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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给姻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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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揭了那道门帘子,候着我俩进去,入内的时候我瞅了眼门两旁,右书“八万香对门”,左书“一炮点三家”,娘唉,我说窈窕妹,您这儿有点不麻将的没?
果然,迎头就开了一桌,四位锦袍子老兄围坐四边正战得欢畅。
正对面的绿袍瘦子见有人进来,许是牌桌上的争夺正酣,他只略抬了个眼,又伸手摸牌去了,嘴里叨叨:“秦爷您这手气最近忒异样了,连着六天独大了都,今儿您还想一家独大?赌场得意您可得回家看顾着点儿后院,您家那新娶的小娘子别是让谁惦记上了罢。九条。”
那蓝袍子姓秦的回:“我呸,姓吕你牌一好就得意当我不知?你能吐出点象牙不能,瞧你自个儿绿油油那样,你老婆给你做了件绿衣服穿暗自骂你,你都不知,还好意思来说我。西风。”
绿袍子低头瞅瞅,骂:“妈的,我媳妇说最近这缎子料只有绿的,我家一家大小一水儿的绿油油。”
蓝袍子噗嗤喷了一口水:“那是绿的便宜,您家买不起料子说出去有人信么?显见得你老婆克扣了花销想攒私房钱,你还不赶紧回家问问去,她攒了这么些是要干嘛。”
旁边有位灰袍子老兄帮腔:“是哟,我也觉着你对你媳妇忒好,哪能多少银子都攥她手里由着她说,吕爷就是人太良善。”
绿袍子啐口:“不兴一个个见了我和了几把就眼红撵人的,我管她要干嘛,老子才赢这一天,是赢么?今儿要不把前两天的翻了本我还就不回了,你们也都别想回。”
小厮引了我们从另一个门出去,出了门才同我们说笑:“这桌开十来天了,杀红眼了。”
新鲜,我长了见识,我们天上搓麻,搓完了都是各找各妈。
头回知道这凡间还有专搓麻的隐蔽馆子,还带留宿……
十二枚铜钱 公款旅游
有戒色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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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弯了绕了转到另一间屋前,屋前照样有幅门联。
上:开杠小三元,双番,海底捞月精神爽。
下:平胡清一色,单吊,妙手回春好运来。
我早习惯了,这窈窕姑娘就这么一套,除却麻将,无它。
梁颂也不进,背个手同小厮耳语着,我却好奇,只能捅了个窗户纸往里瞧。
这屋阔气些,比刚那桌也密闭些,屋里有桌正码牌。
码牌的活计另有小厮包办,四位坐着的锦袍子老兄各有一个家童模样的孩子伺候着喝水擦汗。
我瞄了眼大桌边那小几上的托盘,托盘上堆的那些……不是金元宝又是什么。这屋的家伙们玩得够大的,市面上不是连坨碎银子都稀缺,更别说银锭子金锭子,敢情这屋里多。
斟茶有斟茶的丫鬟,抹汗有抹汗的,那个讲究。
梁颂唤我走,我摆手:“再等等。”
小仙我隔窗听壁脚,凡人替我望个风。丢人我哪里顾得,我是个小财神,我总得瞧瞧聚了那么些金银的主,平日里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要不是我耳朵好,估计还听不见。就算听得见,我还得时不时地凑个眼珠子瞄一眼,才知道谁说的什么。
总算码得了牌,这桌活得悠闲,讨论的不是牌,说的是吃喝。
一白胖子道:“你以为我爱和你们玩这些,我来是为了吃窈窕亲手为我做的小馄饨,皮子个顶个的溜薄,那个滑;虾仁个顶个的滑嫩,那个鲜。就算上头撒的葱花淋的香油,也香得不同一般。哎,你说,就算上那叮咛楼,也吃不上那么好的馄饨不是。”
一黑胖子啐口:“潘爷,别一赢牌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茶几上那些金锭子我们又不打算黑了去,偷着乐明着乐也都没人骂您。但有一样,少抬举自己,你才和人窈窕说上过几回话?人美人儿能有工夫单单关照你一个么,你吃的那‘窈窕馄饨’,是厨子做的。窈窕做的最好,那是夏天里的荷叶杏仁糕,你吃过么?”
