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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的阴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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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文革”体会
  “文化大革命”还在继续进行。
  密云县的“文革”没有外地那种可怕的“武斗”,但“触及灵魂”的革命有时也让人的躯壳难以保全。
  我在“密云师范”时,连续三年,每年有一个女生自杀;那是在七十年代中期,有一个还是在“文革”刚结束之后。
  第一个自杀的女生姓柴,品学兼优,爱好文艺,而且容貌出众;被选为学生会文艺部的干部,还是发展入党的对象。“三夏”时,师生都下乡劳动,她和几个学生骨干留校,和工宣队军宣队的干部一起值班。三夏结束后我们刚返校,就得到她在家喝农药自杀的消息。
  没有任何遗言,只听说那一天她给家里的水缸挑满了水。
  自杀的原因不明,公安局的人要验尸;她的母亲抱住死去的女儿不放,哭喊着说把她们娘儿俩一起拉走,公安局的人只好作罢。
  学校召开全体教职工开会,校领导定调,工宣队军宣队的干部表态,说她是因为几次入党问题没有通过才自杀的,不要乱议论,干扰革命的大方向。
  死了一个这么好的学生,教师们都十分痛心。她的班主任有一天上课时忽然失态,冒出一句:
  “学习好有什么用,学习好的也死了!”
  引得全班同学唏嘘不已。
  我当时很不理解她母亲的所为,觉得验尸是能还她女儿以公道的唯一办法。后来我渐渐地明白,一位农民母亲所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再说我们这些教师又做了什么,我们也不过是怯懦而沉默的看客。
  另一个是毕业后自杀的,不是我教过的学生。她搞了个富农出身的对象,父母坚决不同意;为了纯洁贫下中农的血统,她父亲强令她与那个男子绝交,她一时想不开,就走上了绝路。
  最后的那个学生我教过,是个沉默寡言的女生,在班上很不起眼。毕业后与同是小学教师的人搞对象,不谨慎,怀了孕。这在当时属“作风问题”,所在的学区让他们二人写检查,开大会批判。这女生回家,父母嫌她丢人,赶她走;她去对象家,对象的母亲也骂她,说她勾引了儿子。
  这女生说不想活了,她的对象说两人一起死。于是买了两瓶农药,她是毫不犹豫地喝了,那个男的却犹豫了。对象的母亲连忙叫来生产队的拖拉机,大呼小叫:“快拉走哇,死哪儿也别死在我们家里!”
  没等拉到卫生院她就死了,尸体送到了火葬场,她的母亲到火葬场又哭又骂,临走时把她的外衣脱下来拿走。可怜她是隆着肚子,穿着裤衩背心进的火化炉。
  许多年过去了,每想到这三个逝去的年轻生命,我的心就不能平静。
  是谁把她们推上了绝路?我们又能责怪谁呢?
  她们都是有亲生母亲的人。
  是什么压抑和扭曲了这些母亲的母性?
  又是什么,压抑和扭曲了人们的人性?
  一九七六年秋,随着“四人帮”的被捕,号称“十年动乱”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结束,但许多许多、许许多多的事情并没有完结。
  无论中外的专家学者现在和将来如何评价这段历史,“文革”在中国几代人灵魂中烙下的印记都无法磨灭,而每个人灵魂中的印记又有所不同。
  简单地说,“文革”是一种空前绝后的社会不公正。
  社会权利不折不扣地演变成了滥施不公的邪恶继母。
  人人都是这不公正的参与者,人人都是看客,人人又都是受害者。
  就是没有人需要忏悔。
  当我们对不公正的行为变得冷漠和麻木时,我们就失去了判断力。
  只有那些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早已失去公正的判断力,或者从不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在“文革”中才会如鱼得水。而且,他们也没有忏悔的能力。
  老子认为,知美识善则丑恶自辨;故《道德经》中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在“十年”的漫长岁月之中,这种知美识善的判断力遭到了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愚弄。
  “文革”是将善与恶,美与丑搅混在一起,恶成了善,丑成了美。然后再颠倒,让善成了恶,美成了丑。只消一两回,便能使人不辩善恶,不识美丑。任你说善便是善,说美便是美。且大恶愈善,大丑愈美。
  总之,那境界是:善与恶齐飞,美与丑一色。
  这种社会病,可以称作是“获得性公正判断力缺失综合症”。
  物体不论在运动或静止时都有惯性,人的思维方式也是如此。
  “文革”后记得电视里曾播放过一位“老歌唱家”对“四人帮”的控诉,听她饱含情感地说:
  “由于受‘四人帮’的迫害,我的嗓音还没有完全恢复…”
  可惜这还是“文革”的语言。
  其实她的容貌和嗓音都无法恢复,需要恢复的,是公正的判断力。
  巴金老人在《病中集》中说:“十年‘文革’绝不是一场噩梦,我的身上还留着它的恶果。今天它还在蚕食我的血肉。我无时无刻不在跟它战斗,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且为了下一代的生存。”
  诚哉斯言。
