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阳光的方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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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晓琳正生李小云的气，心想，小黑脸竟敢跟我油头猾脑。她没注意轿车，她的车上了五一路，轿车也开了过来，朱晓琳大惊，车一歪，人摔倒在地，轿车其实刹住了，车头刚好碰到朱晓琳的自行车。

　　李小云远远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便紧走几步，扒开人群看。这时，朱晓琳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去扶车一边对身边的男人说：“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没撞着，你走吧。”说完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往前走。李小云一看，急了，他冲了进去，拉住朱晓琳说：“晓琳姐，等会。”然后冲那男的说：“你得送她上医院。”朱晓琳拉着李小云的胳膊说：“小云，不怨人家，我自己吓得摔倒的。”说完拉着李小云走出了人群，那男人很负责地跟了过来，交给李小云一张名片说：“有事可随时找我。”

　　李小云见朱晓琳一瘸一拐，感觉挺严重的，就问：“晓琳姐，磕哪了？”朱晓琳答道：“磕着膝盖了，回去抹点红花油就好了，没事。”李小云有点不放心，他说：“我看看。”朱晓琳撩起裤腿，露出膝盖来，李小云看见朱晓琳的左腿膝盖外侧被蹭出一块血痕。

　　朱晓琳的妈在门口倒水，看见李小云推着自己的闺女回来，大吃一惊，她问：“琳琳，怎么了。”朱晓琳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她不敢说差点被汽车撞了，她从车后座上下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朱晓琳的妈接过自行车，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李小云，她不只一次看见李小云骑着车驮王丽娟。她心里嘀咕，好好的骑着车怎么会摔倒呢？八成是李小云驮她回家，路上摔倒了。她问李小云：“煤球，是不是你骑车驮你晓琳姐？”只要李小云点下头，她就能把李小云骂个狗血喷头，而且要骂到李小云的家门口。朱晓琳听见了母亲的话，感觉母亲问得别有用心，就扭过头来抢着答道：“妈，小云正好看见我摔倒。”然后对李小云说：“小云，你回去吧。”老太太听见自己的闺女这么说，就更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心中的怒火喷了出来，指着李小云的鼻子就骂：“黑小子，我警告你，不管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以后离你晓琳姐远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想入非非。我们家琳琳不是王丽娟，等不急了是吧。。。。。。”李小云睁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朱晓琳的妈，他捂着耳朵逃回了家，而那最后半句话却象长了翅膀似的追着他。

　　第二天早上，朱晓琳的爸骑着车送朱晓琳上学，李小云看见她爸在门口停下车，朱晓琳下了车，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她爸朝教室里看了一眼，看见了李小云，他冲李小云和蔼地点点头，然后骑上车离开了。朱晓琳落座后对李小云说：“我爸说没伤着骨头。”朱晓琳的爸是骨科大夫，这一点也是她妈神气的地方，好象小龙桥那一片没哪个家庭能和她比的，她便骂起人来有持无恐。你想，谁愿意得罪大夫，这个小地方还就一家医院，这个小地方风气还不怎么好，办个什么事都要托人，好象不托人便办不了事，看病更要托人，李小云母亲的节育手术就是托朱晓琳的爸找了个好大夫给做的，为此，李小云的妈虽对朱晓琳的妈有成见，但还是比较喜欢朱晓琳的。据说，有些妇女做节育手术，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还有做死的，你说不托人行吗？

　　课间，朱晓琳对李小云说：“我妈就那样，没文化，你别在意。”李小云反而安慰她：“晓琳姐，我知道，你别放在心上。我脸皮厚，你也知道，从小被骂骂惯了。”李小云嘴里这么说，心里想，他爸怎么看上她妈了，真奇怪，那女人除了长得好看，有什么啊，百货公司卖鞋的！

　　李小云想起昨天的事，觉得内疚，他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内疚了。他找了个机会跟朱晓琳解释：“我实话跟你说吧，是余简明要跟我换的，他觉得和你挨着坐别扭。我这就跟他说，换回来。”李小云恨不得编些实话来说。朱晓琳歪着头看着李小云，心想，他可真够哥们的。而出乎李小云意料的是，朱晓琳说：“别换了，就这样吧，否则搞得简明不好。”

