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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蔷薇之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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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去打扰他，也不忍心打扰他，因为他这次的埙声比上次的我在楼下听到的更加哀婉凄厉，让我的心不由得撕扯开来，裂开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痛得有些呼吸不畅。
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因为消瘦而变得如同刀刻般刚毅的侧脸，感觉他的灵魂仿佛被魔鬼勾走了，往日的神采飞扬，稚气洒脱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历经沧桑的萎靡颓废，让人为之心动为之心痛的忧郁哀怨，心里顿然变得比外面疾呼着的风更冷，比得知宁羽臣是雨夜的杀父仇人时更加心痛伤神。
我知道，如果明由希不愿意的话，谁也无法逼迫他做任何的事情。他之所以甘愿被困在这里，整天面对着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放弃了让他留恋忘返的自由，放弃了让他感到骄傲的赛车世界，全部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他想保护我，保护宁羽臣！但是，机车是他的生命，自由是他的灵魂，失去了这些，他还是明由希吗？
“看够了没有？虽然我很帅，但是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可不担保不会对你乱来哦，毕竟，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埙声突然嘎然而止，明由希低垂着头，立刻收敛起刚才所有的表情，露出往日那副神清气爽的迷人笑脸，一副吊儿郎当的调子，调侃道。
“谁看你啊？才几天没见，你这么变成一只鬼啦？我差点认不出是你了！”我很佩服明由希，在这种情况之下都能够一笑置之，连我也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忍不住驳回他两句。但是，好景不长，我看到他那副日渐憔悴的样子，看到他那充满了苦涩的笑容，我那沉甸甸的心就无法释怀了。
我感觉自己亏欠他太多了，总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利用他的善良和真心，总是一心一意地想保护他，结果反而让他为了保护我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我已经选择了宁羽臣，不能再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巴，我必须让他重新活在阳光下，做回从前那个潇洒自由的明由希。
“我，我肚子好饿啊！”正当我想得出神的时候，明由希突然给我抛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顿然哑然，张开嘴巴呆呆地盯着他，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不是吧？虽然人家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肠，但是虎毒不吃儿，何况藤木由香这么富有，怎么可能不给饭你吃呢？耍骨气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啊，明大少爷！”看到明由希一脸委屈的模样儿，仿佛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白了他一眼，语含笑意地说。
“耍骨气有什么不好，它可是我们中国人的精神骨髓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活在动荡的时代，为了民族的骨气死的轰轰烈烈的！何况我不想吃那个人做的饭，我只想吃小舒给我做的饭！”听到我的话，明由希反倒会借题发挥，把他最终的目的说出来。
“什么？你这个人真不会吃，你妈妈做的饭是香的，我做的饭可是臭的，这你也要吃吗？”看到明由希向我投来充满了期待的炽热眼神，我的心里头一热，脸上带着潮红，别过脸去，说话的声音大得出奇。
“只要是小舒做的，就算有毒我都会全部吃掉的！”明由希笑眯眯地说，神情是如此地笃定，让我的心不由得为他对我的那份深情而感动，却不安。
料峭的寒意带来了瑟缩的闭目，窗台上的竹叶青依然挺拔苍翠，只是多了一些冷漠的雾水。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看到明由希那如同春风一样让人感觉舒爽的笑容，但是，矛盾的我同时也很害怕面对这样的笑容，因为我知道这个笑容里面所包含的意蕴是什么。我很想热烈地接受这份淳厚如同陈年老酒的感情，然而，我却偏偏不能，因为我的心我的魂我的所有一切一切都已经给了宁羽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拿出点什么来回应这份真挚的痴情。
面对眼前这副明净如春光映照小溪的笑脸，我内心的负罪感越发浓重了。
我想，如果我的头脑不要这么清晰就好了！人活得糊涂一点是一种福气，知道的事情少一点，人的负担也不会这么重，也就会快乐一点。
只可惜，我现在很不快乐，因为我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些。但是，头脑是否清醒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我还是装作不懂明由希向我表达的意思，带着牵强的笑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说：“哦，真乖！那我就把老鼠药加砒霜放下去，让你吃着乖乖地去升天哦，你等着吧！”
夜静得发慌，□裸的寒意愈发浓郁，我不知道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明由希是否能够看出我的复杂心情，也不晓得他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变化。 我只是晓得，明由希总是在我需要人帮助而不言明的时候，默默地帮助我。
