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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笔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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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K/L辖区教书对不对?”门房的警卫问我,“我想今天你不会有课,那儿要举行马术训练之类的活动。”
我还是领了访客证,此时有三辆大卡车经过我的身边,每一辆后面都接着运马的拖车,它们就停在预留给警局交通车的车位上。而来自E/F、K/L以及M/N三个高危险罪犯辖区的男孩们,坐在院子的地上,有三位牛仔模样的人各牵着一匹马,正在为孩子们解说骑术的基本要领。我走近他们,看到葛先生从树阴下向我招手。
“今天是西部牛仔日,”葛先生说,“这些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
“他们是表演骑马吗?”
“不只这样,连孩子们也会表演。你看着吧!”
牛仔们征求三名自愿者,帮忙男孩们跨上马背,然后用缰绳拉着马行走。从男孩们紧张的笑声和惊喜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全都是第一次骑马。
“马克,如果你仍然想上课,我会把你的学生带进去。”葛先生想帮忙,但我婉拒了他的好意。毕竟男孩们一星期可以上两次写作课,而像骑马这种机会一年可只有一次。我背靠着树,欣赏孩子们开心的样子。
那天的天气凉爽,很适合户外活动。一群矫健的马在院子里活动,比起可怜的野猫要使院子看起来生气盎然得多。我班上的男孩们达克、戴尔、托亚以及王彬轮流骑上了马,只是没看见凯文。而我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并看到辖区另一头有烟升起,我猜想凯文又在帮席先生准备大家的午餐了。
维特是最后骑马的三个男孩之一。轮到他的时候,他走近领头的牛仔询问某件事情。我听不见他问的内容,他们谈了大约一分钟,牛仔招手要一位警卫过去,三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那位牛仔点点头,没有帮维特跨上马背,而是把拉马的缰绳交给了维特。维特一只脚踩在马镫上,轻松地跨上马,他在马背上静止了一会儿,先是用西班牙文对马说了几句话,然后做了一个细微的动作,马就开始小跑步起来。维特一边骑着马,一边拍着马的脖子和它说话。那位领头的牛仔也走到我和葛先生的身边,观赏维特的表演。
维特让马绕着院子跑了几个圈,中间还停下脚步并倒退行进,然后命令马转身跑回原地。我觉得看到了一个奇迹:维特这个体型巨大,长满青春痘且动作笨拙的男孩,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坐在马背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专业、优雅而帅气。当维特骑着马快步经过男孩们的身边时,获得了热烈的喝彩。我相信他们都暗自希望维特就这么骑马跃过那堵围墙,变成一个从管训院逃脱的传奇人物。
“那个孩子对骑马的确有一套。”牛仔说。
“他是在墨西哥一个牧场长大的。”葛先生骄傲地说。
“怪不得,那里的人对马可在行了。”
那匹马和它的少年骑士从门房边冲过去,引起其他少年犯又一次的欢呼。马儿减速后走进我站着的树阴下。
“你的马很棒。”维特对我身旁的牛仔说。
“你的骑术也很棒。”牛仔回答,“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麦兹。”维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把缰绳还给牛仔。
“你有没有想过出狱后从事这一行?可以照顾马匹,当骑马教练?”
“我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
“也许你该好好考虑一下。”
“谢谢,我会考虑的。”维特抚摸着马的鼻子向牛仔道谢,然后走回阳光下坐着的同伴群里。大家故意开玩笑地说他真没胆量,干脆骑着马逃走算了!
“他似乎是个好孩子。”牛仔说。
“他可以做得到的。”葛先生说。
我决定到K/L辖区的另一头看看凯文。我准备了一张卡片,鼓励凯文继续写作,并附上了我的地址,就像给法蓝的一样。当我走近席先生时,他似乎因太专心烤肉而没有和我打招呼。附近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拉丁男孩,正在折着餐巾纸。
“杰森在哪里?”我问,“我有东西要给他。”
席先生把一块鸡肉翻面,那块肉连表层都还没烤熟。
“杰森已经走了。昨天被送到了郡立监狱。”
“但是刑期的判决结果还没有出来啊……”
席先生又将另一块鸡肉翻面,仍然没有抬眼看我。“我知道判决结果还没有下来。今天的烤肉,本来就是以为凯文会在这里而准备的。”
“那为什么要提早把他送走?他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凯文从来没有给这里任何人惹过麻烦。他总是让大家心情很好。”
席先生一直翻弄着鸡块,直到我退离烤肉架旁。然后他招手要旁边那个新的传令员过去。“现在好好看我这里——看到我怎么排放这些肉吗?你就像这样,一次排两倍的肉块上架。”
那个看上去年约十五岁的男孩点点头。
“但是不要把肉排得太近,要有一点空间。”席先生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到了。你进屋子里看看老詹需不需要帮忙,把最后一批东西拿出来。”
那个男孩正要往屋内走去,席先生就咆哮着要他站住。“你是怎么回事?竟然连问都没有问一下这位先生要不要喝点饮料?”
