盖下的水面，晃
　　动着紧张、慌乱、犹疑，也晃动着平静、安宁、美丽。
　　深深的，深深的，深不见底。
　　劣马看着韩立的眼睛，想起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往事。
　　初见韩立时，他自信而快乐，完全像个孩子。那时候的他，对人生充满了好奇，也对人生充满了自信。那无边无际的自信，饱满而晶莹，像一
　　枚初阳下还带着露珠的西红柿。它摇头晃脑地迎接着全新的世界。
　　那时候的他，走到哪里，都像个孩子。自信的、无所谓的、勇敢的、强大的、天真的、单纯的、美丽的。
　　后来，他经历了一些世事，开始懂得妥协，开始懂得保护自己。
　　再后来，他成熟了，他对世界对自己身边的人，也开始有了要求。
　　但突然地，一切，就像一曲刚刚奏响的音乐，突然地，就断掉了！
　　那双灼灼美丽的眼睛，让劣马的泪哗哗地落着。
　　晶莹而美丽的眼睛啊！
　　“我们会没事儿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劣马不断地呢喃着那两句。
　　120救护车和警察哥哥很快就赶到了。
　　但因为120被三家大医院承包，他们三家医院同时来了三辆救护车，为拉到病人增加自己医院的收入，他们之间争抢了起来。劣马欲哭无泪。“
　　是人命重要，还是金钱重要？”这个问题，再次冷漠地将真相摆了出来。
　　劣马和韩立在120到达十五分钟后，才被拉到一辆在争抢中“获胜”的救护车上。
　　住进医院后的劣马，像个太空人，全身上下都被包得严严实实。一直到第五天，她才能起床活动。
　　能活动后，劣马想去看看韩立，她问正在给她量体温的医生：“请问我的同学韩立咋样了，医生？”
　　医生看了看劣马，他的眼睛眨了眨，低头沉默一下，然后抬起头，笑，说：“你同学好着呢。”劣马觉得不放心，再问了一遍，得到了同样的
　　答案后，她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我说了，我们会没事儿的！”躺下时，劣马开心地笑了。“立立，亲爱的，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了。我一定照你要求的那样做。无论要经历
　　怎样的困难和阻碍，我都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如果你被抓进去了，我也会等你的。我们要一起走向未来。一起！”劣马望着天花板，幸福地笑
　　着。
　　她在病床上，在身体的剧痛中，决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成长在成熟后》第三十一章　
　　又过了两个星期，劣马终于可以下床了。这两个星期里，她天天问医生韩立的情况，医生总是告诉她他很好，只是像她一样，暂时还不能下床
　　。每天问过医生后，劣马就更放心了，像是圆满地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这天，劣马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韩立。
　　可韩立在哪个病房呢？
　　劣马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想着就要见到韩立了，她心里充满了欢乐。似乎世界都正在为她盛开！
　　虽然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她还是坚定地挪动着步伐。挪得很慢，但她相信，只要她慢慢挪下去，挪到一定程度，努力得够了，坚持得够了
　　，她就一定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韩立。想着韩立的笑脸，劣马就不由得笑了。
　　穿越千里万里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心。
　　我脆弱的身体载着我坚强的心，奔向你。
　　我一路跋山涉水，只为见到你。
　　你回眸的一笑，铭印在我的心田。
　　它像光辉的太阳，让我忍不住追随不舍。
　　我强大的心，在我渺小的身体里，怦怦跳腾。
　　只为再一次见到你。
　　亲爱的，请你对我笑一笑。
　　你的微笑，美得让我癫狂。
　　每挪动一小步，还没复原的身体，整个儿都疼得撕心裂肺，但这通往明媚春天的路，即便是带着痛载着伤，劣马也是愿意这么走下去的。
　　痛与伤的尽头，站着韩立，她朝思暮想的韩立啊！　
　　那是她的春天，她整个生命的春天。
　　只要有韩立在，生命就是鲜活的、饱满的、甜美的。只要有韩立在，道路就是光辉的、通畅的、平坦的。只要有韩立在，她的眼睛，就能永远
