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仵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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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爷看着眼前已经长得快有自己高的陈爱国，不知道为什么，刚一开口就感觉眼睛有些瑟瑟的。

　　　　“当年我抱你来陈家村的时候，你还这么点。”

　　　　陈爷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第五十六章　你老了，我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

　　　　陈爷不善于表达感情，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是啊。我记得小的时候跟跟铁蛋去河里学游泳，差点被淹死。”

　　　　陈爱国双手背在头下望着满天的星空道。

　　　　“你还说呢？当时我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肚子圆鼓鼓的，一按还冒水。到现在还是个旱鸭子。”

　　　　“还有你刚上学的那次，哭着喊着要回家。作业写得潦草，每次都被老师罚重写。大中午的人家小孩都回家吃饭了，就把你一个人留在教室，都要我送饭给你吃。”

　　　　“那是老师看我不顺眼好不好，我感觉我写的挺好的。”

　　　　陈爱国反驳道。

　　　　“还有每次夏天，你和铁蛋上学的时候都喜欢钻桑林。每次都吃得整张脸都紫了。有一次吃多了上火，在院子里走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我给你吃了泻药，才拉出来。第二天就装病不去上学。”

　　　　“那是真腿软。”

　　　　“还有你小时候和老四家孩子闹矛盾，哭得鼻涕眼泪的，最后还是我给摆平的。”

　　　　“还有你五六岁的时候，问陈老头家的丫头要奶喝，弄得人家小姑娘快哭了。他家那丫头还没嫁人呢？”

　　　　“还有你七岁的时候……”

　　　　陈爷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把陈爱国从小到大的丑事抖了一个遍。

　　　　陈爱国刚开始还反驳几句，再被陈爷无情的捅破之后，就坐在一边的小躺椅上安安静静的听着自己老爹兴致勃勃的说着。

　　　　这张小躺椅子是自己老爹专门找陈木匠定的，和老爹身下躺的一模一样，还有小茶杯，小板凳，小筷子……虽然现在早已经不用了。但是抚摸着躺椅把手上那被磨得光华细腻的木纹还有上面被自己啃得无数的牙印，望着滔滔不绝的老爹，陈爱国的眼睛突然干涩起来。

　　　　老爹老了。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身体弱被人家小孩欺负的时候，总会被老爹拉着自己去人家说理。

　　　　大冬天自己在冰封的池塘里的砸冰窟窿捞鱼，不小心一脚踩进冰窟窿里了，是老爹把自己捞上来，从新给自己换上新的棉裤。

　　　　每次赶集，老爹都会给自己五毛钱去套圈，自己白白把钱扔进去了。老爹总是说下次再来。

　　　　老爹做饭不好吃，却总是变着法的做给自己吃。自己要吃葱油饼，他就真的炸出了一大块葱油饼……

　　　　陈爱国发现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老爹晚上坐在一起乘凉了，每天晚上只顾着自己到处疯野。也好久没有仔细看看他了，他的脸上的皱纹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多了？他的腰是么时候弯下来的？我说炸花生米他怎么不吃了，他的门牙是什么时候掉的？他的头发什么时候也变白了？

　　　　他怎么老了？

　　　　他一天天的便矮，我一天天的长高。他的手一天一天的不再有力，我一天天的逐渐结实。他的目光渐渐混沌，我已经可以远走他乡。

　　　　他正在变老，我正在成长。

　　　　……

　　　　“老爹。”

　　　　陈爱国突然叫了一声。

　　　　“我爱你。”

　　　　陈爷转过头有些惊奇的望着泪眼婆娑的孙子，撇了撇嘴道：

　　　　“滚蛋，臭小子。”

　　　　说完，起身往屋里走去。

　　　　“长大了~长大了”