男孩红着脸问我要不要一罐汽水。
“好啊!”
“先生,你要喝哪一种?”
“都可以。”
男孩把手伸进一个放了冰块的盆子里,拿出一罐沙士。他打开拉环,把饮料递给我后,望着老席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这样就对了。现在你可以进去帮老詹的忙了。”
我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整理背包里的文件。如果席先生不想谈凯文的事,我也不会勉强他。
“我知道有人想加入写作班,”维特告诉我,“我可以去带他过来吗?既然杰森和其他人已经离开了。”
“你可别又带一个喜欢耍宝的人来!”我说。维特上一次介绍的人是荷西,所以就算我问话的语气带着先入为主的批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会,那个家伙很严肃的。”
“你说的是谁?”托亚问,“不会是那个叫雷米的傻瓜吧?”
“不是啦!我说的是弗多。”
托亚听了点点头。“没错,他是很酷!对了马克,今天的题目是什么?大家对杰森的事都有点难过。”
“全是因为……警卫们……对他的……仇视,”戴尔咕哝着说,“他们实在……很无知……才会讨厌一个……大好人。”
“为什么警卫们会讨厌凯文?”我问。
“他们讨厌的不是凯文。”王彬压低声音对我说,“我们很确定他们是对老席看不顺眼。”
“为什么?”
“他们觉得老席对我们太友善了。他有时会为了我们违反规定——像是办烤肉这种活动,就是规定不准的。”
“这和凯文又有什么关系?”
“凯文是这里老席最喜欢的孩子。没有人可以开除老席,所以他们就找他的传令员下手。伤害凯文就等于伤害了老席。”
“我们……可以写……这件事吗?”戴尔问我。
“不可以,”托亚说,“这样会给老席带来更多麻烦。”
“我们可以……写一封信,然后把它……烧掉。”戴尔建议。
“你说什么?”
“在《圣经》……研读班上……读到的,记得吗?《圣经》里面说……要写信给你的伙伴……然后把信……烧了。”
“那篇的意思是我们如果有话对一个已经死掉的同伴说,才需要这么做。”王彬解释,“大家一起写信,然后火化,这样信息就能传到天堂里。”
“换作是我可不能把信火化,我得把信冲到马桶里。”托亚开起玩笑,“我的朋友都在那下面。”
“这位是赛文弗多。”维特和新来的男孩一起回到图书室,向我介绍,“他甚至带来了一首他写的诗,证明他有能力写作。”维特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弗多,“拿出来呀,傻瓜!别只是呆呆站着,把诗拿给马克!”
赛文把一张折好的纸打开交给我,纸张因多次手的碰触而泛着油光。赛文有一张稚气的脸孔,但表情烦闷而冷漠,很不可思议的,他让我想起蒙格克夫笔下的角色:在那本《阳光之屋》的小说中,蒙格对可怜的主角被宣判死刑后的描述,就和赛文的神情非常相似。我看了一遍赛文的诗,请他为大家朗读。他似乎不太愿意,但托亚告诉他:“你非念不可,这是你加入写作班的必经仪式。”
爸爸,你为什么不在这里?
你不是不在乎,
只是离开了我们。
我在成长过程中,
曾有过许多的欢乐。
我的母亲非常辛苦,
她生了两个儿子,
还有一个桀骜不驯的女儿。
我没有成年男人做我的榜样,
但我有一个哥哥。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没有父亲的引导,
我变成在街头的混混,
学会怎么用枪。
长大一点以后,
日子过得更凄凉。
所以我只有16岁,就到了这里。
我梦想着长大以后,
日子不再感觉那么寒冷,
我希望拥有自己的孩子,
守在他们身边,
不只是在电话里对孩子说:我爱你们。
赛文在念的时候,戴尔突然变得很不安分,一会儿做出古怪的表情,一会儿揉着脖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弗多念完后,戴尔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告诉过你,弗多是认真想上写作班的。”维特说。
“你知道我们上课的方式吗,赛文?”
“我想我知道。”
“很好。班上有很多人写过自己的母亲,但还没有人写过父亲。我们要不要就用这个当作今天的主题?”
“哼!”
“戴尔,你还好吗?”