一八字胡的插言:“窈窕的佛手饼才叫一绝,没见识了吧。”
最后那瘦子不住摇头:“别瞎说了,那些都不是窈窕亲手做的,窈窕只亲手砌过一回茶,那回你们仨都不在,砌给爷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天山的雪芽,那是一个浅香销魂呐,销魂。”
仨一齐呸他:“天山有雪芽么,你就编吧。”各自不服气。
呸完继续说吃的,说得依然带劲。我听着都纳闷,这是麻将馆子还是饭馆?愣凑了桌吃货在那儿大谈吃的。
显见得梁颂面子大,他让窈窕“过来”,窈窕就过来,和这拨胖的瘦的不可同日而语。
我与梁颂悄言:“走吧,屋里使劲说吃的呐,都吹嘘是那窈窕做得,吹得那个玄乎。”
“听着哪样好,咱们拣哪样上。”梁颂倒大方。
我玩笑地用扇子敲梁颂的肩:“是不是那窈窕,每样都给你做过?”我笑得很鬼我知道,刚饭桌上风流就这么笑,我也会。
梁颂古怪地皱个眉,咳嗽好几声,呛到了的模样:“也不曾。你不说说你听了哪样馋?”
他还当真了。其实我听了哪样都馋,可他要真识破了我是个吃货,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他不是昨夜才给我吹嘘了他是个怎样的痴心人?我如此猜度人家,倒是不大合适,摇开扇子笑:“哎呀,我说什么了你用那么急。不用不用,谁和风流似的那么贪嘴,我玩笑呢。”
说完这话我自己心里都发虚,口水连吞三口。
这窈窕麻将馆有些进深,到现在还没逛到头,再次九曲十八万,绕过座凉亭,小亭子里也开了桌。
嗯,小亭子搓麻的四位锦袍兄,远看便显得儒雅风流些。
儒财主哪里就会穷酸,旁边照样堆了小山似的金银筹码,玩得不紧不慢。
有一位会享受,搓个麻,酒杯伺候不算完,一手还持个烟斗。小仙我正当年,眼神好耳风佳,鼻子更一流,这家伙的杯中物,闻来就不俗啊。
旁的一位摇头:“还是你活得滋润,我这阵肝疼戒了酒,家中窖藏的那几坛佳酿,改天让你赢去了得。”
另一位也跟着摇:“我也咳嗽戒了烟,我那盒贡烟丝也给了你呗。”
那享受兄的对家没吭气,享受兄嘿嘿笑:“喂,我说你们,有肾亏戒色的没有?”
仨一齐骂他,享受兄笑得更放肆。
这个段子也就微荤,最多一个鸡蛋级别。可我久不听,听了还挺来劲,用扇子拍拍梁颂前胸,诡笑:“戒色的这儿仿佛有一个,嘿嘿嘿。”
好么,让我自来熟,和人家才熟多久,把人当善财了。说完便觉不妥,恐怕他会和昨晚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结果人家此番挺克制,只含着笑道了句:“您倒了解。”
他恶狠狠的语调其实掩饰得不错,却哪里瞒得过小仙我。开开玩笑松松气氛嘛,不然可惜了这么个好地方。我是瞧着梁颂人不错,是人是仙的我又不在意,光一板一眼的客套,哪儿催得出友谊来。
拐过这个凉亭,这个迷宫厉害,再拐,眼前居然是片竹林,后头就已经能见了山。外头看着分明一个小巷小户,原来背靠一座山,而且看着层层叠叠,山外有山,山外还有山。
竹林子里摆个空桌,周遭再无麻将的声音,只有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响,倒似个小仙境了。林里竹香清幽,我嗅了好几嗅。要是平日里在天界,一桌麻将一壶好茶,三五大小神仙聚着叽叽歪歪一番,那真是别无他求的好日子。
我走过去,石桌上那副牌,码得正好。
我收了扇子,随手拿起一张来摸,哟嗬,东风,吉兆哇。
梁颂指着石凳说:“坐。”
我不大踏实了,小厮在旁我又不能大声:“咱们来这儿究竟干嘛的,来玩还是来办正事?”