　　　　陈爷边走边喃喃低声自语，声音有些颤抖。

　　　　。。。。。。

　　　　陈爱国要订婚了！

　　　　这是村里现在的头等大事。从公鸡打破第二天的宁静，叫醒沉睡的村子。整个陈家村就热闹起来了。

　　　　六婶大大的皮围裙里穿着一件大红的新衣裳，而且罕见的涂了口红。四头大大的肥猪被赶着往陈爱国的家方向走去。来了一群官兵，这远到是客，不请是不行的。原本的两头猪也增加到了四头。

　　　　陈爱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几乎每一家的奶他都嘬过。所以整个村子的人陈爷都请了。每一家都忙了起来，结婚不仅看得是新郎新娘，也互相攀比着衣服和带着的彩礼。陈家村人穷，每人的份子钱能给个五十就不错了。不过每户人家来的时候都会提些家禽。一方面好补贴一下份子钱，另一方面也好帮人家凑凑食材。这些东西去街上买就太贵了。

　　　　妇人忙着梳妆打扮，小孩子一听说今天去喝喜酒就兴奋的跟孙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一直催着自己老妈赶紧化，带着自己去。要是孩子乱闹让妇人分了心，画花了口红，又免不了一顿胖揍。

　　　　男人知道自家婆娘的秉性，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出不来的。慢腾腾梳洗完之后就去自家的鸡圈里捉鸡捉鸭了。挑两只肥的，公鸡不能抓要，留着打鸣用。能下蛋的鸡不能抓，要留着下蛋。

　　　　抓到后栓根绳子把腿绑起来，接下来就剩下找到个小板凳，坐下来点根烟等自家的婆娘和娃了。

　　　　老三早早就来到陈爷家帮忙来了。村里打光棍的都会过来帮忙，一来家里没有婆娘让自己等，二来过来帮忙的不用给份子钱，混顿酒还能弄几包烟。

　　　　陈爷门口的荒地上已经摆好了桌子。军用的帐篷已经从新支了起来，搭在桌子的上面，留挡阳光用。

　　　　中央警卫团的官兵们也过来帮忙，根本没用得上六婶，四只被赶来的大肥猪，轻而易举的就被几个大头兵给放倒了，那下刀子的水准跟自己这杀了好多年猪的人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用铁盆接好猪血。在地上挖几个大坑铺上不漏水的塑料纸，倒满刚烧开的热水，把杀好的猪推进热水里腿毛。手脚要多麻利有多麻利。

　　　　陈爱国在屋里穿着西装皮鞋站在那块还没有自己脸大的小镜子前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额头前的几根毛快被他给梳秃了。

　　　　铁蛋今天也穿着一身的西装，狰狞的肌肉把西装撑得紧巴巴的。估计不小心抬高点手就把西装给撑坏了。

　　　　一身红色唐装的陈爷从早上起来，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腋下夹着两条中华软烟，见到个人就发一包。这当然不是陈爷买的，是李开福打电话叫人送来的，整整一大箱，一百条。
第五十七章　九百九十九
　　　　一百条软中华不算什么，反正也不花他自己的钱。但是送给陈爱国的那幅百年好合的画可不得了。这要是真的是从那个地方摘下来的，那送画人的身份地位可见一斑。孙青山从他舅舅那要了一张虎皮送给陈爱国当贺礼。同样是重礼。

　　　　柳一清的衣架里从来没有红色的衣服，今天却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红色大褂。看那上面的手工和材质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配上他那英俊的脸庞，潇洒的气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娘大妈们。

　　　　“看！看！看！有啥可看的，小白脸一个。指不定哪里有问题呢。”

　　　　男人左手提着鸡，右手拉着直勾勾盯着远处柳一清的婆娘道。

　　　　“嫉妒就嫉妒呗！老娘当初要是遇见他，谁还看得上你啊。”

　　　　妇人不甘示弱的回口道。

　　　　男人发现刚才还呆在身边的儿子又跑不见了，对着婆娘催促的说道：

　　　　“娃崽子又不见了，赶紧找找。”

　　　　“这混小子，等我回家不揍他。”

