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蔷薇之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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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丁吟冬会赞同我的想法，或者会拿《圣经》的训语来指责我的逃避的，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说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来，让我迷茫的脑袋中仿佛在某个瞬间被导弹轰炸得支离破碎那样，嗡嗡作响。
　　
　　“明羽灵？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到哪里去找她？况且，谁说雨夜少爷是她的孩子呢？”
　　
　　什么，明羽灵死了？一直让我和宁羽臣无法在一起的人居然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死的呢？宁大哥这么爱她，她怎么可以死掉的呢？
　　
　　




三个头痛的男人

　　第十四站　三个头痛的男人
　　
　　丁吟冬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那样，然而，我却没有办法不在意。当我听到一直让我十分介怀的女人居然已经死了的时候，我脑袋瓜仿佛遭受了强烈的雷击那样子，白茫茫一片，内心在剧烈地震动着。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明羽灵的时候，明由希和宁羽臣的表情总是那样地沉痛了，一向冷酷的宁羽臣刚才会说出那样感性的话来。
　　
　　隐瞒或许也是一种保护，不是无中生有的，而是有感而发。是我一直在误会宁羽臣，他对我再三隐瞒，是害怕让彼此再次沉沦于过去的伤痛里，让彼此受到更深的伤害，彼此之间多了一层隔膜。其实他一直都在保护着我，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而这种失去重要的人的伤痛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因为我的身边也曾经有过像明羽灵这类型的人物，唐翼，我心中永远的痛和悔恨！
　　
　　“你别乱猜了，羽臣大人不是滥情的人，他之所以对雨夜少爷这样宠溺，是因为雨夜少爷其实是羽臣大人的侄子。在雨夜少爷五岁的时候他的爸爸突然自杀死掉了，而他的妈妈因为太年轻不懂得照顾孩子，把他扔到孤儿院后就失踪了，是羽臣大人把雨夜少爷接回家抚养他。由于雨夜少爷当时太年幼了，所以他一直认定羽臣大人就是他的爸爸，至于他怎么会认定你是他的妈妈，这个就——”丁吟冬看到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以为我在猜想雨夜的妈妈会是谁，误会宁羽臣是一个花花公子，于是空灵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轻淡的笑意，跟我讲述宁羽臣之所以成为雨夜的爸爸的原因。
　　
　　然而，在听到雨夜的可怜身世后，我再也没有心思听他说下去了。我忘情地再次冲进病房里，把蜷缩在病床上的雨夜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悔恨的泪水在空中划过一个忧伤的弧度，在明净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美丽而破碎。
　　
　　“雨夜，我可怜的雨夜，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的自私！”
　　
　　“妈妈，您怎么啦？您是不是嫌弃雨夜是一个瞎子，是拖油瓶啊？”善良的雨夜轻轻地抚摸着我脸颊上的泪珠，神情无比忧郁地说。
　　
　　“不——雨夜是妈妈最心爱最善良的孩子，是妈妈的全部，妈妈永远都不会丢下雨夜的！刚才妈妈之所以没有理会雨夜，是因为妈妈很愧疚，把雨夜害得变成一个瞎子，所以无法面对雨夜！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好好保护雨夜，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看到雨夜对我的体贴，我无法控制心中的愧疚，感觉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刺痛着我的心，眼里的泪珠连成细雨，心痛地抚摸着他那表情迷茫的脸蛋。
　　
　　“不是这样的，妈妈是雨夜最好的妈妈！雨夜宁可自己看不到妈妈的样子，也不愿意让妈妈看不到雨夜的样子，况且爸爸说过，雨夜是男子汉，宁家的孩子，一定要保护身边的女人！所以雨夜能够保护妈妈是雨夜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妈妈，您也会为雨夜感到高兴的，是不是？”雨夜十分享受地任由我抚摸着他的脸颊，仿佛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那样子，露出比夏日的莲花还要灿烂夺目的纯洁笑容，言语之间透露出一种幸福的味道。
　　
　　“是是是，我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妈妈以你为荣！妈妈答应你，妈妈再也不会不陪你玩捉迷藏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妈妈永远陪着我心爱的雨夜！”听到从雨夜的嘴里说出的深沉话语，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出来的，我的脑袋瓜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感觉宁家的孩子身上都背负着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负担，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心又再沉痛起来。
　　
　　为什么？宁家到底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家族，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束缚呢？
　　
　　“妈妈，真的吗？雨夜很高兴哦，雨夜终于可以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了——哎呀，爸爸呢？他是不是嫌弃雨夜是一个瞎子，说雨夜不乖，不要雨夜了？”雨夜稚气的脸容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水晶花，美丽得让人感觉易碎，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样子，神情变得忧伤起来，宛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怯怯地问我。