  前不久学校组织老师去桂林旅游,参观溶洞时,导游不停地指指点点地说:你们看,这块石头是鳄鱼,那块石头是仙女,这个是兔子,那个是猪八戒……。
  这是一种审美强迫,也是一种判断力强迫。
  什么时候大家不再像小孩子一样跟着,而是对导游说:“请你少讲一点,或讲点别的,让我们自己欣赏,好吗?”我们就进步了。
  每个人前进一小步,便是我们的民族前进一大步。
  第三章农校生活第五章叹息的灵魂

第五章 叹息的灵魂
更新时间2005…9…4 10:27:00  字数:15207

 第五章叹息的灵魂
  夫妇,人之始也。
  夫妇正,然后万事无不出于正。
  ——明代学者李贽《夫妇论》
  一。查尔斯的罪过
  根据媒体报道:二○○五年四月,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在婚礼的祈祷赐福仪式上进行忏悔,承认他们过去犯的“罪过和不道德行为”,两人双双跪在大主教坎特伯雷面前,面部表情十分严肃,在大主教的带领下,他们诵读的是英国国教一六六二年祈祷书中的一段最严厉的忏悔文:
  “我们承认并悲悼我们犯下的多种罪过和邪恶,那些最令人忧伤的罪过,是通过思想、言语和行为犯下的,它们触犯了上帝的尊严,激起了众人的怒火。现在我们真诚地忏悔,真心地为所犯诸罪道歉。”
  数百万英国电视观众都从电视上听到了查尔斯夫妇的忏悔。一名王室消息来源道:“进行忏悔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一名英国国教发言人道:“有许多种祈祷文的版本,但查尔斯选择了更古老、更有力量的版本。”
  看到这条报道,我感触颇深。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婚姻观念无疑已非常的开放和宽容,查尔斯和卡米拉为平复众人的不满,尚要为各自对以往婚姻的不忠进行忏悔。我就想,在半个多世纪之前的一九四六年,婚姻的观念肯定还比较传统和保守。当父亲抛下一儿一女一妻,与他的年轻表妹比翼双飞去之时或之后,他、他们俩,可曾有过丝毫的罪恶感,或有过些许的忏悔之意?
  似乎没有,似乎也有过一点点。父亲编造“穷鬼”的谎言,就是心虚而又不肯认错的体现。
  从四川回来,我没有把看望母亲和姐姐的事告诉父亲,他是不会关心她们的。
  我去看奶奶时,捎去了母亲带给她的东西,一些四川的特产。奶奶问了母亲和姐姐的情况,叹息着:
  “她也真是命苦哟,我没有亏待过她,我是不让她走的嘛!”
  奶奶还是那句话。
  奶奶心里似乎有很深的隐痛,她不愿意多说。
  我知道自己已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我一下子有了两个“家”,两个应当叫“妈妈”的人。北京的“妈妈”有名无实,四川的妈妈却有实而无奈。
  无奈的是多年分隔,天各一方;儿不能母其母,母不能子其子。短暂的相聚固然可以了却多年的心愿,但失去的已然失去。不论对我还是对母亲来说,不幸已然铸成,破碎的家庭已然无法复原;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姐姐也是如此。即便我不顾及奶奶的感受,与有名无实的“家”决裂,结果又能如何呢,我不知道。
  在这复杂的关系面前究竟何去何从,我犹豫不定。
  后来许多事情的发展证明,我的犹豫是个错误。
  二.天堂的颜色
  父亲曾多次向我表白在我幼时几乎被肺炎夺命的那一刻他所起的作用:
  “那个大夫是个留美的博士,他说这孩子不行了,扔了吧。我说求求你了,行行好,你一定要救他。大夫让我给你擦身子降温,我几天几夜没合眼。后来,你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在过去,父亲每说到此,我心里还有几分感动,这份感动或多或少能抵消一点对他的反感。但随着对他的了解愈来愈多,这份反感也就愈来愈强烈。
  有一天,由一个本不相干的话头,他又开始了这番表白:
  “无敌,你小时候那场肺炎得的厉害,那时候得肺炎死的孩子多了。大夫都说你不行了,扔了算了,我跟大夫说,求求你了,你救救他,我……”
  “你真不如不救我。”我打断他的话。
  我瞪着他:
  “你救了我,可之后你干了什么?你遗弃了我八年!”
  父亲一时语塞。
  我转身而去,觉得胸中出了一口闷气。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这番表白的真实性。
  这段经历奶奶并不常挂在嘴头上,但也对我说过几回:
  “你六个月大的时候,得肺炎发烧,先是抽,后来都背过气去了。乖乖,吓死人了,你鼻子那儿就还有一丝丝的热气;大夫说还有救,给你打进口的药;到后来,你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大夫说好了好了,活过来了。啊哟,那回你是拣条命嘛!”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这两种叙述之间的差异,只为自己的死而复生感到庆幸。现在看来,这里面很有值得推敲的地方。
  首先,我得病的“背景”应是母亲带姐姐离开之后,因为在父亲和奶奶的叙述中都没有提到她。这么说来,是恋上表妹的父亲把母亲先行打走,奶奶曾试图挽留母亲;而我就是在母亲离开后得的肺炎。
  按奶奶从六个月把我带大的说法,以我的生日推算,我得肺炎是四六年的二月前后。冬春之交,正是此病多发的季节。
  当我生命垂危,在鬼门关口游移之时,据父亲说,是大夫让把我扔了;而据奶奶说,大夫讲我还有救;那么到底是何人,要将昏迷不醒,尚有一口气的婴儿抛弃呢?