　　　　妇人赶紧四处瞅瞅，至于柳一清，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

　　　　上午十点，陈爱国在一番鞭炮声中，上了停在门口的加长奔驰车上。当然这是李开福给弄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开进这山沟沟里的。

　　　　一身黑色西装的铁蛋坐在车子里左摸摸又摸摸，端起车子里的一盘水果就和陈爱国分吃了起来。

　　　　陈家村都是小巷子，开着一辆加长版的奔驰车在这里纯粹是找找土豪的感觉。车子在一片喧嚣祝福声中开了起来，开过陈爷屋前的一片荒地，在村子的后巷就停了下来。坐在院子里准备喝喜酒的村民们还能清楚的看见停下来的车子，眼力好点的还能看见车牌号。

　　　　陈爱国和铁蛋屁股还没坐热，便又得下车，在前面的瘸腿罗等人的吹锣打鼓下缓缓的向陈度雨的家中走去。

　　　　陈度雨正在温起新和自己妈妈的陪伴下紧张的等待着。

　　　　此刻的陈度雨，一身裁剪得当的白色婚纱，把她原本还很瘦小的身子衬托的丰满了几分。淡淡的妆容是李开福带来的国外设计师专门给定制的。原本扎起来的乌黑亮丽的长发已经被剪成齐肩，斜斜的刘海在眉尖上飘荡，把原本清瘦的笑脸给衬托的圆润了起来。小小年纪，整个人已经开始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原本被设计师带上一串钻石项链，不过在柳一清的要求下给摘掉了。

　　　　那个外国的娘娘腔设计师当时还非常的固执，认为是柳一清破坏了他的完美女神。即使是拿不给他钱威胁他，他也死活不同意。直到柳一清说，是他的未婚夫要在婚礼上为她戴上天使之泪。他才惊讶的张大嘴巴同意。他当然不怀疑对方骗他，这个世界上能请到他到这山沟沟里来专门为一个婚礼做设计的人怎么会有心情和空闲骗他。

　　　　听到屋外传来的喇叭匠的声音，陈度雨小小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别紧张，这才只是订婚呢？以后还有结婚，你现在要是那么紧张将来可怎么办？放松点。”

　　　　温起新拍了拍的陈度雨的小手道。

　　　　“小度雨，放心，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小就订婚，但是订婚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那个外国的娘娘腔设计师操着一口撇脚的中文说道。

　　　　“放心吧，新新姐，沙利文老师。我没事的。”

　　　　陈度雨望着插好的大门，回答道。

　　　　“度雨，我来了，快开门！”

　　　　陈爱国敲了敲铁蛋家关上的房门道。老规矩，接新娘总要有个拦门的。一般是新娘的同辈女孩子，不过她们都太小了。只有温起新勉强算凑个数。

　　　　“没有九九九，不开媳房门！”

　　　　温起新趴在门后面大声的叫道。惹得屋里的人大笑。

　　　　“有！”

　　　　陈爱国回答道。

　　　　铁蛋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从门缝里递了过去。

　　　　温起新点了点沉甸甸的红包，打开一看几张十块的，几张一块的，还有几个一毛钱的硬币。

　　　　“九十九块九毛啊？你也太扣了。太少！不准进！”

　　　　温起新在门后叫道。

　　　　“新新姐你就放我进去吧？小度雨救我！”

　　　　陈爱国在门外哀求着。

　　　　“没钱不准进！”

　　　　温起新狠狠的朝陈度雨瞪了一眼，把准备开口的小妮子给瞪了回去。陈度雨的妈妈就坐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闹。

　　　　“用烟抵行不行？听说这烟一包好几十。”

　　　　陈爱国又喊道。

　　　　“我又不抽烟，给我有什么用？不要！没有九百九十九，媳妇别想要拿走。”

　　　　温起新快笑破肚皮了，这是谁想的词？太搞笑了。没办法，老规矩是必须至少拦三次。

　　　　“兄弟们，咱们凑凑吧。”