当我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给他做饭的时候，他笑眯眯地走进来，活像一个老道的厨师那样，谈笑之余，游刃有余地帮助我一起做饭。
就这样，时光悄然而逝，风和云的纠缠越发无法解脱。在静默的空间里，在一个充溢着春光的暖意的厨房里，我和明由希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做出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彼此之间带着温馨的笑意，感觉在那一瞬间我们变成了一对平凡的恩爱小夫妻。
我想，如果我和宁羽臣也有这样的一天就好了！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像宁羽臣这种身份高贵的人，绝对不会到厨房跟我一起做饭的，变成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而且我也相信，任何人看到如此华丽的人来到厨房做这种事情，都会不忍心，仿佛做这些事情会玷污他的神圣一样！
……
“嗯，精神饱满，又是美好的一天了！为了纪念小舒为我做饭，明大爷我今天就在此献上一曲吧！呼噜噜～～～”明由希仿佛饿狼投胎似的，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有人类的食相，不过，迅速把眼前的四菜一汤解决掉后，他的元气也恢复过来了。他摸着自己涨起来的肚皮，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那样温柔，笑眯眯地对我说，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在我的面前卖力地表演。
我看到明由希精神抖擞，眼睛清澈明亮，对我展露的笑容如同樱花撕裂般纯美烂漫，给人一种如同被一弯清泉流入心脾的清爽感觉，不由得回想刚才，他一边猛扒饭，一边偷瞄着我的筷子的落脚处的可爱模样，感觉上就活像一个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害怕被人抢去一丁点的小孩子。我知道，他又变回了我从前所认识的那个明朗如亮灯的明由希，而且他吹奏出来的埙声又回到了从前的水平！
“甭吹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埙声，其实你早就学会了，是不是？”听到那让人难受的埙声，我的心比死更难受。想到此时此刻，明由希还是为了宁羽臣故意在我的面前装傻，我忍不住心痛地低吼道。
“……”用来掩盖心灵的窗口的纸张被无情地撕破了，明由希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那干净纯粹的脸在岁月蹉跎下虽然刻画着很多伤痕，但是它在明黄的灯光下，依然纯粹得如同一块蓝田宝玉，让人心动又心痛。
“为什么隐瞒，这不像你的个性？”周围一片死寂，凛冽的寒风在黑沉的夜色中带来了萧条的楚歌，我泪眼朦胧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神情忧伤的男子，感觉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光芒掩盖了所有的一切。
“唉，你又何必问呢？”明由希抬起头来，闭目凝思了一会儿，而后，低垂着头，无奈地叹息着，笑容干洁温柔。
“是啊，明知故问，我实在是一个傻瓜！明知道能够轻易抓住的幸福就在身边，却装作看不见，明知道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却妄想登楼采摘，最后不但让自己遍体鳞伤，而且赔了夫人又折兵！哼，真是可笑的人生啊！”看到明朗如风的明由希居然变成了忧郁的哈姆莱特，想到这全部都是因为我和宁羽臣导致的结果，我内心的负罪感更加沉重了，不由得苦涩地自嘲起来。
“说吧，小舒，你跟臣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明由希听到我的感慨，浑身战栗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凝视着窗外的夜幕，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般，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语气关切地问道。
“由希，你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但是在感情上你是最不老实的！你不是情绪垃圾箱，我也不需要这样的你！你明明就很优秀，为什么遇到宁大哥的时候退而求次呢？你明明就很关心宁大哥，为什么总是装作漠不关心呢？你明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我，为什么总是把所有的爱意隐藏起来，成全我和宁大哥呢？你这样做没有人会为你喝彩，没有人会夸你伟大的！由希，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和宁大哥，但是你不是神，你根本没有义务去保护任何人，也不能保护任何人的，因为人生在世，总会受到挫折，总会受伤的！所以，你不要再为我或者是宁大哥的事情操心了，好吗？”面对明由希的刻意逃避，我十分生气心痛，于是忍不住神情激动地逼问道。
“……”
夜深了，料峭的寒意更深了，但是人的心伤得更加深！黑沉的大地在夜幕下感到累了，沉睡着；人在夜曲中感觉疲累了，躺在床上休息；但是心累了，又怎么办呢？
羽灵的死
羽灵的死
明明知道那是一张不能捅破的纸张，心却始终无法抵受住诱惑，狠狠地把它捅破！
明明知道会弄得伤痕累累，也要看到真实的世界，残酷的现实！
但是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向勇敢果断的明由希，沉默了，逃避了！然而，激愤的话语激活了他体内那些沉睡已久的细胞分子，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已经无法抑制地翻飞在他的脑海里，拉扯着他那伤痕累累的心，痛得脸色发紫，但是，他依然倔犟地说：“小舒，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不要，我要听你的解释！你为什么总是不肯面对宁大哥？为什么你每次遇到宁大哥的时候，总是变得那么地懦弱的？那个在赛车场上明朗如风的车神明大人，那个带领大家冲破黑暗世界的英雄，到底到哪里去了呢？由希，我求你，不要再我的面前装疯卖傻了，我会很愧疚，很心痛的，你知道吗？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羽灵，告诉我啊！”泪水不期然地滑落在脸颊上，刺痛了被寒气冰冻着的肌肤，心却在此刻储蓄得比任何时候来得剧烈。
