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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蔷薇-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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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家,所有人,疲惫不堪,筋疲力尽。我累得没有力气了,再也承受不起,所以,只好放手。我们以前就说好了,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离开吧。到底还算是在一起过…”声音堵在心口里,心悸得无法忍受。
他摇头,声音嘶哑沉痛:“艾,我一直没料到…到最后,我们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当我下定决心那刻起,我总以为…总以为会不一样的。。。。。。”一字一句似乎含泪带血,令我想起杜鹃啼血猿哀鸣。我哽着声音说:“令韦,可是我不一样了!我们都不一样了!”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和死别,无数的惨痛,心境怎么可能还一样!他祈求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说;“艾,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喃喃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眼角有氤氲的水汽。我死命挣开他 手,却依然箍得死紧,无论怎么用力,没有用。
我咬牙说:“令韦,我们就这样吧!不要再辜负大家了,那滋味,寝食不安,日夜不宁。对不起所有人,到头来,只有以死谢罪。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添上几笔血腥了,太恐怖了!你也是,不要再辜负…连…心。。。。。。”我再也说不下去,转身要走,他仍然不放,声音平静地传到耳中:“艾,你忘了你自己,你是最被辜负的那个人!难道你真值得就这样走了吗?”
我回头,看着他,无数的前尘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一波又一波,最后,只淡淡地说:“不,没有,没有谁辜负了我,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令韦,你不要这样逼我!而且,就算有,我也会忘记的!”有生之年,也就这样了,无力回天,我终会淡忘所有的一切,还有…淡忘他。可是,到底要多久才能做到?我在心底呜咽,看着他,摇头:“令韦,我是真的要走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全凭天意…”已不甚重要。总要有人先放下,总要的。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绝望地看着我,一点一点松手,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一对精致的钻戒,静静躺在一处,灯光下闪得我眼痛心酸,华丽却无比苍凉。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不再需要了!”将戒指扔进旁边的捐款箱里,只听见轻微“叮”的一声,就此消逝,无影无踪。他神情漠然,平时挺立的双肩直直往下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负重荷。
我惊愕地看着他,再看了眼捐款箱,心如刀绞,余恨未消,含泪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摘下来,摸了摸上面镂刻的那个“夕”字,犹带着温热的体温…就如我的心,一把塞到他手里,匆匆说:“令韦,这是你千辛万苦为我寻回来的,现在,留给你,总要有个念想,以后你想起来,一定要记得。也不枉我曾经如此深爱…你。。。。。。”总要有件东西会让你在以后突然看见时,还记得曾经确实不余遗力地深受爱过…到底是意难平。你丢了的,我赔给你!戒指也好…心也好。
手背上有灼伤的错觉…是他眼角垂下的泪滴,温热地噬咬着肌肤,直入骨髓。我震惊,从未见他如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一样有血有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后,伤心欲绝。他孤身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平静地喊:“艾…”那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点一点枪手,指尖缓缓擦过,一切尘埃落定,只有用沉默埋葬过去。满身风雨之后是否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我猛地转身,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最后一刻登上飞机,始终不曾回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一刻,心硬如铁。
飞机迎着最后一抹夕阳冲上云霄,平稳下来,夜色渐渐拉开帷幕,整个天地蓦地暗下来。所有人朝黑暗的更深处进发,茫茫的尽头是否有新的奇迹?我喃喃地问着自己,满脸濡湿。我不知道 ,山穷水尽之后会不会柳暗花明,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伤得似乎太深,心口上的伤疤又破裂开来,汩汩地渗出淋漓的鲜血,要想好,或许需要更长更长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长很多很多。。。。。。
我戴上耳机听音乐,听到里面一个男声在低低地吟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听到这里,泪流不止,泣不成声,正如歌里所说的一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所以,软弱的我们,应当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一次安葬的寒冷。残忍,狠狠地面对…
唯有歌声仍在继续“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声音哀伤低沉。如果能等,纵然是天荒地老我也愿意!可是不管再怎么样,心中再好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的…难以抵制的悲伤从身体里无声无息地流泻出来。我痛得几乎难以呼吸,心悸一阵又一阵发作,折腾到最后,精神和体力都已达到极限,终于在困顿中艰难地睡去。有声音还在睡梦中回环旋绕“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强大的宿命前,那么的渺小,确实微不足道!
