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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多伦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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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香家过的时候,发现她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他得去看看,别又出什么事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犹豫着现在敲门会不会太唐突。他发现窗帘没有拉严实,还留有半尺宽的缝隙。于是,他踩着雪穿过院子,走到窗前。
  柳香香换了一条紫红的连衣裙,像个机器人似的,重复地在做着同一个动作,脚尖立起,右手举到头顶,左手往前平伸,不知道是芭蕾基本功的第几个动作。脚尖双手同时放下,然后脚尖再立起,双手又举到刚才的位置。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做着。田建设看傻了,太美了,像八音盒里旋转的芭蕾女孩,得把她追到手,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伤害不伤害的。起码得试试,全力以赴地去追。
  谢明,他为什么老是站在他和柳香香的中间?你不要她,还不许别人要?霸道!
  在柳香香又一次立起来的时候,突然摔倒在地上,田建设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想上去扶她。同时,他的左脚猛地被什么给夹住了。“妈呀!”在这么清冷的夜里,这叫声的效果不亚于北京春节时的二踢脚。还没等他蹲下去弄那个夹子,一个人影飞奔到他的怀里,双手箍着他的脖子,他呈现了要窒息过去的症状,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只听见柳香香一连声叫道:“谢明,谢明,谢明……”还是谢明。他左脚钻心地疼着,可是他沉默着,让她多高兴一会儿吧。不管他为她做多少事,帮她多少忙,对她多怜香惜玉,她心里只有谢明。
  她终于发现了不是她的谢明,拳头便像雨点般砸在他胸前。他一动不动,只是用大衣紧紧裹着仅穿着连衣裙的柳香香。
  她终于停了下来:“你刚才喊什么?”
  “我的脚……”
  柳香香蹲到地上,看他的脚被夹鼠夹子夹住了,居然笑了起来:“你就是那扒窗户的!”
  神经病!幸灾乐祸!
  “我是路过,怕你又出什么事,没别的意思。”带着追悼会上念悼词的严肃劲儿,田建设为自己辩白道。
  一瘸一拐回到屋里,柳香香一边把冰袋敷在他红肿的脚面上,一边问他:“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
  瞧这词用的!怎么说话呢?
  “谁到多伦多的第一个晚上就给我打电话?是谁跑机场找的我?我让你找我几个朋友帮忙,你还不干,非缠着我。我图什么呀?你心里除了谢明还能装下谁呀?”田建设受不了这冤枉。
  “行了,行了,跟你说着玩的。明天咱们还能去滑雪吗?”柳香香问他,原来田建设说明天上午带她去滑雪。
  田建设要走了,柳香香让他再坐会儿,聊聊天儿。刚才他一生气,她就一直哄着他,他挺受用,那脸也就一直做出被伤害后的痛苦状。柳香香给他冲了杯热巧克力,又在他面前摆了各种小吃,估计都是谢明给她买的。柳香香紧紧地挨着他,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窗帘还像刚才那样,露着半尺多宽的缝儿。
  “讲讲你自己,为什么那么敏感?”
  “谁敏感了?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我不是诗人,也不是艺术家,一大杂院长大的糙老爷们,何来敏感之说?”他拉着脸。
  田建设不记得,后来他们又说了一些什么,总之他把自己在柳香香那儿兜了个底儿,也没喝酒啊。
  “我们家是几代的劳动人民。我爷爷是给人看大门的,奶奶是家庭妇女,我爸是一车间主任,我妈在一工厂食堂当管理员。我们住大杂院里,也就里外间那么两小间屋子。我小时候特别闹,从来没有过长大想干什么的理想,我以为人都活得跟我们一样呢。小学的时候,因为老打架,老师动不动就把我爸叫学校去训一通。我爸在老师面前老老实实地听着,回家可是从来不说我,他说:‘小小子就得淘,要不成小丫头了。’还说什么:‘我看我儿子就顺眼,看他自己做的那小手枪,跟真的似的。’还总跟人夸我:‘我儿子孝顺,有好东西都知道让给爷爷奶奶吃。’他老这么说我,我就不忍心让他挨老师的训了,就管着自己不惹是生非,小打小闹,考试保证及格,只要老师不找家长就成。上中学了,也知道要好了,就在学校混个中等,以后考个中专让我爸高兴就成。那时候从来没认为自己能当好学生,考双百,想都没想过。我爸也从来没逼着我考大学,知道自己家也出不了状元。高考前一年,我一看是人都想进大学,连一脑门子糨糊的主都往那儿凑,我想我干吗不试试?这一试还真考上了。我爸那些日子一下班,就在院子里背着手溜达,等着人跟他祝贺,我是我们那院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后来也没出过大学生,我爸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好话。上大学以后,同学里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占大多数,人家上大学就跟进自己家门似的,在心理上有归属感。