“唉，小傻瓜，为什么非要穷追到底呢？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会更加痛苦的！不过，明知道痛苦，也会追穷不舍，这点你跟羽灵真的很像，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的吧！”明由希抬头凝视着梨花带雨的我，一脸的倔犟和坚决，知道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于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抬头仰望着窗外那苍茫的黑夜，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幽绝悲痛，却温柔如春光， “不过，一切都是因为羽灵，我曾经最深爱的女人！”
“雨夜告诉我，羽灵是你的姐姐，和宁大哥本来是一对的，但是身为宁大哥的好兄弟的你却横刀夺爱，结果和宁大哥闹翻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羽灵死了，你也离开了宁家，是这样的吗？”听到明由希说最深爱的女人，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脸沉下去了，心也沉下去了。
“是的，羽灵的死都是因为我，臣的痛苦也是我带来的！我不应该为了报复羽灵夺走我在明家的地位，把羽灵介绍给臣认识的，我更加不应该为了跟羽灵在一起而请求臣的爷爷帮忙，让她走向毁灭的道路的！小舒，罪孽深重的我愧对臣，愧对羽灵，愧疚所有的人，所有，我甘愿承受所有的痛苦！”明由希说话的语气很安宁，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却因为痛苦汩汩而流，在消瘦的脸颊上划下一道道忧伤的痕迹。
“不，由希，你不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在这件事情里，最痛苦的人不是宁大哥，而是你！因为你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人，所以羽灵没有道理跟你一切都会自杀的，而你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我的直觉告诉我，羽灵的死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她要保护一些人，只是，我不明白，这个跟宁大哥的爷爷有什么关系呢？”看到明由希因为愧疚而沉沦在自责当中，我立刻激动地喝止他，然后冷静地分析道。
“小舒，你，你为什么会想到臣的爷爷呢？”明由希没有想到我会联想到宁羽臣的爷爷，实在大吃一惊，猛地转过头来盯着我，惊愕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因为雨夜告诉我，羽灵是在见到了宁大哥的爷爷之后才自杀的，而那时候她已经跟你在一起了，而且我知道，就算你横刀夺爱，只要羽灵选择了你，宁大哥绝对会成全你们的，所以，我推断她的死因一定跟宁大哥的爷爷有关系，只是，我不明白，既然羽灵已经选择了你，宁大哥的爷爷没有理由逼害她啊，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明由希的表情让我深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于是我更加冷静地分析道。
明由希看到我仿佛变成了一个聪颖的侦探那样，不断地在他的面前剖析事实，眼里除了惊讶还有由衷的折服。
“因为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让羽灵不得不用死来掩埋真相的恐怖秘密！也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让所有的人都活在痛苦的牢狱里！”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低垂着头，痴笑了一声，语气沉痛地叹息道。
“到底是什么秘密？这么恐怖？” 我听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期然地涌上心头，于是神情急切地追问。
“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得死的秘密，你还想不想知道呢？”明由希看到我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儿，忍不住故意吊我的胃口，浅浅一笑。
“啊拉？”看到明由希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笑得出来，我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佩服归佩服，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要问下去的，“想！就算是死，我也想知道，因为我想拯救你和宁大哥！”
“没用的，谁也无法拯救谁，因为他是宁羽臣，我是明由希，而羽灵偏偏不姓明，而姓宁！”明由希语气幽幽地说。
“什么？你，你说笑的吧？哈哈哈，怎么可能，宁家的家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我知道宁家的家规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宁家的血统要纯正，孩子一定要男的，而且只能是一个！那么，那么……”虽然明由希说出来的只是无足轻重的几个字而已，但是传到我的耳边却犹如千斤重，压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没错，就是这个没人性的家规，让所有人都饱受着痛苦的煎熬！”明由希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深远而忧伤，仿佛在回忆着痛苦得如同噩梦缠身的前尘往事，“羽灵是臣的父亲跟他最爱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但是他们知道宁家的家规，宁家绝对不允许羽灵的存在的，于是臣的父亲为了保护羽灵，把她寄养在我们明家，条件是会让我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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