　　
　　“不，不会的，爸爸跟妈妈一样都是非常爱雨夜，绝对不会丢弃雨夜的！爸爸他只是出去办事而已，等雨夜出院了，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看到这样楚楚可怜、体贴善良的孩子，我的心在顷刻之间完全软化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那双无神的蓝眸子，痛惜地轻抚着他那细细绒绒的栗色碎发，很想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取他的光明，他的笑容，他的平凡。
　　
　　窗外的天空灰蓝一片，然而却在初冬里的阳光熏染下，冬阳停留之处透射出一点点清亮的光线，静静地流泻在失去了秋天的朝气和活力的树木和楼宇中，清冷而干结，苍茫而萧索，夹杂着一丝丝的寒气。
　　
　　我和雨夜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隔膜，彼此亲昵地偎依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相聚的一刻，听寒风的呼呼声，医院里发出的细微响动，彼此的心跳，时间溜走的脚步声。
　　
　　过了很长的时候，室外忽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声，看样子是护士在叫病人回房休息。我和雨夜没有被这吵闹声影响了心情，相视而笑，然而，在笑容还停留在脸上的时候，雨夜却突然说出让我吃惊了不少的话来。
　　
　　“妈妈，您是不是很想知道明羽灵是谁，跟爸爸到底是怎么啦？”
　　
　　“你，你怎么知道？”连雨夜也知道明羽灵和宁羽臣之间的事情，我的内心感到十分震惊，嘴角变得酸溜溜的，笑容也凝固在空中。
　　
　　“拜托，我是瞎子，不是聋子！您跟吟冬小哥说话那么大声，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雨夜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叫得那么夸张，小小的柳叶眉困惑地挑了挑，一副我真服了你的样子，摇头叹息道。
　　“是是是，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的宝贝儿子？”看到雨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的心里觉得有些好笑，食指在他那皱着的眉宇间轻轻地点了一下，讨好地问。
　　
　　“这个——这个嘛，对不起啦，妈妈！其实雨夜很想告诉您的，可是宁家的家训规定，要得到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宁家的子孙做任何事情都要懂得讨价还价，所以，雨夜不能无条件地告诉妈妈！不如这样吧，如果妈妈帮爸爸和明叔叔补习功课，让他们在这次的考试中拿到优秀，那么雨夜就告诉您了！”雨夜听到我的话，低垂着头，薄薄的小嘴唇抿了抿，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
　　
　　突然，他仿佛想了解决的办法似的，抬起来头，带着和煦如同旭日的笑容，欣喜地建议道。
　　
　　“这不是等于水中找出路，没门吗？你这个小鬼头，连妈妈也捉弄是不是？难道我就不能是一个例外吗？我可是你的妈妈耶！”想到宁羽臣和明由希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从来都不碰面的，而且还有化解不开的过节，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补习功课，我感觉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上百倍的苦差事，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于是不禁苦笑着求饶。
　　
　　“对不起，妈妈，雨夜也很想帮你，可是雨夜不能违背宁家的家训！”雨夜此刻的目光虽然是空洞的，但是尖尖的鼻翼却倔强地挺立，一脸地坚定不移。
　　
　　见鬼的宁家家训，我夏莹舒真是上辈子跟你有仇的，居然这样折腾我！不过，这个宁家还真恐怖，居然这样教育小孩子，怪不得最近的奸商越来越多了！
　　
　　听到雨夜那坚定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会生气，于是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说：“好了啦，商场没母子，这个道理我是懂得，成交了啦！可是，现在由希被学校开除，又被明理事长软禁，我怎样去找他回来上课呢？”
　　
　　想到明由希的事情，我的忧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里愧疚不已，叹息连连。要不是我的关系，我想他的命运也不至于这么地不济，被唐翼禹当作报复我的一个工具，害得他被陷入这种模棱两可的困境中。
　　
　　“这个嘛，妈妈您放心好了！雨夜虽然不喜欢明叔叔，但是雨夜保证，过两天他就会回来的！”雨夜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是他却能从我的话语中感受到我对明由希的担忧，于是他的小手轻轻地拉着我的食指和中指，露出比荷花更加纯净灿烂的笑容。
　　
　　“这么肯定？难道你有叮当的法宝？”我看到他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心里特别好奇，于是以开玩笑的方式来套出他的话。然而，雨夜的年纪虽然小，可是智商却很高。他没有如我所愿地把答案告诉我，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了两句话，而后就躺下去睡觉了。而那两个字就是“秘密！”
　　
　　“啊拉？”我看到躺在床上睡觉的雨夜，一副安然入睡，不愿意受到打扰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后，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宁家可真会出天才怪胎的，雨夜这个小家伙明明不是宁羽臣的孩子，怎么越来越像他的呢？郁闷！
　　
　　不过，也真是奇怪，受害者明明是雨夜，可他却比谁都乐观。本来是我安抚他的，结果他变成了安慰我。唉　，看来我要学习一下怎样当一个称职的妈妈才行了！
　　
　　




给两个恶魔补习

　　第十五站　给两个恶魔补习
　　
　　“年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人的命运、时限仿佛都被定了一个规格似的，冥冥之中有了一个定数，然而，在这既定的结果的演变过程中，却有着万变的X函数。
　　