经历一场灵魂的跋涉,面目全非,仿佛千年万年,苦苦挣扎。终于飞机缓缓降落,抬头往窗外望去,整个城市灯火通明,火树银花,一片宁静祥和,这里是不是我最终停靠的港湾?走出来,繁星满天,精神不由得一振,只是署气未消,仍然感到热浪袭人。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招手叫出租车,满身的汗水,皮肤黏腻腻的,又倦又累,仿佛厮杀归来,犹沾有满身血污。伸手一摸,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从早到晚,从北到南,我已疲累不堪,从柜子里翻出来干净的床单被罩,随便拍了拍,冲了个冷水澡,顾不得浑身湿漉漉日,蜷成一团,倒在床上。
身体如此疲惫,意识仍然不肯停歇。机场的分离,周处被抓,失明的恐惧,林彬的死,从立交桥上跳下来时的犹有余悸。。。。。。过往无数的沉痛,像电影的片花,来回不断倒带,刻在脑海里,纠缠成梦魇,一夜又一夜。我冷汗涔涔地惊叫出声:“不!呜呜。。。。。。爸爸…妈妈…”他们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梦中走远。我爬起来,颤抖着手服安眠药,脸上一片冰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安眠药!今晚是最后一夜,实在太难熬了。。。。。。生离犹如死别,将我全副身心击得粉碎,化为烟尘。发泄般将剩余的安眠药全部倒入马桶里,我对此物深恶痛绝,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一定可以摆脱,一定可以!
  
第五十六章凤凰涅槃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打扫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从厨房到卧室,从厚厚的窗帘到锅碗瓢盆,一样一样仔细清洗;还有简单的粉刷,搬动家具,敲敲打打,全部亲自动手。一天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想其他,连身上的牛仔裤都来不及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临睡前想,明天应该买个折叠梯子,爬上去擦窗户什么的比较方便。我想我正需要这样的繁重的劳动力在转移注意力,暂时忘记心灵所受的创伤。几天过去,再回头想起来,已经痛的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提着袋子从菜场回来,楼下的小贩开着拖车扯着嗓子大声叫卖橘子,皮薄汁多,价廉物美,许多人站在一边挑挑拣拣。他见我站着没动,忙吆喝说:“姑娘,这橘子可甜了,都是自家产的保证好吃的,挑了一大袋,足有十来斤。低头翻钱包,有人拍我的肩。我抬头,十分吃惊,竟然是操曹,忙笑说:“咦!怎么是你?实在是想不到。”又问。“有没有两毛零钱?我身上只有一张一百的。”他找了半天,从皮包缝里掏出两个硬币。
   他提着大袋的橘子问:“你买了这么多?送人?”我笑:“哪有拿橘子送人的!自己吃呀,你不是来了吗?刚好招待你,我可请不起什么好东西。”他也笑:”我喜欢吃橘子,不过一尺多,容易上火——”指着鼻子说。“老流鼻血。”我扑呲一声笑出来,问,:“你怎么找到这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他低头说:“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我早就到了,人生地不熟,一路打听着来的。没想到偏偏碰到你出去了,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听见电话在门里响。没办法,只好在附近转悠,心想兴许就碰上你了,你看,这不正是吗!”
   开门请他进去,耸耸肩,我刚买菜去了。早知道你要来,就多买两个好菜。“他翻着塑料袋:‘这不是有菜吗?”我笑了笑说:“都是茄子青菜,既然来了,好歹是客,没有这样招待的。”我泡了杯茶出来,说,“你随便坐,我忙去了。”将桌子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收起来,然后蹲在地上择菜,将黄了的菜叶去掉,削皮。他翻着沙发上的书和杂志说:“你想申请学校?”我点点透:“是呀,一夜之间,突然想通了。或许可以出国念点书。出去走走,看一看也不错。”
   他抬头看我,很有兴奋地说:“续艾,你能这么想,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以前也跟你说过出国念书得事,反倒惹得你打发雷霆,从此再也不敢提起。你能想通,很好——”我淡淡一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形式不一样了。”当然是不一样!那时候,日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想得到念书的事情。现在,万事皆休,什么都结束了破而后立,败尔后成,万念俱灰之下,总算是大彻大悟,一切应该还来得及。我抬了抬眉说:“下了好大的决心,也不知道成不成。出国念书,背井离乡,实在需要勇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斟酌着说:“续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原来我——一直都不曾了解过你——”我僵了僵,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真也好,假也好,多也好,少爷好,统统都过去了。可是一旦提到,还是会痛,至少目前还是,我需要时间时间一点一点适应,让它在心底某个角落慢慢溃烂。直到化为血和肉,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他叹了口气,转开话题,说:“出国念书,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本应在科学的领域发放异彩——早该如此,想好申请什么学校了吗?”我也不隐瞒,说:“我想去澳大利亚,消费不高,签证也比较容易,还没申请呢。哦,对了,问一下,你觉得肯尼亚大学怎么样?”