　　其实是，朱晓琳喜欢上了和李小云坐在一起的感觉。

　　对于余简明来说，位置换了，内心的惶恐稍稍减退了，至少上课时大脑可以放松些。但他仍一想起朱晓琳就心跳不止，静不下心来学习，而他几乎时时刻刻在想着朱晓琳——模糊的、分明的、近的、远的、真切的、渺茫的。。。。。。

　　终于，余简明在苦苦的挣扎中明白了，这是单相思啊！

　　时间一长，李小云仿佛明白了，余简明为什么要和自己换位置，不是朱晓琳嫌他是农村的，而是余简明嫌她老问这问那，朱晓琳对物理和化学象是根本听不懂似的，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要给她讲半天，李小云课间的那点时间全奉献给她了。不仅如此，朱晓琳常常在下午第三节课向李小云请教这请教那，有时李小云直讲得口干舌燥，她朱晓琳还是似懂非懂。而偏偏其他同学象凑热闹似的，不会的也过来向他请教，李小云心想，班上比我学习好的多得很，怎么偏偏冲着我来，这也眼红？有时李小云正给朱晓琳讲题，有同学拿着本子过来，李小云就支给余简明，那位还老大不高兴，说：“我就想让你讲给我听，你不是学习委员吗？”这叫什么事！肖溢萍却从来不直接向李小云请教，她先问朱晓琳，朱晓琳不会就问李小云，朱晓琳听明白了再讲给她听。

　　李小云真正明白余简明和自己换位置的原因，是在他不经意地发现朱晓琳的睫毛很长很漂亮的那一刻。那一刻，李小云有一种从未有的感觉，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仿佛是春雨后的小溪。

　　李小云也就是不经意地歪头看了一眼朱晓琳，朱晓琳认真地看书，文静的脸一动不动，李小云仿佛才发现朱晓琳的美丽，他第一次大胆而深情地看着朱晓琳的脸，看她的眼睛，他也仿佛才闻到朱晓琳身上散发的清香。忽然，朱晓琳歪过头来，发现李小云傻傻地看着自己，李小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脸却红得不得了，他低下头来看书。朱晓琳发现不对，凑过去问：“小云，怎么了？”李小云心虚地答道：“没什么，我发现你的睫毛好长。”朱晓琳捶打了一下李小云小声说：“你要死啊，眼睛望哪瞅！瞎琢磨什么！”

　　李小云没瞎琢磨，可是他心神不宁。他可以发誓，自己真的没瞎琢磨，朱晓琳那张好看的脸却时时刻刻在脑海中闪现，似乎是朱晓琳在李小云的脑子里由静止活动了起来。

　　一天放学回家，李小云看见朱晓琳走在前面，心狂跳起来，他感觉不对，暗暗叫苦，自己该不会在暗恋她吧？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暗恋她呀！李小云心想，她怎么没骑车？她要是老不骑车，我和她不就老这样同路吗？她走路慢慢的，自己却是行走如飞，在她身边一掠而过显然不礼貌，如果不这样，就跟在她后面，感觉就更坏。

　　“小云哥。”王丽娟从后面骑车过来，她下了车，大有让李小云带她的意思。李小云心正乱着，他一摆手说：“你先走吧。”王丽娟看见了前面的朱晓琳，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上了车骑上前，路过朱晓琳旁边时很小声地说了句：“小云在后面。”

　　朱晓琳竟然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李小云吓得简直震颤了一下，象做错了事的小男孩。朱晓琳看见李小云果真在后面，就停了下来等他。李小云一脸通红，朱晓琳看在眼里。

　　“晓琳姐，怎么不骑车？”李小云问。

　　“胎破了。”朱晓琳答道。

　　“我爸会修，我家有工具。”李小云说，说完就觉得不该说，这不是摆明了献殷勤吗？

　　“那太好了，一会你到我家把车推回去。”朱晓琳倒不客气。

　　到了朱晓琳家，朱晓琳招呼李小云到家里坐，李小云一摆手说：“你还是把车推出来吧。”