  奶奶的叙述中没有提到我的父母。母亲是已带姐姐而去,那么父亲的作用呢?奶奶避而不谈,莫非有难以启齿的隐情?
  再者,父亲不厌其烦地向我表白他当年的“救婴”之功,是想博得我的感激,还是想先入为主以隐瞒真相,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我一时找不到答案。
  直到后来,我看了伊朗最着名的导演马基德&;#8226;马基迪的电影《天堂的颜色》,才心有所悟。那是一个盲童与其父亲的故事,影片刚开始时,银幕上有这样一行字:
  ——你既看得见,又看不见。
  故事的梗概是这样的:
  在学校的门前,盲童穆罕默德焦急地等待父亲接他回家过暑假,门口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父亲迟迟才到。他哭着拉着父亲的手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实际上,父亲真的不想要他了。丧偶的父亲准备迎娶新的妻子,一心想摆脱这个瞎儿子。
  但这遭到穆罕默德奶奶的反对。奶奶不顾风雨交加,出去寻找被父亲私自送走当木匠学徒的穆罕默德,不幸染病去世。
  倒霉的穆罕默德成了他父亲生活中的障碍。
  父亲不得不接穆罕默德回家。在过森林中的小木桥时,穆罕默德掉进湍急的洪流中,看着在急流中上下沉浮的儿子,父亲如释重负,似乎得到了一种解脱。就在他眼睁睁地望着穆罕默德越冲越远的那一刻,父亲终于良心发现,跳入水中。当他们一起被冲到岸边时,儿子已奄奄一息,穆罕默德无力垂着的一只手动了一下,这只手终于触摸到了“天堂的颜色”,不幸的穆罕默德终于“看见”了人心灵中的天堂。
  他的父亲也拯救了自己的灵魂。
  这个电影曾获得2000年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影片奖。
  四六年那严寒的早春,我恰似那个小穆罕默德。
  一个仅六个月的小生命在命运的急流中沉浮,与病魔做生死之搏。
  彼时彼刻,想弃之不救的到底是那位医生,还是准备迎取新妇,视幼子为累赘的父亲?
  而最终救我一命的是良心发现的父亲,还是作为家长的,心地善良的爷爷和奶奶?
  我想把影片开始时的字幕改动一下:
  ——你既看不见,又看得见。
  六十年前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既看不见,又看得见。
  与穆罕默德不同,我看见的是人心灵中的地狱。
  虽然我并不想看见。
  三.身为人父
  一九七八年四月,我的女儿出生。我身为人父,担当起又一份责任。
  我是在一九七七年的“五一”结婚的,妻子也是在密云工作的中学教师。婚礼在北京举办,老三掌勺,在家里办了一桌酒席,招待了妻子的娘家人。为我们的结婚,北京的“妈妈”还不错,为我们做了两床被子,买了床单,还有枕头。
  “妈妈”说:
  “那线绨的被面可不好买了,我排了半天的队,累死了。”
  早在几年前,“妈妈”就多次告诫过我:
  “你自己要攒点钱,将来结婚要用的。”
  为了把话进一步挑明,她还和爸爸一唱一和,对我进行“自力更生”的思想教育。
  “妈妈”说:
  “无敌,你晓得吗,我就佩服那种自立的人。一个人要靠自己的本事,不能靠父母。”
  爸爸接着说:
  “我就是不靠家庭,十几岁就出去闯的,你看现在不是什么都有了嘛!”
  他们话里有话,生怕我结婚时会花他们一笔钱。“妈妈”在单位干的是会计,在钱的问题上精明得很。
  其实他们真是多虑。
  我再糊涂也不会指望他们。
  奶奶也不止一次地跟我说:
  “无敌呀,你要存点钱,每个月存一点,将来结婚是要花钱的,没钱怎么行嘛!”
  我答应着:
  “我是存钱的,结婚我也会省,花不了什么钱。你就放心吧!”
  我无法和奶奶说,每个月交给家里钱后就留二十块的生活费,吃穿加上往返北京的开销已是十分的拮据。奶奶年事已高,我不能让她着急。
  “妈妈”承担了在北京我结婚的开销,这其中还有奶奶给他们的二百块钱。
  “妈妈”其实没花什么钱。
  妹妹,即“老大”,已从插队的江苏农村返城,在南京的工厂上班,她寄来了一对枕套表示祝贺。
  在密云插队的“老三”也一年前返回城里,在铁路部门工作,只有老四还在上学。
  “妈妈”跟我说:
  “老二和老三就不给你买什么礼物了,我们就一起代表了,好吧!”
  老二和老三果真就什么也没有表示。
  我还能说什么。
  这是一个想在儿女心中培育冷漠和自私的母亲。
  后来弟弟妹妹们结婚,我都有一份在当时看来不薄的一份礼。
  “妈妈”也不再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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