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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的世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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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我觉得她代表了管弦系一贯的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和学院女生一贯的温文尔雅。
“黑夜降临,我们拿出背包里的行军被披在身上,笨手笨脚的我几乎用了整整两盒火柴才点着了一堆干草。可惜的是,火很快被一阵风吹灭,气温降得很快,夏岚同学好像有点着凉……”
“刘云同学,主要说说你的深刻认识就行了,我们时间有限,一会儿还有誓师大会,请抓紧时间。”教官辅导员打断了我的发言,引来一阵大笑。我没办法,只能直接去读最后一段。
“总之,这次错误是由我一个人造成的,我无视大学生日常行为准则,无视教官和老师的谆谆教导,一意孤行,造成了组织和学院对我的担心,引发搜寻工作甚至动用了警犬!在此,我向组织,向教官,向学院,向同学,尤其是夏岚同学做最最深刻的检讨。我错了。今后,我必定……”
“好了,大家看到你的决心了,以后看行动吧。”教官辅导员再次打断了我的发言。我点点头,鞠了一个躬,下了台。
这事让我在新生里一夜成名,就像王乐天社长所说,这哪是检查啊,分明就是他妈的一封情书。
回到学校后,没几天,大家就把军训的事几乎全忘了,没人像在训练营那样叠被子了,没人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得像雕塑一样了,没人昂首挺胸的走路,更没有人会弄一大捧野花送给女生了。
那些动作和喜好,好像只在那一段特定的时间内有效。
我和夏岚也一样。当然,她见了我也会笑,甚至还会调皮地给我一拳。但这些都在掩饰着彼此的尴尬,夏岚在尽一切可能做出哥们的样子。用她的笑,用她的身体语言来告诉我,“Hi;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哥们。”
我其实也没有多难受,偶尔看到她的背影,我甚至想追上前去,祝福她,还有那被我枪杀的张硕。但我还是忍住了,好像第一眼看到夏岚的时候,心里就有东西凝固了,那些凝固的东西让我忍住了。
我也抛开了杂念,专心练琴,为着自己的第一场音乐会准备着,虽然音乐学院里很少有钢琴系大一就开音乐会的。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把想法告诉了冯老师,他先是一惊,大概没想到我会有这种想法,然后又是熟悉的大笑,表示他全力支持,并和我一起筛选曲目。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军训其实彻底改变了我,夏岚喜欢有光环的男生,喜欢胜利者,而不是在潮湿的角落里,在发霉的钢琴边,那个连打篮球都害怕的男生。我想自己再牛逼些。
我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报了选修,我甚至开始努力研究作曲技法,想象着自己哪天能把一首动人的曲子送给夏岚。我想一定是印象派风格的,那些五彩斑斓的音符,操,真牛逼。有天,我在琴房练琴,认真地复习着我还有些稚嫩的对位法,有人敲开了我的房门。张硕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冲我伸出青筋暴露的手。
“我叫张硕,是夏岚的男朋友。”他这样直白的自报家门让我吃惊。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我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让身体移动一下重心。
“在学习作曲啊。”张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眼就看到了我摆放在钢琴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
“随便学学。”
“我觉得你可不像随便学学。”
张硕没有礼貌地拿起我的笔记看着,我至今也忘不了他那时嘴角的微笑,那副轻蔑的表情,那副极力掩饰自己不笑出声来的模样,他像是一个阴险的魔术师,在看几个孩子杂耍般的戏法。这个傻逼。
“对于一个以前没有系统学过作曲技法的人来说,你的入门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厌倦了他虚情假意的恭维,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配不上夏岚。夏岚是那样的诚实,那样的不做作。
“你找我有事?”