　　“进去喝杯茶吧。”朱晓琳说。

　　“我真不进去了。”李小云害怕看见朱晓琳的妈，他想走开点，免得被朱晓琳的妈看见。他说：“我在树那等你。”李小云正说着，也就是刚要挪动步子，朱晓琳的妈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见自己的闺女和李小云在门口，她一看见李小云那张黑脸就别扭，还有脑门上的那块疤，而她一看见那块疤就会想起自己闺女左眉毛上方的那块疤。

　　“不要脸哪，你一个大姑娘家和男的站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朱晓琳的妈指桑骂槐。

　　李小云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阿姨，我没和晓琳姐拉拉扯扯呀！”

　　朱晓琳的妈觉得好笑，心想，借你个胆你也不敢，她接着骂：“我警告你，离琳琳远点，她还要考大学，你要是敢打琳琳的主意，我可是不好惹的。你也别晓琳姐晓琳姐的叫，有了妹妹就想姐姐，我闺女可当不了你姐姐。”李小云被说得眼泪直打转，这要是在两年前，非治治这老太婆不可。

　　“我在前面等你。”李小云小声对朱晓琳说，说完扭头就走，耳边是朱晓琳责怪她母亲的声音：“妈，你怎么这么说小云。。。。。。”她妈好象嘟哝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不一会，李小云看见朱晓琳推着车过来，便迎了上去，接过车说：“吃完饭，我让娟子给你送来。”朱晓琳说：“别，还是我去取吧。”朱晓琳迟疑了一下说：“我妈误会了，你别往心里去。”李小云心想，她误会什么，她骂得多起劲，吐沫星都溅了出来。李小云没说什么，他看了看车，这是辆八成新“凤凰”二六女车，前胎气挺足，后胎瘪了，就问：“气门芯看了吗？”朱晓琳答道：“刚换的气门芯。”李小云说：“可能真是胎破了。”说完推着车往家里走。

　　李小云推着车回到家，刘老师看见儿子推着辆车，以为是王丽娟的，可她刚才分明看见娟子推着车进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院子，王丽娟的车就放在院子里。刘老师忍不住问：“小云，谁的车？”李小云把车安放在院子里，进屋答道：“朱晓琳的，车胎破了，让爸给修修。”出乎李小云意料的是，刘老师脸一沉说：“你惹她干吗？给人家送回去，你以为你爸是义务修车的。”李小云倚在后门口，有些发呆，他没想到母亲会是这样的态度，不过是修个车而已。刘老师见李小云不动弹，眼睛一瞪：“没听见呢？快给人家送回去，等着我扔到围墙外面去是吧？”李小云刚才被朱晓琳的妈骂了一顿，回家又被母亲数落，心里不是滋味，他似乎麻木了，他又把车推了出去。李小云心想，可不能这样给人家送回去呀，他一咬牙，找个车摊吧，可自己没钱，现在向妈要肯定不合适。李小云把车锁在大门口，轻手轻脚进了王丽娟的房间，王丽娟正埋头解答她那一天五道的数学难题，没注意李小云。李小云轻声叫道：“娟子。”王丽娟抬起头来看着李小云，没说话，似乎在等李小云的下文。李小云说：“借我五毛钱。”王丽娟问：“你干嘛？”李小云说：“别问了。”王丽娟从抽屉里翻出五毛钱交给李小云。李小云拿着钱推着车找修车的，他平时不注意修车摊，他觉得沿河路肯定有，就一直奔沿河路，果真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有个修车摊。

