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72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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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的车流来来往往，穿梭不停。一个个行人全都五官模糊，心理阴暗。匆匆地赶路，漫无目的，却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挣扎不下，壮气蒿莱……

　　我的心被掏得空白一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着什么，或者是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只听得他在身后不停地叫喊，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正蓊蓊郁郁，蓊蓊郁郁地长了起来……

　　我猛一回头！

　　——一个人的身体，像纸片一样，轻轻地，

　　轻轻地，弹了出去。殷红的血，如山花烂漫般动人……我仿佛看见空灵透明的夜空中，飞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蝴蝶，在视野里飘摇着，飘摇着……衬着那柔和的夜色，轻盈而浪漫，将本是花花绿绿的灯海全都染成了血色，抹消不去，漫舞纷飞……

　　

八

　　八

　　
　　“张威！张威！！——”我发了疯一样地拨开人群，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

　　可地上躺着的，不是张威，

　　竟然是陆沙沙。

　　张威抱起一堆尚存一息的血肉，拼命地呼喊着，心胆俱裂。陆沙沙艰难地，睁开眼。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万丈深渊之前，踉踉跄跄，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就永远说不出心里的话了。

　　“……我……”她把手伸出来，似乎想要摸到什么东西。张威声嘶力竭地一边唤着陆沙沙的名字，一边使尽蛮力，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你千万不能死阿！沙沙……”张威的身上，满是血污，头发散乱，像一名发疯的病患。

　　看得出来，此时的陆沙沙，前所未有地爱着张威。终于，她断续地，用尽全身每一份力量，勇敢地向他说出来：

　　“——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可以——我……愿意重……来——”

　　话未说完，一只指向自己小腹的手，颓然落地……

　　“沙沙！沙沙！你不能啊！！沙沙！……”张威脑袋爆裂了一般，蓦地一下！如同中弹！早已四分五裂的心一下子轰然倒塌，心魂仿佛跟她一起飘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肝肠寸断地哭喊，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哽咽着，这就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吗？为何这个世界偏偏不能容她——她曾经也像一个孩子一样，在自己的面前，要自己保护，要自己为她遮风挡雨……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地，张威用颤抖的手使劲地抱住已经离开的陆沙沙，拼命地摇着，拼命地摇着……“啪！”一部小小的手机从她衣袋里掉了出来，他幽幽地拿起来，是她没讲完的话？……

　　湛蓝的屏幕上，写着一段短短的话：

　　“那晚你生日的时候，我真的只是来祝福你的……”

　　……

　　如雷轰顶！

　　他悔恨而凄怆地用力抱紧她，死死地，那么接近，她在他怀里——他的气息，他的眼泪，全都覆在了她的身上，要带走，带走……

　　衣袋的深处，

　　赫然一个闪亮的东西，太晃眼，看不清，努力辨认，才看明白——

　　是他以前说要送给她的那枚戒指……她居然自己买下了……

　　而她的肚子里，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

　　万一了失了忆

　　就请你来提示我

　　分手那一幕事发经过

　　有否哭过跌得惨痛么？

　　万一不记得

　　亦跟你熊熊热恋过

　　请你讲讲那阵子贪我甚么？

　　最恨最亲爱全忘记

　　我亦决不要遺忘你

　　生命并没甚么可以记

　　若过去没有喜欢过你

　　要是我真正沉迷过

　　我如何可能遺忘你

　　用一生去受怕担惊

　　都要喜欢你

　　万一了失了忆

　　就请你从头让我

　　想起你的坏共你的错

　　至少准我记得怎痛楚

　　十分想记得

　　亦跟你原来幸福过

　　请你讲讲那阵轻抚我甚么？

　　最恨最亲爱全忘记

　　我亦决不要遺忘你

　　苦难受尽亦得不到你

　　未怨过在最初识错你

　　要是我真正沉迷过

　　我如何可能遺忘你

　　或者真相动魄惊心

　　都要想起你……

　　——张柏芝《情人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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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九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们本以为是阻碍的，其实反倒是一些东西的维系物。那天，我们整个团不得不为此停下了所有行程。善后的事情虽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可从那天起，我和张威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内疚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总之陆沙沙的葬礼，办得很漂亮。所有的人都劝我不要去，可我还是去了。

　　在葬礼上，张威形同陌路地看着我，指了一个位子：“坐吧。”

　　我知道，如果陆沙沙没有死，也许我们两个的关系还不会到这种地步，可陆沙沙的死，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何尝又因为她死了而开心过一天呢？相反地，我每天都在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不安，是我破坏了她和张威之间原本幸福美好的平静生活……

