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蝶之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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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年级B班的。所以，你应该是学姐吧，芊学姐。”

　　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感觉比“钱芊”还别扭。

　　“你有什么事情吗？”我扶着太阳穴问。

　　“那个……”她示意我离Z班门口远一点，于是我们走到了楼道尽头的楼梯口。这时候早读第二遍钟声已经响过了，整个教学楼上下都十分安静。

　　梁京京举起相机，“拍张照片。”

　　“啊？”我下意识地遮住脸，“这算什么啊。”

　　“哦哦忘了给你解释，芊学姐，”梁京京扶下眼镜，“学生会不许用入学时的证件照作为候选人的照片，为了活泼一点嘛……就让我们记者把候选人同学*或者公开拍随意一点的照片……”

　　“然后会出现在哪里？”

　　“改选大会啊。到那时后所有候选人的照片都会投影在屏幕上然后显示得票结果的……不过安啦，只是脑袋那部分而已。我知道芊学姐你对你和上官学姐校服撞衫耿耿于怀啦……”

　　“耿耿于怀的是她吧。”我叹口气，“不过我什么时候变成候选人了？”

　　“这个……”梁京京低头翻看一下挂在脖子上的便签本，“哦，是小念学长给你报上去的。”

　　“小念？！！”顿时想到那家伙准备在我0得票的壮观景象下嘲笑我的目的，我蓦地咬住牙齿。靠，居然不告诉我……

　　“Action——咔！”

　　就这样，我吱吱磨牙中的照片成了所谓的“候选人之相”。

　　“喂梁京京！那张能不能——”

　　“嘘！”

　　职业记者似乎以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总之支起耳朵来仔细倾听。我这个旁观者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立在旁边出神。“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吱吱吱吱……

　　好像，的确是有什么声音。努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感觉……似乎在四楼。摆放教学用具，没有学生的四楼。

　　“喂，芊学姐，你听说过‘吱吱鬼’的事情吗？”耳边传来梁姐姐气场诡异的说话声，我吞口口水，忽然觉得脖子上一沉，单反相机俨然垂落于我的胸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声音，好可怕的那个……

　　像是老鼠在磨着什么东西的声音！

　　没错哦，难道是闹鬼吗？如果晚上听到就太可怕了。

　　那不是卫队三人讨论过的事情吗？不过忽然把相机给我，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啊。

　　“虽然如果调查出‘吱吱鬼’的真相，下期《淡梅》一定大卖，但是我们第一节课是恐怖的粉笔头恶魔数学老师……帮我个忙吧芊学姐，你不是Z班的吗？所以稍稍耽误一点课也没关系吧？完成后相机记得还给我！”

　　粉笔头恶魔的功力差一点领教到啊……不过这人也不至于跑得这么快吧！这么一眨眼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这么说是想让我拿着这玩意儿去揭开谜样的事实的真相喽。

　　“啊咧？”我捧起沉甸甸的纯黑相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Chapter…VII　　芊年。4
※

　　“吱吱鬼”的事情虽然只是从阿洌那里听了一耳朵而已，但是好奇心在刚刚那一瞬间也被激起了。毕竟是异乎寻常的声音，也不像是钟大壮的仓鼠……我于是回头望了望寂静无声的Z班班。蹑手蹑脚地向楼下走去。

　　吱吱吱吱……

　　离得越近，听的越清楚。像是牙齿在啃着饼干一类东西而发出的摩擦声，伴随着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轻响。四楼拐角多出来一个小露台，那个家伙应该就在那里吧……

　　但愿是人类。

　　面对着白墙壁和尽头的推拉门，我走过去……三，很快就要看到那个元凶了……二，什么吱吱鬼啊，一……明明是人类在——

　　吃东西！

　　猛地推开门将作案者当场抓住的我瞬间愣住。原本就痛得厉害的脑袋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做出任何思考。不可能，我告诉自己，并且保持和对方对视。

　　她是谁呢？是千金名媛，会唱歌，彬彬有礼，可以穿着手工制作的蕾丝长裙坐在阳台上喝下午茶的大小姐……可是此时此刻我面前的她，正以瑟缩着的狼狈姿势向嘴巴里面塞着饼干和一些点心。碎渣，糕点皮，蹭了凌乱的发丝和满嘴满身。

　　她抬头了，上官艾如，

　　“……真恶心。”看了看小露台上一地狼籍的残景和上官艾如惊慌失措的表情，我心中好容易镇定了下来。毕竟如果现在拼心理的话，我明显占了上风。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大小姐也有‘狼食’的时候。原来什么‘吱吱鬼’，就是你在这里加餐啊，Oblivious　S。”相机在我的手中举起，对准她，我咔嚓咔嚓地连拍起来。