他搓搓掌,也摸了块牌,红中,哟,他的更吉:“都有。”
这就等于没说,不过他又漫不经心添了句:“正事回家再细说,咱们坐会儿,天色又不晚,也无旁的事。”继续摸牌玩。
嘿,赵公明你当真发我公款旅游来了,你的线人带我吃吃喝喝闲逛逛,酒足饭饱看来还打算顺带陪我打圈麻将。
他是真周到,我是真心虚。
揉脑袋:“两人怎么玩,要不抓你家三元四喜来顶差?”那俩厮好歹担了这么个名。
我几乎摩拳擦掌起来,说到麻将,我可是二流的牌技一流的运气。上会在寿星那儿玩,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结束时,我是自摸清一色豪华七小对收的局。
梁颂不言语,面上却兴致高,抓把牌在手,一颗颗挨着边儿码,不一会码成一长串:“不一定非得打牌,咱们可以这么垒。”说话间抽了头里那张,后边那长串啪啦啦应声而落。
我靠,我望着梁颂,很想摸摸他的额头问句:梁爷您今年多大了。
不过我没有,人家一个财主,平时恐怕也崩得累得慌,如今当了小神仙我,难得玩点无聊玩意,又怎么了。本来金市又不曾开,干等着也是等,赵公明知道了估计难怪责。
这是我小时候玩的花样,早八百年都不玩了。不过既然人家有颗童心,我为老不尊一回也算不得什么。
与那小厮招手道:“来来来,我与梁爷要玩个高明的,一副牌不够,再上十副来。”
小厮望得目瞪口呆:“呃……”
梁颂挥挥手:“去吧。”
小厮这才去了,呃,我抚着脑门子好不尴尬。三元四喜就势利眼,原不是没缘由。
下来前照了几眼镜子,满镜子都是小仙我区区几千岁的少年风华,在凡人眼中,恐怕还真不似个牢靠人。唉,怪老人家我长得忒嫩相。
梁颂眼色不错,好言宽慰:“小厮们原是没见识过一手能盘十副麻将的上仙罢了。”
梁颂这厮倒是越来越懂礼数合心意,看来得多亏风流那更不靠谱的家伙,他这么一来,巧不巧刚好衬了我的仙风。
“嗯,说得在理。”我摸了下巴,点头不计较。
梁颂低头摆弄桌上余下的牌,问:“说说你十副牌的玩法?”
十三枚铜钱 赌注
人要是无聊啊,鼻涕泡都能拿来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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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颂问这十副麻将的玩法,那还不简单?
“唉,我是瞧你那玩法拼不出个输赢,没多大意思,得这么着。”我拿过一张麻将先铺石桌上,又捞过四张来并排垒个田字在那先头张之上,再垒一张上去压着,再四张,再一张……垒了会儿,垒成了个小塔。
梁颂自己爱那些小儿把戏,看了倒没笑话我,只认真地问:“那,怎么算输赢?”
那还用问:“自然谁垒的塔高,算谁赢;谁的塔先塌了,算谁输。”
梁颂微笑:“我是问若是在下输了,上仙想赢在下些什么?”
他倒是别这么笑啊,哎,我抹抹眼睛:“我不贪心,找两壶好酒给我就得,要上好的,上上好。”
梁颂问:“我听闻,上仙最喜荔枝酒。”
我靠,赵公明还真不是一般多事,事无具细告诉人家这么多干嘛。倒好似我是多难伺候的人,怪道跑来先招人不待见呢,原来症结在此。
荔枝酒是我的偏好,给阿思就不成,一般的佳酿难入她的眼,我摇头:“说多少回了,你再唤声上仙,我可就不和你赌了。荔枝酒你们这儿也有?不成不成,你得挑最好的给我,嘿嘿。”
梁颂只盯了我望,眼神古怪,沉默半晌,方道:“好。”
我摸摸脸颊,那层脸皮居然被他望得滚烫,什么法术这是?