　　地看到美丽、安详、平和。只要有韩立在，世界上的美，就是永恒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将为韩立而绽放。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因为韩立的存在而完美无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劣马的千呼万唤。
　　痛与伤的尽头，站着韩立站着韩立。
　　而这所有的痛与伤，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也都将成为一段奋斗的历程。作为这段历程奖励的，是光芒万丈的韩立。
　　韩立正站在路的尽头，向劣马招手。他灼灼的眼睛笑得春花飘摇、万紫千红、江河壮美。
　　挪过了三个房间后，劣马终于想起来，她还不知道韩立住在哪间病房呢！她笑了，为自己的粗心。
　　这时，一个医生从劣马的身边走过，他看了看劣马，说：“你现在还不宜出来活动，应该在床上再呆一个星期。”劣马点头笑，说：“医生，
　　请问您，我同学在哪间病房啊？”
　　“你哪个同学？”医生问。
　　“韩立啊。”劣马笑着回答。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韩立，她不能不笑。
　　他照耀着她、给予着她、光辉着她、美丽着她。
　　是什么，让劣马此刻的心，已经忘却韩子威？是什么？她来不及细想。
　　“他啊！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医生顾虑重重地看着劣马。
　　“知道啥？”劣马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她笑得一脸天真、幸福。
　　“你同学韩立，受伤太重，来医院又太迟，医治无效，在当天就死亡了。”医生说出了劣马这一辈子听过的所有话中，最残酷、最凶狠、最黑
　　暗、最难听、最冷漠的一句。
　　她呆呆地愣着。
　　愣了好一会儿，她对医生笑，说：“呵呵，医生，您在跟我开玩笑呢。”她不敢看医生的眼睛。
　　“孩子，回床上去吧。”医生看着劣马说。
　　劣马没有再说什么，又开始往她的病房挪去。
　　她正从阳光明媚的春天，挪向万丈深渊的黑暗。
　　每挪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死掉。
　　正在死掉。
　　终于挪到病床上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飞向天堂了。它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比气球还轻。
《成长在成熟后》第三十二章
　　劣马在天堂里看到了韩立。
　　他微笑着，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如从前，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斜斜地站立着，嘴里叼着希尔顿。
　　他隐没在碎发里的眼睛，笑看着她一步步地走来。
　　等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时，他咧着嘴一笑，剑眉微微地一斜，说：“小天真，你在这儿干吗？”她就拉着韩立的衣角，说：“长官，我在人间好
　　孤单啊，没有你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请求留在这里，行吗？请求长官批准啊！我想一辈子呆在长官您的身边。”
　　她的眼泪哗哗地落着，她生怕韩立说不。
　　韩立看着她，电人的眼睛轻轻地笑着，他的碎发把他的左眼遮住了。劣马看不清他的眼睛，急了，说：“长官，我要看到你的眼睛！”在她的
　　要求下，韩立甩甩头，把碎发甩到了后面。
　　他炫炫的眼睛完全地呈现在劣马的眼前了。清晰而明亮的眼睛啊！它们闪烁着华光，照耀着她仰慕他的眼睛和心灵。
　　“得，你留下吧。我带你去吃星星。我们坐在月亮上吃星星。星星很好吃的，像冰块一样，凉凉的、甜甜的、脆脆的。只是星星不喜欢爱哭的
　　女生哦。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哭了哦，小单纯！”韩立看着她，微微地笑着。
　　“是，长官！”劣马把双腿一并，用脚后跟踢出了一个响亮的碰击声。
　　韩立笑，抚抚她的头，说：“走，我这就带你去吃星星。我们坐在月亮上吃星星。我给你摘最大的那颗吃。”
　　韩立拉着劣马，奔向天堂的尽头。
　　“呵呵，呵呵，呵呵。天堂里好美啊。你为啥不早些带我来啊？”一边跑着，劣马一边问韩立。他的衣角飞了起来，像一面旗帜，漂亮极了。
　　劣马拉着韩立的衣角，奔跑在温柔的清风里。