　　我对不起陆沙沙……

　　几个月过去了，我和张威的关系没有丝毫的好转。在船上的那一天，原本以为是开始，没想到却是结束。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张威会不会也望得一干二净的了呢？……我以为，我和张威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毕业，直到有一天大家都把对方忘记……

　　可是，我错了。

　　一个天气昏暗的下午，我觉得与其奄奄闷闷地憋在寝室里一辈子，还不如出去走走。于是我就和夏雨她们一起上街。走到街上，我才想起我已经三个月没整理过头发了，就算是洗个头，叫发型师剪剪也好。每个城市，总有一些价格适中，服务周到的发型屋，关键是里面的发型师还要都很能说，聊起天来很愉快，可以让人暂时忘掉不开心的事。

　　我和夏雨随便在市中区找了一家店子就进去了。这家店子的装潢其实跟其他店也没什么分别。只是“炫发狂丝”四个扭曲的粗体字显得硕大无朋，俗不可耐。不过，

　　我要的又不是名字。

　　走进店里，才发现这里的特色。这里的洗头妹明显要比别家店的耀眼得多，一个个身如蒲柳，面似桃花。随便点一个来洗头，都登模登样的，且按摩技术也不俗。这样的人才，埋没于此，好像是有点可惜了。不过好在这不是重点。

　　不在话下。

　　给我绞头发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皮肤麦黑，头发颜色染得像菜花，那才叫一个黄。一般人少有敢染这种色的，太扎眼。特别是长得险象环生的，就更突现相貌的惊险。可如果底子好，就算是顶坨屎在头上都不过分。

　　可奇怪的是，基于人们自恋的本性。没有人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的，倒是模样丑的——很少有人自知。

　　他请我坐下后，夏雨就进去洗头去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话：“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我爸就死了。当时我觉得十分伤痛，根本没办法接受。可没过多久，我妈就又找了一个男人结婚。我一直都叫他叔叔，改不了口，直到那件事情。”

　　“……哪件事？”我好奇地问道。

　　“有一天我妈突然告诉我，说其实那个叔叔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们好歹也算是一家团聚。”

　　“…………”

　　我心不在焉地和他聊着，思绪却翻山越海……

　　张威现在在干什么呢？……

　　“老板！我想剪个平头！”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马上来！”另一个发型师极不情愿地松开报纸，一个松松软软的懒腰，投下的剪影，几乎将我的视线全部盖掉。发型师好不容易才抽空应一声：“嗯，请过来这边坐吧”。

　　“好……”那个有着熟悉声音的男生慢慢走到这边——

　　他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

　　——是张威！！！

　　我根本不敢转过身去看他，只有假装和发型师聊着天。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发型师来为他打理头发。他的头发长了，留起了鬓角，他以前从来不留鬓角的。嘴边上也有一些唏嘘的胡渣子，颧骨高突，眼窝深陷，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好憔悴，好颓废。是为了陆沙沙吧，也许当她还在的时候，张威不能体会到自己对她的爱，而当有一天自己突然失去了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的时候，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唯一理所当然的，只有珍惜……

　　我默默地坐在他身边，如坐针毡。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话，可是几个月都过去了，他难道真的把我忘记了吗？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发型师悠闲地聊着天，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滋味，是难受吗？是矛盾吗？我到底该不该叫他？……

　　“吴迅！——”夏雨已经从里屋洗好头出来了。她眯缝着眼睛，像是有水流进了她的眼睛里。“吴迅给我毛巾——”她的声音大得几乎全店的人都听到了。而我身旁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了一样，蓦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扯掉围在他身上的发肩，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眼光注视着我——

　　“……张威……”我还是努力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在我看来却有千万斤重，压在心里。好沉好沉。我想把它扔掉，却发现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永远都抹不去，忘不掉……

　　“吴迅？……”张威嘴唇颤抖着，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他的眼里慢慢地浸出一些泪水一样的东西，星星点点，斑斑驳驳。

　　我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终于明白那句话，

　　当在对方的眼泪中看到自己的时候，方知万劫不复……

　　“张威！！……”我哽咽到几乎不能说出一句连续的话。“张威！！……”我走上前，想好好地看看他，三个月了……

　　“别！你别过来！！”他突然变得很局促，眼里的慌乱有迹可寻。“你……你怎么了？”我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别过来啊！！！～～”他的叫声越来越大，近乎哀号。