　　李小云把车推了过去，问：“补胎多少钱？”修车的主和李小云年龄相仿，他没回答，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一把抓住李小云的手说：“哥们，怎么是你？”李小云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着那位，觉得眼熟，刹那之间，一个熟悉的名字闪了出来——陈海。他是李小云初二暑期补习班的同学，因为都喜欢练气功，就练到一块去了。李小云问：“你怎么修上车了。”陈海一边摆弄车一边说：“我不修车我还能干什么，念书不是那块料，大小伙子也不能在家闲着吃爹娘的。你怎么骑辆女车？”李小云答道：“我姐姐的。”陈海继续问：“你还念书吗？”李小云答道：“念，在一中。”陈海问：“高一？”李小云答道：“高一。”陈海说：“好哇，好好念。对了，你还练吗？”李小云知道他指的是气功，便答道：“偶尔练练，没那个时间了。”陈海说：“我也不练了，没书上说得那么玄，不过对脑子挺好的，我有一段时间得了精神衰弱，就练气功，还就练好了。”李小云问：“你怎么会得精神衰弱？”陈海把一块皮子挫好抹上胶，用手指托着。他说：“嗨！我爸成天骂我，那段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心理承受能力弱的非跳河。”他把手指托着的那块皮摁在内胎上的那个破口上，用木头锤子捶密实了，塞进外胎，弄平整了，然后打足了气。他一较劲把车正了过来，找了块布擦擦车座，这就好了，他拍拍手说：“车坏了就过来。”

　　“多少钱？”李小云问。陈海一翻眼珠说：“你小子骂我？我能收你的钱吗？”李小云点点头说：“行，那就谢了。”说完骑着车离去。

　　李小云往回骑的时候就想，是直接骑到朱晓琳家呢？还是先骑回家？去朱晓琳家，又怕见她的母亲，骑回家，自己的母亲又肯定要骂，如果她知道自己替晓琳修了车，这还了得。那么，只有靠娟子了。

　　不一会，李小云到了家，他把车锁在门口，进了屋，母亲正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出来，她问：“上哪了？”李小云心想，妈倒忘得干干净净了，他答道：“我给朱晓琳送车去了！”刘老师说：“其实，晓琳这姑娘挺好的，就是她妈太泼，这一带，谁敢惹她，我怕你跟晓琳来往，她妈说三道四的。知道吗？”李小云说：“知道了。”便进了王丽娟的房间，王丽娟仍在做题，李小云把那五毛钱还给她。王丽娟问：“没用啊？”李小云答道：“没。”他看看门口，然后小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王丽娟看见李小云一脸的严肃，就起身跟着他到了门口。

　　“这不是晓琳姐的车吗？”王丽娟看见了车，惊奇地问。

　　“小声点。”李小云说着偷偷看了一眼门厅，还好，没人。他打开车锁说：“你帮我给晓琳姐送去，行吗？”王丽娟没明白怎么回事，既然没明白，想象就丰富了，一想象就觉得李小云和朱晓琳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撅嘴说：“不行。”说完就往屋里走，李小云忙拉住她，哀求道：“好妹妹，我求你了，我都急死了，下回我再也不干这蠢事了。”王丽娟诧异地问：“你干什么蠢事了？”她心里琢磨不透。李小云心里着急，这事就象一个臭鸡蛋堵在嗓子眼那么难受。他哄着王丽娟说：“明天早上的鸡蛋归你了。”李小云每天早上都有一个放在稀饭里煮的鸡蛋吃，是自己家的鸡生的，王丽娟却没有这样的宠爱，因为她还有个小外甥。王丽娟一想到那香气扑鼻的鸡蛋，就没再问什么，骑着车就走。李小云在后面喊了一句：“送到就回来，什么都别说。”

　　王丽娟在朱晓琳家门口下了车，冲屋里喊道：“晓琳姐。”朱晓琳走了出来，看见自己的那辆车，心里明白，就说：“丽娟，怎么好意思让你送来，说好要过去取的。”王丽娟问：“你的车怎么被小云哥骑回了家？路上我还看见你走路呢！”朱晓琳被她问得奇怪，心想，她怎么糊里糊涂地被李小云打发来了。朱晓琳说：“我车胎破了，他说他爸会修，没想到这就修好了。”王丽娟惊奇地说：“他爸还没回家呢。”朱晓琳说：“他小子拿我的车练手呢。”王丽娟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小云鬼鬼祟祟的，还向我借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