是我狮子大开口了?靠,他也至于,这点赌注对他那么大个财主,哪能算得讹诈。
瞧我这点道行,被个凡人一望而心慌,这还是遇所未遇的丢人事。
我挪开目光,一拍手上那张牌:“梁颂,不见得就是我赢啊,你赢我应你个愿望!丑话说前头,一定得是我办得到的。哎哎,你可别小瞧,一点雕虫小技还是有的,就算拿不出手,我总尽力而为就是了。”
本子上书神仙下界遇凡人,信口许给人愿望,那都是三个三个打包奉送,什么三只锦囊,三撮毫毛,三根柳枝。小神仙我出手,虽折腾不出三个来,好歹有个神仙样,不能忒寒酸。
梁颂听到这个,这回乐了:“好。”
我仿佛已经能见到他指着块巨石,求我给点石成金的欢喜模样,财主么。
几个小厮抬了牌来,总有十好几副麻将,堆在一边。
没有最幼稚,只有更幼稚;没有最无聊,只有更无聊。
人要是无聊啊,鼻涕泡都能拿来玩会儿。更别说论贪玩,好歹我也算号人物。
我很认真,埋头就码。
害怕被梁颂影响到,我还挪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挪得更远些。我垒的快,他垒的稳,一时瞧不清胜负。
是我太轻敌忘了用脑子,垒到后来就犯了难,起先坐着,后头站起来手都够得费劲,是能垒下去,可我需要梯子;亮仙术倒是能行,可一来小厮守着看着,二来有欺负梁颂的嫌疑,这个人我不乐意丢。
我瞥眼梁颂,他神情严肃,不紧不慢地垒,已经垒和我的一般高。
小时候我和善财玩这个,他耐性不行,玩不到一会儿塔就得倒,根本不经比。早知梁颂那么厉害,我就该打地上开始垒。
“用不用寻把梯子给你?”我正试图再码一块上去,耳畔被递过这么句,人一慌神,手一哆嗦,身子一个踉跄,我鼻尖前那座好端端的高塔应声坍塌。
我心头的火气刚噌地那么向上一窜,正要理论,抬头却见梁颂背了手站在我跟前,笑得像个孩子,得意灿烂:“你可认输?”
我撞了邪,竟只会大义凛然把头点了再点,他这笑就像凉水一瓢泼,灭得我火气全无。
咳,打赌输了的事本来常有,又没啥了不得,不过就是个点石成金,就算是他讹我,我便也这么认了。
他是有点赖皮,可我不愿同他争,不是我大度,是我指着人家帮忙。
不过,我们财神殿有项规矩,下凡使这条法术来用它有个额度,不得多用,无论神仙大小,你下凡一回,便只能使一回。
不想我刚下凡第二天,就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原因使出去了,这可真够败家的。
愿赌服输,我撩了袖子,比划着扇子,等着梁颂让我点石成金。可四下里一搜寻,地上没块像样的石头,不远处还有小厮侍立着,也不方便我露相。
地上的小石子儿可不成,那多亏得慌,我一样得受一回累,还让人梁财主看轻了我这小神仙。
风吹着竹叶依然沙沙沙,我拽过梁颂的袖子,拉他轻轻耳语:“走走走,你领着我去别处转一圈,再寻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寻块大石头,越大越好。”
梁颂奇道:“寻这个做甚?”风明明有些大,并不热,他的耳朵根子却有些微微涨红,声音发紧。
切,在我小财神跟前你用害什么臊,天下就没有不图财的财主,不图财你巴结赵公明,难道闲得慌。
我歪头道:“哎呀呀,自然是弄块金子给你,我好偿付赌资。”也给你瞧瞧小仙的本事。
我那变金子的戏法好两年没玩了,也不知手头这把扇子能不能使,海口匆忙间许下,如今只得暗中默念善财老兄在天护佑我一记成功,莫要让妹妹我弄砸了才好。
法术灵光不灵光,如今就看造化。幸好我丑话说在前,我是尽力而为。
梁颂比我想的要闹腾,竟学风流夺了我的扇子,袖子一挥,莫名其妙地自顾自摇头讪笑起来:“倒是在下想岔了。”
想岔了?想到他那方招贼的宅邸,再次猜度他的胃口……我噌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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