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下落不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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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峥到的时候，拍拍我的头，他的脸上有点疲惫，可是依旧温柔地伸出手说：“老婆大人，咱回家吧！”　　　

　　我笑着搭上他的手，然后问：“我是野草，还是小花儿？”　　　

　　他一愣，显然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看着他，不再说话，我想他如果真的心里有我，就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果然，他说：“别人当你是野草，可你就是我的小花儿！”　　　

　　我乐了，满足地拉着他的手上下地舞着，又命令他蹲下，背小花儿回家！　　　

　　他背起我，路灯下拉了很长的影子，他跑了起来，在站点的时候，他回过头对我说：“方琳，你该减肥了！以前我背你没这么重呢！”想了想又说：“还是不要减了，别把不该减的地方减了！”　　　

　　我想跳下来打他，可是他笑着把我背得很紧，正闹着车来了，司机很凶地问我们：“到底要不要上车啊！”　　　

　　VOL。38　　　

　　生活有时候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以一种病态的方式不停地重复，折磨人。　　　

　　曾峥就是我这杯开水中的一粒糖，不会太甜，也不会不甜，一切都如此刚刚好。他总是不停地在计算着存折里的钱，什么时候可以买房，就算是首付也好，什么时候他可以加薪，什么时候他可以让我过上无忧的生活。　　　

　　我总是靠在他的怀里，最后和他说：这周我爸妈要来。　　　

　　他的话一下就止住，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跑到房间里拿出笔和纸，还有一面镜子。先对着镜子照了照后，满意地放下，又拿出纸笔，我疑惑地看着他写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工作、前程、发展。皱了皱眉之后说：“方琳，你妈妈会不会不让你嫁给我啊？”　　　

　　我说：“呸，谁说要嫁你了？”　　　

　　他拥过我，有些沉重地说：“我想娶你，可是我想等我有能力给你一个稳定的家之后，再娶你。”　　　

　　我低着头，在那一刻我想，以后我再不跟他吵架了。我再不这么自我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靠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　　　

　　周未，舒艾和她爸爸请我们一家到他们家里做客。我爸妈也来了，他们没有去我和曾峥的小窝，而是直接来舒艾家。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和曾峥已经在一床上混了这么久还没有领证的话，估计她能发疯，而且可能会自作主张地强行要求我们立刻去登记！　　　

　　我也好久没见我爸了，大人们坐在饭桌上，总是没完没了地聊我们小辈。舒爸爸不停地夸我，说我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脑子也很灵活。我爸看了看我，酸酸地说：现在孩子我们哪里管得住，她在外面做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哪像我们当年啊！　　　

　　我和舒艾偷笑着下了桌，来到她的房间，我问她怎么没有去找杨航。舒艾说，杨航周未一般都陪着他妈妈，我点点头，相比之下，我确实挺没良心的。　　　

　　于是，在离开之前，我和舒总请了假，明天跟我妈回家，周一我就不回来上班了。我妈说：“是了，我也正想叫你请假，一起回去看看你姥爷。”　　　

　　舒总很爽快就答应了，饭后我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左手牵着我妈，右手牵着我爸，很幸福地走着，我爸说：“你们娘俩先走着，我去把车开过来。”然后，又对着我妈使眼神。　　　

　　我嘿嘿了两声，然后说：“妈，您有什么话就说，自个儿闺女，有必要和我爸在那玩神秘吗？”　　　

　　我妈挺严肃地盯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果然，我妈深沉地问我：“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低着头，左右脚交叉着走路，我妈一掌就拍在我背上，生气地说：“好好走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这样算个什么事儿？都住一起了，别人都知道，就你老爹老娘不知道，这算什么事儿？”　　　

　　我翻了翻眼皮，准备一直沉默下去，可是我妈早就看穿我了，一手揪着我，一手不停地捏我腰，我忍不住终于说：“什么年代了，您能不能不管我呀？”　　　　　　　　　