戴尔招手要我不用管他,“我没事。”
“那我呢?”赛文问,“我已经写过这个主题了。”
“你要不要写写一个童年的回忆?一个令你难忘的回忆。不一定要是什么大事,只要向大家描述一件令你记忆深刻的事情。”
“我想到一件事。”
“那就好。请大家写30分钟,然后开始朗读。”
男孩们定下来写作,但过了5分钟后,我注意到戴尔又在扭动身体和做出怪脸。他看起来好像在为偏头痛苦恼。于是我把椅子拉到戴尔身边,询问他的情况。他垂眼看着作文簿,上面一片空白。然后对我说:“马克,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要看医生吗?”
“不是……那种不舒服……是这里。”戴尔指指他的心脏部位。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觉得很……生气,对我爸爸……生气。”
“他对你不好吗?”
戴尔点头。“他从没有……来看过我。从我被……关起来后……一次也没有……来过。”
“那你的确有权利生气,戴尔。”
他又做了个怪脸,但什么也没说。
“你能够把生气的心情写出来吗?”
戴尔摇头。“我不想把它……念出来。”
“你不用在大家面前朗读出来。可以像达克建议的,写封信给你爸爸,让他知道你对他有多么失望。你写完以后就把信撕掉,不用给别人看到。这样也许会让你好过一点。”
“我会……试试看,马克。”
5分钟后,戴尔再次不安地蠕动。他本来写了几行字,又全部划掉了。我在他身边坐下时,他抬头看着我说:“马克……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回事?”
“我写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但他毕竟……还是……我爸爸。”
“你是不是宁愿写别的题目?”
戴尔点头。
“没关系。我想问你,前几天骑马的感觉如何?”
“感觉好像……到了天堂!”
“太好了,你就写这个题目吧!”
写作时段结束时,我第一个叫戴尔的名字,希望和大家分享一个快乐的回忆,会让他感觉好一点。
谢谢牛仔们带来了那些马,我们从来没有骑过。谢谢他们和我们这些心碎的少年犯共度了一段时光。我从同伴脸上的表情,看出大家暂时都忘了自己关在这堵残忍的围墙内。每个人都有机会骑马,而麦兹甚至有机会骑着马逃离这里!这个珍贵的景象让我们幻想着重获自由的喜悦。
我很好奇几年后我的目的地会在哪儿?可能是死亡或自由,也可能是关在某个监狱里。只有少数几个特定的人,了解我真正想过的生活。对敌人而言,我外表上是个很酷很不好惹的对手。但有时我会哭着问自己:到底有谁可以感受到我内心的痛苦和气愤呢?当我要离开时,我会回头看着这个地方,轻轻笑着说:
这儿的一切都棒极了!
“琼斯,你把我弄糊涂了!”托亚说,“你到底觉得这里是很棒的地方,还是残忍的围墙?你写的东西根本就自相矛盾嘛!”
“我如果是……人格分裂……就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去你的!琼斯,我看你下次还是写写你的老爸,把心里的不爽都发泄出来!这样你才会好受一点。”
戴尔摸着脖子,嘴里念念有词。
达克是下一位,他也没有提到父亲的事,而是写阳光对于地球上生物的重要性。王彬则写了一封信,要给审判他的法官看,并要求与我私下讨论。而维特写的是他心爱的一双蛇皮靴子。
“你们这群傻瓜,没有一个写马克指定的题目!”托亚抱怨说,“这里没有人有爸爸吗?”
“也许我们对这个题目实在没什么可写的。”维特说。
“每个人一定都有可以写的东西,问题是怎样突破心里的障碍。当我们恨自己的父亲时,其实也在自责,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就算事实不是这样。”
“我们以前都只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错?做老爸的才是应该负责的人!他们是成年人啊!”
“可是我们被处罚或是看到爸爸离家出走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才会惹爸爸生气,你们可别说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胡说八道!”
“就算我在胡说好了!但是你们如果写不出来,代表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还没有听你的作文呢!”王彬提醒托亚。
“我不想念我的作文。”托亚说。
“那你还敢教训我们?你连念都不肯念耶!”
“我想要琼斯帮我念。”托亚把他的作文推到桌子另一边给戴尔。戴尔拿起作文默念完后,用手捂着嘴笑了出来。
“去你的!我帮你念就是了!”
过了大约七年后,我才又再次看到他。我真恨我的爸爸!与其说他是我的父亲,还不如说是个鬼魂!我想着这一刻已经好多年了,我的心跳加速,不知该说什么。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而一切只有死寂。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猜他是想看出我在想什么。“儿子,我很想念你。”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顿时停止跳动了。就像插进了一根冰柱,冷水不断渗进刺破的伤口里,而起了化学作用,变得更冷……更冷……
戴尔把作文丢回桌上,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你把我们的……心情……全写出来了。不能……写得再好了!”
“但是你只念了一面,背面还有呀!”
戴尔把纸翻到背面,瞄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
“你还是……自己念吧!”戴尔说,把作文推还给托亚。
托亚用拳头把作文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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