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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那片蓝-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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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护士从我身旁走过。
尘土无声地在我的周身飞旋出曼妙的舞姿,沐浴着阳光,我的脸颊有些干涩,有些苍白,嘴唇有些颤抖,屏息凝望着病床上的小榆。
干干的。
眼角没有一丝泪迹。
“这位小姐……”
有位护士在我面前停下,可怜地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眼看向她。
不二在我身后抿紧了嘴唇。
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的神情,或许是见过太多太多那些在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推出时大哭的家属,也看过那些抓着医生大吼大叫发神经的家属……
却不曾见到过恍惚着出神的家属。
所以才会感到心惊。
“……她不会有事的。不要太伤心了。”
“……”
我沉默地凝望着她,眼神疏远,仿佛穿过了她的身躯,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注视了我好一阵,她才摇着头,随着其他的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走开了。
遥远、遥远……
然后……
消失。
白色的病床恍惚地,淡淡地,仿若是飘向远方,融入同样纯白的背景。
我呆呆地注视着病床消失的地方。
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小榆……
但是明明在真相大白了之后,有那么多的话想和她说,也知道或许我们之前的仇恨早已消失不见了……
可是……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样面对她……
仿佛……自己是罪恶的,是自己的固执制造了今天的悲剧,是自己的不信任让小榆曾经收到了伤害……曾经告诉她说,我们是好姐妹,然而今天,我却竟然……
可以看着她遍体鳞伤地被推向病房……
篡起手指。
我面色惨白地深深呼吸。
“走吧……”
突然有只温暖的手拥住了我的肩膀,我失神地抬头看去,不二蓝色的眼眸中飞快地划过一抹心痛,手指收紧了些:
“你想去看小榆,是吗?”
“你先走吧。”
我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声音也同样安静,低低地说:
“青年选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快点回去……”
“……”
他收回手臂,神情有些紧绷,双唇微抿。
“我没事的……”我咧了咧唇角,想要对他微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大家见不到你,会着急,会到处找你……那样,选拔赛的时间岂不是被你缩短了?那样多不好……所以,还是快回去吧……”
“……好。”
不二柔柔地微笑,嘴角却明显地挂着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呆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失措,不知道该对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让他一如以往似地露出温柔的微笑。
窗外轻软的白云。
突然有股褪色的透明。
双腿很重,很疲倦,像是灌满了铅,每走一步都带着酸痛的疲惫。然而我的脚步很轻,谨慎的,没有一丝回音。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前方的走廊被笼罩在浓浓的阴影里。
我忍不住回头望去。
不二依旧站在那里,沉默地凝望着窗外的蓝天,无声地出神,发呆。
午后强烈而白晃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美丽明亮得不可思议,然而那样的美丽,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美丽,却带着一股使人心痛的清冷与静谧。
夏风灌进。
我晃神,凝望着他,突然有什么从胸口溢出了,仿佛是痛,仿佛是冰冷,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二……!”
他转过头来,浅棕色的头发被几缕微风带起,轻轻旋绕,双手静静地插进口袋里。
“……加油。努力打网球。”
我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却自然了许多。
他微微地笑了。
很轻柔。
但……
地面上的投影依然漆黑而落寞。
我转过身去,心突然痛极了,不知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回头,却依稀感觉到他的身影已渐渐地消失在走廊内。
缓缓地合上双眸。
手指微凉地蜷缩在掌心。
只能做这么多了……
秋木果……
你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 ***
“来呀来呀……”
“不公平!凭什么你总是拉着线呢?”
“跑得最多的明明是我诶!”
“……”
“……”
白色的窗帘被微风掀起,如烟如雾,轻轻地绕着敞开的玻璃窗缭绕。
我出神地看向窗外,暮色降临,天际泛起了淡而飘渺的晚霞,飘着鲜艳的颜色,恍惚看去,就仿若一幅凄美的油画。
被晚霞映得橙红的草坪上。
几个穿着病服的小孩子们笑着闹着,有些苍白的脸蛋上沁出丝丝汗水,拉着风筝线从窗前匆匆跑过。如画般夕阳中,小孩子们拽着五彩色的风筝,凝望着天空中飘舞着彩色,眸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我微微地笑了。
犹记得,那年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是寒冷的冬日,我才刚刚五岁,小榆也是。她的脸蛋总是粉嫩嫩的,最喜欢和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们在门前打雪仗、堆雪人,笑着闹成一团……
而我自己。
则是很懒很懒,巴不得天天窝在被窝里永远不出来,因为那里就像天堂一样温暖,窝在棉被里,仿佛永远可以睡去,而睡去了……
就会无忧无虑。
可是小榆。
她总是拉着我出去。
也就是因为她,我生平第一次——堆起了第一个歪歪扭扭的变形雪人,围着五彩色的围巾,那时彩川姨织的,暖暖的,就像飘舞在空中的风筝那般,夺目、鲜艳。
可是……
我黯黯地垂下眼帘。
只是过去了七、八年左右的时间,却为什么,那些童年往事都瞬间如同隔世的回忆?