　　　　站在屋外的陈爱国对着铁蛋，陈大鹏和跟来的两个师兄道。

　　　　铁蛋连钱包都没有，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壮烈的交到了陈爱国手里。陈大鹏翻遍全身口袋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票子。李开福还不如铁蛋陈大鹏呢，钱包里除了一堆破卡就什么也没有了，只好无奈的摇了摇插满各种卡的钱包。陈爱国再转头瞅了瞅罕见脸红的徐小刀，算了，看样子也是个穷光蛋。

　　　　“我看只有硬冲了。等下我把钱从门缝递进去，你们冲进去。”

　　　　陈爱国小声道。把十二块钱装在一个空的红包里。对着屋内大声的说道：

　　　　“接好了，我递进来了！”

　　　　眼看着温起新开了一条门缝，准备把红包递进去。陈爱国他们猛地往屋里一撞，在两个武林高手，一个半武林高手和一个打酱油的拼命拦截武力值很高的温起新下，陈爱国猛地抱起陈度雨就走。

　　　　可是刚转身竟然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拦住自己，在这关键时刻，怎能感冒？抬起就是一脚，也不知道是踢到哪里了，跨过倒在地上的的高大身影就往后山跑去。

　　　　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一直抱着陈度雨跑到村后停着的加长版奔驰车边才停下来。完全不知道后面假模假样拦着温起新的几个人都看傻了。沙利文正供着身子躺在地上斯声裂肺的嚎叫着。

　　　　“肯定很疼。”

　　　　李开福摸了摸双下巴道。

　　　　“有撩阴腿的六成火候。”

　　　　徐小刀给了一个专业的评价。
第五十八章　喜宴
　　　　乡下从来没有人开过订婚宴，自然也只能理所当然的当做是结婚的时候来办。这媳妇是抢过来了，丈母娘家这一关算是过了。喝喜酒自然不能少了温起新和自己的丈母娘了。反正车够大，就干脆一块接过来得了。

　　　　铁蛋他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车，坐在车厢内的真皮软座上有些不知所措。陈度雨被温起新拉着坐在陈爱国的对面，可怜小两口只能干巴巴的眉目传情着。至于沙利文那可以把人吃了的眼神，拜托！媳妇就在眼前，谁有心情去理他有多幽怨。

　　　　高贵的奔驰加长车开过荒地，在一片鞭炮声中缓缓地停在了陈爷的院子门口。铁蛋先下车，帮着陈爱国开门。陈爱国打开手里的一把红色的花伞，簇拥着陈度雨在一片欢笑礼炮声中下了车。

　　　　院子中央已经摆上的一个大的四方桌，红布铺就，名曰：天地桌。桌上设天地爷牌位，牌位前放一斗，一秤，一尺引三媒六证之意。

　　　　一盛满粮食的斗，斗上贴“金玉满斗”四字，斗用红纸封口，插柏枝，枝上系铜钱叫“摇钱树”。斗内插秤一杆，杆有十六星，分别代表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和福禄寿三星，寓意吉星高照，称心如意；秤上挂铜镜，用来避邪，也寓意明白如镜；桌上放尺一把，寓公平，品行端正；

　　　　上面四碗八碟齐全，红枣，桂圆，花生，莲子为主样。枸杞，糯米，干姜，五谷为附样。龙凤红烛高照，一个大大的红双喜字就立在桌子后面的牌面之上。

　　　　陈爷坐在桌子右边的座位上，左边坐着陈度雨的娘。老太爷作为司仪，开始礼赞。

　　　　“三拜！”

　　　　老太爷一声高宣，四下都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

　　　　陈爱国和陈度雨分别置通赞与礼赞。双膝跪地，拜天地牌位。

　　　　“天地见证，结为连理！”

　　　　老太爷一声贺。

　　　　“二拜高堂！”

　　　　陈爱国和陈度雨起身再拜。坐在左边的妇人早已经泣不成声。陈爷摸了摸陈爱国的额头，和蔼的对陈爱国和陈度雨道：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相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