我就不行了,感觉神圣,觉得自己渺小啊。尤其是在大杂院生活了十几年,因为穷,住房拥挤,文化素质不高,我太知道那儿的人了。我开始有了一点自卑感,不愿意跟那些出身不同的人混在一起。其实,我知道那是不自信的表现。大学四年的生活,让我有了自信心,相信靠自己可以走出一条阳关大道来。毕业分配,我是学环保的,本来分配我到一家研究单位,后来被一个有后门的外地学生给顶了,把我分到垃圾站。我好了三年的一个山西来的女友也跟我吹了,跟我们班一个一米六高,爸爸是个什么小官的男生结了婚。这下我精神上全垮了,自卑。别人自卑是到处点头哈腰,我是谁都看不起,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用表面的强硬来掩盖内心无处躲无处藏的自卑。后来我姐又给我介绍一个女友,是护士。我想就过老百姓的日子吧,吃饭睡觉上班,反正大家不都这样嘛。都准备结婚了,人家跟我吹了,跟一个在北京开小饭馆的老板好了,二奶。我不是不会溜须拍马那一套,就是不愿意那么干,觉得脏。我们院那些没上大学的,尤其是那些刑满释放回来的各个都发了。得,我上加拿大来了,自己苦点没什么。老爸有话跟院里人说了:‘我们建设上外国去了。’也能唬唬人。刚来的时候,在餐馆打工,有一个端盘子的妹子追我,可能看上我的大学文凭了。我也觉得人生大事就这么得了,小孩还算单纯。后来我发现,她跟我同居的时候,还到婚姻介绍所去找男友,还跟人家见面,想嫁大款。我就跟她吹了。从此不再谈恋爱,见了女的连眼皮都不抬……”
  “我就把你当成好人了,放心大胆地使用。没想到……”柳香香忽然停了下来,“有人。”
  他们在窗帘缝隙处的玻璃上又看见了那个脸的印子和脸两旁手的印子。
  “谢明!”柳香香又失控了。她跑出去喊着:“谢明!谢明!”声音里都滴着血。田建设开车带着她找,在夜色中慢慢穿行着,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回到家,还站在门厅里呢,她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老天,她有多少把这样的刀?)打开,刀尖往左手拇指上扎去,那上面还有尚未痊愈的刀痕。田建设伸出自己的手掌,示意柳香香扎他。以为她会打住,没想到她还真把刀尖往他手掌上扎去,他疼得想跳起来,可是他挺着。他现在知道了,谢明对柳香香的伤害,远比这个要疼。
  柳香香把刀一扔:“你干吗呀?”她抱住他的头,将软软的唇贴在他的额头上,她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淌着。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十章
  十一月三日,星期三,是柳香香来加拿大的第二十八天。
  她哪儿有什么滑雪的心劲儿,但是待在家里就是想谢明,除了谢明还是谢明。一想他就要摔东西,就想破口大骂,就想用小刀扎自己的手。再说人家田建设也是好心。
  在“Down Hill”和“Cross Country”之间,柳香香选择了刺激和有挑战性的“Down Hill ”。她第一次滑下来的时候,连滚带爬地把在坡下等着保护她的田建设撞了个大跟头。田建设他老人家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你这可不算过失杀人。”他以为她会放弃,像个大家闺秀似的只在旁边观望呢。谁知道柳香香同志攀着绳索又上去了,一次次地滑,一次次地摔,最后终于能像一只笨拙的大雁似的平稳地滑下来。背衬着白雪蓝天,柳香香脸色红扑扑的,额头上冒着热气,一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的模样。此时此刻,她会不会忘记谢明?
  回去的路上,田建设建议:“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好啊,就算给我践行吧,我准备六号就回国了。我写了信留在家里让他也知道。他要想趁我在的时候跟我了断,就来见我,我不等了。再等该成神经病了,小乖怎么办?”
  他心里一堵,她还是没有忘记谢明。
  “你肯定是他扫的雪?”
  “那当然。”
  “是不是你梦游的时候扫的,自己给忘了,以为是他干的?”
  “我没有梦游症。”
  “听说过‘画中人’的故事吧,你没试试假装出去,突然又回来?”
  “试过好多次,没用。田建设对不起,前天,我太脆弱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买票了吗?”
  “菜包子帮我买了。”
  田建设没有再说话,他们很快就要分手了,也许不会再见面。男子汉大丈夫被人挑逗就挑逗了吧,他不后悔。不属于自己的,迟早是要分手的。他只是有一些伤感,舍不得她走。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他的?她走了,将这段婚姻留在了加拿大,回到北京她熟悉的圈子,很快就会被男人追逐,然后开始她的另一段婚姻,将谢明埋葬在她记忆的深处。而他,很快就会被她忘记,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So what?(那 又怎样?)他会记住她的。
  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和她说:“有事call我,你还没用过那手机呢?”
  “行。今天晚上去菜包子那儿上课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车学得怎么样了?”
  “能开了,也考不成了。”
  “什么时候考?”
  “明年一月。”
  “今天晚上用送吗?”
