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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亲保卫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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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喝口水,人不怕撑死,但是怕噎死……”梁丽霞被我连哄带骗吃了一大块面包,脸色好了很多。她开始神神叨叨地说自己感觉很不好,因为她弟弟从樟木头回了老家后,不但没有懂事,反而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到处惹是生非。
可以想象,一个吹牛嚣张的黄毛小子,要是我在街上混,见一次打一次。
梁叔就这一个儿子,无奈比不上两个女儿出息,小学快毕业了才戴上红领巾,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同学们都入共青团了。这孩子天生一张贱嘴,骂起人来花样翻新戳心戳肺,打架却稀松平常,几天不挨揍,估计连自己都觉得不舒坦。这次估计又是祸从口出,被人家扎了。
已经夜里了,我让梁丽霞睡觉,帮她盖好被子,自己却失眠。
第四十三节(第2季)
我和梁丽霞第一次这样温情地相处。我发现,和阿MAY的恋爱,让我学会了对女人温柔,对女人关怀,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伤心的女人好受些,也知道出事的时候,男人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以前我一见面就逼问她还是不是处女,现在十分懊悔,那样的男生,谁敢对他托付终身啊?
第二天,梁丽霞心情好了许多,因为家里来电话,说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我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用牙签给她变魔术,指挥车上的一个小女孩踩易拉罐:使劲,恨恨的踩,一个两毛钱呢……梁丽霞终于笑逐颜开——如果在和人单挑和哄女人开心之间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就跑。
其实我哄她高兴了,是想问别的事情。
“我和陈志明聊过一次!”我一边剥桔子,一边说。
她显然吃了一惊,眼皮一抬又放下了:“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他怎么和你恋爱,后来又怎么找你,怎么和你妹妹认识。”
“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只知道结果,不知道细节,”我心里突然莫名的激动,一种即将拨开云天的感觉,“陈志明说你们只是拉手。”
“你……还是那样,那些事情,对你们男生来说很重要吗?”
“对你就不重要吗?不重要为什么那次和我开房?”
梁丽霞惊慌地看看四周,低声一字一顿地说:“你能用家乡话吗?”
“可以。我就是不知道你搞的什么鬼,到底怎么回事?”
“陈志明还说啥了?”
“他说你不让他摸你咪咪。”
“……还有呢?”
“还有他答应不甩了你妹妹。”
“……你们聊的都什么乱七八糟,还有呢。”
“还有,他说你和他恋爱,是为了激励我学好。”
“……”
“他还说。”
“你别说了。”
她打断了我的话,不想听下去。我说,合租的那女孩也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我有问题想问她。梁丽霞靠在卧铺的被子上,疲倦地说:“你别说了,等我弟弟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再跟你说。”
梁丽霞果然有事瞒着我!
第四十四节(第2季)
2003年的打工潮不再局限于南下,还有北上,去内蒙,去北京。即使是不出去,在农村也基本上不指望种地了。要么就搞大棚蔬菜,种植果树,经营养殖业,或者开个香油厂——从土里能挖全家人的口粮,却种不出孩子的学费。我和梁丽霞是村里的第一代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从我们那一批开始,村里能上大学的孩子成批地出去,考大学是第一选择,中专这种低学历即使在农村也被抛弃了。人们在某些观念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有一些观念甚至是陋习,根深蒂固。比如孩子们去街头鬼混。
工厂和农副业的发展给考不上大学的孩子们另一个选择,避免他们过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同时却给城市的街道上平添了更多的不稳定因素,那么多的孩子没有受过好的教育,处于骚动的青春期又集结在一起,自己还能赚钱,他们比我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挥霍荷尔蒙。比如我儿时的玩伴冬生,在15岁就和三十几岁的歌厅老板娘搞在一起。
到了2003年,满街都开满了歌厅,里面都是早早辍学来做小姐的女孩。以前我们洗澡都要去工厂或者企业的澡堂,现在路边洗浴按摩的招牌比比皆是。录像厅也快走到末路了,家庭DVD基本普及。台球桌子上一层灰,游戏厅也几乎绝迹。十几岁的年轻人们还是骑着摩托飞奔,但是有一些已经开上了汽车,现在不是歌厅就是去网吧,打CS,玩传奇,上QQ,视频聊天,在语音聊天室里用最肮脏的语言辱骂陌生人,他们在道德沦丧的尘世中快活而畸形地成长。
梁丽霞的弟弟,更是打了激素般朝着错误的方向疯长。在樟木头那样的环境里,他确实有资格看不上其他的街头流氓。陈奕迅的《十年》从我一下火车就不绝于耳,看来很火,但是我早就听过《明年今日》了,港台虽然不再是流行的风向标,但至少在这个细节上,看得出内陆和沿海地区的差异。
一次在城里吃饭,两桌孩子发生了口角。一个男孩对着自己的女朋友吹牛,说自己去了次北京,这个那个的。梁丽霞的弟弟嘴欠,搭话说那不稀奇,自己在广东那里见过。丢了面子的男孩,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扑上来一顿拳脚。双方混战中,梁丽霞的弟弟被对方用一根钢条扎进胸腔,肺叶受损。
梁丽霞的妈妈诉说的过程中,不停地责备她不懂事的儿子。我和梁丽霞在床边听完,慰问了几句那个倒霉孩子。她妈妈的建议是梁丽霞就不要在医院耗了,回家休息。这里还有三姑六婆的,没事。
确实,长途火车下来,都挺疲倦的,我先出去打电话找地儿吃饭。我找到儿时的好友冬生,他现在在城里开了一家饭馆,混得不错。我带梁丽霞去吃饭,三个人都是一个村的,见面分外亲切。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先去梁丽霞家,然后再回家。
冬生的桑塔纳是辆二手车,连车牌都没有。用他的话说,我们这里的交警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给人指路。要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弄打一顿,最好对街上的无牌照汽车视而不见。梁丽霞在车上若有所思,她说,刚才临走,妈妈跟她说了几句话。
“我弟弟虽然出事了,但是我妈精神还不错。”
“嗯,她的身体一直都不错。”
“主要是今年她高兴。”
“因为你上了研究生吗?”