虹桥书吧。　　

第26节：第四章　亲情，冬天里的阳光（5）　　　　　　　　　

　　我妈点点头，然后说：“行，翅膀硬了是吧？行，你长大了，也不要我们管了，好，我不管你。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要不要娶我女儿！”说着，就朝我爸挥手，她坐上车就把车门关了，也不载上我，直接就走了。我一看坏了，立刻给曾峥打电话，这该死的没完没了地在通话中。　　　

　　VOL。39　　　

　　其实不是曾峥不想结婚，而是我不想结婚。　　　

　　如果我和曾峥说，我们结婚吧！曾峥肯定立马蹦起来，拉着我的手直奔民政局。可是我不想结婚，有那个本和没那个本，我觉得对我和曾峥一点区别也没有。　　　

　　可是我妈不这样想，她觉得她女儿亏了，被人占了便宜。只是我不知道，曾峥的父母会不会也觉得，我占了曾峥的便宜……　　　

　　我走在小道上，心就扑扑地跳着。我妈好的时候特别好，可是惹毛了她，我也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事儿。结果，正想着呢，曾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还没开口，他就说：“没事儿了，咱妈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接你。你就跟咱妈回家去吧，我都和咱妈说好了。”　　　

　　我彻底晕了，咱妈？我妈啥时候成了他妈了？正说着，我爸果然回头来接我，我坐上车就冲我爸说：“爸，您怎么一点主见也没有，我妈让您往东您就不敢往北呀，我也是您女儿呀，您到底为我说句话呀，任我妈这么胡闹！那户口本上您才是户主啊！”　　　

　　刚说完，我妈就掐我，脸上阴转晴，特满意地说：“你甭挑拨离间啊！这家我说了算！那小伙的态度还不错，得，我也不管你们了，现在和我回去看你姥爷是正事儿。不是我说你，你这丫头是一点良心也没有，你姥爷都病成这样了，你一点也不关心，和齐白那小子是一个样子。下次见到他，我也得好好说说他，你说你们现在的小孩，怎么都是一有了工作就一天到晚不着家，明明有房子，偏要出来住……”　　　

　　我妈一开始说话，就甭想打断她。总是不断地说“你们现在的孩子”怎么怎么的，她当年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嘛，一过来人，怎么就不明事理！　　　

　　我爸对着我笑笑，然后说：“行啦，你说你，在家里就念着想孩子，这会见了，你又唠叨个没完，看把孩子吓得都不敢回家了。按我说，咱也省省心，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活法，年代不同啦，我们的思想跟不上他们了。老按我们以前的方式思维做事，那也挺苦的。由他们去吧。”　　　

　　我听我爸说话我就舒服，小时候我妈一凶我，我爸就会出来做好人，结果我妈这火就烧到我爸的身上。我搂着我爸的脖子说：“爸，难怪别人都说我像您呢，通情达理啊，深明大义啊……”　　　

　　“你别巴结我了，你也不对，姥爷病了，你这孩子也不过问一声，还要我们来接你，你才肯去。”我爸说完，又笑着看了看我妈。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姥爷病了，于是又问：“姥爷到底怎么了？很严重吗？”　　　

　　我妈说：“甭问，到了你就知道。”　　　

　　VOL。40　　　

　　姥爷姥姥家住四合院，本来也说要拆迁，可是只是一阵风，后来也没有提过。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彼此熟悉得像一家人。　　　

　　本来我爸妈也有意思把姥爷和姥姥接家里住，可是姥姥说都习惯了，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住。我爷爷和奶奶都去得早，所以我爸就一直把我姥爷和姥姥当自己的亲爸妈，特别孝顺，这里的街坊都夸我爸。　　　

　　我爸把车停在门口，我妈拎着东西就进去了，院子里的树都老高了。我看到我姥爷和隔壁的另外一个老大爷在院子里坐着，俩人也不说话，就光看着彼此笑。我扭过头想问我妈，我妈根本不理我，和我爸就进屋找我姥姥去了。　　　