“也算不上什么事,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是想来谢谢你的。”
“谢我?为什么?”我合上笔记,把钢琴盖也合上了,我甚至怕他的呼气脏了我的琴。
“我听夏岚说了,那晚多亏了你。我很抱歉,当时没能在她身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在写我的电影音乐。你们军训结束后,我们又大吵了一架,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她了。好在最终她回心转意了。
“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想把我的第一首钢琴作品送给夏岚,在下周的公开课上,作为一次惊喜。我知道你是这届钢琴系里专业成绩最好的,所以我想请你到时候帮我演奏这首曲子,虽然我也能弹,但你知道的,肯定不如你们钢琴专业处理的专业。我想由你来演奏再合适不过了。夏岚说你是她很好的朋友,那晚你表现得也非常的君子。”
操你妈!我当时心里想,弹你大爷!这完全是次明目张胆的羞辱。
第10节:银的世界(9)
“这样,问题倒是不大,但下周我也得抓紧时间准备自己的音乐会了。我倒不怕别的,就怕没能抽出足够的时间去练习这首曲子,弹不好最终让夏岚失望,这事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没事,你先看看吧,不行我再找钢琴系别的同学。你要准备音乐会了啊,恭喜,到时候我一定去。”张硕厚颜无耻地留下了他的作品——一部短小的钢琴小品,扬长而去。
我拉上窗帘,在琴房的角落里找到一个门上、窗户看不到的死角,拿出我的打火机。火苗蹿出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五线谱本的标题——《致夏岚》,马上的,夏岚躺在我怀里的镜像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那晚身边微弱的光亮。
“不行。我下不去手,不忍心去烧一个乐谱。只是一个钢琴曲,音乐本身是没有罪的。”我自己对自己说。
我回到琴凳上,看着张硕那些漂亮的音符,双手自然而然地摸到了黑白键上。我几乎没有停顿地视奏下了这曲子,然后狠狠地把钢琴盖盖上。
我他妈当时特别想哭,有点绝望。我伤心的缘故不是因为张硕的嚣张,不是因为失去夏岚,是因为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永远也写不出张硕那样的曲子。
曲子很简单,但无论主导动机,还是作品的意境,都俨然相当成熟,难能可贵的是曲子里丝毫没有多余的修饰,透着一股沁人心扉的真诚。刚开始的几个音符就把我抓住了,神秘的和弦,简单的节奏,随着情绪的慢慢推进,那带有画面的旋律,油画一样慢慢呈现出来,简单,高级。不承认不行,张硕是他妈一个高手。
曲子在高音区结束,像是一首没有结束的情歌,这他妈才是一封真正的情书。我不只一次地幻想着这曲子是我写的,很多次。我甚至笑出声了,因为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好笑。
我颤抖着蹲在角落,再次拿起打火机,把我的作曲课笔记点燃了。燃成灰烬的纸,能让我舒服点。
五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练琴,每天八小时,九小时,甚至十小时。音乐像毒品,我大剂量的服用着,并且已经严重的依赖上了。
那时候,我相信尼采,相信这一切悲痛都是可以通过艺术转移的。
晚上我睡得很晚,四肢的疲乏并不能让我躺下,我一遍又一遍地抄写着兰波的诗,然后扔掉。这个强迫症持续了很长时间,导致现在我看到兰波的诗集就头晕。
跟宿舍的人越来越熟悉,我发现秦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出我所料,他的李斯特果然弹得很漂亮。但我更喜欢看他弹吉他,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在熄灯后举办自己的微型音乐会。慢慢地,我入睡前的《格里高利圣咏》也变成了The
Beatles;有时是Paul Simon ;甚至Bob
Dylan。而且秦飞的一些言论和动作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他的床旁边,是张巨幅的肖像画。画面上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长长的头发,破碎感的眼神,消瘦的面孔。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叫Kurt
Cobain。
我有次问秦飞,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秦飞说你知道他是谁吗?我说不知道。他说那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我说我感觉拥有这样眼神的人,都活不长。
那晚,我和秦飞聊了很多,彼此的隔阂已经被后半夜的马桶水冲走了。
肖像画是秦飞美术学院的女朋友画的,我只记得她叫彬彬,白得像白化病一样的皮肤,烟瘾很大,黑眼圈很大,有时他们聚在一起抽烟,抽着抽着就会一起傻乎乎的大笑。后来,我知道那不是烟。我曾经抽过几口,但马上就感到心律不齐,于是我放弃了。
有天半夜,我正在梦里的海里捕鱼,秦飞把我推起来了。我说现在几点,他说夜里两点半。我说为什么这个时间出去。他没回答我,直接把我的衣服扔给了我,让我抓紧时间。
我们的宿舍是在二楼,楼下的大门已经锁上了。我看见秦飞跑进管理员的房间,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拿着钥匙出来了。
“你偷的?”
“不是,要的。”
“你要他就给你?”
“他也有需要我的时候。”秦飞神秘地冲我笑笑。
我们从学院的后墙翻了出去。我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墙,只记得跳下来的时候,脚震得很疼。
美院跟我们学院有几条街的距离,我们打了一辆车。秦飞在副驾驶打着手机,我打开车窗,看着空旷的马路。
彬彬抽着烟,在门口等着我们。我们跟着她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彬彬示意我们声音小点,然后很神秘地带领着我们,坐上了电梯。
“你们难道没有管理员吗?”