“嗯,还有别的原因。”
我再问是什么原因,她不愿意说了。我也很累,不想聊天。但是梁丽霞显然不想结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考上大学,还是在这个地方生活,那你会是什么样子?”
我这次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看着车窗外熟悉的田野,熟悉的柏油路,闻着家乡熟悉的气味,再看看身边熟悉的梁丽霞,觉得在广州的生活如同一场梦。
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转了一圈再回到家乡,两个人都变了。
第四十五节(第2季)
曾经让我留恋的街头生活,现在看来非常无知,而且毫无趣味可言。四年的大学生活消磨了我身上那股野蛮的匪气,我甚至开始从事一份文字工作。远在加拿大的阿MAY和我曾经有那么美好的童话恋情,还有讲座、面试、简历、约稿、电脑、游戏……我甚至都找不到曾经的我的影子了。
梁丽霞现在不是不熟悉自己的家乡,甚至是厌恶:“你在这里生活下去,很有可能被毁掉的,这个地方贫穷、落后、愚昧、肮脏。人们都说每个人都会热爱自己的家乡,但是我一点也不爱这个地方。相反,我去广州读书,就是因为那里离家很远,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渴望离开这里。我从考上大学就没想过要回来,我不但自己不想回来,我还曾经想让我的父母也离开这里,还有我的妹妹,我的弟弟,我要和这个地方断绝关系!”
我无话可说。
“我只是想让你能考上大学,但是没想到你真的考到和我一个学校。呵呵,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除了我的家人,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我高兴得要疯掉了,我希望你能学好,你能改变。陈志明说的不完全对,但是我确实希望你改掉你的坏脾气,你的脏话,你动不动就打架,我希望你有美好的未来。”梁丽霞似乎要一吐为快了,“你家的人,我家的人,都对我反复暗示,说我和你是娃娃亲,那意思好像是我从一生下来就不属于梁家了。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因为他们无聊的决定,就非要和你绑在一起了吗?”
我埋藏已久的问题冲口而出:“梁丽霞,你爱我吗?”
梁丽霞正发泄到酣畅淋漓处,被我突然吓了一跳。
“你有资格问我这样的话吗?你爱我吗?现在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你不是有你的阿MAY吗?”梁丽霞暴怒,我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许你提阿MAY!”我无名之火突然升腾。
“你敢做为什么不敢被人说?”梁丽霞像是发疯了。
在我的记忆中,梁丽霞停留在18岁。她的羞涩温柔让我心动,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大发雷霆,哪怕我做了再过分的事情,她也只是无助地哭泣。但是提到阿MAY,她看起来特别疯狂。合租女孩是对的,我的移情别恋对她影响太大。其实我很理解她,因为失恋是那么的疼,疼到我不允许任何人提及阿MAY。
对话因为路途短暂而戛然而止。梁家街门口有两个人早早迎接,梁丽霞的妹妹,还有陈志明。
我知道梁丽霞的妈妈为什么高兴了,天上掉下个最完美女婿。
第四十六节(第2季)
即使是梁家小女放暑假了,陈志明也电话不断,关怀备至。现在因为梁家出事,他顺理成章地上门造访。丫买得起飞机票,比我到得还早。不但能见到自己的大咪咪女朋友,还能拜会老丈人和丈母娘,这笔账算的多精明,陈志明特地请了年假,说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女朋友,顺便也更好地了解一下她。”梁丽霞和妹妹先进去了,我和陈志明从车上拿行李,我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说他来这里是居心不良。
“了解什么?你是怕被别人占便宜吧?”
“你也可以这样说。我很想她,不想和她分开太久。”
“你这是监视她。”
“不要说那么难听,这叫关怀。女人在无助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能挺身而出。”
“那你是怎么表现你的关怀的?”