他眼一亮,说:“肯尼大学吗?如果是去澳大利亚的话,这个学校是首选,化学正是他们的强项。”我点头,说:“不过,申请容易通过吗?”他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教授,化学界的同人,就在肯尼任教,或许可以帮你联系联系。”我兴奋的拉着他,忙问:“那教授叫什么名字?”他笑:“叫斯图尔特沃伦,你先写好申请,我再跟他推荐你。“我跳起来,说:”操曹,你先坐,我再去买点菜,一定要隆重招待你。“不了喜从天降,我赶紧巴结他。他拦住我:“不用不用,家常小菜已经足够。续艾,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年害了你,现在能帮到你,我很高兴——”我摇头:“这些事,再提没什么意思。菜还是要买的,你大老远的来,总不能太不像话。我记得上次就答应国药做一顿晚餐感激你,这次当时兑现了。”如果没有当年那事,操曹未必会这样尽心尽力帮我,所以凡事到底是祸是福 ,都头来谁又知道呢!冥冥之中似乎自由安排。
 他帮我申请表,帮我;联系沃伦教授,没过多久,沃伦教授发来邮件表示愿意接受我,迪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寄来了。他还帮我在大使馆来回跑,教导我一项一项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开始等签证。我原本打算到那边念几个月语言班再说,但是还是准备一下雅思,提前解决语言障碍。毕竟丢下很久很久了,要在捡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备考跟打仗一样,日日忙的不可开交,然而充实平静,将过往所有一切尘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记忆里,搁浅,褪色。人仰马翻考完雅思,乘机不坏,但也不怎么好,签证随即下来了。操曹安排我去了后先住在他一个朋友家里,离墨尔本不远的一个小镇,据他说环境清幽,景致优美,最适宜念书。先熟悉当地的文化和语言,等来年四月份的开学的开学。我将父母留下来的房子卖了,办理好一切手续,该转卖店转卖,该送人的送人,没有留下任何牵绊。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情离开的,仿佛不再归来。从此,孑然一身,辗转漂泊,处处为家。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安身立命?在离开的前一天,我去看周处。
 他看起来精神好象不错,黑了许多,手上满是厚厚的粗趼,对我微笑,只是——变得异常沉默。他变了——在这种地方,怎么能不变呢!我压下心酸,问:“还好吗?”他微微点头,说:“还好。刚开始来不好,现在想通了,这个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安心,不用东躲西藏,”我默默点头,说。“听这里的警察说你表现很好,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出来。”宋令韦暗中大概帮了不少忙,带他出来的狱警对他很客气。强者为王,尤其是这里,弱肉强食,而周处一向是王,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还活着。他居然还跟我开玩笑:‘是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直至此刻,我才相信他过的真得不坏。
   我摇头:“不用那么久,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始。“他沉默许久,慢慢说:”等我出来,就去海南,找一处平静的海村,日日出海打渔。“脱胎换骨,与世无争,我相信他说到做到。他看看我说:”以前就这么想过,还有机会实现,总算不晚。”期待的问:“我可以跟你一块出海吗?”“他愣了一下,故意说:“不可以——”又加上一句,“我担心你晕船。”我笑起来,说:“周处,你一定要记得,到时候我回来找你的。”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有希望是一件很好的事,会一直伴着他走过艰难的救赎路程。
 我说:“周处,我要到澳大利亚念书,明天就走。”他半晌点头,说:‘我一直希望你回到学校,你原本就属于哪里》“我顿了顿说:‘是呀,走了长长一段弯路,总算想通了。你和我,幸亏还来得及,”我从口袋掏出那座玉雕,抚摸说:“那天晚上,本想追上去给你这个,现在给,虽然迟了点,可是,还是一样得。”放在他手心里,按住说:“你,我大家,都会好好的。”他紧握在手里,低头不语,很久很久。我站起来,笑说:“周处,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会常常给你写信的,醒你回报学习情况。你夜遥努力,争取早日出来。”人一旦有了希望,生活就不那么难熬了。
 多灾多难的一年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短短的一年,几乎承载了一生的记忆,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到底是过去了!新的一年,应当有一个好的开始。
 新年的第一天,我独自一人飞向那个遥远的国度,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我们这里冰天雪地,北风呼啸;可是哪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整个世界焕然一新,金发碧眼的外国女郎,热情洋溢的已过少年,常常觉得还在梦里。我努力适宜文化差异,认真勤奋的学习,孜孜不倦,心无旁骛。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回了整整十年的机会才走到这里。期间的辛酸苦楚,冷暖自知。
经过三个月来强化班的学习,四月初正式开学。我看着学校里一张张年轻稚气,青春飞扬的脸庞,感叹自己东隅已逝,好歹桑榆未完。沃伦教授的秘书打电话跟我说教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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