　　我蹲在姥爷边上，他也不看我，依旧和那老大爷笑着。我乖巧地说：“姥爷，我来看你了。大爷好！”我又向老大爷问了好，可是他俩还是不理我。我只好再叫一声，他俩一起转过头瞪我一眼，又转回去接着看着彼此笑。　　　

　　我莫名其妙，嘿，我是挺久没来了，也不能不认识我了吧！　　　

　　这时候那老大爷说话了，他说：“天气真好哇！”　　　　　　　　　

◇欢◇迎访◇问◇。◇　　

第27节：第四章　亲情，冬天里的阳光（6）　　　　　　　　　

　　“真好哇！”我姥爷回答。　　　

　　说完，俩人又接着笑。我愣在那里，这是咋了？有啥可笑的啊？　　　

　　那老大爷又说：“你不出去溜达溜达？”　　　

　　我姥爷笑着说：“溜达溜达。”　　　

　　老大爷笑出声来，我姥爷也跟着笑出声来。我蹲在边上看得一头雾水，我姥姥走出来说：“老头子，琳琳来看你了！”　　　

　　我姥爷扭过头看着我姥姥，特别凶地说：“看你了！”　　　

　　嘿！我心想，我看你你还不乐意啊！于是我说：“姥爷，我来看你了！”我姥爷回过头，不理我，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似的，接着和那老大爷笑着。　　　

　　我姥姥笑着走出来，牵过我的手说：“琳琳，让姥姥看看，又漂亮了！”　　　

　　说着，姥姥牵我进屋，她一直都很疼我，每次一听说我会来，都会做一桌子我最爱吃的菜，我问：“姥姥，姥爷怎么不理我呀？”　　　

　　我妈正在帮姥姥整理衣服，听见我问就阴阳怪气地说：“见着了吧，这都是你平常不孝顺，你哪知道，你姥爷他在几个月前就这样了，老年痴呆！”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他怎么怪怪的。可是那老大爷是怎么回事儿啊？他跟一老年痴呆咋聊得好好的？后来我姥姥说，那老大爷也是一痴呆。　　　

　　我有点难过，想自己这些年真的太忽略家里人。连姥爷痴呆了我都不知道，听妈妈说，姥爷经常往外跑，有时候一天都不见人影，吓得他们到处找，结果在别人家门前看着人家傻笑，把人家的小孩儿都吓哭了。姥爷见谁都傻笑，只是见了我爸和我妈就不爱理，见我姥姥说话就凶，现在见了我，也跟见了一空气似的。我妈说，姥爷这是怪我们呢，怪我们都不常回来看他。听说，他见了我舅和姨妈们，都是这样不理会。问急了，就凶他们。　　　

　　VOL。41　　　

　　我在姥姥家待了两天。　　　

　　这两天，我就围着姥爷，硬是要和他说话。开始他不理我，后来被我逼急了，就凶我。有时候还举起手要打我，每次他举起手的时候，又会认真地看看我，然后白我一眼出去找那老头了。　　　

　　我妈周一早上就走了。姥姥和我说，让我平常没事多回来看看，现在老了，就想着我们能够常回家。说得我心里很酸，看着外面的大树，我想起我小时候来，老要爬那树，弄得我姥爷没办法，只好背着我让我去摘树叶。　　　

　　现在，它高得就算姥爷再背着我，也够不着了。　　　

　　而我姥爷，也老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心里很酸，我握着我姥姥的手说，我以后一定会常回来的。　　　

　　在姥姥家的两天，我过得很开心。每次把姥爷弄急了，我就乐。虽然他经常举起手来要打我，可是他好像又认得我似的，最后我要走的时候，我和他说：“姥爷，我走了啊！”　　　

　　他终于对着我笑，然后说：“走了啊！”　　　

　　姥姥说，姥爷不会自己说话，别人说什么，他就跟什么。他把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就是不记得现在的事情，有时候会突然叫我三舅舅，三舅舅在年轻的时候已经去了，可是姥爷经常叫他，姥姥说到这里，抹着眼泪说，估计姥爷也快了，说是我三舅舅要叫他去呢。　　　