　　风带着韩立的气息，吹向她的脸庞。那是甜美和清新的气息，像平静于早晨阳光里的清水。劣马贪婪地闻着，贪婪地呼吸着。
　　“你迟早会来的。无论你早来还是晚来，亲爱的小快乐，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你没来的那些日子里，我就化成空气，围绕着你，总在你的身边
　　。你呼吸着我，看着我，感觉着我，虽然你抚摸不到我。”韩立把劣马的手从他的衣角拉进他的手心里，握着它，轻柔地说。
　　“是的，我总会来的。我总会来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天堂地狱人间，对我，都没有区别。只要有你在，我不怕路途遥远。有
　　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再远、再累、再艰难，我都会追随着你！”劣马把自己的手放进韩立的手心里，幸福地笑着。
　　她仰头望着他。
　　“小傻瓜。我的小傻瓜。你可真是个小傻瓜。”韩立握紧劣马的手，低头亲亲，含着泪笑。
　　“你再也再也不离开我了，也再也再也不赶我走了，是吗长官？”劣马单纯的眼睛闪烁着期盼。
　　“是的。小傻瓜。亲爱的。我亲爱的劣马。”韩立闭上眼睛，泪水顺着他低垂的长睫毛，滑向劣马的脸庞。
　　“和你在哪里都好。不过这里更好。你看，有风吹着，阳光也不那么刺眼，而是柔和明媚的。小鸟和小鱼都是干净的。多好啊，这里比人间更
　　好，这里的一切都是干净的。我就留在这里了，和你在一起。”劣马高兴地笑。
　　“嗯，小甜蜜，你留在这儿吧。”奔到了天堂的尽头，韩立拉着劣马停下来，把她扶上了弯弯的月亮，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轻点儿！轻点儿！你轻点儿！别把月亮坐歪了！你呀你！”劣马等韩立坐上来后，点点他的鼻子笑。
　　“没关系的，小灿烂。月亮很稳的，哪能就那么一下给坐歪了！小傻瓜。”韩立笑。
　　“你看，那颗星星好大耶！我就要那颗。”劣马指着远处的一颗星星说。
　　“行，绝对没问题！我们驾着月亮过去。”韩立说着就摇着月亮，跟月亮说：“月亮月亮，好宝贝儿，你看，我韩立的小傻瓜她看上那颗星星
　　了耶，你摇过去，让我把它摘下来给劣马，好吗？”
　　在韩立央求的呢喃声中，月亮慢慢地摇动了。
　　“哎呀，立立，你真棒！我就知道，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男生，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生！”劣马极度兴奋，尖叫起来。
　　“嘘，小声点儿，别把星星们都吓坏啦，你这小明媚！”韩立点点劣马的头，笑。
　　“是，长官！”劣马笑。
　　月亮摇到了那颗大星星的旁边，韩立伸手摘下那颗星星，递给劣马。他明澈闪亮的眼睛透着晶莹的光芒，温情脉脉地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里
　　，含满了泪。它们在柔和的月光下，饱含着忧伤。
　　劣马接过星星，看着韩立的眼睛，说：“你哭了？你从来不哭的。”
　　韩立笑，把含在眼里的泪吞了回去，说：“我才没有哭呢。我要哭了，你可想想，以后谁为你遮风挡雨啊，小未来！好了啦，你快吃了啦，看
　　看是不是那种感觉？凉凉的、甜甜的、脆脆的。你吃啊。”韩立一手揽着劣马的肩，一手扶着月亮，双腿在空里晃着。
　　“嗯，好吃。真的好吃耶。”劣马咬了一口星星，对韩立笑。扭头间，单纯干净的笑容凝在了她的脸上。韩立的眼睛里，含满了泪。他正痴痴
　　地望着劣马。晶莹的泪珠在月亮的照耀下，晃动着切切的哀伤。
　　“你真的哭了，立立。”说着，劣马也哭了。她抱着那颗只咬了一口的星星，低头哭泣着。星星在手中慢慢地融化了。它们化成清澈的水流，
　　从她的指尖流走了。劣马的手掌心里，只剩下冰凉一片。它像六弦琴，被玉手轻轻地拨动着，颤动着悲切凄凉的音符。
　　“星星化了。”劣马一边哭，一边说。
　　“你的韩立也会化的。他化了以后，你不要难过，好吗？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化掉，像一块凉凉的冰。我化了以后，会从你的手里，流进你的心
　　里。你的心，就是我的家。我会一直呆在家里，等你回家。我会呆在咱们两个人的家里，等你回家，亲爱的小冰块！”
　　看着劣马手里已经融化成水的星星，韩立揽着劣马轻轻地说。他的眼里，含着离别的忧伤。
　　“不，你在开玩笑。我不要。”劣马马上反驳。她大声地吼着。
　　“劣马，亲爱的。”韩立没有再说那个话题，而是把劣马揽得更紧了。
　　“那我化了以后呢？”劣马着急地问。
　　“你化了，就化进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