　　“吴迅……我对……不起你……”张威说完这句对我来说完全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抓起自己的包，飞也似的跑了！

　　“张威！！～～～”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生起一种毫无根据的不安。突然，我也用力扯掉自己脖子上的发肩，背上包就冲了出去！“张威！！”

　　夏雨还在店子里痛苦地眯着眼：“吴迅～～～毛巾～～～”

　　我追出去后，四处张望。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张威的影子。于是我焦急地向马路对面望去——是他！我看见张威动作迅速地坐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我马上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给我追上前面那辆绿色的出租车！！要快！”司机没答应我，只是踩足了油门，加大马力，卯足了劲地追前面的那辆车。好！就这样～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我一定要和张威说个清楚！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也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司机！快呀！快！！”我拼命地催着司机。“快！快快快！”不过这个司机还真是好脾气，不管我怎么催他，他都没发火。要是换了平时那些司机，早就直接把方向盘给我扔过来了：“就知道快快快！赶去投胎啊？！”前面的那辆车越开越快，我们追得也乐此不疲，我感觉得自己好像都快要跟着车子一起飞起来了似的。不行～还要快啊～～～……

　　……

　　“咦！？——司机！！！你怎么转弯啦！！？前面的车不是直开的吗？！”我看着张威的车绝尘而去，而司机却给我来了个急转弯，“嘎”的一声，搞得我差点摔下了座位！怎么啦？！……

　　……

　　“嘿嘿……你跑不掉啦——”司机转过头来，对我阴惨惨地笑到。

　　“你！！！……你要干什么？！”我开始使劲地摇着车门，可我这才发现，我两边的车门都上了锁，完全被锁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乘客的座位和司机前面又是用一道不锈钢网子隔离起来了的，想要爬到前面去也不可能。

　　“救命那～～～～”我不懈地呼救着，希望有人可以发现我。但是好像窗外匆忙来往的车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街上依旧一副川流不息的繁忙景象。“救命那～～～”我又开始推窗户，天那～窗户也锁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嘿嘿～～……你别叫了！叫了也没用……不会有人来就你的，张威已经把你给出卖了～哈哈哈～～”司机狰狞地笑到，我觉得他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嘴里长满了蛀牙一样让人恶心！

　　张威把我出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哈哈哈哈哈～～～”司机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像是钉子划在毛玻璃上面一样，激起了我生理上的巨大嫌恶！他把车子越开越快，我觉得头好晕，都快要吐出来了～

　　“你停下！你给我停下呀～～！”我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头低着，完全没有丝毫精力去注意窗外的一切了，他已经开到哪儿，又正在往哪儿开，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的快吐了“……你……停下来啊！”

　　“哈哈哈哈～～～好！我停下来！哈哈哈～～我停下来！！”司机又是一阵狂笑。

　　他说完后，车子好像真的慢下来了一些……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我正准备抬起头来看我现在到底在哪儿了……

　　突然！司机打开了他身边的车门，蜷成一团，一滚就下去了！处于惯性，他滚到路边后，还滚出马路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然后对我挥了挥手：“永别了！……”

　　永别了？……

　　……

　　　。。

十

　　十

　　永别了？……他给我说永别了？我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从上车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完全让我入坠云雾。我的头昏得厉害，但还是知道车子的速度虽然比起刚才要慢了许多，但还是在匀速向前行驶着……

　　我这是到哪里了？……

　　……

　　我好不容易才撑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视野的尽头处，是一片波光涟滟的水色……

　　水色？！？！

　　——前面是一条河！！！

　　天哪～～他居然把车开到了河边，而此时此刻，我坐着的这辆车，正一刻不停地向河里开去……

　　“救命那！！救命那～～～～”我最后的一句话还没喊完，车子就冲出了堤岸，在空中画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

　　“噗！”的一声——

　　车子掉进水里了……

　　“呜！呜～～～呜”一瞬间，我的身体全部被湖水吞没了，我也随着车子的下沉而逐渐下沉……在水里，我根本就没办法叫出来，只有拼命地扑腾着，我是不会游泳的啊。车们已经被锁死了，湖水从司机刚才跳下去时打开的那个门里汹涌地灌进来，我快不能呼吸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张威的事情还完全没搞清楚！我一定要当面找他说清楚的！可是……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要是能把车门打开就好了……

　　对了！钥匙！！！

　　张威上次在生日会上给我的那把钥匙！从那天晚上后我就一直挂在身上的，对了！拿出来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车门？没办法了，在这种紧要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