床上有细碎的响声。
我猛地抬起头,扭头向病床上看去——
小榆的手臂微微摇晃了一下,手背上的输液管也随即颤抖了起来,牵着透明的输液瓶,轻微地摇晃了起来——
“小榆……”
我惊慌地站起身,迈开脚步——
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她的脸色惨白,有股失血的虚弱,短发碎绒绒地落在肩旁,嘴唇雪白得失去了颜色,在淡淡的暮色中,只带着点点的淡橙色。
我伸出手。
那股痛楚促使着我去抓住些什么。
将床单握成一团。
夕阳暖暖地照射进来,窗纱美丽的飞扬,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我的颊骨落下,折射出艳色的光彩,溅落在干净的床单上,浸成濡湿的水花。
“小果……”
小榆惊愕地凝望着我,然后,轻轻地,安静地,她笑了,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眼波柔和:
“……你哭了。”
“……”
我无声地瘫坐在床边,喉咙刺痛着。
“你从来没哭过……从小到大……”小榆淡淡地回忆着,声音轻若回音,“我从来、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在任何人面前哭……”
“……”
心脏被揪紧。
“可是……”
她的声音破碎而虚弱,泪水滑落她的眼角,哽噎着呢喃:
“……你却哭了。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我抬头凝望着她,如黑珍珠的眼珠汹涌出晶亮的泪珠,如水晶般的泪珠,折射出的光芒,竟突然让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对不起……”
如纱般的橙光中,小榆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有狼狈的擦伤,泪水顺着她的嘴角流进脖颈,闪耀而透明的。
“……原来……我曾说过你总是露出一股僵尸一样的嘴脸,像是石头一样不会哭也不会笑……可是……你不是那样的,对吗?”
她的唇角有飘忽的笑容:
“……因为,你哭了……”
“是啊……”
我握住她的手,有更多透明如若珍珠的液体滚烫着淌出,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的手指很凉,可是小榆的手心却是暖暖的,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我自嘲地回忆着:
“记得……我从孤儿院出现那天起……就一直是那一副该死的石头嘴脸,是不是?就好像,我什么都不在乎、不眷恋……”
“就是那样。”
小榆反握住我的手,轻轻地笑着:
“我每次叫你出去玩的时候,你总是懒懒地躲在被子里……你知道吗?有很多次,我曾经怀疑过,秋木果,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
我摇摇头,泪珠在脸颊上晶晶亮亮。拥住她的肩膀,绒绒软软的短发拂过我的脸颊,我微笑着合上双眸,轻轻地说:
“我不讨厌你,小榆……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
原谅我……
你可以原谅我吗,小榆……?
睫毛濡湿着。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时候的自己——
真的无法……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被世界抛弃……也真的无法……再去真正的相信任何人了……
可是……现在……
你能原谅我吗……
小榆?
“我知道……”
她的嗓音有些干裂,泪水凉凉地淌落进我的肩膀,颤抖着,她呢喃:
“……因为,就算你总是一副淡漠的嘴脸,可是……你却亲口说过,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
“是……”
“有那句话……”
小榆在我的肩窝里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轻淡,却如暮色那样美好:
“……就真的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爱……
那天下午之后。
我再也没有回到青年选拔赛的训练基地,一直在医院里陪小榆。虽然自己并长久呆在医院的经验,但却知道一天天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感觉有多么的郁闷和乏味。
于是。
我留下来陪着她。
虽然不能出去散步,也不能到处跑,但是至少可以看些言情剧,一起笑那些演员的对话有多么的白痴,也可以看一些漫画书,搞笑的、感人的、悲凉的……
日子过得悠闲而愉快。
医院里的日子,若是有朋友陪伴,就永远不会无聊寂寞。
有一天晚上。
小榆突然对我说很怀念原来住在孤儿院时,附近那家餐馆里卖的炸鱼。我担心她的伤口,不敢让她吃油炸食物,但算算日子,或许应该没问题了吧!