　　一阵简直不像人类的尖叫声从上官艾如的喉咙里发出，紧接着，她一把把软塌塌的点心袋子向我扔来，而后拼命地向露台角落蹭去，高贵的制服和袜子在地面的尘土中斑驳不堪。

　　“走，走开啊……”上官艾如抱住头，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我在拍她，却仍然抬头看着我，包子头跟着她的身体一同颤抖着，她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在念叨着……

　　不要……看我吃东西。

　　“什么啊？”我疑惑地从相机后探出头来，但是看到她这副惨样子，心里面却无论如何也可怜不起来。仿佛，从生日会开始的一箭之仇终于了结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看镜头，”我把模式调整成了录像，轻轻按下ESC键，随着红灯的亮起，上官艾如死死地抱紧身子。

　　“就让你的卫队啊，Author啊小念啊全校啊，”我一步步逼近这个女人，“都仔细地看看你这张……”

　　“喂。”

　　喂？稳稳搭我肩膀上的手，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让我停住了。声音？这个人的声音，既不是小念也不是离人，不是董贝林也不是钟大壮……但是我曾经好熟悉这个声音。是谁？

　　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这种暖和的感觉，应该是在两年前的大雨里就消失的呀。在吗？你，还在吗？你是……

　　“还活着啊。”

　　你是……我的双目迎向了逆光中的少年模糊却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神没有离人拒人千里的寒冷，头发凌乱却不像小念那般精心修饰……那如同他身后的阳光一样的温暖味道，我以为我早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当我再次感受到的时候，眼眶却不由自主地发热起来。

　　“司滕。”

　　说出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的我，颓然坐倒在地。

　　“唉，如果你拍了这个艾如会很麻烦啊。”

　　万分混乱中，脑海中闪回的不是别的，全是两年前下大雨的那天，当司滕得知是因为我的告密，他爸爸才进监狱后的场景……我冒着雨跑去他家向他解释，浑身都湿透了，但是半路却遇到了司滕，他也没有打伞，就那样目视着前方向我走来……我原以为他会往死里打我一顿，结果却只是淡淡的错肩而过……但是在我心里，这种冷漠比被打得半个月起不来床还让人心碎……

　　“司滕，拉我起来。”上官艾如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有点……残酷啊。我不能做出反应来，余光却看见司滕的制服裤子和皮鞋经过身边。

　　难道不是只穿运动鞋在海边奔跑的单车少年吗？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呢……

　　“艾如，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她’也转到上轩来了啊。我在美国的时候可没接到你的电话。”

　　艾如？

　　他啊……这段时间和家人去美国了哦，很快，很快就能回来的呢……那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喜欢上的，但真的是很优秀的人呢。

　　司滕，是个……很优雅的名字。芊，一定有很美好的回忆吧。

　　“司，司，你是她的……”终究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我跪在地上，近乎崩溃地望着被司滕拉起来的，虽然狼狈却恢复了优雅高傲的上官艾如。

　　“是啊。”司滕继续牵动嘴角笑着，“我正和艾如交往。”

　　※

　　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我是在做梦吗？那真的是他，是司滕吗？

　　两年前从海边小城搬走后不久后就忽然发了家，来到了这个城市，来到了上轩学园，被高贵大小姐看上，并且交往。

　　这些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像是梦境一般呢？

　　原本以为永远也不会见到的他啊……啪。

　　手机，就这样很惨地摔落在了地上，趴在课桌上的我浑身发烫，几乎快要被点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哭，但如果在梦里哭泣的话，有点傻吧……

　　在他轻描淡写的话语间，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司滕，扶着上官艾如离开的时候，我望着那一地的饼干渣一阵阵晕眩。狼食的大小姐，突然出现的司滕，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啊……仿佛前一秒钟还是没心没肺地生活着，再睁开眼睛就已被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体温计……止痛片……一起上吧。

　　“你还好吗？喂，芊，芊啊，我是钟大壮啊你别这么迷茫地看着我好不好？……”

　　我很好啊，好的，都快没有知觉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Chapter…VII　　芊年。5
※

　　课程就这样一节一节地上过，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的难受。心中没有底，但是却仍然不想找司滕，或许内心就没有承认过刚才那场景是现实。

　　体温：℃。

　　时间：12：17。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死掉的。这里虽然能容下我，但能帮助自己的，到头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啊。扶着桌子，我从空无一人的Z班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想确定一下司滕是否真的存在……

　　“我们家后来搬到这个城市了，是啊，是上轩学园。老爸的藤木家具卖得很好啊。”

　　“你倒是说一句话，不是挺开朗的性格吗，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可不像你这个男人婆……”

　　“啊啊，虽然两年了，但你这眼神可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变吗？你也没有变啊，司滕，虽然穿着西装，可是笑起来仍然那么有活力。那么灿烂的笑容，日日夜夜想念了那么久，怎么说看到就看到了呢？可是明明看到了，却在如此远的地方……

　　“司滕……在吗？”