  “不用,菜包子来接我。”
  晚上,田建设正带着客人在大瀑布看夜景呢,接到柳香香的电话:“嗨,干什么呢?”中国人就是直爽,一上来就直接切入你的隐私,不像老外总拿天气说事儿。
  “在大瀑布呢。明天晚上我没事,带你来看看大瀑布的夜景吧,走了就看不到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异样。
  “好啊,明天你几点来接我?”
  “七点吧。”
  田建设刚要挂断电话,就听见柳香香在话筒那头喊道:“你是吃完饭再来还是来吃饭?”
  “不吃饭。”田建设说完就笑了,有这么问人家的吗?
  十一月四日,星期四,柳香香到多伦多的第二十九天。
  因为忙,也因为不愿意被柳香香说成是“图谋不轨”,所以整个白天田建设都没有和她联系。
  晚上差两分钟七点的时候,田建设把车开到柳香香家的车道上。整栋房子一片漆黑,跟柳香香她们刚到多伦多的那个晚上一样。
  出去还没回来?忘了他们要去大瀑布了?他打柳香香的手机,响了几声后就断了。这个手机是他为顾客临时需要准备的,没有要留言服务。给别人代课?他马上给格格学校打电话,菜包子接的:“没有,她不在这儿。”
  他只好去按门铃,也许是睡过头了?没人开门。
  也许她是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他分手?让他知道她的意思,叫他不要再牵挂她,告诉他她可以自己跨出地狱的门槛。
  缩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田建设啜了一口酒。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折刀,那天他没收柳香香的。她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存货还不少,没收也是白没收,权当纪念吧。他把小刀打开,像柳香香一样用右手把刀刃按到左手的食指上。人说“十指连心”还真没错,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松了手。
  他要去问问她,他没有要求过她什么,连“保持联系”这样的话都没准备对她说,明知保持不了,何必要让人有思想负担呢。她居然这样对他?她是不是一直视他为“潜伏在她身边的一只色狼”?那她还一直在“大胆使用”他?是利用?她是不是道行特深,爽直无助都是装的?没几天就走了,何不装到底?觉得他没用了,懒得装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田建设又一次站在柳香香的门前。在酒精的支持下,他要当面质问她。整栋房子还是一片漆黑,和三个小时前一样。他持续地按着门铃,声音超过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没人来开门。
  出事了?
  他又拨打柳香香的手机,响了几声后就断了。他往格格的学校打,已经没人了。还好他有菜包子家里的电话。
  “没走吧,不是六号的票吗?”
  菜包子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田建设心里舒服多了。
  “要不我过去一趟?”菜包子问。
  “先等等,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气顺了。
  既然没走,就等她一会儿,他回到车里坐着。
  她会去哪儿呢?她谁都不认识。也许谢明把她叫走了,看了她的信,决定跟她摊牌?那就是说,谢明确实在她屋子里出出进进,不断地给她送花,为什么?这不像想分手的人做的事。他出什么事了,不想连累她?要是真出事了,就有人监管了,他总上柳香香家,人家一查还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会不会是摊牌离婚,她受不了,寻了短见?
  想到这儿,他从车里蹿了出来,直接就敲门,没有再按门铃。声音从小到大,一会儿该把警察招过来了。敲不开,他就扭门把。这是人行为的惯性,不是真指望门没锁着。门还真没锁,握着半开的门,田建设倒犹豫了。
  “柳香香,是我田建设。”他压着音量,怕吓着她。
  也许她是喝醉了,不省人事,所以没办法和他去大瀑布?小乖走的那天,她不就喝醉了吗,也没锁门。
  他打开灯,客厅里一片狼藉,好像刚被抄过家。
  “柳香香,柳香香!”他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他冲上了二楼,站到柳香香的卧室门口,床没了,到处落着白色的羽毛,好像屋子里刚刚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出事了,肯定出事了!他仿佛站在悬崖的边上,正往深不可测的底部探视着。地上有一堆东西,他把上面的羽毛拔掉,原来是钢丝做成的弹簧。他从羽毛的底下抖搂出所有的东西,才知道整个床被拆了,成了一堆垃圾。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女人有这么大的气力去摧毁一张坚固的床?
  是谢明找她摊牌,要离婚,她受不了?不会自杀吧?还活着吗?
  他迅速地查找着每一间屋子,连壁橱在内。“柳香香!柳香香!”他谨慎地呼唤着,生怕看见一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
  几间屋子都像被抄过家一样,一副覆水难收的样子。
  “柳香香!柳香香!”
  二楼找遍了,没有。
  他又跑到一楼,跑到地下室,都没有。
  “谢明,我杀了你!”他拉开大门,对着黑暗大喊着。他掏出手机要报警,是该制裁谢明的时候了。他顺手拉开门厅壁橱的门,这时,他看见衣服下面一双曲起的穿着睡裤的腿,柳香香的腿。
  他像突然登上珠穆朗玛峰一样,没法呼吸了。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柳香香头顶上的衣服,准备看见一具冷却的尸体。缩在角落里的柳香香,不认识似的瞪着他。活着!他全身突然放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鬼!”柳香香像鬼一样地尖叫一声。
  田建设“刷”地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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