　　人心难测，世事难料，所谓的难就难在它总是出乎意料。自从我答应了雨夜的条件之后，我在医院里天天都在苦恼着怎样才能让宁羽臣和明由希这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答应让我替他们在一起补习功课，然而，我越想就越觉得事情的可能性微小。每次宁羽臣来探望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把自己想好的办法付诸行动，已经临阵退缩，不战而败了，实在窝囊！
　　
　　就这样，日子从我的冥思苦想中悄悄地过去，我和雨夜终于可以出院了，虽然医生说雨夜的眼睛恢复的机会比较微小，然而我却相信奇迹女神会眷顾雨夜的，所以对他的眼睛恢复光明抱着很大的希望，对他的照顾也特别地细心。
　　
　　在出院的那一刹那，我回头仰望着高耸的医院，感觉自己是躲在金字塔里的木乃伊，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又再重新获得新生，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然而，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了我的想法有多么地天真，心中萌生出来的希望在现实生活中是多么地渺小。
　　
　　宁静的校园，萧索苍凉的校道，哆嗦行踪的匆匆人群，如同小麻雀的叫声的窃窃私语和那急速的下课铃声，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让人回味过去的日子。
　　
　　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行动不便的雨夜，宁羽臣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带着DIOR名牌墨镜，帅气逼人地走在我的身旁，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在寒风中飘扬着，发出心碎的响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和谐宁静，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刺破灰蓝的苍穹，激荡着我的心潮，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我循声望去，却惊讶地看到昔日趾高气扬的唐翼禹衣装凌乱，遍体鳞伤，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累玩偶俱乐部的人疯狂地追杀着，神情十分狼狈。
　　
　　我懵然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晓得当唐翼禹经过我的面前的时候，向我投来了愤恨交织的眼神，如同野狼遇到他最痛恨的猎人般，仿佛要在顷刻之间把我咬成碎片。
　　
　　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被彻底地憎恨着，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脊梁渗出豆大的汗珠，冷飕飕的。
　　
　　玩偶俱乐部的存在意义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我知道，要封杀唐翼禹，要他消失在这个校园里的人是宁羽臣，因为能够动用玩偶俱乐部的力量的人就只有他。
　　
　　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的，虽然我没有告诉宁羽臣我和唐翼禹之间的恩怨，雨夜也没有告诉他纵火者究竟是谁，但是，凭宁羽臣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不知道纵火烧了他的玫瑰园的人是谁，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毁掉他为明羽灵培植出来的玫瑰园的人的。
　　
　　我很清楚宁羽臣的个性，也知道唐翼禹得到这样的惩罚是应该的，但是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唐翼禹那怨气冲天的眼神，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当作玩偶的时候受到的侮辱，不由得想到了唐翼，于是我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挡住了玩偶俱乐部那些人对唐翼禹的攻击，义正言辞地说：“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宁羽臣，你就放他一马吧？”
　　
　　“为什么要维护他？他是你什么人？你可知道是谁害得雨夜失明的？”宁羽臣看到我这惊人的举动，脸色阴晴不定，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足以令人冰冻三尺。
　　
　　“我知道唐翼禹纵火是不对，但是我相信他是无心害人的。谁也不知道雨夜会躲在玫瑰园里，不是吗？所以，宁羽臣，我拜托你，不要再追究了。玩偶俱乐部给予的伤痛和侮辱我很清楚，所以我不想让其他人再受到这种伤害，你明白吗？”我不敢正视宁羽臣那双清洌摄魂的黑漆眼眸，低垂着眼睫毛，带着复杂的心情，低声说。
　　
　　“夏莹舒，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个贫民，不许顶撞羽臣大人，真不识好歹，你知道那个唐翼禹有多卑鄙吗？居然联合一群流氓陷害明大人，还想对我们的羽臣大人不利——”宁羽臣没有说话，而性情暴躁的青龙却一个箭步地冲到我的面前，瞪着圆骨碌的眼眸，一副要拔刀砍人的样子。
　　
　　面对气势汹汹的青龙，我吓得退避三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慌忙把雨夜藏在背后，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眼神哀怨地凝视着神色阴晴不定的宁羽臣。
　　
　　“青龙！”宁羽臣看到我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冰冷的眼眸里稍微有了一些暖意。他语气铿锵地命令青龙退下，然后向我逼近一步，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是在为他责怪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向日葵的班规不是不允许使用暴力，要向往光明与和平吗？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吧，他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不是吗？”感觉到那双清洌凌厉的黑漆眸子一直逼着我的脸容，仿佛穿透了我的心似的，我的心脏不由得心虚地砰砰直跳，无法直视宁羽臣的眼眸。
　　
　　对不起，宁羽臣，请原谅我！其实唐翼禹的本质并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