　　踉跄地停下在A班的门口，我抓住一个女生的胳膊，让对方一声尖叫，还未来得及吃饭的楼道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呀啊啊啊！司滕学长去餐厅了啊你松开手！”女生打开了我，重心不稳我扶着墙坐倒，双腿接触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去了……哪里？”我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去抓掉出口袋的手机，那东西在一瞬间振动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了接听键。

　　“喂，芊吗，”小念那活泼的声音蹦蹦跳跳地传出听筒，“向我汇报一下你正在吃什么？中餐还是烤鸡。”

　　我握着手机，望着看向我的面孔们，只得默不作声。

　　“喂？”那边颠簸片刻，“听得到吗，怎么了？”

　　“我……”拳头按在地面，我使劲咬了咬牙靠墙坐直了身子，“我发烧了……我没有饭吃。

　　“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好难过啊……小念。”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起来。

　　这是求助吧。虽然不得不承认司滕在心中一直很重要的地位，但是此时可以安慰我的，大概只有手机那边的那个男生了。

　　求求你……虽然我知道你或许吃着醋，但真的，我快要不行了。

　　“停车。”手机似乎被小念从耳朵旁边撤下来，他的声音有些遥远，但是那里面有着深深的坚定。“左转，回上轩。”

　　※

　　不管是看星星的回忆还是那个记忆中白衬衫明媚的少年，我发现自己对司滕所不能释怀的，恐怕就是那时的愧疚吧。

　　果然把那个药带上是正确的选择，吃下它，精神就会振作一些。

　　芊，我告诉自己，把能弄明白的事情都弄明白吧。

　　拖着高烧中的躯体，我走进了餐厅。

　　“司滕。”直直地向目标走去，我说着就叫住了正和上官艾如坐对桌的司滕。他那样子真是可恨，不论是白衬衫还是西装，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

　　我伸出手想摸住他的肩膀，但是动作才到一半就被对方轻轻躲开了。

　　“哇你看，那个欠钱没想到还认识司滕学长啊……”“感觉那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喏。”“就是啊，司滕学长会和那样没教养的家伙有什么瓜葛？好期待啊。”“话说欠钱不是小念学长的女朋友吗，怎么摸起司滕学长的肩膀了……”

　　流言蜚语。

　　“你想表达什么呢？不用再这样痛苦了。我，”司滕转向一边，黑色的发梢稍微覆盖住耳朵，“早就原谅你了。”

　　“我不要你原谅。”我说，用尽力气让自己坚定一点，面对他，“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会趴下的。”

　　“你过得还好吗，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芊……”

　　“我问你啊你到底是不是司滕！！”我“啪”地拍住了司滕身前的木桌，“虽然已经两年了，我就是很愧疚啊你要把我怎样？你是司滕吗你是不是我捏造出来的幻觉来骗我的啊！司滕！”

　　“我觉得你的精神有点错乱……”

　　“告诉我啊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

　　忽地，司滕的手掌向我伸过来，好快，我紧紧闭住眼睛。躲不开。碰到我的头发，仍然是在额头往上一点点的地方，力气挺大，一下一下揉着……一点都没有改变。

　　“你还在想着那时候的事情吗？我知道啊，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我过得还不错，这两年。所以不要再愧疚什么了，一切都过去了。”

　　司滕的动作停下来。他好像是在叹气。

　　“我是司滕啊……芊年。”

　　唏嘘声和惊叹从四面八方涌来。“哧……”捂住脸，我这才发现在这之前周围是多么的安静。

　　没错，芊年……这是我的名字。两年都没有听到，也永远不想听到的，真正的名字。

　　“啊！”

　　阿洌的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接着是玻璃杯倾倒时发出的空洞声音，虽然被司滕拉开，但是三杯清水中仍有一杯泼在了后背上。

　　落下的水花后，面无血色的阿洌呆呆地端着餐盘，在我无力愤恨的目光中，声音也发抖起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倒了……”

　　这算什么借口？好狠，好狠啊……哪怕是这种情况下，卫队也一点都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吗？

　　“对不起，芊！”阿洌仍然在手足无措，她扔开餐盘，慌乱中找不到餐巾纸。

　　浑身的炽热之中，我夺路而走。

　　临出门时遇见了坐在角落中的混血兄妹。黑中带褐的发丝和深灰色的瞳孔，同卵的双胞胎，果然连神情都如同一人。

　　“哥哥，张开口哦。”精致的巧克力甜点。

　　离寻睫毛后的眼眸看着我，在离人静静凝视我的同时，她有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掠过眼角。

　　那两双眼睛，幽深。

　　※

　　那个名字曾经发誓如同我的姓氏一样不想让别人知道，如今在上官艾如面前唤醒它，我感到的只有满腹的耻辱。芊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生活轻松的家伙，可是现在整颗心里面充斥着几乎不能承受的痛苦和伤痕，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