“伤人的农民家里根本拿不出钱,这次梁家弟弟动手术加住院,一共花了8万多了,将来还需要钱,我带了四万来。”陈志明说,他给家里打电话了,说是如果需要的话,母亲会汇款过来,他的家长全力支持他这样做。
我没有进梁家的门,直接开车掉头走了。
我能想象梁叔一家见了陈志明那种惊喜——人模狗样,广州纯种,方圆二百里,估计就连城里的、省会的姑娘,也不一定找到这样的又帅又体面的老公。我更能想象梁家上下看到陈志明掏出4万块钱时的谄媚——人家还没娶女儿呢,这钱连订金都不算,而且二话不说,一掷千金。有钱又帅又有良好的血统,这样的女婿和我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梁家以前觉得找到王家这样的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还兴奋,原来人外有人,世界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我能理解梁丽霞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路了,她自己先亲身实验,觉得味道好极啦,然后端给妹妹吃现成的——我想到恶心,都快吐出来了。
现在的城市,标志性建筑还是那些,但是街上的门面早换了,夜晚看去,居然也灯红酒绿。“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总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关怀……”歌厅里传出鬼哭狼嚎的K歌声,路边小吃摊上,都是打赤膊的年轻人,喝得面红耳赤,赤裸裸恶狠狠地看着我的车缓缓开过。
梁丽霞说得对,这个地方确实对她来说无可留恋,但是也不至于仇恨吧……
我回到家,父母喜出望外。二位老人现在安享晚年,我找到工作对他们就是最好的报答。问东问西,吃这吃那,这一天我遭受的刺激不小,一躺下,罕见地没有想阿MAY,直接昏睡过去。
第四十七节(第2季)
回到家乡,我还是流氓。
我在家里呆了一天,就受不了妈妈的絮絮叨叨和父亲的旁敲侧击,他们还不如梁家人,梁家至少现在知道还有陈志明这样的完美女婿存在,我家人只知道梁丽霞。
和冬生他们去歌厅长见识,去桑拿找小姐,不过我实在没有嫖的兴致了。武汉大学那次纯粹是喝多了,另外心里也很烦躁,我虽然不后悔稀里糊涂地丢了处子身,却很后悔没跟那女孩要红包,后来听说,处男去嫖,应该拿喜钱的。现在连喜钱也搞不到,还得掏钱。我吭哧吭哧把人家也弄爽了,还得给人家开工资,这么傻B的事情我再也不干了。
但是喝酒还是让人痛快的事情。尤其是和一帮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的兄弟,有人尽管已经结婚了,但还是参与这难得的聚会。我们在城里吃喝玩乐,横行霸道,醉熏熏地开着车到处乱窜——我很欣喜地和冬生他们一起打CS。四年大学下来,我发现和他们的共同语言没那么多了,很难得还能一起找个事情做。人生难得有兄弟,今日重逢把酒欢,兄弟情谊都在酒里了,我只是临时回来,和报社请假了的,等参加了工作,没有寒假没有暑假,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痛快喝酒的机会。
阿MAY?嘿嘿,她老豆说了,对婚姻都有安排,说不定多伦多大学,已经有选好的女婿等着她了。梁丽霞?哈哈,娃娃亲是一个玩笑,她连自己妹妹的未来都能操纵,自然也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干嘛要问她爱不爱我这么傻B的问题。她连陈志明都不要,怎么可能爱我。我曾经同时拥有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可爱,一个温柔。现在,我一个都没有了。兄弟们说,别那么多废话,在这里,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是啊,陈志明有钱,能帮梁家度过难关,也能赢得美人归。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还人模狗样风尘仆仆的回来想帮助梁家,帮梁家干嘛?打架啊?现在拳头不好使了,钱才最好使。我一个穷光蛋,赤手空拳站在梁家,还没把自己当外人……啥也别说了,喝酒吧。
我发现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好,以前喝点酒动不动就悲伤啊,欢乐啊,现在酒肉穿肠过,心中凉如铁。我看着眼前群魔乱舞,在酒精的刺激下,莫名地快乐。嗯,我好像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了,原来我去广州就是错的,装什么文化人,装什么有素质,我一时鬼混,一世流氓,根本就不应该去装那大尾巴狼、阿MAY的老豆看得很清楚,我就是个垃圾,一无是处,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嫁给我。肯给我6万块,已经算看得起我了。
不是“大白兔”就是“姐妹欢”,要不就是“大家好”和“情谊深”,我夜夜厮混在城里的小歌厅,不是这家就那家。大醉之后,搂着歌厅小姐呼呼大睡。一直到有一次,感觉有人拍我的脸,悠悠醒转,看见梁丽霞涨红着脸站在我面前。冬生把我一把拉起来,很大声地说,嫂子来看你啦!我看到梁丽霞的背后,电视里正在放劣质的MTV,一个女郎穿着三点式走来走去,一个歌厅小姐正在尖着嗓子唱《青藏高原》,和嚎叫差不多难听。
我站起来,死不要脸地端起酒杯:“来,过来陪爷坐下一起喝一杯。”
梁丽霞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四十八节(第2季)
我泡了很浓很浓的茶,想把前晚的酒醒一下,在沙发上舒服地躺下,用DVD放《无间道》看。刘德华和梁朝伟果然老了,我记得当年在买来的明星贴画上,他们俩都粉嫩粉嫩……奶奶从卧室出来,搬张小凳子在电视前坐下,我慌忙找电视遥控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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