　　我安慰了姥姥，自己走出小院坐车。　　　

　　当我走到木门前，回过头看姥姥站在树旁，姥爷坐在那里同那个老大爷傻笑时，眼眶湿了。我想，肯定是阳光太强烈了，所以我看不清姥爷和姥姥。　　　

　　我挥挥手说：“姥姥，注意身体。赶明儿，我带您孙女婿一起来看您！”　　　

　　我姥姥笑了，脸上全是皱纹，哎哎地应着。我转过头就走，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掏出电话给打曾峥，一路走一路哭，我说：“曾峥，我姥爷痴呆了，我竟然不知道。曾峥，我觉得我自己真该死！曾峥，下次我们一起来看他们吧！”　　　

　　电话那头也不停地回着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蹲下身子，把头埋在手心哭着。这些年，我太忽略他们了，一味地只看着自己，我总觉得自己是孝顺的，今天我终于知道我太不孝顺了，我妈说得没错，赶明儿我是该好好地骂骂齐白。　　　

　　想了想，又觉得没啥好哭的，姥爷还健在，我有啥好哭的？至少，现在还不迟呀，我以后要常回来看看他们，于是抬起头，曾峥不知道啥时候就站在我跟前，一脸心疼地看着我。他也蹲了下来，擦着我的眼泪说：“不哭，乖。咱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哭。他说，看到我蹲在那里哭的时候，他只想牵着我回家，就这一个念头，在家里好好地藏着我，再不让我难受。我顺从地让他牵着，问他怎么会来。他说，那天我妈打电话，他就说会来接我，我说那你怎么知道在这里，他说是我妈告诉的。正巧，就看到我蹲在那里哭。　　　

　　一直到家之后，曾峥才问我为什么哭，我把我姥爷的事儿和他一说，结果他没伤心，反倒笑了起来。我一脚就踢在他的屁股上，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笑着说：“你给我滚，你这没心没肺的王八蛋！”　　　

　　VOL。42　　　

　　曾峥笑到眼泪都流出来还没停下来，我坐在一旁冷笑。　　　

　　春节的时候，我回家几天，在姥爷家待了两天，那时候他笑着对我说：“琳丫头也挣钱了，啥时候买包烟给姥爷抽呀？”那时候我觉得，不就是一包烟嘛，容易得很。春节过后我回来，也就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现在夏天也快过去了，走出去感觉风吹来，干燥干燥的，令人心烦。　　　

　　曾峥终于停下来了，他坐在我边上说：“这事儿不能怪我。”　　　

　　我点点头，斜着眼睛盯着他说：“那是，不能怪你。又不是你让我姥爷得了老年痴呆的。”　　　

　　他又说：“你没必要难过。谁说痴呆了不好？你想想，我们倒是个个清楚，脑子精明，反应灵敏。可是我们谁真的活得开心？成天成天事儿事儿的，哪一天消停过？所以换个角度来说，他比我们谁都幸福。”　　　

　　是啊，谁过日子不是问题接着问题？这个没解决，那个又跳出来了。谁能说我姥爷不幸福？可是，我是一个能把幸福和快乐分开的人。我也觉得我现在可幸福了，可是我不快乐。按曾峥的说法，我姥爷幸福，而且他快乐。这样我就不应该哭，而是应该为他开心。　　　

　　站起身来，我沉重地拍了拍曾峥的肩膀说：“等老的时候，我先得老年痴呆症，再你，然后咱俩啥事儿也不干，成天就面对面地傻笑，那多快活呀！只是现在，我得上班去了，这回放假人还是看我爸我妈的面儿上！”　　　

　　曾峥欠着身，口里喊着：“恭送娘娘……”　　　

　　“退下吧。小曾子！”我笑着拎起包，走出大门。突然想起我妈和曾峥到底说了什么，又回过头说：“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