“有啊,被我姐们灌多了,睡了。你们怎么才来啊,冻死我了。”
我第一次进女生宿舍,还是在半夜。屋子里除了彬彬以外还有三个女孩,她们好像跟秦飞很熟,有人还叫秦飞抱抱,也许是开玩笑吧。
“给你。”一个只穿着睡衣的女孩递给我一瓶啤酒。我摆了摆手,说了声“谢谢”。
“秦飞,你朋友怎么不喝酒啊。没意思。”
秦飞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就别勉强了。身体不好?我突然觉得真他妈丢脸。
“我喝,把酒给我吧。”我特别想知道喝醉的滋味。
秦飞兴高采烈地把酒给我打开。他也许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他们谈论着美术,摇滚乐,还有美院骚货的故事。我插不上话,但我喜欢听他们说。半瓶啤酒已经让我几乎坐不住了,我的身体靠在墙上,一个喝多的女孩的脚搭在我的腿上。
HQREAD。 虹桥读吧
第11节:银的世界(10)
“秦飞,给我们唱首歌吧。“彬彬说,然后,她从床上拿下一把粉红色的吉他。
“看,这是我生日秦飞送我的。”
彬彬拿给我看,我对吉他不懂,只能说很好看。
秦飞那天唱了《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最后,他歇斯底里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那种肆无忌惮让我印象深刻。那种根本不理会什么他妈的隔壁同学,什么他妈的宿舍管理员,什么他妈的学校领导。总之,一起教条有关的东西都不在他的眼里。
几个女孩疯狂地鼓掌,大家一高兴,又喝了一些酒。我感到自己的极限要到了,预感到今天也许回不去了。
“秦飞,叫你同学也唱一个吧,你们音乐学院的,都应该会唱歌吧。”操。你看,这就是不懂音乐的人对音乐学院的统一看法——你们都应该会唱歌吧。真弱智。
“我只会弹钢琴,不会唱歌,真的。”
“那我们这又没有钢琴,总之,你要出个节目,要不就要喝酒!”彬彬在一旁瞎起哄。
“那我背首诗可以吗?”
借着酒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脸皮瞬间变厚。大家一起又是鼓掌。我装模作样地又喝了一口酒,背起了兰波的《醉舟》。
“当我顺着无情河水只有流淌
我感到纤夫已不再控制我的航向
吵吵嚷嚷的红种人把他们捉去
剥光了当靶子,钉在五彩桩上
所有这些水手的命运,我不管它
我只装运佛兰芒小麦、英国棉花
当纤夫们的哭叫和喧闹消散
河水让我随意漂流,无牵无挂
我跑了一冬,不理会潮水汹涌
比玩得入迷的小孩还要耳聋
只见半岛们纷纷挣脱了缆绳
好像得意扬扬的一窝蜂
风暴祝福我在大海上苏醒
我舞蹈着,比瓶塞子还轻
在海浪——死者永恒的摇床上
一连十夜,不留恋信号灯的傻眼睛
绿水渗透了我的杉木船壳
清甜赛过孩子贪吃的酸苹果
洗去了蓝的酒迹和呕吐的污迹
冲掉了我的铁锚、我的舵
从此,我就沉浸于大海的诗
海呀,泡满了星星,犹如乳汁
我饱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时漂过
一具惨白的、沉思而沉醉的浮尸
……”
背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站起身来跑到厕所吐了起来。身边的笑声汇聚在一起,和酒精一起扭曲着我的胃。
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好像有个强壮的人总会把我按住,让我趴着别动。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人把我鞋脱了,然后我被人抬到了床上;又有人帮我盖上了被子。然后,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人把灯也关了,我明显地感到身边有人慢慢对我吹气,也许不是吹气,也许是她睡着了。
四周寂静,我慢慢祈祷着冥冥中的主宰,祈求他能赐予我安宁,哪怕是短暂的安宁。我仔细数着自己定音鼓一样的心跳,希望它能跳得再轻一些。
“刘云,刘云——”
我在影影绰绰中听见有人叫我,我慢慢睁开眼,视力却是迷糊的。是夏岚,我的夏岚。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我知道是她。我差点忘了,今晚我们约好见面的。
在我脑海里最安静的深渊,在我意识里最美丽的海边,在暴风雪包围的城堡,在流云洒满的天边,我们经常变着约会的地点,那些我见过的,想象的最美丽的景色,几乎每天都不会重复。
可今天,我喝酒了,分不清自己的方向,即便是在梦里也是一样。
“我这是在哪?”梦里的夏岚抱住了我。我看到她身后是一个高速旋转的异度空间,
“看着我,别动。”夏岚在我耳边说着,声音很小,但是回音却一直伴我入眠。
天亮后,我和秦飞大摇大摆地走出女生宿舍。我看见有人在刷牙洗脸,看到我们也没有丝毫的惊奇。
刚进学院的门,就看见公告栏巨大的海报,张硕的公开课在下午,由他来介绍有关电影音乐方面的知识。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特邀嘉宾,钢琴系栾心。”我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专业成绩第二那个。
考试的时候她排在我前面,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她弹得好,她的舒曼已经出神入化,我隔着门听着,大气都不敢喘。她一定能把那首钢琴曲弹好吧。我自己想着,脑袋又疼了。
回到宿舍后,我让王乐天帮我请了公共课的假,我说身体不适,想睡一会儿。下午,我去了资料室,听了一下午的莫扎特,他的音乐对我有疗伤的作用,很管用。
我看着窗外,栾心应该正在对面的学术厅里弹奏张硕的钢琴曲吧。我把歌剧《唐璜》的声音开到最大,用来抵挡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首钢琴曲的旋律。
我甚至想象着自己演奏这首曲子的样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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