当我揣着热乎乎的炸鱼走回医院的时候。
龙马来看她了。
抱了一大把美丽鲜艳的花束,扔掉窗台上小花瓶里的雏菊,将那把花束硬是塞了进去。臂弯间抱了一只粉红色的绒毛熊,他的表情依旧拽拽的,身上穿着运动服,或许是在选拔赛休息之时抽空出来的。
将小熊摆在她的床边。
小榆笑得很开心。
开心得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龙马坐在她床边,有些尴尬,傻傻地凝望着床单。他还是像原来那样,不知该对女孩子说些什么才好。
坐了一会儿之后。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小榆笑着对他点头,目送着他向门口处的方向走来。
我失措地站在那里。
手指篡紧臂弯间热气腾腾的棕色纸袋。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突然之间,竟想找个他看不见的角落躲起来。
苍白的日光灯投落在走廊内昏暗的地面上。
我站在门旁的阴影处。
龙马缓缓渡步着走出来,双手插进口袋里,仿佛是感觉到我的气息,他侧过头来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珠依旧有股淡淡的光芒,闪亮而澄净。
我如雕塑般绷紧了身躯,棕色的纸袋被手指篡得“咔咔”响了起来,在撞上他的眸光时,全身的血液沸腾着冲上头顶——
他的眸光疏远而漠然。
然后。
像是仿佛已经不认识我一样,他转过身向走廊尽头走去,步伐飞快而决绝,瞬间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噩梦——
他就是这样的走开的。
白茫茫的背景。
他的眸光陌生而淡然,他向反方向走去,步伐很快,急促而决绝,留下暗色的背影,一次也没有回头。
血管被冷冷地冻结。
长发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垂落于肩旁。
眼神黯淡下来,我的手指稍微地放松了些,垂下头,呆茫地看向地面上飘忽如幽魂般的投影,透明的颜色,脑中一片空白,然而胸口却有股窒息而黑暗的疼痛,瞬间让我眼前逐渐发黑。
那一刻。
很冷。很冷。
我木然地走进了病房,心脏也渐渐地被疼痛麻痹了。
或许……
或许全世界所有人都已经原谅了我——小榆、不二……他们都可以原谅我,忘记之前那些事情……
可是。
有些人偏偏不会再原谅我了。
龙马。
我捏紧了手指,嘴唇煞白。
是我伤害了他,是我亲手将自己和他的关系斩断,是我自己亲手将他推开,也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他……
所以——
他不会再原谅我了,是吗?
小榆接过我手中的棕色纸袋,她今天的心情很好,高兴地打开纸袋,吃着炸鱼,模模糊糊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语气雀跃。
我晃神地坐在床边。
她脸上的笑容褪去,问我刚才是否见到了龙马。我看向她,不知该怎样回答。许久,她笑了,脸色依然有些雪白,嘴角的笑容却带着健康的粉红色,安慰我说,有些事情或许是需要时间的。
我默默地出神。
她将炸鱼递过来,金黄色焦脆的炸鱼,缭绕着淡淡的热气,清香的味道。
之后。
我从手冢那里听说青年选拔赛结束了,名单如原版漫画里一样。而在那之后,正选们陆续来看小榆,也来看我,带来很多漂亮的礼物,还有许多美丽的花束。
日子过得很快。
太快了。
眨眼之间,已进入初秋。
日本队VS西海岸美国队的友谊赛已经结束,天气微凉,带着秋日的凉爽,小榆的腿伤渐渐痊愈,逐渐地,已经能跑能跳了。而病房里的鲜花,也已经多的可以开花店了。
也就是小榆出院那天吧。
我收到了手冢的短信,他说——
龙马的名字出现在全美公开赛的名单上。
我合上了手机,恍惚地看向窗外金黄色的阳光,心底有股不知名的复杂,带着轻微的苦涩……
果然。
一切都没有变。
*** ***
秋日的阳光总是很充足。
我又搬回了孤儿院,回到了那个我曾住了七年之久的房间。
这里一点儿都没变,玻璃窗一如往常的透明,如若水晶,被彩川姨仔细地擦得干干净净。乳白色的花瓶依旧摆放在那里,唯独这次,花瓶里插着缀着露珠的百合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如彩虹般的光芒。
从这里搬到龙马家,又离开龙马家寄居不二家,最后……
又从不二家再次回到这里。
经历了重重风波后。
再次回到这里……
我走向那张我早已睡惯了的床,抚摸着干净的床单,带着清爽的气味,心里突然有股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觉,但却是暖暖的,热热的,又带着微微的酸涩。
恍若……有股熟悉的、家的气味。
当我准备好一切之后,再次回到青学时。
听正选们说——
龙马已决定了离开。
那天下午。
初秋如醉的霞光中,我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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